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之鬼新娘----兑水乙醇
  发于:2009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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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沉浸在那笑容里,尚未收起寒剑,剑身却自己抖动起来,戚少商猛然回神,只觉手中剑抖得越来越剧烈,自己一手几乎把握不住,而此时顾惜朝脸色更为凝重——只听那房檐上铃声仿佛是被风吹得响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一阵紧似一阵,细微处似滚珠溅玉,洪亮时又像钟鸣雷响,有几分好听,更多几分诡异。
却是将近子时了。
(呃……旗亭酒肆道场诡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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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二人听着这一阵忽缓忽急的铃声,已各自有了反应,戚少商走到门前,握紧手上这寒剑,静听耳畔铃声的方向,顾惜朝一手拈起两张描朱的符,闭了眼计算时间方位。
此时房门大开,戚少商目之所及处,屋外树上的几盏大红的灯笼晃得十分厉害,渐渐旋转起来,戚少商握着剑欲走向门外,顾惜朝一手一张灵符已飞快打了出去,正打在转得最厉害的两盏灯笼上,煞时止住那两盏灯笼的旋转,红光复起。
另几盏灯笼似乎转得慢下来,红光明灭不定,屋内烛火此时亦闪闪烁烁,两处地方都是难以琢磨,戚少商猛然瞅见那西洋镜处暗影重重,一时间竟似映出无数个黑影来,飞步上前,两寸宽的剑身在那镜前狠狠一插,顺手一抹,指尖几点殷红喷到镜上,那本已有些扭曲的镜面于是安分下来,平静如水——此时戚少商方明了顾惜朝为何要在西洋镜前点上两根蜡烛,一则引香,二则是方便照出镜中异像。
是时顾惜朝尚安坐在屋中正位上,自戚少商把剑插在镜子前,便又开始每两道灵符接连不断地打了出去,转轮盘一般换着两只手,一收一发,动作极快,不消一会儿那院子中灯笼便都从方才忽明忽灭的状况转为亮着红光缓缓旋转。
(戚顾二人转呀,唱着红灯记呀。)
邪物显然被暂时控制,连那屋外铃声都响得慢了些,一声将末才跟上一声,将断未断的余音卷了新声慢慢传了开来,仿佛水中波纹,一波接着一波地荡,此时戚少商站在顾惜朝身侧,一手执了剑,一手拿了桌上茶杯喝了几口水,方才西洋镜前一插一抹,竟已让他出了一头大汗,歇息下来就觉得口渴非常。
眼见那屋外那物似乎渐渐安静,阵圈也稳定了,顾惜朝不急不缓地给戚少商说起这阵的缘由。
——他今天布这劫阴阵,就是用了这满院子的大红灯笼做引,红灯笼虽为死物,但因常做吉物,已沾染了不少活气,除却这几个布阵用的灯笼,里里外外却都是阴气闭塞难流的状况,而外来的死物却不自知,只管冲着唯几“活物”,即有沾染活气的红灯笼上冲撞,顾惜朝一一封住这些灯笼,却已是断了这东西的退路,使这东西自己填充上来,成为劫阴池的重要一环,源源不断地吸着阴气——依顾惜朝的理解,便是再厉害的阴物,也有着物极必反的一面,唯今之计,就是封住这东西,直到它承受不住吸取的阴气而产生阴爆。
“省得省得,好比人吃得太多一下子撑死,”戚少商连连点头,顾惜朝前一日施法布阵,都是避着戚少商自做自事,今日却主动合盘托出,于戚少商而言,这进步不可谓不大,一时间带着几分欣喜,拍拍顾惜朝的肩膀道,“小顾,我就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
顾惜朝弯了嘴角笑,眉眼亮亮的好似个孩子。
戚少商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道:“只是小顾,你这样聪明,以后可不可以早点给我说说。”
顾惜朝撇撇嘴道:“早点告诉你,叫你在那里大呼小叫么。”
戚少商又道:“我只会奋勇当先前仆后继。”
“只你一个人,仆了怎么继,”顾惜朝扔了一个看在戚少商眼里“风情万种”的大白眼道,“我知道你好心,不过我顾惜朝自幼修习道法,上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此处内容省略,地球人都知道。),对付个把老鬼还是可以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顾惜朝接着就开始讲起自己的光荣事迹来,戚少商从没听顾惜朝一次说这么多话过,忍不住替他口渴,又觉得眼前这人眉飞色舞的样子着实嚣张得可爱,便只笑眯眯地看着人——这两人似乎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今日的邪物只是暂时制住了而已,却并未收服,两人都未发现,屋外铃声已然停止一会了。
“……那土皇帝实在可恶……”顾惜朝说到愤慨处,一拍桌子,用力有点猛,戚少商看到那杯中茶水都溅了出来,直直向上窜了三尺,方才四溅开来。
戚少商由衷赞叹一声道:“小顾,你这戏法真好看。”
顾惜朝却问道:“什么戏法?”
一回头见那茶水正缓慢地落下来,大惊失色道:“我们快出去。”
戚少商一时也不知发生何事,见顾惜朝脸色,也知定是危机到来,顾不上发问,一把搂起顾惜朝冲出屋子,迎面一阵阴风,逼得他几乎退回屋里去。
“往高处去。”顾惜朝叫道,手上却不停,从方才抓在手里的那堆符纸里捡了几张,夹在指间一张张拍向院中灯笼,那些灯笼却转得越来越快,大有支撑不出的迹象,顾惜朝几乎拍尽了半把符纸,方才渐渐慢了下来,但院里一块地方却渐渐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戚顾二人此时已到了屋顶上,戚少商抱着顾惜朝站在屋脊上,二人似乎暂时安全了,顾惜朝盯着院里那块鼓起的地皮手中迟疑不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方才一时不察,那东西竟然似乎吸取了大部分阴气,并且有破土而出的趋势,但是劫阴阵用到关键处,稍加一点外力都会导致整个阵圈崩溃——整个镇子用来聚阴劫阴,那种后果,实在要比放出鬼王来还要可怖。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皱起了眉头,想起方才他那一番眉目飞扬的样子,很有点怀念,在他耳根轻轻道;“真没想到,你还挺话痨的XD”
顾惜朝瞪了戚少商一眼,索性闭了眼大方靠在戚少商身上休息,脑子太乱,他实在需要好好理一理。
戚少商觉得小顾实在是个很小孩子的人,被哄得开心了,也会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甚至一时忘了正事——真不知道刚一见面那种阴郁压抑的样子是怎么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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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院子里那块凸起的地皮渐渐胀大,见过蒸糕的人想必都知道——在充满蒸气的蒸笼里,那些泡泡渐渐生长,很快就可以冲破小米混合了玉米面构成的柔软屏障,把内里的气释放出来——如今这地皮就好比那脆弱的粉皮,只不过眼下这泡泡是不规则的,还有几只仿佛手臂的东西不停地戳着,破地而出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顾惜朝猛然睁开眼,指着西北方向近前的一棵老树上一盏灯笼道:“破了它。”
戚少商把顾惜朝放在房檐上,看他坐好,道一声“理会得”便从房檐上紧踏几步拔身而起,一跃至那树上,猴子般攀爬几米,一剑斩落那灯笼,顾惜朝跟着一张纸符打了过来,戚少商回头,见顾惜朝手上不停,符纸接连又向旁几盏灯笼飞去,立刻心领神会,迅速赶上,用手中寒剑一一将那些灯笼挑落,迅速回到顾惜朝身边。
两人看向院里那处凸起,只见那处凸起渐渐缩小到大约面盆大小,在地面下旋转一会,迅速向西北处行去,颇像是道法里不常用的遁地术——原来顾惜朝方才当机立断毁了这劫阴阵西北方向的阵眼,那东西在地下自然知道哪处压力最轻,便放弃冲阴而出,直向西北方向行去,戚少商明白这些道理,却也知道,此时冲阴而出,似是那东西最便捷的路子,它为何毫不犹豫地直接放弃——想必顾惜朝自有计较。
顾惜朝对尚在狐疑的戚少商道:“我们跟上去。”
戚少商便揽了顾惜朝费力跟上,那土包行到西北一处墙根突然停止不再前行,两人落到此处,正蹊跷间,一只手臂狠狠戳了出来,立时暴长,戳破了立在墙角的一扇木门,几乎戳到了戚少商一直抱在身前的顾惜朝,戚少商吓出一身冷汗,迅速后退,那手臂却没再跟上来,一个黑色人影在二人眼前迅速跳过院墙——说是黑影,因为那似乎是被附身的东西确实全身漆黑,分不出五官面目。
戚少商把顾惜朝迅速改背在身后——方才那一击实在让他心有余悸,便是顾惜朝反对也不成——顾惜朝紧攀着戚少商肩膀,戚少商一剑劈开院门,二人进去时正见先前那黑影拉起地上一具活尸,顾惜朝一张符纸迅速打出去,黑影身上冒出一阵黑烟,轰然倒下,转成活尸方才的颜色。
戚少商正要叫好,却见方才被那黑影拉起的活尸已经变成黑色,一跃便是两丈有余,戚少商迅速跟上,顾惜朝紧追出一张符纸,那黑影又倒下,不过又附上倒在花圃里的一具活尸,锲而不舍地朝着西北院子奔去。渐渐戚少商也看出不对了,为何顾惜朝每次总是慢上一步,在那黑影子将将附身另一具活尸后才打出符纸,如此连着来过七八回,那黑影连附了七八回身,顾惜朝也就正好慢了七八次,此时那黑影迅速奔入一间屋子,在进入屋子前,又不可避免地背顾惜朝一符砸中,冒出几缕黑烟,两人上前去看,那活尸刚刚变回正常颜色。
“这是怎一回事?”戚少商抓住攀在肩膀上的一只手臂,稍微用了点劲以示惩罚。
“我自有计较。”语气里不可避免有几分恼,更多得却是成竹在胸的得意。
戚少商知道自己如何也管不了他,看看眼前这屋子,惊道:“这是……”
“没错,”顾惜朝在他背后得意道,“这里面是高小虎。”
这里面是高小虎——虽然身中邪孽,但却被顾惜朝逼出并在身上做了好大手脚的高小虎。
戚少商登时有些明白——顾惜朝毁了一方阵眼,那东西顿觉一处压力减轻,而在那处却正好有他之前“用”惯的高小虎的身体——中了邪孽的身体,用起来自然是非一般的得心应手,阴气充足还可以直接修成万宗真身,那东西是不傻的,自然要冲去那里,但问题就在于,它不知道,顾惜朝在那身体上做足了手脚,顾惜朝之前封闭了这院里所有脉眼却对满地活尸没动一分,又对方才黑影不停放水露拙,显然就是要把它逼入高小虎身上,而相对的,那东西放弃冲阴,并且短时间内附身七八次,也是要到高小虎身上,这样用劲,却是钻进了顾惜朝早就设好的口袋里——方才顾惜朝一番心理斗争,想是这法子他也无一定成功的道理了。
戚少商一想明白,一跺脚乐道:“小顾真是聪明——”
冷不妨脖子上一紧,勒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却原来他乐上心头便放开本反搂在顾惜朝腰上的一只手(当然不排除此君是故意的),顾惜朝身下一轻,两只手臂便匆忙搂紧了他的脖子(此君绝对是故意的——),稳住身体在他背上骂道:“该死的戚少商。”
戚顾二人要进这屋子,而这屋子里显然还不甚安全,于是戚少商又把顾惜朝换抱到前面来——这戚少商虽然很是该死,但抱起顾惜朝来显然极是趁手,真不知道百多斤的人怎么被他换前换后,一会儿背一会儿搂的》O《
顾惜朝在戚少商怀里稳住身体,从衣服里摸出一枚铜子,这回却是枚开元通宝,指尖戳点一番扔上天去,正好接在手里,那铜钱在他手里颠了几颠,便滴溜溜转起圈来,转了半晌终于停下,结果却让两人分外不解——那铜钱不正不反,只是立在顾惜朝手上,这铜钱要是正为上便是吉反为上便是凶,这般不正不反,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吉凶难测。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又皱起了眉头,又想去给他抚平,却苦于腾不出手来,顾惜朝看着手中铜钱,心思百转,然而时不待人,屋里此时传来一声声惨嚎,凄厉之极。
顾惜朝一翻手将那铜钱收入袖里,说道:“我们进去。”
戚少商一脚踹开房门——此时剑在背上,由不得他用——屋内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那高小虎抱着胳膊在屋子里四下乱窜,屋里黑气弥漫,却看得清楚——高小虎身上金红二色交错纵横,仿佛一张网罩在他身上,这就是之前顾惜朝用赤草粉末混合着朱砂画就的符了。
顾惜朝看见这般情形也有些惊诧,他画得符层层堆加,一般老鬼决计难以消受,立时化为齑粉,而眼下这东西眼见那道符层层没入体内,似乎尚有挣扎之力,可见“它”实在不是一般的强悍。
正想着,那东西竟箭一般一拳捣了过来,竟把戚顾二人身后那扇门捣成粉末,激射开来,相信若不是高小虎的身体限制了它几分自如,这一下就要把戚顾二人捣成碎片了。
戚少商搂着顾惜朝在地上连滚几圈方躲开这一击之威,紧接着又一击尾随而至,戚少商靠着强劲腰力拔身而起,苦于怀里还搂个顾惜朝是他万万不能放的,费尽力气强撑几脚一手抓住横梁悬在上面,此时“高小虎”浑身金红色符文竟渐渐隐没,只在身上留下黑红的痕迹,“高小虎”显是分外得意,龇牙一笑,露出血盆大口,连纵几下,都抓在了二人相持的房梁上,一抓就是几道愈寸的痕迹,那房梁就晃上几分,竟是存了戏耍的心,要将戚顾二人活活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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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屑不停落下去,横梁在那魔爪肆虐下一抖一抖,戚少商自知是撑不了多久的,屋子也似乎撑持不住,只等着倒塌,一旦那横梁倒下,二人便是任其鱼肉,连被戏耍的资格也没有,不过这戚顾二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断不会容自己在这般不上不下的境地坐以待毙。戚少商来不及思虑多久,被那东西又一记狠爪晃得几乎掉下横梁来,刚刚痛苦万分地稳住身体,却被顾惜朝在胸口狠锤一记,剧痛之下放了手,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只见顾惜朝纵身向“高小虎”扑去,此刻正值“高小虎”高高跃起准备再对二人来上一记,顾惜朝一手高高扬起,在高小虎蹦起至身前之时,将右手在他天灵上重重一拍,借着反冲之力在空中迅速后撤,落在在地上滚了丈许远,一直滚到屋中那红木桌腿前方才停住。这都不过是几个瞬息间的事,亏得戚少商眼力甚好,方才看清这前后过程,顾惜朝此刻虽然狼狈不堪,但危急时刻,能同他这般毫不犹豫放弃一线生机,将自己置于死地并且完成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转变的人,实在不多,戚少商也颇有些佩服。
再说“高小虎”方才受的这一击,却是顾惜朝在两人被困于梁上时没有闲着,将怀里仅余的一张威力较大的五雷破取出,以指血浸染而就,不敢说能灭了眼前这物,却绝对能拖延点时间——那“高小虎”受了这一符,身上金红色符纹又现了出来,抱着脑袋在屋里胡闯乱撞,戚少商早下了梁,把顾惜朝拖出这房子到了相对安全的院子里,还没喘得几口气,耳听得那屋里惨叫几声,凄厉怨愤处更比前次,那房子终于撑不住,轰隆一声倒下,此时顾惜朝身上灵符已然告罄,剩下的多是抵不上用的小符,危急之下,只让戚少商努力撑一会,他再想办法。
戚少商方才被困于梁上进退两难,对这东西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又是受顾惜朝托付,便恶狠狠地执剑冲了上去,但他留个心眼,在那物掀开碎瓦烂墙冲出来之时,先以剑挑了几块碎石打将出去,却见碎石击在它身上竟直接打了进去,仿佛是砸进了一块臭豆腐——可见这东西已经尸变彻底了,戚少商想到被他救过的高小虎,料想此人定是不能活得了,一阵酸楚。
“戚少商,你不要命了!”
戚少商听得这声喝斥,方觉自己竟已走神,与此同时,耳畔风声大急,却是那物攻了过来,简直是迅如风雷,势如大山,戚少商迅速飞身避开,回头看一眼,见顾惜朝不知从哪里攀了些树枝来,扎在地上,不知又要做什么法,稍一分神,攻击又到,戚少商躲得颇是狼狈。
但戚少商这人有个毛病,那便是别看他平日里宽厚,若是惹了他,逼得他越急越狠,越处于劣势越有劲,“高小虎”攻得两下,加上屋里那次,共躲了三次,已到戚少商极限,因此攻击又到时,戚少商便不再躲,想也不想回身一剑用劲砍上,发起狠来,只觉着剑之处,初时有如刀劈败絮,难以着力,再时便又坚如生铁,这样奇特的身体构造,着实让他吃了些亏,那物胳臂一甩,大力贯下,竟把他连人带剑甩了出去。
自那屋中起便连连吃鳖,这还了得,戚少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纵身提剑又上,横斩平削,一剑一势,尽是全力,一时间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在那以化做真身的“高小虎”面前竟也斩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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