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小桥初相见(上)----剩余石
  发于:2009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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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怎么办?一个星期。”稀朗望着楚良的神情,就像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
“他不是有秘书吗?”楚良轻蹙剑眉。
“我怎么知道?八成是想狠狠地整治我,这下好了,从抢电梯,射口水,到绝命脚,什么仇都报了。他干嘛不干脆辞掉我算了,一了百了。”
楚良一声冷哼:“那显得他多没胸怀啊,比挨一脚还没面子。”
算了,这个时候,只能自我调节,稀朗叹口气:“一个星期,一咬牙也就过来了,他不是得多休息嘛,那就让他两个小时一睡,可惜,不能下点安眠药,要不,让他足足睡够一天23个小时。”
楚良无限爱怜地望了望稀朗逼上梁山的悲凉小样。
回到家,马不停蹄地换了身干净衣衫,又拿些换洗的衣服,牙刷,牙膏,为啥没注意,自己用的全是日本牌子,真是自认倒霉。稀朗自问自答,骂完高桥英司。又骂张总,然后骂自己。
楚良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看着稀朗忙忙乱,碎碎念,任那烟蒂摇摇欲坠,半红半灭。
今天,他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这感觉犹如大二那年,教练带着他们球队要同远郊县的一所大学来场友谊赛,并同意带上大一新入队的几个学弟,那里山青水秀,比赛完,还可以篝火晚会,玩个通宵。
对,就是那天,临出发前,那个面皮白净,眼睛清澈如水的陈稀朗,跑前跑后帮着装东西,嘴上兀自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那只是对别人,他和他,却几乎不讲话。偶尔看一眼,他才发觉,其实,这个陈稀朗很腼腆,脸一红,头就低下去了。
小小的袋子几欲撑破,连创可贴、黄连素也要装上,两本时尚月刊,一个小型音乐机,新拆包的内衣裤……啊,稀朗拍拍脑袋,又将一瓶“范思哲”的香水塞了进去。
楚良上前抓住那人忙动的手,隐忍地说:“你要去旅行吗?”
“开什么玩笑?你跟我换换试试。”拨开楚良阻止的手,却没用,楚良掏出那瓶香水,直视着他:“我想,高桥英司不会介意你身上的味道,你又没有狐臭。”
稀朗一把夺了回去塞进包里:“哎呀,不要耽误时间,我习惯了,离不开。”抬起头,翻了翻眼珠,手抵唇边问楚良:“帮我想想,不会忘记什么吧?”不等楚良说什么,又一溜烟跑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边拿出两盒万宝路来。
“嘿,高桥英司可不吸烟,你最好别带。”
“什么?我真的要疯了,不让我吸烟,我会死掉……”稀朗夸张地扯乱头发:“唔……干什么楚良……”一双温软的唇仓皇地封住了他还要发表言论的淡粉柔亮的唇瓣。
情动,因着不安,突然袭来。楚良烦躁地扯开稀朗刚刚换好的上衫,一路吻下去,热浪般的气息激起涟漪片片。
稀朗惊讶地任凭自己瞬间被剥得半净,方才醒悟过来急忙推开那个蠢蠢欲动的人:“楚良,现在不行,我得马上赶回去。”
楚良再次扑过来,咬着稀朗的耳垂,不能自已:“不,你别去,我要你,现在就要。”
稀朗的呼吸有些急促,那里是他薄弱环节,楚良势在必得,今天的他,有些反常。稀朗力求理智战胜情感:“你想要我丢饭碗吗?也许,那个黄秘书等不及先走了,高桥英司万一想上厕所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要憋死人的……”
楚良的进攻加剧了,唇齿咬合间,含混不清地低吟:“你不知道,现在有人就要憋死了。”他抓过他的手,他说的没错,他满掌都是他贲张的欲望,灼灼的,不可止,润如晨露。

第二十章

亦如火种,迅速点燃,燎势不可挡,稀朗听见自己妥协的一声呻吟,楚良也握住了他的,那样轻揉慢挲,稀朗最后一点遮挡也落了地。
窗外,电闪雷鸣,雨声紧密,窗内,欲色交织,翻云覆雨,春花正开,声声吟漫。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稀朗脸色苍白的推开楚良第三次的霸王硬上弓。
楚良略显疲惫的脸还是那样不肯放弃:“不,再来一次。”
稀朗抓住楚良再次侵犯的手,忽然说:“你今天怎么了?有心事?”
楚良反问:“你呢?心情好点了没有?”
稀朗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凑合。”
楚良目光炯炯地凝着他,稀朗回望着他,彼此的目光里,有隐隐的抗据和莫名的揣测。
“啊呀,你看你,这叫我怎么见人啊?”再次更衣的稀朗望着身上深深浅浅、清清楚楚的几块瘀紫色,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楚良惯例地从背后抱住脸色不悦地稀朗,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太忘情了。这样也好,一个星期,叫你不能忘记我。”
系上最高一粒纽扣,将将遮住脖子那块瘢痕,这样穿,好像农民伯伯进了城,稀朗闷闷地出了门,时不时地向上拽拽衣领。
天,不知何时放了晴,空气,清新喜人,稀朗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望着灯火阑珊的街道,忽然说:“这个星期,可能不方便打电话。”
楚良接道:“那你给我发短信好了。”
稀朗看了看他:“你不是叫我除了工作,少发短信给你嘛。”
楚良淡淡地:“我会删除的。”
稀朗不再说话,又拽了拽下滑的衣领。
悄悄地,不惊扰所有,黄秘书已经不见了,高桥英司一个人在电脑前无声的操作,享受这片刻的清静。
稀朗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轻地一声“高桥桑。”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高桥英司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倒是稀朗多少有些愧疚,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很介意,故意支走黄秘书给点难堪。
因为太安静,稀朗只好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弄出任何声响来。无所事事的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他该吃过晚饭了。可,刚才自己光顾着和楚良春光无限好,哪顾得上晚饭,这一想,肚子得了连锁反应,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一咬牙,起身向内室走去,恭敬的一颔首,嘣出一句:“高桥桑,你是否吃过晚餐了?”
这句明知故问的话终于使埋首在电脑前的人有了反应,高桥英司抬起头来。
稀朗的心砰砰乱跳。目光相对,为什么受逼视的人,总是我?稀朗暗吸一口气,勇往直前的与那个人对视着。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亮得人心里发慌。而他的脸上,依旧是静如止水,不喜不怒,不冷不热,他的声音也是那么不冲不淡,不高不低:“我在等你回来。”
嗯?没听错吧,这句简单的日常用语,稀朗反复默念数遍,确实没错。真是的,这干什么?故意饿着肚子,让我罪上加罪?想是这样想,可稀朗还是面含愧意地说:“很抱歉,回来晚了,您现在想吃什么?我来订餐。”
小小的忙乱,找到菜单,给楼下餐厅打电话,还好,这不需要花什么心思。
“烤鳗鱼没有了。”稀朗拿着电话向高桥英司汇报着,心里盼着他别那么挑剔。
高桥英司看着他,却不答话,稀朗这才想起来,他的中文或许比自己的日文还要烂。翻着眼白,努力思索日文“鳗鱼”怎么说,只好用手比划了,稀朗长长的胳膊,在空气中做鱼儿游动状,嘴里重复着:“鳗鱼,没了。鳗鱼,没了。”
再看高桥英司,索性合上笔记本电脑,靠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表演。这人,简直大脑短路,倒是有点表示啊,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算了,汗都出来了,稀朗松了松领口,对着电话直接宣布换个菜,活人岂能让尿憋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高桥英司终于出声了,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撂下电话,稀朗疾步走到床前,挪走笔记本,搬开工作台,高桥英司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瞬间,两人都愣了。
好熟悉,淡淡地,让人心跳的古龙水清泠的味道。原来他也用这个牌子!稀朗不禁向高桥英司瞟去。这一瞟,恰与高桥英司落在他脖颈上的怪异目光堪堪碰上,瞬间,红云密布,手脚慌乱,稀朗下意识地捂了上去,企图遮挡楚良的疯狂杰作。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举动太愚蠢了,稀朗又迅速放下手,颈上的吻痕在对方的目光里灼灼发烫,是什么让空气停滞了,呼吸?心跳?还是目光?
凌厉,一闪而过,高桥英司收回视线,继续完成洗手间的艰巨任务。
他倚靠着他,努力不露出任何的痛楚。
他呢?脸上的红云未曾消退,触到他暖暖的臂肘,连呼吸都控制不住的紊乱。
他的汗渗出额头,手扶在墙,喘歇着。
他无措地心痛,懊悔不迭,究竟谁在折磨谁,分不清楚。
稀朗缓缓地开口,说的是中文:“高桥桑,不管你是否能听懂,但我还是要说,真的,很抱歉,也许你不相信,我真希望那天躺在地上的人是我。如果,你将来,要是,有问题,我愿意负责到底。”
高桥英司在听,而且,听的很专注,这次,他很认真。然后,缓慢地,转向稀朗,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圈,诚挚、感人,却又盈盈灵动。
原来,这世界,摄人心灵的不是语言,是彼此的眼睛。犹如利剑,穿射心腹,直达到心底最深处的欲念。
高桥英司的眼睛,宛若一弯不可测的幽泓,静静地、紧紧地吸走了稀朗那最不可触的灵魂。
恍惚着、迷惑着,眩晕着,稀朗跌进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境里。这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感觉?难道是谁在捉弄我吗,即便如此,上天还真是厚待我。稀朗的呼吸已没了任何规律。
混乱,全乱了,高桥英司,不,他是老板,对,发我薪水,不,他不是,眼前的是错觉,他还有女朋友,可,楚良也有……高桥英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这样的看我,会害死我的。

第二十一章

稀朗只想抗拒,可是,却半分不舍。任凭对方危险的目光、炙热的气息一点,一点,一点,迫近……即便,下一秒是死亡,那么,此刻,就一同化为灰烬。
空气稀薄,干涩的唤一声:“高桥桑……”睫毛抖动着,颤动着空气里每一个分子,玉唇轻启,微送暗香。
叮咚——门铃响,送餐服务。
稀朗跳开,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像林岳阳所说的,我是花心大萝卜?见一个妄想一个?
高桥英司依然动也不动,空空的唇边一抹不易察觉地戏谑。
稀里糊涂地签了单,懵懂地打发掉服务生,布置餐具,垂着头,稀朗已没有任何 勇气再看一眼,望着色泽鲜艳的食物,沉默不语的高桥英司。
沙发柔软、宽大,一点不比自己的单人床差,可陈稀朗,还是失眠了。
空气里似乎还能捕捉到那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一缕缕,一幕幕,缠绕不定,挥之不去。怎么会是这样?难道真的是错觉吗?不,那悸动的眼神,炙热的气息,强烈的欲望,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烙在稀朗的心里。
他在戏弄我吗?他恨我踢伤了他,也许,他从哪里了解到我,所以,才有今晚的一幕?据说日本人心理压抑的太多,做事不合常理,变态的……
如果是真的呢?太可笑了,高桥英司,和我一样?真的是做梦。不能再跌进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境里,毕竟,自己还无法从另一个梦里醒来。
要不要明天请辞?走为上策?今后呢?为什么走的是我?就因为,他要“挑 逗”我?不,他在戏弄我……乱糟糟,头痛欲裂,稀朗,无眠,挣扎到天亮。
黄秘书望着脸色灰暗的稀朗,同情加深:“沙发不舒服吧,你也要注意休息。”
稀朗点点头,没心情搭话。
黄秘书忽然凑过来小声说:“昨天出状况了?”
心里一惊,稀朗的头摇得拨浪鼓。忽然,心念一闪,很认真的打量起还算清爽、整齐的黄秘书,黄秘书被他看得直检查自己的装束。稀朗忽然也小声地问:“你结婚了?也有孩子?”
黄秘书被问的没头没脑,答道:“一样不少,问这个干什么?”
看他坦荡荡一派轻松地去给高桥英司 “请早安”,该不会有啥问题。
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机械地,按着工作表的安排来做,时间仿佛被切割,高桥英司除了上洗手间,吃饭,基本,对着电脑忙碌。
昨夜,在他那里,一切,不曾发生过。表情始终如一的冰冷、威严。偶尔目光碰触,惊得稀朗心慌意乱,马上错开,可过了会儿,目光又不自觉地追瞟过去,隐隐地,期盼着点什么。
电话,传真,来访的主管,稀朗无聊地打发一个又一个简单事务,茶杯,唰了一遍又一遍,穿上花围裙,他就是陈阿姨。
没事的时候,望着天花板,把工作表上的规划,一项,一项,熬过去。除了工作、订餐、上洗手间,他和高桥英司少有交谈。最令稀朗紧张、尴尬,却心跳不已的,便是每晚的沐浴了。
第一次高桥英司站在浴室门口,生冷地表达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稀朗惊诧地不能相信,他会提出如此的要求,红着脸,不知道是否该不该拒绝,一个行动不便,一个前来伺候,正常情况下,两个男人本不需要忌讳什么,可稀朗就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单,他很想给黄秘书打个电话问一下,遇到这种情况,他是如何处理的?或许,他压根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稀朗认定了高桥英司在戏弄他。
高桥英司是谁啊,根本不允许别人半点的忤逆,仗病欺人,以权谋私,一声威严地:“我在等,快点。”稀朗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浴室。从那一刻,他每天都要为了这半个小时,承受住来自身心的各种考验。
他要为高桥英司脱换衣服,还会帮他擦擦背,还要防止他摔倒,面对眼前那人水润晶莹,闪烁着诱人光芒的蜜色皮肤,健美的肌肉,弹性而有光彩,紧俏圆实的臀 部微微上翘,却透出几分诱人的熟感,更要命的是那双迷润深邃的眼睛,紧紧锁住稀朗脸上每一个表情,高桥英司,根本就是在色 诱。
幸好,他总是用一块浴巾围住最惹人喷血的部位,否则,稀朗真的要出些状况了,可,人的本能,就是这样贱,越是半遮半挡的,越发撩拨人心,特别是在为他擦背的时候,双臂撑在池边的高桥英司依然从镜中冷看着身后脸色红如滴血、埋首奋力地、一下一下擦洗的稀朗。这律动,更加让人心猿意马。
一声受痛后的呻吟,稀朗慌忙住了手,俩人都微微低喘着,镜中互看,一瞬间,稀朗的心被什么击中,脑海中翻云覆雨,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一个地方,高桥英司神情迷荡地冷冷命道:“别停,继续。”
目瞪口呆地稀朗回过神思,继续擦背、律动、呻吟,这简直就是他 妈 的像在做 爱,稀朗,快要撑不住了,深吸几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状况落入高桥英司凌厉的眼中,饱受着某种煎熬,强力克制翻腾在心内的各种不良杂念,蠢蠢欲动,却只能视若不见,嘴唇快要咬出血来了,挑战着一个良心未泯的年轻男人的极限。
一连五天,天天如此,高桥英司的伤情明显好转,可以下地了,不仅自己去洗手间,洗澡,还能趁稀朗忙着收发传真的时候,在客厅里溜达来溜达去,仿佛在享受着行动自如的可贵。
沙发,是稀朗主要的活动范围,白天坐,晚上睡,而且渐睡渐稳。
窗外,只道天凉好个秋,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街上车来人往,穿梭如蚁的芸芸众生,稀朗如高桥英司般意淫(银)着自由。除了避不开的工作接触,他与高桥英司各不相扰。学会忘记,是快乐的源泉,或许,更是生存之道。
所以,稀朗开始吃得饱,睡得香,今夜,最后一晚,养精蓄锐,去迎接明日的曙光。这里,不该有任何的眷恋。
听着高桥英司最后那点动静,上 床,关灯。稀朗疲倦地合上了眼。

第二十二章

夜,如此的静谧,沙发上一点点柔暖,惬意、安心。好像哪里又起了风,温温凉凉,恍若江南的雨,桥上,有人,在微笑。一点阳光,无限的暖意。
“林岳阳,等等我。”稀朗在追跑。
桥影,水中的倒影,人影,渐渐模糊。
稀朗情急大喊:“林岳阳,别走,林岳阳……”
一双亮若寒星的黑瞳,一语低柔地轻问:“陈稀朗,你好花心,依然看不破吗?”
稀朗困惑地:“什么?”
“你要我等多久,你才不混乱?”那个声音如此的无奈。
“岳阳……别走……”稀朗的眼泪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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