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口，声音却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难道不是麽？”她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一步一步的往前逼进，“当年，若不是你爱上了那个男人，将爸爸厂子里的秘密泄露了出去，我们家就不会背上巨额的债款，爸爸妈妈也不会服毒自杀，我更加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以手遮脸，疯狂的大笑著。
“是你！全部都是你的错！你这个贱人，没有男人会死吗？你自己喜欢当同性恋，那就去啊！为什麽要把我们全家扯进来？为什麽要把我害得这麽惨？”
“小冰，你冷静点。”
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她抬了抬下巴，泪流满面，却又偏偏笑个不停。
“听著，我虽然跟你一样姓王，可是……”她瞪我一眼，黑眸里全是恨意，“我绝对不是你的妹妹，永远不是！”
说罢，狠狠甩上了房门，任凭我怎麽拍打，都再没有动静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恍恍惚惚的走下楼，回到了暂住的旅店。
小小的房间里，习月仍躺在床上熟睡著，呼吸浅浅的，神色恬静。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苦笑。
全部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得自己家破人亡，是我害死了爸妈，是我亲手毁了小冰的一生。
什麽都不剩了……
苟且偷生，有什麽意思，倒不如现在就死了。
一弯腰，一张照片从衣袋里滑了出来。时间过去这麽久，上头的某人却依旧笑得灿烂。
不，不对！害了我全家的人是关颖，该死的人……也是他！

第十章

 

一夜未眠。
眼看著天色渐亮，阳光一点一点的从窗子里照进来，我心里终於有了决定。
於是站起身，摇醒了躺在床上的习月。
“王先生？”他慢慢睁开眼来，视线茫茫然的，没有焦点。
“我要出一趟门，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若是……”顿了顿，握拳，“若是我明天早上都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回家，记住了吗？”
“喔。”点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
“那我走了。”
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前走了几步之後，又转回头来。
“王先生，还有事？”
眨眨眼，指了指他的背包，道：“你包里的那把菜刀，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顺利地借到了菜刀之後，我当然不能拿著它到处走，所以又找了张报纸包起来，这才大步走出了房门。
经过一晚的犹豫挣扎，我已经决定跟姓关的拼命了。
时隔这麽多年，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家的地址，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住不住在那里。
出了夜街之後，一路向东行去，最後终於在某座豪华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握了握拳，冲站在门口的几个保镖喊道：“关颖在哪里？我要见他！”
“去去去！我家少爷不在！”
手一翻，从背後抽出了那把菜刀，使劲挥了挥，大喊道：“人在哪里？不说，小心我不客气了！”
“臭小子，你来找茬的？”
抬了抬下巴，轻哼。
“不行的吗？快点叫关颖那个大混蛋出来见我！”
说著，继续挥动手里的菜刀，然後只听“叮”的一声，整把刀面就这样飞了出去，我的手里只剩了个光秃秃的刀柄。
咦？
眨眼，再眨眼，不会这麽惨吧？
一阵静默。
接著就见几个保镖互看了几眼，挥手。
“打！”
“咦？啊？等、等一下！暂停！几位大哥，我今天还有要紧事，明天再继续可不可以啊？”
正说著，已经一拳头飞了过来，直直砸在我的眼睛上……

傍晚的时候，终於一拐一拐的回了旅店。
一进房门，就见床边坐了个一身素裙的年轻女人。
“王冰？你怎麽会在这里？”
“回来了？”那女人回头看我一眼，答，“老板娘说你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还以为你不付帐就逃了，所以找我过来。现在既然人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说著，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外走去。
我心里一惊，急忙跟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小冰。”
“干嘛？”回头，瞪我。
“我……”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冰轻轻拍开我的手，懒懒的说：“你受伤了。”
“是、是啊。”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似乎是肿起来了。
“又跑去跟人打架了，真没出息。”
“呃……”确切的说，不是我跟人打，而是我被人打才对。
她轻哼一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朝坐在床边的习月努了努嘴，道：“你带来的那个小鬼，很可爱。”
“哪有？”愣了愣，立刻大叫起来。
那一副死气沈沈的样子，怎麽看都只是诡异而已吧。
她不理我，只是自顾自的笑个不停。
“姓关的说的没错，你果然只喜欢男人。”低了低头，慢慢垂下眼，道，“不过，对未成年的小鬼下手，小心被抓去坐牢。”
“我……我才不喜欢他。”窒了窒，莫名其妙的脸红了起来。
“随便啦，反正与我无关。”王冰推我一把，继续往外头走去，“你离开之前，记得把房钱付清，省得我再麻烦。”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微怔了一下，握了握拳，茫然若失的走回床边。
“习月。”推了推呆呆坐在那里的少年，问，“小冰……是什麽时候来的？”
“王小姐？”他皱了皱眉，答，“大概是中午的时候。”
“那你知不知道她来做什麽？”
习月眨了眨眼，神色茫然，隔了许久才答：“钱。”
“啊？”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慢吞吞的从背包里摸出两张钞票来，塞进我手里。
低头看了看，越来越糊涂了。
“这两百块钱是哪儿来的？”
“王小姐给的。”
“她？”心中一动，急问道，“为什麽？”
习月瞪著我看了一会儿，缓缓移开眼去，不再答话。
要命！这臭小鬼又开始发呆了。
连著问了几遍，习月都没有反应，我只好挫败万分的出了门。可是，又不敢去对面的大楼找王冰，最後只能在大街上随便闲逛。
王冰昨天还坚决不肯认我，今天却又拿钱来给我，究竟是什麽意思？果然，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猜不透。
大大的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然後就发现眼前的路越来越熟，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回了以前住的地方。
那一间大屋子可算是我王家的祖宅，当年，爸爸的厂破产的时候，为了还债把屋子给卖了，如今那里头应该已有了新的主人吧？
站在无比熟悉的大门前，种种往事浮上心头，一时之间，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呆立良久，眼见著天色渐渐黑下去，欲走。
一转身，却与路人撞了个满怀。
“啊，好痛！”
“抱歉，你没事吧？”
抬了抬头，一下就愣住了。
低沈柔软的嗓音……关颖？

第十一章

 

漆黑一片，认不出面前之人的容貌，却仍是後退几步，抖著声问：“关颖？”
静了一会儿，然後就听那人低笑出声：“王凌？又见面了，真是巧啊。”
“去你妈的！”暗骂一声，转身就跑。
今天早上还想著要和他拼命，可是现在？恩，还是考虑考虑再说。
可惜，才往前跑了没几步，手就被关颖一把拽住了。
身体立刻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使劲挣扎，破口就骂：“混蛋！你快放开我！”
“这麽急著走？”手一翻，轻轻松松的扣住了我的胳膊，“难得见一次面，不如去我家续续旧旧？”
手动不了，就用脚踢他，嘴里仍是骂个不停：“续你的头啊！我这麽恨你，你怎麽不去死一死？”
“呵……”他轻轻笑了一下，忽地低下头来，将唇贴在我耳边，柔柔的说，“王凌，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窒了窒，只感觉胸口闷闷的，什麽话也说不出来。
全身发冷，手心里早已是濡湿一片，即使隔了这麽多年，我仍旧怕极了面前这个男人。
然後就无力继续反抗了，只被关颖推著往前走了几步，一头撞开了虚掩的屋门。
熟悉万分的石子路、过道、花园……分明就是我家祖宅。
一阵心惊。
咬了咬唇，艰难万分的开口问道：“不是说去你家麽？为什麽要来这里？”
“喔，差点忘了说，这屋子已经被我买下来了，所以现在就是我家。”说著，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颊，轻声道，“如何？是不是很怀念？毕竟，你父母就死在这屋子里的。”
猛得睁大眼睛，一扭身，抬脚就往他跨下踢去。
结果，关颖却轻松的避开了，并狠狠拧了拧我的右手。
“啊！”痛得大叫出声，右手像是快断了，动都动不了。
“好戏还没开始呢，现在就惨叫，似乎还早了一点。”
关颖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押著我往前走，没多久，便走到了客厅。他一脚踢开房门，然後又将我甩了进去，顺手按亮电灯。
强光刺眼，我花了些时间才适应过来，一抬眼，就望见设在客厅正中央的……灵堂？！
桌子上竖了一副黑白照片，旁边摆放著各色瓜果及几样小菜，蜡烛线香一应俱全。而照片上那个神色惨淡、默默垂泪的人──正是我自己！
大口大口的喘著气，隔了许久才勉强吐出字来：“关颖，你这是什麽意思？”
“送你的礼物啊。”他推了推鼻上架的眼镜，温温柔柔的笑著，道，“怎麽样？你还喜欢吗？”
开什麽玩笑？我又还没死，见了自己的灵堂，怎麽可能喜欢？
“来来来，要不要给你自己上柱香？”说著，拉了我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妈的！这种情况下，若我还能再忍，那我就不是人，改叫神得了！
於是握了握拳，狠狠挥了过去。
关颖躲也不躲，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我一拳。他的眼镜掉在了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甚至还渗出了血丝。
但他却既不气也不恼，只慢条斯理的拭去了唇边的血迹，依旧轻轻柔柔的开口说道：“因为我没找人来念佛讼经，所以不喜欢？没关系，你若喜欢的话，改天再补上好了。”
“不过，”顿了顿，上前一步，慢慢抓起我的手来，眼里全是近乎疯狂的笑意，“你既然来了，好歹也该给自己磕几个头吧。”
“不……不要！”转身欲逃，却被他扯住了头发，一把拖到了桌子前头。
“王凌，你早就该死了，为什麽还不死？”
关颖往我膝盖上踢了一脚，强逼我跪下身去，额头一遍又一遍的撞击地面。
“混蛋！”头疼欲裂，开口大骂道，“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我是疯，不过，总比你这喜欢男人的变态好一点！”
说罢，又抬起我的头来，狠狠的往桌角上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关颖总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感觉额上湿湿的一片，明显是流血了，头很晕，眼前红红白白的，什麽都看不清。
然後就听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又人朗声喊道：“少爷。”
“来的正好。”关颖轻轻笑了一下，松开我的头发，踢我一脚，道，“这小子竟敢打我，替我好好教训他一下。”
“是。”
话音刚落，立刻有四、五个男人围了上来，我稍稍挣扎了一下，但手脚很快就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模模糊糊间，只见关颖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双腿交叠，轻笑著说：“先弄瞎他一对眼睛吧，老是瞪著我，看了就有气。对了，千万别把人给玩死了。”
有人应了一声，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拿过桌上的烛台，直直往我右眼扎了下来。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却怎麽也动不了，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
下一瞬，惨叫声响起，却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素衣女人。
心中一动，脱口低呼道：“王冰！”
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紧紧盯著关颖，冷冷的开了口：“姓关的，你言而无信！你明明说，只要我乖乖卖身，就会放过我哥的，为什麽还要这样对他？”
闻言，关颖耸了耸肩，笑得温文。
“我随便乱说的，你也信？你们全家果然一样蠢，也难怪你父母只能去自杀了。”
“你……！”
“不过，看在你们兄妹情深的份上，我也可以通融一下。”关颖说著站起身来，上前几步，伸手摸了摸王冰的脸颊，道，“只要你肯陪我玩一玩，我就放了你哥，好不好？”
王冰身子一震，视线慢慢移到了我身上。
“小冰，别答应他！”
大喊出声，王冰却只是冲著我笑了笑，缓缓垂下眼，低低的吐出一个字来：“……好。”
说罢，手一伸，一点一点的褪下了身上的衣裙。
我只往她身上望了一眼，就完全呆住了。
雪白的胴体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
“小冰……？”
“怎麽？很惊讶？”关颖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轻笑道，“这丫头不听话，老是想著逃跑，所以我只好……稍微使点手段了。”
说著，顺手拿起桌上的点燃的线香，狠狠按在了王冰的右肩上。
王冰却连叫都不叫一声，只面无表情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要怎麽玩？你们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上？”
“小冰！不要！”四肢徒劳的动了动，大喊，“这男人是个疯子，你干嘛陪著他疯？”
“哈哈！既然你哥这样说，那我们就干脆来点刺激的。”关颖大笑了几声，故意看我一眼，提高声音道，“来人，把院子里那条大狼狗给我牵过来。”
“姓关的，你有病！”王冰愣了愣，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无比，全身抖个不停。
“不愿意？那就换你哥好了，反正……”关颖微微笑了一下，神色温柔动人，“他最喜欢这个了。”
王冰没有答话，只静静地望著我，双唇血色尽失。
然後，两个人几乎同时开了口──
“小冰，不要答应他！”
“好，我愿意。”

第十二章

 

双手双脚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这辈子最恨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冷冷微笑，亲生妹妹的惨叫声一阵阵传进耳里。
关颖说过，要让我生不如死，现在，他确实做到了。
又或者，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已经……毁掉了我的一切。
“小冰，小冰……”一遍又一遍的低喃著那个名字，唇干舌燥。
那个傻丫头！我害得她这麽痛苦，为什麽还要不顾一切的救我？
额上不断渗出汗来，闭了闭眼睛，恨不能立刻死掉。然而，对如今的我而言，就连死亡也是一种奢侈。
关颖轻笑一声，慢慢蹲下身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颊，问：“如何？听到自己亲妹妹的叫床声，很有感觉吧？”
咬了咬牙，狠狠瞪他一眼，骂：“混蛋！”
闻言，他并不气恼，仅是挑了挑眉毛，微微的笑起来。
“可惜，你现在这个位置，看起来不是很清楚。”击了击手掌，大笑，“对了，干脆用V8拍下来吧。以後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欣赏一下，肯定很有意思。”
“无耻！”奋力挣扎了一下，但手脚很快就被人按了下去。
“哈哈！说得对，我确实很无耻，不过，再怎麽样也不能跟你比。不但喜欢被男人玩，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说著，倾身向前，将头凑到了我耳边，低笑著开了口，“别忘了，你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王冰！”
身体一震，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睁大眼睛，声音嘶哑的大喊：“胡说！明明是你……”
“没错，是我逼你的。不过，你那个时候确实跟自己的妹妹乱伦了，对不对？”关颖轻轻笑了一下，眼里全是恶毒的光芒。
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恨我入骨！
深吸一口气，猛得抬起头来，死死咬住了他的脖子。
腥甜的味道涌进嘴里，全身的骨头都在痛，却仍是用力咬著，不放。
关颖於是低呼一声，有些狼狈的退了开去，扬手，重重的打了我一巴掌。
“咳……咳咳！”口里的血腥味渐浓，却忍不住大笑起来，越笑越觉得薄凉。
面前的温文男子一手掩住颈上的伤口，蹙著眉瞪住我，隔了一会儿，也跟著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