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Banana[四]完!
  发于:2009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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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万一。"
"万一,哼!"陈洛林哧鼻,"若说担心他们,我还担心你多点儿,......云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还有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知道。"
张云天叹了口气,双手用力敲在扶手上。
"你知道?......算了。"陈洛林向楼梯下面走,"你在这儿看着刘二爷吧,我去帮他办住院的手续。"
"......"
张云天目送那人离开,走廊的灯光很暗,再加上又是半夜,他那模样像一个鬼魅似地站在楼梯口,可吓坏了拿药上来的王莫德。
"哎哟!!!张先生!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我不是故意的。"
"哎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毕竟是看着他救的刘洺遥,王莫德现在对张云天亲近多了,虽然有所保留但那老头还是表现得很自然。
"我和洛林还有些事儿要先走,刘二爷今晚就交给你了。"
"这么晚还办事啊?"......哼!王莫德心想,大半夜地还能有什么事儿?
"嗯,会上的一些资料还没看。"
"张先生真要走了?"张云天话没说完,一个更像鬼魅的人就从后面飘了出来,王莫德捂着心口,心想他那条老命弄不好就是这样吓没的,
"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
"刘二爷别这么说。"张云天望着刘洺遥,动了动手,却挪不动脚步,"......大家都是朋友。"
"是朋友那更不该麻烦。"刘洺遥轻笑一声,叫来王莫德,"去问问陈先生住院费和药费是多少,我们改日好补上。"
"刘二爷,朋友间帮忙不用计较那么多。"
"那不可以。张先生还不了解洺遥么?"
张云天看了看王莫德,后者悄悄地做着手势。
"那就依二爷的意思吧。"张云天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张先生慢走。"
"......"
刘洺遥听着楼梯上的声音,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王莫德带笑跟在后面,心里有点儿莫名其妙地兴奋。
"嘿嘿,二少爷,张先生不难相处吧?"
"不。"
刘洺遥若有所思地摇头。
"怎么?现在还觉得张先生是难处的人?"
"不是。"刘洺遥抬眼,有些为难地张口,"王莫德,我见不着,所以也不知道张先生长什么样,......你觉得他怎么?"
"第一面会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我是没见过他。"
"你再想想。"
"二少爷,真的没见过。"王莫德看着刘洺遥的侧脸,上面明显有了点儿失望的意思。
"真的?我还以为是......"刘洺遥闭眼摇头。
"二少爷?"
"只是有点儿熟悉的感觉,我好像觉得他又,......唉,不对。"
"......"
"他是不是直唤过我的名?那声洺遥是他唤的?"
"是,张先生可能急了。"
刘洺遥扶着墙面,颤抖着声音。
"这样,王莫德,你说我是不是想多了。"
"我觉得你就是想多了。"
王莫德知道刘洺遥在想什么,不过他不敢下定论,而且刘洺遥昏倒的时候一直在说些话,张云天听着也没什么表示。
若说像吧,王莫德确实也那么觉得,但他又可以肯定不是,因为那完全又是两个人。
没有什么共通点。
不过继续猜下去也没有用,还不如等着看还会发生些什么?
王莫德叹了口气,上前扶着刘洺遥往房内走。
......哎,这总会有清楚的一天吧。

风雨后故园

"二叔!"
刘洺遥从床上坐起来,说实话,全身骨头都还在痛着,某人就已经连扑带爬地飞了过来。
"重死了,快下去。"
"二叔!"刘晓肯定不干,趴在床上死活不撒手,虽然那双脚已经被刘洺遥给拨了下去。
"王莫德!"
"二少爷,这不怪我,他死缠烂打要过来的。"
王莫德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瞄见刘洺遥床边还有个新崭崭的茶杯,呃,他怕,只好躲得远远的。
"二叔,晓晓想你了。"
刘晓用脸蹭了蹭刘洺遥,弄得那人背后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你撒什么娇?!"
刘洺遥最烦有人没了骨头一样靠着自己,又软又粘人,就算那时候心情好也立马变得不好了。
"二叔,想你了。"
"你说过了。"
声音冷冷的,趴在床上的刘晓听了嘴巴一瘪,眉头一皱,又低头锲而不舍地在刘洺遥身上磨啊磨。
"是啊,晓晓,这才几天你怎么跟几十年没见过面一样?!"
"哼,你懂什么。"刘晓转开脸面对窗户,悄悄地说。
"现在不是正上课的时间?"
"二叔!你就那么想赶我走?!"
刘晓抬头声音又委屈又不满。
"嗯?"
"......不,二叔,是今天夫子有事儿没来。"
刘晓看着刘洺遥越看越开心,虽然那人凶凶的,不过能见着他二叔,那小子还是把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亮。一边蹬腿坐在床上却一边在想改如何才能与那人一般高,或者高过一点儿也好。
"怎么了?"
刘洺遥转头望向王莫德。
"唉,今天那夫子说学堂里有人要来便去接人,一屋子崽子怕生些事儿就把都放了。"
"那陈少阳呢?"
"被他家里人接走了。"王莫德有些奇怪刘洺遥为何提到陈少阳,不过那小子确实来往都有礼貌得很,连刘晓的无理取闹也会让着,脾气那么好的人,总是难得,也容易让人对他上心。
"这样,对了,我在这儿没什么事,......你和刘晓先回去吧。"
"不要,二叔。"刘洺遥话音未落,刘晓马上缠了上来,"晓晓要在这儿陪你。"
"少废话!你能陪我做什么?回去写作业去!"
"呜,夫子没上课嘛。"
"没上课就多看看书,别在这瞎闹。"
"二叔!"
"王莫德!你赶紧带人走!"
"......"
蹦地一声,刘晓从床上跳下来,赌气地看了看刘洺遥,那人纹丝不动,不管他看多久都没有招手让他回去的意思
"二叔!你住院还要住多久?!"
"看医生怎么说。"
"......"
"晓晓,乖,回去吧。"王莫德上前牵着刘晓的手,哎哟,你在这儿站一个钟头刘洺遥就可以跟你耗一个钟头,有什么意思嘛?!
刘晓起先还不爱动,但看刘洺遥确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渐渐地,他那盯着人不放的眼神就开始哀怨了起来,再死命一瞪,一个跺脚一个生气拉着王莫德走了。
哼,......耍你的性子,耍你的性子。
刘洺遥坐在床上一边想一边笑,这下那小子被逼急了才耍了一点儿气,若是以前不逼他,他肯定还得演下去。
该高兴的时候就高兴,该生气的时候就生气,人本不就该这样么?
可刘洺遥又想,......自己那么小的时候,谁来劝过呢?
......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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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刘洺遥正睡觉的时候,值班护士又过来叫他,他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只有愣愣地坐在床上。
"刘二爷,今天感觉还好吧?"
护士低头问了一声,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很是舒服。
"还可以,怎么?是不是又要输液了?"
"是啊,不过就一袋,很快就完了。"
虽然刘洺遥现在不年轻,而且还一脸病气,不过他那天生的好模样还是能把周围的人勾得春心荡漾,这不,那护士看着刘洺遥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不过却啥用没有,刘洺遥什么也看不见。
"医生?"
刘洺遥讨厌死了吃药,不过更讨厌的就是输液,一整个晚上手都会麻得受不了。
"唉,......医生没来呢?"护士向门外看了一眼,"好像张书记来了,医生跟他在门口。"
"张云天?"
"啊,是张书记。刘二爷有事么?"
刘洺遥觉得奇怪,虽然他确实感激张云天那日相助,但那人也没必要三天两头地就往医院跑。算算自己进医院五天不到,张云天就来了四次。
"没什么,护士,我还要住多久的院?"
"这我不清楚,刘二爷。"护士想了一想,对着门口的医生比划两下才接着说,"医生说你有点儿贫血,最好还在医院里躺躺,调养好了再走。"
"贫血?"刘洺遥皱眉,"我觉得头晕是因为贫血?"
"刘二爷放心,那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护士还以为刘洺遥觉得那病有多严重,连忙解释了起来,"可能是二爷平时太累了,多休息就好。"
"如果是休息的话,我回去也是一样,只要来复诊就行了,是吧?"
"呃,这我不清楚,要问问医生了。"
"那有劳护士帮我说说。"
语毕,刘洺遥抬头一笑,不露齿的嘴角弧度上扬得刚刚好,再加上狭长的凤目和略扫眼前的黑发,不稍抛媚眼儿,其实桃花已经四处乱飞了。
那护士被迷得晕头转向,什么话都说不了,晕乎晕乎地向门口走去。
刚好,张云天进来,抬眼看见护士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皱了皱眉。
"刘二爷,今天感觉怎么样?"
一板一眼的声音不带声调地重复一天之内会被说好几次的问题。
"噗......"刘洺遥一时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张先生,你用不着次次来都这么说吧?"
"呃......"
"嗯,然后我就会说好,然后你又说那好,刘二爷慢慢养病。......明天又是重复一样的,腻是不腻?"
刘洺遥边笑边转头,好像能见到张云天一样,让那人心里一跳。
"看来刘二爷今天心情还不错。"
张云天也声音带笑,弯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唔,是不错,听到自己还得多住几天的院,心情实在是好得不得了。"
"......刘二爷身子过累了,医生也是好心建议多修养几天。"
张云天伸手摸了摸床头的瓷杯,见已经凉了就起身拿水壶加水去。
"哎,张书记,我来就行了。"
碰巧路过的护士连忙跑过来,一刻不敢怠慢地接过张云天手里的杯子,张云天其实都习惯自己亲力亲为,这样被人一伺候反而有些不自在,搓搓两手慢慢地坐了下来。
"谢谢。"刘洺遥接过热乎乎的杯子吸了两口。
"烫么?"
"还行。"刘洺遥抬眼,"张先生要么?"
"不用了,我不久坐。"
张云天对护士点点头,那护士捂着小脸,心里一跳又是晕乎晕乎地往外走了。虽然心里面就想站在那儿看着那两人,不过不行,再在这间房里呆下去那心脏迟早得出问题。
"......"
"......"
"张先生?"
"呃?有事么?"
"是张先生来看洺遥,怎么又该洺遥有事了? "
闷葫芦,闷葫芦,刘洺遥在心里暗笑,人一不在就变木头了,连话也不会说。
张云天用手搓腿,很不自在地看着刘洺遥低笑,不知不觉间那腰板挺得更直了,抓着衣服的手拧得更紧了。
"......那......二爷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罢,像逃难一样从椅子上起来飞快地冲去门口,完了还不忘补上一句,"二爷好好养病。"
"呃......"
刘洺遥才刚想说话,那人就已经没影儿了。
哼,......就多说了两句。烫么?不用了,我不久坐。这个张云天实在是不好沟通,你敲他一次他就说一个字,若是不敲他他就可以跟你沉默一两个小时。
刘洺遥摇头,李义是个死鸭子,那嘴你怎么也撬不开,而这个人却是个闷葫芦,你怎么都敲不响。
哪里像了?
刘洺遥不自觉地皱眉,可是自己却被那晚人家一声洺遥搅得好不安稳。
只是因为那声音太真切,不再像梦里隔了一层膜,而是穿透了他,来到外面的世界里把刘洺遥那颗心给照亮了。
就像很多年前夜夜等来的那盏马灯,......在山脚下,雾水边,一晃一晃地过来,一晃一晃地往心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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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洺遥不是心里记不得人,而是不能有更多的人再进他的心。
那颗心就像一杯水,来一个人,晃一下,却终究不见少。......渐渐的,人多了,水就泼出去,再也回不来了。
就是这样忘的,往事还没有风干的时候新的又来了,太多太多的纠葛缠绕让他根本理不清,也摆脱不了,......就连望着它的离去也是眼睁睁的。
所以刘洺遥总是在小心翼翼地把那碗水给端平,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洒了。他总想有一天能不管他,有人帮他接着,再也不需要理会,......可这不可能。
只要他活着,这碗水就得端一辈子。
就像得奉一辈子茶的茶倌,把自己卖给了一个随时只添半碗水的杯子。
......叮叮当当地响。
"刘二爷喝茶么?"
护士看刘洺遥在医馆的坝子前坐了许久,一直没动,心里觉得有些酸,但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你们不是不允许我喝么?"
刘洺遥笑着回头,曾经也俊俏得人人咬牙的脸还是老了。
"呃,一点点可以。"护士尴尬地笑了两声,"张书记好像说过二爷喜欢喝,如果没记错。"
"又是那个张先生。"刘洺遥懒洋洋地伸了伸手,五只手指在阳光下慢慢舒展开,......已经很久都没这样,成都也是,很久没有放晴了。
"是啊,张先生还交代了许多,真把二爷放在心上。"
护士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到说完了以后才觉得奇怪,什么放在心上?......都是两个大男人,还把谁放在心上?
"哈哈,他欠我钱。"
"啊?......多......多么?"
"多,很多。"
刘洺遥笑得很开心,护士被搞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她知道那个张书记,......呃,不大可能欠人钱。
"刘二爷,我可不欠你钱!"
"哦?看看是谁来了?"
"是张书记,......刘二爷。"
护士没有听出刘洺遥话里的戏谑,反而还很认真地附在那人耳边说。
"哦,原来是张先生。"
刘洺遥故作惊讶地附和。
"今天怎么想出来?"
张云天站在刘洺遥面前,本来还顺顺当当的手脚立马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得抬眼看着护士,直勾勾地,直到让人家觉得很不好意思,不想走但也不得不走。
"难得有个暖天,就想出来晒晒太阳。"
这话一说完刘洺遥就后悔了,晒太阳,这不是成老头子了么。
"哦。"
张云天应了一声,考虑再三,还是悄悄地过去坐在刘洺遥身边。
"张先生今天过来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
"......"刘洺遥抬眼,本来还想问没什么干嘛过来,但想想还是算了,估计那人坐一会儿就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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