阴差阳错之鬼新娘----兑水乙醇
  发于:2009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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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大吼一声一把推开那尸体狂吐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那具丧尸推出去老远。
他已经大半天没吃饭,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了一些酸水,但总算好受了些。
正欲回头看那人搞什么鬼,连续的破空声传来,戚少商迅速趴倒,心里明白那自是用来开坛的铜钱,钱经万人手,阳气颇重,故尔常常用来开启法坛。
连向那倒在地上的丧尸射了七八枚铜子,那丧尸身上连连迸溅出一些汁水来,浑身穿了好些孔,原来方才为了救戚少商,他直接用两枚铜子射进了那丧尸的眼里,看着这兄弟的惨相,饶是戚少商自称戚大胆,也觉得浑身发寒。
“鬼怕恶人,”做完这一切,让戚少商感到颤抖的祸首抬头一笑,竟有一点“莞尔”的味道,指着那丧尸继续说道,“谁晓得还有多少这东西,我把这位兄弟整得越惨,对未现身的那些便越有震慑力,什么都一样,欺软怕硬。”
语气里几分得意几分不屑,只那红唇黑眸映着火光,在戚少商刚刚饱经惊吓的“劫后余生”的眼里,煞是好看。
戚少商见他这半天还坐在原地未动一下,想起他行动不便,便自己挪到他身边,算是对共同战斗的战友表示亲热。
只是那战友却老实不客气地从他背后撕下一张黄色符纸来,扔到一边,戚少商捡起来一看,登时怒火冲脑——原来这竟是一张活符。
修道中人通晓阴阳,人鬼之间最差的就是气,气分阴阳两极,活人属阳,死物属阴,死物攻击人便靠得是识别阳气,这活符就是茅山术法里人为勾出一个阳气源来,平日里斗法靠这个也可撑上一阵,只是在这种状况下,贴在戚少商身上的活符做什么用的自然一木了然。
好家伙,怪不得方才他一动不动坐在那块那丧尸都不会去攻击他,一味地追着他戚少商转。
“什么时候做的。”戚少商握着手里那张符看着对面的人发抖,只觉那人眼眸里尽是股狠毒劲儿。
“你爬树之前。”想必那时候他自觉支持不住,便在昏过去之前在背着自己的冤大头背上贴了一张活符,只是他为什么不干脆把那符毁个干净,反而大方挑明,造就两人这样的局面。
戚少商在地上狠狠砸了一拳,尘土飞扬里听见了一声呻吟。
“叫什么,我又没打你。”戚少商没好气道,一面忍着不忿去看,却见火光里那人似乎极是痛苦的样子靠在墙上,额上冷汗细细密密浸了一层。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双腿,戚少商似乎意识到什么,轻轻抱起来,利索地撩开他的裤管,脱下鞋袜,眼前这双脚,很白,白得似乎有点半透明的样子,皮肤也颇是细嫩,戚少商明了修道之人大多不会像他这般也习得一身好功夫,自然不会很奇怪。
他震惊的是,在这双几乎可以称得声很漂亮的脚上,从脚面到脚底,被两根钉子狠狠穿了个透,那位置正是七阳之末的足阳。
(别砍我,我自己砍,我的心我的心在滴血……)
7,
戚少商在那脚上动作尽量轻地按了按,立刻引得这脚的主人长吸一口气,显是疼的厉害,从伤口来看,下手极快,流血不多,伤口周围肿得也不甚厉害,看样子必是用什么法子消过了毒,但只是想着这铁钉穿过脚掌的痛楚,就已经让戚少商连连抽气了。
“认识你也算不短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戚少商想了半天,便在冷风里脱起衣服来,边脱边问。
“顾惜朝。”
“好名字,”戚少商赞叹一声,倒也真心,立刻自报家门,“我叫戚少商,有个道号叫九现。”
凡修道之人,同行相遇一般都是要报道号的,这样好听的字眼,戚少商觉得那堆老头子们绝对想不出来的,必然就是他的俗家姓名了,自然也就报上自己的名字,顺便报上自己九现的道号——其实戚少商刚才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毕竟活符贴身引死物,搞不好就是要命的事,但戚少商这人生来心软,看到顾惜朝脚上伤势,想到这人必是忍了很久的痛楚,加之方才也算是顾惜朝从丧尸手里救了自己,两人眼下,自是伙伴,那点愤懑之心就被压下去了,故尔问起名字,也算是示好。
“戚九现,倒也,倒也有趣。(真得很有趣……)”顾惜朝疼得连连吸气,额上冷汗直流,语气里却是半分不软,一字一句都说得好似要活吞了戚少商般。
戚少商把还算干净的内衫撕扯成布条,从怀里拿出个黄纸包裹的小包来,展开来,正是那株赤草,他撕下小片黄纸,在那赤草上撕下一点,在手上碾了碾,把那草叶子扔进嘴里嚼,嘴里几乎要冒出烟来。
顾惜朝盯着戚少商,大睁着眼,看着他哭丧着脸嚼着赤草叶子,一系列动作悲壮得好比壮士断腕般。
呸得一声,戚少商把嘴里嚼的那一团药草吐在手上,舌头伸出来哈哈着吐气,显然是疼得不轻,顾惜朝像盯怪物般看着戚少商把那团绿胡胡的东西抹在自己脚上,在伤口周围细细地涂了一层,登时钻心得疼,不过顾惜朝生来有点洁癖,眼下竟是觉得恶心的感觉倒要大过痛楚(包子,泥真失败= =+),不过他知道赤草稀释后是消毒和止疼的上品药草,戚少商用嘴来嚼赤草,心里有一点好感油然而生也是正常的,便努力让自己别再冷眼相对。
“对了,你是哪位真人门下?道号是啥?”戚少商抹完了那绿胡胡的一团,把赤草叶子连着自己的口水在顾惜朝脚上涂了个遍,觉得此时情形过于诡异,忙又搭起讪来。
“浮云飘萍,四海为家,哪有什么道号?”
“没有师傅?”
“没有。”
“不曾拜师?”
“不曾。”
“师从何处?”
……
“戚道兄你,真是很热情。”
戚少商发现自己和这顾惜朝在一起就很想说话,可又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话可说,于是只好闷头用自己的破烂内衫给他绑扎着受伤的脚,尽管戚少商觉得这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得意的作品,依然把顾惜朝的脚裹得好似两只粽子。
戚少商没问顾惜朝这脚伤是从哪来的,因为已经是猜个大概,足阳是七阳之末,用不通阴阳的铁钉封住那里,无论多孱弱的身体,也可以防止阴邪侵体——看这兄弟身上透出来的狠劲,难保不是他自己扎的,至于为什么,估计和那鬼婚脱不了关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戚少商眼下不想多问。
方才顾惜朝做法点起的那堆火终于暗了下去,只剩下蓝盈盈的几小簇,月光照得这方寸之地很是亮堂,老柳树的投影在地上微微地晃,仿佛水面上波光粼粼,戚少商把手伸进那火苗里搅了搅,竟然有点冷意,顺手掐灭了,沾了一点点灰放在鼻子下闻闻,果然有点阴腐的味道,回头看紧缩在墙角阴影里的那人,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那样大的一团火,只余下巴掌大一丛灰,一股小风忽悠着卷过来,便那余灰吹了个一干二净,远远地抛到塔楼外去。
天好似快亮了啊,戚少商看看左右,房间上封满了铜子,像是被粘上去的,他于是很是安心,头抵在墙上睡了过去,等到明天,估计又有一通好忙。
8,
第二日天气很好,从塔楼豁口望出去,只见柳绿天蓝,时有云影飘过,真是一派好风景,昨夜里围着柳树塔楼的一大堆怪物都不知从何而去,戚少商只觉昨日种种好似做了场惊怖莫名的大梦,不禁有点唏嘘。
正在那块长吁短叹,听见背后响动,知是顾惜朝醒了过来,听了半晌,便转身道;“依你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如何。”
顾惜朝此时拔了头上木簪,五指做梳把那一头乱发拢起来扎好,顾惜朝留着一头在这时节颇为特别的一头长发,发梢微翘着卷儿在修长十指间滑来滑去,戚少商看着他动作,心想这人动作真是斯文,可惜那簪子别歪了,便想上前帮他打理头发,又怕他不高兴
戚少商自小粗豪,换着别人早就拍着肩膀搂搂抱抱喝酒吃肉,不过眼前这人,明明心知他道法不知比自己高明出多少,可是看着他那几乎一掐就断的身子板,说话也就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一句话出口,脑子里也先绕上几遭。
扭捏半晌,戚少商上前道:“顾兄弟,你这头发真有特色。”
顾惜朝点点头表示赞同,手指挠了挠头皮,又把簪子拿下来,递给戚少商道;“我梳不好,麻烦你帮我整整。”
没任何心理准备地被人说中心思,戚少商一个哆嗦,几乎没接住那簪子,想起昨夜这人给自己下的邪法来,心想这人着实深不可测,难保现在还在施着读心术,便老实帮着顾惜朝扎着那捧头发,手指尖刮过头皮,带起轻轻一阵痒意,顾惜朝歪着头任他施为,戚少商能看见他半个侧脸,下巴线条圆润饱满如花生,戚少商想无论挂霜花生还是椒盐花生,都很好吃。
好容易绑好头发罢了手,戚少商在顾惜朝面前看了两眼赞叹道:“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微抬嘴角,下巴尖翘起来,颇有点得意洋洋着道:“托兄弟的福。”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知顾某可有福气继续托戚道兄的福,这样高的塔楼,可怎么下去。”
戚少商看看顾惜朝被捆成粽子样的脚,立刻会意,扒开塔楼上被沙袋封住的通道,看看并无异常,返回到顾惜朝身边,一手扶腰一手揽着两条腿就要把人抱起来。
顾惜朝怒道:“怎么这么个抱法。”
戚少商正色道:“这么抱,方便你施法开路。”
顾惜朝哑然,只得配合他把自己抱起来,戚少商心里想道:若不是你太高太重,我倒更愿意把你像个奶娃娃那样抱,转念又想到说不准那顾惜朝又在施那窥人心思的邪法,便努力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探头,就要进去那不甚宽阔的通道。
顾惜朝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子儿放在右手上,左手两指轻轻一捻,那铜钱就在他的巴掌上滴溜溜转起圈子来,一会儿那铜子停了下来,背面上“乾隆通宝(注1)”四个字清晰可辨。
“没什么东西,我们走吧。”
戚少商知道这法子就是窥天机,不过他亲眼见师傅用得是窥天符和一根黄旗秆子,这顾惜朝也不知是学得哪门子的道法,只用一枚铜钱就可做到窥天机,知凶险,这顾惜朝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不少。
戚少商努力护着顾惜朝的双脚走进了狭窄的通道,所幸这通道光线不算太暗,虽然走得困难,可也好歹走了下来,底下厚重的木门紧锁,戚少商看看那门板上朽烂了不少的铁链子,护着顾惜朝的头,用足了劲狠狠一踹,铁门喀拉一声从里被踹开,戚顾二人冲出来之时,只见一个男人从门下爬起来,看也不看两人,一声不响走开。
“这是……”
戚少商只只觉得不可思议,认得这位老兄乃是高家护院,可在他的印象里,高家的护院绝对没这么云淡风轻,不计恩仇。
却听顾惜朝道:“你看。”
戚少商从那位兄弟身上移开眼光,在院子里扫视一番,只见花圃里,墙角下,全都是人,他们走近了去看,只见这些人都是紧闭着眼,面色苍白,显得很是安静,顾惜朝伸书探探,竟还都有呼吸。
戚少商奇道:“这是怎一回事。”
顾惜朝道:“这些人都是中了尸毒,眼下毒还未进入心脉,所以都还活着,但已开始惧怕阳光,一入夜就会变成昨夜里肆虐的那些怪物。”
“你有办法吧。”
“大概有,”顾惜朝抓起眼前这人的一只手看了看,见这人手上指甲抽得老长,□在外的脖子手臂上没有丝毫伤口,便放开那人,缩进戚少商怀里道,“没有伤口,蔓延得这样快,怕是有东西在水里投了毒。””
戚少商想起高小虎那可怖的样子来,对顾惜朝道;“该不是他?”
顾惜朝问道:“是谁,我们快过去。”
注1:本文背景是“清末民初三不管地带”,与木勺同学同时代,别被版头骗了……
9.
戚少商依着前一日记忆,转到后院,路上角落里时不时看见一些躲避阳光的怪人,戚少商心里发寒,只得把顾惜朝抱得越发紧起来,到得那屋前,见门没上锁,顾惜朝伸手推开了,戚少商抱着他走了进去。
屋里那股恶臭似是比昨日更重一些,两人在屋里几乎闭了气,戚少商把顾惜朝放到一把椅子上,把屋内全部窗子大敞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觉得好受了点儿。
高小虎并没有在床上,床上只堆着一床蓝底红花的被子,隐隐发着恶臭,戚少商看了半天,猛地掀起遮床的布帘,弯腰一看,那东西果然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戚少商把那玩意儿一脚勾了出来,那东西立刻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起来,戚少商伸手去抓他手,反被狠狠勾了一爪子,却也看清楚这东西虽然獠牙已经长成,但依稀是高小虎的模样。
戚少商吃了一爪子,臂上生疼,下手自然不客气,狠狠踹了几脚找了段绳子把他捆起来,戚少商疼得龇牙咧嘴,把被捆成粽子的高小虎提着扔到顾惜朝脚边。
顾惜朝在桌上倒了杯凉茶,轻抿了一口道:“戚道兄怎地像个土匪般。”
戚少商抬起受伤的手臂晃了晃,一脸苦相,道:“从昨天起,已经被抓了两爪子了。”
顾惜朝道:“过来我看看。”
戚少商本来自己是可以处理这些伤口的,但此刻也不知怎地,把手臂伸到顾惜朝眼前,就好似变成了得了夸奖的学生仔一般,伤口都成了奖章,明晃晃地闪。
顾惜朝低头在那伤口上闻闻,伸指在杯里蘸了点茶水涂在那几道长长的刮伤上,又从怀里摸出个纸包,戚少商看看,见是磨细的糯米粉,顾惜朝伸指蘸了些,就在他胳膊上歪歪扭扭的画了起来,戚少商认得竟是个起尸符——一般人处理这样的伤口,都是抓一把糯米直接敷在伤口上,顾惜朝这样的创新,戚少商已经见怪不见了。
“还有一处呢?”顾惜朝复蘸了茶水问道。
“没了,没了。”戚少商想到另一处伤口的位置(大家如果记得,就该知道丧尸那一爪子是正好抓在大腿后面接近屁股处),实在是有点不能为人道,便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顾惜朝笑了笑,便弯腰低头看被捆成了粽子的高小虎。
戚少商只觉一阵火辣辣的麻疼过去后,胳膊上原来那股有点阴湿的感觉顿时不见,看着顾惜朝低头露出那一截白白的脖子,神清气爽里,恩,有点,有点心猿意马。
顾惜朝叫戚少商把高小虎背面朝上翻过来抬高,撕开他背上衣服,五指自上而下弹琵琶一样在皮肉上按捏,突然伸指在背心狠狠一弹,高小虎呕得一声吐出满口满口的黑水,皮肤变得更加青白,戚少商忍着恶臭扶着他的身体,心里一遍遍诅咒着高家老头子。
“赤草拿出来。”顾惜朝一手伸到戚少商面前,很自然地开口,戚少商也只是略略一愣,就从怀里掏出那大半棵赤草连着黄裱纸放在顾惜朝手上。
顾惜朝竟然直接用指头撕下一枚叶片,摁在高小虎背心处,滋滋地冒着烟,连揪了五片叶子,看得戚少商一阵心疼——那可是传说中能炼制出仙丹的赤草呀,顾兄弟用得可真是大方=0=。
顾惜朝接着把高小虎翻过来,依前次按捏一番,最后并两指在高小虎心口一弹,黑水便喷泉一样射了出来,戚少商冷不防被喷了满脸,恶臭难忍,几乎又要吐了出来(小七:有你这么折腾人的么,简直太过分鸟T T)
用茶水洗净了脸,又连灌了两杯凉茶,戚少商方觉得好受点,把那脸色似乎转好了点的高小虎扔回床上。
顾惜朝在高小虎身边布了个驱阴邪的阵法,用去了四枚铜子一片叶子,剩下的便直接揣进怀里,连用带拿心安理得,戚少商压着抽搐的嘴角,重又抱起顾惜朝,上街去搜罗东西,戚顾两人身上带的东西不够,加上那株赤草也远远不够用,自然得去搜罗一番,谁知道下一步将面对什么,也许就是那鬼王也说不定。
若问这两人为何不干脆走掉,凡道家中人有个规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一旦卷入事中必须有始有终,虽不关道法,却讲个修心,也就是境界了。
眼下两人已经卷入这件事里,慈悲之于戚少商,际遇之于顾惜朝,便算是偶发的心思,这满地的活尸,却是如何也不能放开的了。
10.
戚少商在镇上药铺里翻箱倒柜,翻出了顾惜朝要的一些药草,扯了药铺里的门帘裹成个包袱背在身上,就准备抱着顾惜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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