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雅生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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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输了。
最後你只能向身体的需求投降、向他投降。
他接受你主动的求和,深邃的眸中有一丝得意。
事後你卷著棉被,窝在他床上。
你为了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愤,你有一丝想哭的冲动,此刻你很脆弱,就是月光,都会灼伤你。
你竟然觉得,在个男人身下承欢,不是那麽糟。


卑微 第二章.月光(下)

「我可爱的小猫……不需要摆出那麽沮丧的表情吧?」他搂抱住你,温热的气息吐在你耳边。
你颤抖,刚刚才欢爱过,你依旧敏感。
「还痛吗?」他哄著,「嗯?别那麽沮丧……觉得你很可爱的话,会让我忍不住喔?」
你推开他,恨恨地瞪他一眼。
「真是翻脸不认人,你刚刚明明很享受。」他又搂住你,亲吻你的肩膀。
你发抖。
「对我没有一点点改观吗?嗯?」他温柔地抚摸你的头发,像在宠一只骄纵的猫。
他很清楚,独立坚强的你,肯定没有被宠过。
「你到底喜不喜欢?嗯?」他摩搓著你的皮肤,掌心是热烫的温度。
「在你兴头没过之前,我能不喜欢吗?」你冷笑。
「你和你的兄长,似乎有不可言喻的魔力……」他微笑,轻轻抬起你的下巴,「我想,我要厌腻,该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他柔柔地亲吻你的唇,邪魅地笑开来,「不过呢,我倒是真的很喜欢你……那是属於外族的野性,还有对我的淡淡恨意……你的兄长就很会隐瞒,他太乖巧了。」
「那最好你就多多找我吧。」你咬著牙,拍开他的手。
「我要把这句话当成是你在跟我撒娇罗?」他轻笑,再次吻住你,「我可以保证,我找你的时间,永远都会比找他多……」从唇齿间溢出的呢哝,的确带著一点宠爱。
你微微放软身子。
他察觉到了,於是勾起唇角。
他放开你,「回去吧,好好洗个澡,然後睡觉……你再待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什麽,不过我最好不要太需索,你会承受不住的……」
他狠狠瞪他一眼,费力地爬下床。
他靠在床头,看著你微微颤抖地更衣,眸内有一种属於男性的得意。
你走出他的房间,月光洒在你身上。
你仓皇地回到属於你们的门前,开门的是兄长。
他接住你疲惫的身子,他为你净身,就像你昨天为他做的。
你在中途就累得睡去,耳边是他轻哼的属於故乡的歌谣。
月还亮著。
第二天开始你们就过著这样的生活。
大致上一人一天,但是月初月末都会是你,所以你见到王爷的时间的确比兄长多。
几近於平静的生活。
月还是每夜都亮著。
你们用沉默粉饰太平,维持著表面的安逸,直到某个夜晚,兄长若有所思。
「怎麽了?」你问。
「我在想……」兄长沉吟了一下,比初来乍到时更削瘦的肩膀靠著窗棂,「如果爱上他,是不是会好一些……」
你停下手上的举动,「四王爷?」
兄长淡淡一笑,「嗯。」
「……不可以。」你捏紧拳头,「不可以!」
兄长苦笑著。
「你忘了吗?他是我们的仇人!他毁了我们的国家!他杀了我们的父母!你在想什麽!?爱上他!?绝对不可以!」你冲上去,激动地抓住兄长,「不可以呀!绝对不可以!」
兄长低下头,「可是,他太温柔了,就算我知道不可以,有天大概还是会泥足深陷……不挣扎的话,比较快乐吧……」
「不可以!」你扯高声音,「你忘了我们为什麽活下来!?你说要报仇的!否则我们何必忍辱负重!?你如果要爱上他的话,我们不如当初就死了算了!」
兄长有些慌了,他抬起头来,「好了,我知道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这样……」他还是把你视为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你用死亡恐吓他,会最有效。
「说说都不可以!」你吼。
门被轻敲两下,兄长清了清嗓子,「请进。」
「王爷宣雪妃晋见。」恭谨的侍女,优雅的行礼。
背後是惨白的灯笼,揉杂月光。
「我保证,绝不爱上他。」兄长轻声对你说。
你放开他。
兄长走出门。
门在你眼前阖上。
静默得只剩月光,近春,雪已不下了。
半夜过了,他没回来。
你在门前踱步。
月西沉,他出现在门前,疲累地靠进你怀里,抓住你的衣裳。
你将他带进屋,照例帮他净身。
「他今天……不知道发什麽疯……」兄长低低地叹,「居然连要我三次……天啊……我好累……」
你手一紧,捏著毛巾。
「明天让我睡晚一点……」兄长话没说完,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你将他捞出水面,替他穿衣。
他身上布满那个男人的痕迹。
你将他放回床上,温柔地替他盖背。
你抚摸他的脸,还有一点点月光透入窗子,映在他身上,「我真想……杀了你……」低低呢喃。
你坐回自己床上,对著窗外的天空,祷告。
深族的守护神,是月神。
同时也是爱情的守护神。
兄长翻了个身。
你停下祷告,走过去替他把落下的棉被盖好,你站在他的床边,低头看他。
你伸手,按在他雪白的颈子上,细致的皮肤下,血管里流动著生命,如果你使力,他就会停止呼吸,「我真想杀了你……真想杀了你……」你咬紧牙,眼眶灼痛著,「杀了你,你就不会属於任何人。」
反正,他也不属於你。
那不如,不要属於任何人。
你跪倒在他床边,你伸手抱紧他,「神啊……我祈求了这麽多年,你不让他对我有一丝兄弟外的感情,那也没关系,只要别让他,爱上别人……」
别的五岁的孩子在做什麽,你不清楚,你只知道自己从五岁就只跟著兄长。
七岁的时候,你已经愿意为了他的惊叹,出去打猎最凶猛的野猪。
十岁的时候你终於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跟兄长结婚,你痛苦欲绝,你终於明白那种砰然心动的感情就是爱。
是爱。
疯狂的爱、悖德的爱、逆伦的爱、违常的爱、不该存在的爱。
你竟然爱上了,同父同母的哥哥。
你感到强烈的罪恶感,但是你放弃不了追随著他的视线。
你爱他。
而今天他说他想要爱别人。
你会受不了的。
你会崩溃的。
如果他把心也献给四王爷。
你已经必须要花费所有的心力,制止自己不要去想像他在四王爷的床上是什麽样子。
你憎恨四王爷,你恨他,因为他夺走你所渴求的一切。
身体,你还能忍,可今天兄长居然告诉你,他有可能会爱上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那你因为自己的身份和性别,隐忍了麽多年,又算什麽?
你的兄长不爱同性,你很清楚。
当他对邻家的少女微笑时,你抑制著冲动。
你耍了手段,让那个女孩爱上你,让他在兄长面前向你表白,然後你为难地拒绝。
她没有脸再去爱你的兄长,你的兄长也打消了任何追求她的打算。
你比谁都更阴险,你站在暗处,偷偷把任何对你的兄长有意思的同性、异性都铲除。
你的兄长也一如你所希望的从小就很依赖你。
但是你不敢说,不敢说爱,因为你知道他对你只是依赖。
那也没关系,只要他身边一直都只有你就好。
可是四王爷,打乱了你所有的布局。
他夺走你一直渴望的东西。
你输了,各方面都输了。
如果兄长愿意爱上同性,他也不会接受身为弟弟的你。
你就得把他拱手让出去。
你现在只能尽力避免这个状况发生。
「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就算要我讨那个男人欢心也没关系……」你温柔地抚摸那沉睡的脸庞,「不要爱上他,否则我会疯掉的……」你亲吻他的脸颊,这样的动作,你只敢在确定他沉睡时做,「如果可以,给我一些爱吧……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一点点爱就好了呀……」
这段感情里,你一直都很卑微。
你不奢求任何东西,你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然後以一个弟弟的身分,守护你的宝物。
他可以不爱你,可以不属於你。
但是他不能爱别人,不能属於别人。
那会让你崩溃。
但是你也知道,若他真的爱上四王爷,你绝对狠不下心杀他。
那就只得你死。
你宁可死,也不要看著他属於别人。
你活到现在,也只因为抱著虚幻的希望。
你只是卑微地希望著。
希望著心底深处知道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只敢在夜里祈祷,向清澈的月光。
如此,卑微。
只要给你一点爱,你就可以活下去。
就算不给你爱,你也可以活下去,因为你总想著也许有天他会爱你。
在他身边的你,最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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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逆转(殴)
现在写”兄弟,慎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被拍飞)

卑微 第三章.樱谢

你从睡梦中渐渐转醒。
你沉在棉被里,鼻间是淡淡的幽香。
他的味道。
你深爱了十一年的那个人。
你闭著眼,舔嚐著心里面那种苦涩。
你习惯了的苦涩,一如昨日、一如前日、一如去年、一如往年。
你早就学会保护自己,就是那幽香近在咫尺,你也能表现得心平静气。
因为这是一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情感,不会被任何人认同的情感。
你知道这是罪恶。
你知道这份罪恶不会有结果。
你知道的,谁都有可能会爱你,就是他不会爱你。
你也知道的,谁都有可能放弃对他的爱,就是你不放弃。
你放不掉。
因为你是一个,执著的傻瓜。
执著的疯子。
疯子。
你是疯子。
幽香还回盪著,还缭绕著,还困锁著。
经过压抑的轻笑声透进你耳里。
他的声音,就像初春时融化的雪。
在你们的故乡,要到春末雪才融。
但在这里,初春雪已融了。
冬日早远。
他在笑。
对……谁?
你「唰」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看向门口。
门半开著,那袭雪白衣衫,也是半里半外。
兄长回过头,「你醒了。」那双温柔的眼眸,像十一年前一样,充满对你的关心。
兄弟式的关心,像十一年前一样,对你没有爱。
你的心酸痛起来,像是在大太阳底下烤过,随即浸进冰水里。
紧缩。
因为你看到了,他腰上,是一双手。
「让他多睡一会儿吧……等会儿记得去看,可别在晌午时出门,你要晒坏了,我找谁赔我?」是四王爷。
「你就只会说这种话……」兄长微推开他,转头看你,「怎麽尽发呆呢?起来吧?还是要多睡一下?」
「让他睡吧,他要是没睡饱我也心疼。」四王爷低笑著。
兄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若心疼,就对他好些!」
「怎麽好?我对你们不够好?」四王爷顿了顿,声音带了点邪肆,「喔,我懂了,你是叫我床上温柔些是吗?你觉得呢?我对你也不够温柔是吗?」
「你去忙你的吧!」兄长羞窘地推开他。
颊畔的红晕,像是洒落在雪地上的樱花。
那麽豔丽,那麽柔美。
那是你从没看过的表情。
娇嗔的口气,像是溶在风中的雪粉。
那麽撒娇,那麽细腻。
那也是,你从未听过的声音。
为什麽,他可以得到这一切,不费吹灰之力?
你渴望了十年,却永远感到遥不可及的东西。
你几乎要哭出来。
你几乎要跳下床去,硬是把他们分开。
但你动弹不得,喑哑的嗓子,也一个音都发不出。
就像中了毒。
你直勾勾地看著手里紧捏著的被子。
春寒,浸湿被子的,该是冷汗。
「那你得送我呀。」四王爷将你的兄长硬是拉出去。
你不想知道他们在外面做什麽。
你只希望自己瞎了,最好也一并聋了。
最好,连呼吸都没有。
你屏住气息。
心不停地跳著。
慢慢地、慢慢地缓下来……
「要起来了吗?」兄长走进门。
你张嘴,吸取空气。
兄长在你的床畔坐下,雪白的手按上你的额头,「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心地看著你。
「还有点累……我没事的。」你回以最自然的笑容。
「那多休息一下吧?」兄长也微笑了。
他的唇上,有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你再把拳头捏紧一些。
你就快挂不住笑容。
你的心浸在雪里。
寒著、冻著、抽痛著。
「不用了,我可以起来的。」
昨天是月初,前天是月末,你已经连续恃寝两天了。
所以兄长很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你宁可他别关心,最好跟四王爷有关的任何事,他想都别想。
你越来越觉痛苦。
「那起来吧,老躺著也不是。」兄长微笑著,带著一点雀跃,「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你也带著微笑,却默默审视他的表情,「出去走走?」兄长是向来不想踏出房间的,到这里以後,他的温柔就成了抑郁。
「去花园啊,你不是老嚷嚷著要去走走吗?」兄长温柔地说。
你的确嚷嚷过,是因为不忍见他闷著。
「花园……多了什麽吗……」
你却害怕他不是因为你的嚷嚷而想出去。
你不想问,但你还是冲动地问出口。
「樱花树!」一瞬间,兄长的表情整个亮了起来,「你知道吗,他把樱花树移过来了呢!」
他口中的「他」,是四王爷。
你的心猛烈地绞痛起来。
狠狠拧著,痛得你几乎不能喘息。
「我也不过跟他提到一次……他真的很好,你说是吗?」兄长微笑著,又黯淡下眼眸,「若不是他杀了爹娘──唉,我想这件事我还是会惦念著,这样的芥蒂,像你说的一样,怎麽能忘掉国仇家恨?就是想爱也不踏实……是啊,虽然不是他决定战争,但是他毕竟是灭我族的凶手,我再怎麽样,也不可能就这样爱上他……」
那一瞬间,你放下心来。
你灌输兄长国仇家恨的想法,不过是种卑劣的手段,就单纯的他当了真。
他以为你很爱国家。
事实上你只爱他。
「我们去花园好吗?去看樱花树?」兄长再次兴致勃勃地提议了。
四王爷为他,从深族故地移来了樱花树,那是长在你家後院的樱花树,每年冬末春初,就开始开花,仲春满花,暮春谢。
与雪一起融化。
是春之花。
「好啊。」只要是能让他微笑的,你都愿做。
你陪著他走到庭园里,大老远地就看到樱花树开著。
兄长欢呼一声,奔向樱树。
你微笑看著。
幸福感。
任何小事都会让你觉得幸福,只要跟他有关。
他回眸的一笑、他孩子气的招手、他雀跃的欢呼。
任何跟他有关的小事,都会让你觉得幸福。
他把手按在树干上,仰头往上看,带著深刻的依恋。
「就这样站在树下,似乎回到从前……」他低低呢喃。
粉樱绽放著,这里和故乡的季节不同,在故乡,樱花才刚要开吧,一整树的绿色都被压住了,淡红凄艳地亮著,在风中摇曳,似乎急欲奔向蓝天。
「早开了……都早开了……」他呢哝著,「早开的樱花,也会早早地谢吧……」他清澈的瞳眸中,映著像心脏形状的花瓣,眸底有一分抑郁。
终究他也跟你一样,怀念著故乡的季节。
他身上的白衣在风中飘著,他单薄的身躯站在樱花树干旁,显得消瘦。
他清秀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忧愁,他出神地凝视著樱花,目光里有一丝悲悯。
你出神地凝视著他,目光里有一丝伤悲。
他在悼念樱花,也许也悼念著自己。被迫离家的十八岁少年,跟他在心理上最亲近的是你,有著同样命运的弟弟;跟他在身体上最亲近的是四王爷,一个他永远都不能去爱的人。
他觉得他有冤无处诉,像被迫早开的樱花。
那麽你能悼念什麽呢?
爱吗?你已经悼念至少六年了;自己吗?你其实又不觉得自己的执著是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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