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由----张儆
  发于:2009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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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做得有些过头了,"非因脸上出现一丝戏谑,"他也没想过,我其实是个适应力强的人,让我上班,做生意,也不是多煎熬的事,如果当初他让我自己发展,或许唱个几年,我就会心满意足地回去做做生意,继承他的位子。但是现在这样......我不可能那么做了,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安优然想,果然这才是非因啊。
"你可要替我保密啊......"非因笑着,调皮似的伸过小指头来。
毫不犹豫地勾上去。"那当然,我也不太喜欢他。"
"不过你可不要太讨厌他。除了他做的那些,他也毕竟还是我父亲。"
"是是,孝顺的非因先生。"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车子快速地开出了开着幽美花朵的高级别墅区。
因为今天还是工作日,音像店的顾客并不多,安优然才敢带着非因一起去买CD,不过还是要戴着口罩和帽子,偶尔咳嗽装下感冒,基本上就没人会怀疑了。选择的这家音像店也不是很大,只有三个营业员,其中有两个是三十多岁的妇女,店内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
安优然和非因都专心的看着架子上的CD,最近内地也出了不少有潜力的新人,内地的唱片界正在一点点地变化着,虽然不快,但的确是慢慢走上正规了。
两个人小声讨论着,不时爆出一阵笑声,非因并没有做什么掩饰,旁边已经有人好奇地看过来了。觉得有些不妙的两个人赶快收敛了一些。"快点买了我们就走吧,再带你去吃好吃的。"非因催促着。
安优然也不赶再慢,拿了两张看上的CD,就走到收银台那边。顺利地给了钱,两个人向门外走去。
不巧的是,这时正有两名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只是对上了安优然的眼睛,就大叫起来:"啊,是安优然!"旁边一个女孩也跟着吆喝起来。
安优然真想两手齐上捂住她们的嘴,但现在还不如赶快闪人要紧。这两人八成是他的歌迷,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认出来。不过......这两个女孩也太不机灵了。
旁边又有些人要聚过来,非因赶紧拉着安优然跑向停车的地方。逃跑的过程车安优然感觉似乎已经有人在偷拍了。真是糟糕。
上了车子,安优然还有点惊魂未定。他最近好像也的确有些大意了,跟着非因一起出来玩,本来就是有些被跟拍的风险,最近他们俩正巧又在被做新闻。越想越觉得不妙。
"恐怕明天就得见报了......"
想缓和一下气氛,安优然开玩笑道:"又给我上镜率了,得好好利用利用。"
非因并不答话,安优然觉得有点尴尬,也不说话了。
本来说了要一起去吃东西,但这时候两人都有点没心情,就说回家睡觉去吧。
明天又要工作了,休息休息也好。安优然只得这样想着。
心情郁闷地回到家,刚打开门就有个人影扑过来,是姐姐安敏然,已经27岁的姐姐烫着一头大波浪卷,成熟美丽的外表下却是大大咧咧,非常直率的性情。抚额叹息,这次又不知道要陪姐姐闹多久,姐夫八成又去出差了。小侄子大概也被她丢给保姆管或者直接就扔在托儿所。
"太不负责任了......"安优然挣脱姐姐的怀抱,开始数落她:"你又不管小瑾了吧?跑这来闹我,你有那么闲吗?"怎么说也是广告公司的部门经理,却有事没事来骚扰他这个同样是大忙人的弟弟,当然通常都是扑一场空。
安敏然嘟嘴撒娇:"我来看我唯一的弟弟有什么错。你最近发新专辑肯定要忙得要死,趁你偶尔空闲来玩一下嘛~而且,弟弟你最近的新闻很~有~意~思~哦~"
"哪个?好像也没什么吧......"最近的应该都是关于专辑的报道评论之类的。
"就是一个月前你跟非因见面的那个啊......虽然报纸上说是吵架,不过我看你们应该是朋友吧?"安敏然得意地笑着说,好像猜中什么大奖似的。
"是啊,报纸上就喜欢乱写,我们现在关系还不错。"
安敏然突然一变脸,嘴一撇,冲上来抱住安优然呜呜地说:"弟弟......这是你出道两年多来第一个朋友,我太高兴了。我就知道你进娱乐圈不是什么好事,得受多少委屈啊......还没什么自由时间,连交朋友都困难,更别说女朋友了,我的弟弟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用了更大力气才挣出来,安优然无奈地安慰道:"没有啦,我还真算是没受什么委屈的了......"他算是真幸运的,所属的公司比较厚道,经纪人也是好人,姐姐和姐夫一直都在倾力帮忙,而且歌唱界相比于演艺界也不那么乱。他已经很知足了。
长兄如父,长姊如母,安优然看着脸上没眼泪还在呜呜的姐姐,心里充满感恩。
"小优,春节的时候一定要回家里来聚聚,小瑾天天看到电视上你都说想你的哦~不管有什么演出,都一~定~要推掉,听见了没?"刚才还呜呜的姐姐又开始摆架子发指令了。
"是是。一定~"
被姐姐一搅和,郁闷的心情又烟消云散了。虽然明天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奇怪新闻会出来,但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人坚定地守护着,最坏的打算永远都准备好了在那儿。他还怕什么呢。
"昨日,著名歌手安优然被拍与前摇滚歌手非因在CD店一起出现......两人最近突然亲密的关系备受关注。歌迷们都在期待两人近期是否会有合作。"经纪人陈姐手拿一份报纸,声音僵硬地读着,"这个算是好的,你再看看这上面写的。" 说着丢了一本一看就是八卦杂志的书过来。
安优然快速地扫了上面图文并茂的一页。这一篇果然就露骨了,直接说两人关系不正常,疑有GAY的嫌疑。
"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这么能联想的?"
陈姐又生气又烦躁地拍了拍桌子:"你是不知道......早知道那次我就该禁止你跟他见面。以前非因在圈子里的时候,就有个男歌手想要爆他是GAY的料,是非因他家后来把事情压下来,还封杀了那个歌手。虽然那个男歌手人品本来就不好,大家对他的爆料也是半信半疑,但毕竟无风不起浪,媒体自然会留个心眼,现在就好拿来做你的新闻了!"
"哎......反正这种没根没据的新闻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陈姐......你放心啦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他突然笑起来:"而且......这还是我的第一个绯闻呢,公司不是嫌我绯闻太少吗?"对于他来说,没丑闻固然是好事,但没绯闻就是种缺憾了。
陈姐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的确不会有太大问题,便交待他:"你好好准备下面的演出吧,要一直忙到你过年呢。公司会想办法联合邹家的人压下这个新闻。你最近最好少跟邹非因来往,听见没?"
"没问题啦。"他就算想来往恐怕也没时间,又要巡回演出了,明星也是体力活啊。
过一会儿小蒋走进来,脸皱成一团地说:"反正我是觉得同性恋最恶心了,我遇到这类人肯定躲得远远的。"
"你别瞎说了,"安优然板着脸说她一句,又问:"为什么觉得同性恋恶心?你也太古板了吧。"小蒋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这么说倒比陈姐还讨厌的感觉。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这个社会不管发展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完全接受这种异类的。"小蒋不以为然地说。
"噢......"低声应着,安优然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被鄙视的就是他似的。
在离开B市的路上,安优然不顾陈姐瞪眼,打了个电话给非因。
那边在响了七八声之后才接通,非因似乎很疲惫的声音说了句:"喂......"
"喂,非因,我是安优然。我是想跟你说下,我今天就去外地准备巡演了。"
"哦。"对方只回了一个字,听起来怪冷淡的。
还不想立刻就挂电话,安优然努力地找着话题:"你心情不好?"
"也不算,只是看报纸杂志就觉得很娱乐人。"
已经明显不快的语气了。"你也看到那个新闻了啊?呵呵......是挺娱乐人的。"
"嗯......嗯。"
觉得非因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不会是......"你以为......?那个绝对不是我要炒作的。"安优然也隐约有些不快了,他这个最大受害者居然都还在陪笑。
"你自己先提出来,这不是心虚吧。"非因也不隐晦了,立刻开门见山:"我是有这么想,不过我也相信你,你不要想太多,过几天我就知道了。好好加油唱歌吧,再见。"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听安优然再说什么。
郁闷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安优然把头靠向车窗,看窗外高速公路。陈姐在旁边发出一声冷哼,令他更觉疲惫。想想看,他与非因认识不过一月有余,对方会怀疑也是情有可原,这大概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吧。肯说出"不过我也相信你"就算是好的了。
高速公路上的风景其实很单调,较快的车速也让人看得头晕,安优然不得不闭上眼。高速公路是少数会让他烦躁的事物之一。在这里,他总是烦心着,在路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举行演唱会的第一站还是W市,到达W市内已经是晚上,然后还要进行跟望望那个节目的电话连线。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电话打了过来。望望清澈明朗的声音很开心地打着招呼:"喂,安优然吗?你好,我是望望~"
强打起精神来说话,虽然看不到形象,但声音也同样是会传达很多讯息的事物。"你好,望望。"
"你现在在哪儿?到达W市了吗?"
"嗯,正在W市的公路上,这里的夜景非常漂亮。"
"嗯!W市最近新开了许多夜景工程。优然这次来W市是为了开演唱会,听说票在几天内就被抢售一空哦!来跟我们的歌迷打个招呼吧?"
这恐怕算是最近唯一一件好事了。"嗯,非常谢谢大家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我一定会尽力给大家一场最棒的演出。"
"我那天也会去看优然的演唱会,那我就和歌迷们一起期待咯。那么,在演唱会开始之前有没有什么可以跟我们大家透露的吗?会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这个暂时还不能透露。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到,到时候一定会有惊喜的~"
"那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嘉宾的情况?最近媒体都在传你的这次演唱会上非因会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哦。"
心里顿时一紧,这种没有根据的传闻也出来了。虽然知道就算没有这回事,现在也不应该立刻揭穿而应该保留一点神秘感,安优然还是不假思索地说:"没有这回事,我跟非因的交情还不足以请动他呢,哈哈......"
"虽然这么说,反而会让人觉得你们俩人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呢......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优然自己一个人就能够给所~有~的歌迷带来一场视听盛宴了,最近一定要多保重身体,我们期待着你的精彩演出哦~"
"嗯,谢谢。"
之后又随便说了几句,电话连线就结束了。
"陈姐,你说......媒体怎么那么有联想能力呢?"
"大概他们哲学的联系观学得特别好吧。"一向刻板的陈姐居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冷笑话,立刻就把安优然逗乐了。"开玩笑的,他们是学一门精一门,既然做了娱乐记者,最厉害的当然就是编故事,看图说话了。等你再做个五年八年的歌手,你也会成为对付记者的专家的。你只是太年轻了而已。"
叹了口气,倚向后面,喃喃着:"五年八年......那还要多久啊。"
"很快的,你再出个六七张专辑而已。"
"还是劈死我算了。"
这次演唱会的会场是在W市的一个体育馆,规模中等,大概能容纳进7000名歌迷。到达体育之后,陈姐带着一干人马到后台和工作人员会和。安优然开始与工作人员进行演唱会事项的沟通。
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毕,这之后再排练个两次,就是明天晚上的正式演出了。
安优然的歌曲大多是抒情的,舞台并不是需要很花哨。有一个BAND,伴舞的都不用,成本算是很低的。票价还是维持在一定的水平。这是安优然第二次的巡回演出,规模已经比一年前的那次大得多,大概这一次下来又能进账不少。"就算是为了钱,也打起精神来好好努力一把吧。"在心中默念着给自己打气。想让自己排除掉那些烦人的杂念。最近他的生活太多是围绕着非因的了,也该有些变化了。
在舞台上看着台下一片空旷的席位,想象着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变得座无虚席,有那么多的歌迷为自己欢呼、尖叫、流泪、感动,那一定会是件非常帅气的事。
那么,就让这里成为自己的一个转折点吧。
那一刻安优然就是这么想着。
从后台已经可以听见前面的喧闹声,歌迷们正在上座。安优然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心里并不紧张,可同样也不兴奋,这才是有点糟糕的。情绪HIGH不起来的话,表演也不会有多精彩。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着上面的通讯录,只记录着为数不多的一些号码。从上面看起,第一个号码是姐姐的,这个时候打给她恐怕不太好,好不容易忙了一天工作回到家,应该给她多一点时间陪陪小瑾。第二个号码是姐夫的,姐夫人虽然不错,可平常两人交流并不多,谈论的话题也离不开工作,怎么好意思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他撒娇。紧跟着后面的是陈姐和小蒋的,要说话的就在旁边,没必要用手机。往下翻翻,都是些久不联系的初中高中的好友。一直翻到最后,到了非因。因为输入的名字是"邹非因",所以这个号码是排在最后的。
按着上下键,在"邹非因"这个名字旁边徘徊着。其实拿出手机他就知道自己最想说说话的是他,可是这偏偏是最不可能主动打过去的一个人。两个人现在的情况说好听的是"闹别扭",说不好听点就是"因误会而冷战了"。自己明明知道实情也无法辩解,只能等待对方给来一个判决的绝对劣势。
虽然不是毫不在意,但他并不是特别生气,心里面反而期待非因快点打来电话,来道歉说是他误会了。大概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吧,慢慢悠悠的,顺其自然的典型。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手机抢过去,原来是陈姐已经到了眼前,"还有时间看手机,快点,要上台了,先给我收着!"说着不容拒绝地把手机塞进她的包里。
玩闹似的做了下抱歉的动作,安优然离开了后台。
通过升降台到达了舞台上,因为事先陈姐已经跟他说过了上座率很不错,所以他看到满满的人和许多印着他名字和照片的海报,灯牌时不是很惊讶,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欢迎大家来到这里,我是安优然!今晚--请尽情享受吧!"简单地做了个开场白,就进入了第一首歌的演唱。是他的歌曲里相对而言节奏较快而且琅琅上口的一首,比较容易带动起气氛。场下顿时一片尖叫,在尖叫声中安优然突然注意到了前排贵宾席里的一个人影,居然是望望,他那张娃娃脸上一派傻乐的表情,看得他顿时很想笑。接下来这首还是首情歌呢,不能被望望那张傻脸给搅和了。安优然偷偷对他做了个鬼脸,拿着麦克风向后退--
三四步后脚下却突然一空,身体受重力直直地掉了下去......
两米还要多一些的升降台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居然又降了下去而没升上来,他就这么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身体一阵剧痛,视线也有些模糊,上面传来了一片尖叫......
"难道这就是我的转折点?"
后来他醒过来之后,清楚地记得这是自己昏过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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