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汤汤 2004/07/19 21：18
嗯，那就好。我已经被S大录取了，但是我会考回来的！我一定会回北京的！”
“沐沐海豚 2004/07/19 21：20
你要学的专业还是留在南方发展比较好。”
“淇水汤汤 2004/07/19 21：22
……
南方没有叫沐沐的海豚，让我挂念。”
“沐沐海豚 2004/07/19 21：22
海豚已经归凌迦所有，你不要妄想了，留在那边别回来了。”
“沐沐海豚 2004/07/19 21：23
刚刚是凌迦，不要在意他的话。我还有事，先不聊了。还有，祝贺你考上S大！再见。”
我看着一下子暗下去的头像，心里像被小针一下一下地扎着。沐离说的有事，是什么事呢？现在巴黎应该是几点？下午吧，大概。
凌迦已经肆无忌惮地说着归属之类的话了，不知道沐离的态度是什么？“不要在意他的话。”是反对还是默认？
心里更慌了：如果沐离和凌迦在一起，我四年后回北京，还有意义么？四年的时间，凌迦那样的人，那样的手段，什么米也煮熟了啊……
这样愈加烦恼了几日，小晗都看出我不对劲儿了，撺掇我去出去走走，说是有个地方很不错。被她念叨得头疼，便答应下来。
所谓不错的地方，是小晗一个朋友的酒吧——她什么时候认识的这种人？家里的事情我很少过问，小晗一向归母亲管，看着小晗红彤彤的脸，有些发怔。
这地方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了一下，发现是我和沐离捡剪子回去的酒吧。这家老板好像和剪子相熟，墙壁上张牙舞爪的涂鸦，是剪子几年前的杰作。
“晗，好久不见。”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长着双桃花眼，很随意的神情，带着慵懒的气质。
“Colin！”小晗跳下高脚椅，站在那男人面前。虽然平日里小晗就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子，但是今天显得格外兴奋——是这个叫做Colin的男人么？
“这是我哥，汤勒。”小晗指了指我，笑靥如花，我有种错觉，面前这个男人在听到我名字时，略略抬起了下巴。
“林柯，幸会。”那男人伸出手来，握在一起时感觉到那只手掌上蓄势待发的力量。
“汤晗！”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我们一起看过去，是一个长相明丽的女孩子，化着淡妆，穿着粉色的连衣裙。
“宁宁，你怎么才来啊？”小晗丢下我们两个，跑过去，和那女孩子低声说笑着，我感觉到细密的视线不断投到自己身上，转过头发现那个叫宁宁的女孩子在慌乱地扭头。
小晗，你不是打算把你老哥卖了吧？
“汤勒，呵呵，久仰了呢。”身边坐着啜酒的林柯突然开口。
“小晗总和你说起我？”我转过头来，他推给我一杯酒，纯蓝色。端起来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不是小晗，是小翦。”他平静地说着，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剪子？哦对，你认识他。”我点点头，这人的酒吧就是剪子的收容站，我差点忘了。
“认识他，比你早认识他很多年。”林柯仰头把酒灌下去。
“我知道，墙上的画是你请他作的嘛。”我点点头，扭头看着两侧墙壁上不知所云的画。
“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的注意力全都在沐离身上呢。”林柯笑起来，带着明显的嘲弄。
“你也知道沐离？也是剪子说的么？”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这个男人对我有敌意，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感觉得到。
“当然，也在你之前就认识他了，那样一个精灵般的孩子。”他眼睛里闪着笑意，却让我更加防备地看着他。
“别误会，沐离经常来我的酒吧把小翦带回去，就这么认识了。”他收起笑容，开始调酒，动作流畅，即使我很不喜欢这个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样子潇洒极了。
“哇，Colin，你越来越帅了！”小晗拉着那个女孩子走过来，大声感叹着。
“过奖过奖，不要太迷恋我哦，你看你哥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林柯的桃花眼一闪一闪的，完成一杯酒，推到小晗前面。
“甭理我哥，他最近烦着呢，看谁都那样。”小晗端起酒就要喝，被我拦住，“小晗，你不能喝酒。”
“老哥啦，我早就过18岁了！”小晗推开我的手，撇撇嘴，抿了一口酒。
“汤勒，我给她调的是度数最低的果酒。不用担心。”林柯开口说道。
“安啦安啦，哥，别一副死人脸啦。我给你介绍我最好的姐们儿，宁宁。”小晗把刚刚一直化作空气的女孩子拉过来，笑着推给我。
“那个，你好。我叫宁凝，姓是宁愿的宁，名字是凝视的凝。”那个女孩子脸上都快赶上红灯泡了，说话声音也不清脆了，蚊子一样哼哼着。
“你好，我是汤勒，弥勒的勒。”我看小晗的脸色如常，略微放心，和这个女孩子打招呼。
“哎呀，宁宁站了半天了，这边没位置了。你坐到我哥那边去吧。”小晗把宁凝向我的方向又推了推，宁凝别扭了一阵，也就坐下了。
“Colin，上次你说我高考结束就送我样礼物，礼物呢？”小晗趴在吧台上，低低地笑着。
“等一下啊，我给你拿礼物去。”林柯转进吧台，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来，小晗的笑容越来越深，打开盒子便尖叫起来，“天哪，太美了！天啊天啊，Colin我爱死你了！”
听着这话，我眉头一皱，看向小晗的脸——不像是喝醉了啊。小晗显然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捧着那朵蓝水晶雕成的睡莲，整个人都陷入欣喜和惊叹中。
“林柯，我得和你谈谈。”我略略探身，低声说。林柯正欣然地接受这小晗的热情，这让我觉得很危险。
“好，我们到里面去说。”林柯点点头，开了吧台的旋转木门让我进去。
“小晗，你在这里和宁宁喝点饮料，别再喝酒了，我去去就来。”我拍了拍还没恢复正常的小晗，起身跟着林柯进去。他打开镶嵌在墙上的门，示意我进来。
酒架后面是灯光暗哑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黑色地毯，没有沙发，只是在地上散放着几个坐垫。房间里四面围墙，墙上挂着各种油画，几乎全部都是风景画。
我换了拖鞋，走过去。林柯正抬头注视着那些油画，眼睛里是刚刚没有的笑意。
“这些全都是小翦的画，是我从沐离那里要来的。”林柯没有回头，只是兀自地说着。
到了这份儿上，我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你喜欢剪子？”我直接问道，他现在的目光里，太过□裸的爱恋，一目了然。
“嗯？也不是很木嘛。”林柯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转冷，“喜欢很久了，比你喜欢沐离还久。”
看来剪子是什么都和这个林柯说了。
“那你和我妹妹算怎么回事儿？”这才是我想问的主题。
“晗？她喜欢我，我向来不伤女孩子的心。”林柯的笑和随意的态度让我愤怒。
“但是，你并不喜欢女孩子。对吧？”我手指都在发抖，小晗你个傻丫头。
“这并不妨碍女孩子喜欢我。”林柯抱起双臂，冷冷地说。
“你，欺骗她感情！”我怒吼着，自家妹妹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混蛋了呢？
“这一点我要澄清，我没欺骗你妹妹什么，我们并没有交往。”
“为什么是小晗？”
“没什么特别原因。”林柯笑起来，“你该去问问你妹妹，为什么是我？”
我沉默了，林柯并没有错，是小晗自己贴上去的。这，太不对劲儿了，我必须让小晗远离这个男人，本能告诉我，他很危险。
我走出林柯的房间，出了吧台。林柯并没有跟出来，一个人在那间屋子里看画。小晗正在笑着和宁凝说着什么，两个女孩子的脸都红扑扑的。
“小晗，跟我回家。”我一把抓起小晗，带着她往外走。
“哎呀，哥，疼疼疼！”小晗甩开我的手，停下来，“你和Colin说什么了？他人呢？”
“在里面，跟我回家，我有话和你说。”我又抓住小晗的胳膊。
“小晗……”身后响起弱弱的声音，我怎么把这蚊子似的女孩忘了。
“宁凝，你现在回家么？”我看着眼前这个红灯泡，无奈地问。
“啊？我，那个……”
“我现在要带小晗回去，如果你也要回家，我就把你送回去。”总不能扔下人家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吧。
“那，那好吧。”
“哥！我又没要回家！我还没和Colin聊会儿呢。”小晗很不满我的安排，气呼呼地说。
“聊什么聊啊，我就是要回去跟你说这个Colin的事情！”
小晗挣扎了一会儿，看林柯还是不出来，不甘不愿地跟我回家了。把蚊子女送回去，再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
“哥！你今天太奇怪了！平时也没见你紧张过我，干嘛啊这是！”一进家门，小晗就踢掉鞋，光着脚站在门厅里，冲我发火。
“你喜欢林柯？”我看着她还捧着那蓝莲花，直接问。
“喜欢啊，不行么？”小晗扬声说着，踩着拖鞋往客厅走。
“可是他不喜欢女人！”直接说了出来，想起林柯那张脸，我就隐隐地发寒。
“你，说什么呢，哥？”小晗停下来，慢慢回身看着我，眼神茫然。
“他是同性恋，他亲口跟我承认的。”我看着小晗，更心疼了。这，恐怕是小晗第一次恋爱吧。
“不可能！”小晗啪哒啪哒地走过来，踹开拖鞋，开始换鞋。
“你干嘛去？”我赶紧拦住她，她的眼泪已经开始大颗大颗地落出来。
“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小晗还在穿鞋，手都在抖了。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小晗乖，别闹了。”我抱住小晗，停下她的动作，“小晗，你就不该喜欢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社会上的人，妈要是知道了，还不崩溃了。”
“我，我喜欢，喜欢他，好久……好久了。”小晗开始哭起来，话不成句。
“我知道，我知道。”我轻轻捋着小晗的头发，哄着她。
“他，他总是对我很好。我不相信，不，不相信……”小晗的骄傲全部被打碎，她从小如同公主一般长大，面容姣好声音甜美，我经常看到她把一大叠情书直接扔进垃圾桶，没有半点留恋。这次，怕是伤到了。
“哥，我要想一想，我想回房间睡觉了。”小晗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可怜兮兮地跟我说。
“嗯，你先睡一觉。别多想啊。”我又拍拍她，看着她穿过门厅，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当夜，我没办法入睡。林柯究竟想干嘛？他每次都接收酒醉的剪子，任他在自己的酒吧里疯闹，他那间屋子里，挂满墙壁的油画，他看着那些油画专注的神情，让我坚信不疑——他是喜欢剪子的，而且是很深的那种。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招惹小晗呢？我不相信，他会如此对待每一个献殷勤的女孩子，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小晗呢？因为小晗漂亮？小晗热情？还是涉世未深？
小晗经历这次事件，恐怕很久都不能缓过来。我家里的人，都是爱上了就很难再脱身的性子。母亲是，我是，小晗，也是。

千里之外

第二十六章
昨夜无眠，第二日很早便起了床。走到小晗卧室前敲敲门，却没有人回应。有些奇怪——小晗早上一般都要留在家里吃早点，不怎么出门。
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梳妆台上放了一张字条。
“哥，我还是想不明白，不问清楚我决不罢休。我没办法放下他，早就放不下了。”
手指都在发抖，字条被我揉成团。小晗，难道你看不出来，林柯挂着大大的牌子，写着“生猛动物，请勿靠近”么！
我冲出门去，拦了车直奔林柯的酒吧。白天酒吧不开门，我站在紧闭着的门前，心急如焚。掏出手机打给小晗，却被接到语音信箱。留了一通话，让她赶紧回家，下面，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难道要拨打110报警么？
如果剪子在，还可以让剪子帮我找林柯，相信没有人比剪子更清楚怎么联系林柯。但是偏偏他又在巴黎，这个时间，巴黎还是深夜。
想到此，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找到最近一家网吧，登陆MSN，当看到沐离的头像还亮着时，心里无限的焦急终于有了出口。
“淇水汤汤 2004/07/27 07：12
有急事找剪子，帮我问他怎么联系林柯。”
“沐沐海豚 2004/07/27 07：13
他的手机号是***********，家里的电话我不知道，稍等。”
看到沐离的回复，开始拨打林柯的电话。没有人接听，一遍又一遍地重拨，没人接电话。
“沐沐海豚 2004/07/27 07：15
我是剪子啦，林柯如果不在店里就是在他的美术馆里，在**大街**号，很好找。我也不知道他家里电话和地址哎，好奇怪，你怎么认识他的？难道是跑去借酒消愁结果发现酒逢知己了？到底是什么急事啊？要不要我立刻回去帮忙？我和林柯关系还算不错。”
黑压压一片留言，一看就是剪子的风格。只有一句话有用，我打了“谢了”两个字就跑出了网吧，拦出租车去了林柯的美术馆，有点儿远，我坐在车上一路紧催。
在林柯的私人美术馆前，我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哭泣的小晗，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哥……”小晗看到我，立刻扑过来趴在我怀里哭。
估计是林柯已经都和她说了，我拍着小晗安慰她。手机响起来，不熟悉的号码。
“喂？”
“汤勒，我是林柯。”他的声音平缓，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
“你还要干吗？”我没好气地问着。
“难道你不该感谢我，放过你妹妹么？”他低沉的笑声仿佛是从地底钻上来的寒气。
“……”
“别再伤小翦，否则，我加倍还给你妹妹。”说完，林柯就挂了电话，小晗还在哭着。不解和担心让我脑子里乱乱的，只能胡乱地拍着小晗，等她平静下来。
剪子和这个林柯到底什么关系？这，又关我什么事？以至于林柯要把我妹妹牵扯进来？
难道，那次凌迦说的，眼前人，是剪子？难道，那次剪子和我玩闹时有了反应，是因为，喜欢我？难道，难道我一直忽略了剪子，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心？
不可能。这不可能。
应该说剪子喜欢沐离，我和沐离在一起了，所以他伤心。林柯不希望剪子伤心，所以痛恨我？也不对啊，这样他应该感谢我才对——是我带走了沐离，给他机会去追剪子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头都大了。
为了防止小晗再去做蠢事，我让母亲把小晗接到别墅去，那里比较偏僻，让小晗静一静也好。小晗没怎么反抗，垂着头流着眼泪上了车。我再三嘱咐司机一定要把小晗送到别墅去，绝对不能中途停车，任由小晗去别的地方。
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手机又响起来，还是不熟悉的号码。尽管有些敏感，还是接了起来。
“汤勒，我是沐离。”
一句话，春暖花开。
“小离，你回来了？”
“没有，还在巴黎。你没开全球通，我用酒店座机给你打的。”
沐离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他特有的温和。即使是在电话两端，我也可以想象出他正在微微歪着头，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噢。刚刚，谢谢你。”
“别和我客气，而且该谢小翦才是。”
沐离提到剪子，声音总会更温柔，像是说起心爱的宠物一样。
“嗯。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休息么？”突然想起时差来。
“小翦在通宵赶画，我睡得晚。”
沐离没有提到凌迦，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也别太晚，注意休息。你，身体不好。”我鼻子一酸，他身体不好的原因有一半是我。
“好的，我会注意。还有，你不要再去找林柯，劝劝你妹妹，也不要再让她去林柯那里了。”
沐离突然严肃起来，提起林柯的事情，也知道了小晗。
“林柯，他跟你说了？”
“嗯，我不放心，给他打了个电话。幸好赶上了，你妹妹还小，撞到林柯手里自然脱不出去。不过林柯已经保证不主动招惹你妹妹，所以好好劝劝她吧。”
沐离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我却无暇去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