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没关系。」博书宇过去拉开门，侧身先让褚少风出去，然後关上门跟在他身後下楼。
方下楼，一辆黄色的计程车刚好停到他们面前，博书宇向前替他拉开车门，「快进去吧，明天见。」
楚少风忍不住又笑了，打趣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不过我要是个女人，一定会喜欢上你的绅士。可惜对於我这大男人而言，你倒不必这麽体贴。另外，刚才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别当真，比起硬梆梆的男人，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人抱起来的触感，拜！」语罢，他笑著关上车门。
原来如此，博书宇总算理解，方才节目里法师庄严的阐释佛经，到底是哪里好笑了。

天亮再说爱－０３

回到饭店，褚少风的心情依然好的不得了。
噙著笑容的脸一进到房间，忽而凝重起来，杀气闪过眼底，正要出手，熟悉的笑脸跃入眼帘。
「菲尔特？」垂下手，小巧的掌心雷落入口袋，褚少风白了他一眼，「再晚一点，明年的今日，我会带上满车的鲜花祭奠你。」
名唤菲尔特的西方男人迅如猎豹的扑向褚少风，後者早洞悉他的意图，快他一步闪开身体，教西方男人扑了个空。
菲尔特摸摸鼻子，「亚伦，你干嘛？好久不见，让我抱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这段时间，我都度年如日，好可怜、好可怜～～」语末还刻意拉长音，装可爱，企图博取同情。
褚少风噗哧一笑，「是度日如年，收起你可笑的中文，入境随俗这档子事你做不来。」他上前拍拍男人的脸，「你让我上，我就同意，我可是受伤了，不想被压在下面，尤其跟你这只野兽作爱，每次都搞得好像搏命演出。如果不同意，就叫几个女人来吧，钱我出，够意思了吧？考虑的怎样？」
褚少风除了解决需要，不喜欢跟人有亲密关系，对於男人、女人都可以接受的他，向来都是主动的一方，惟独对这只野兽，他可以接受自己是受方。
菲尔特见他态度强硬，不甘地作罢。褚少风在床上的样子漂亮极了，见到他没来一回就心痒难耐，但他说不的时候，也就不轻易就范。
算了，惹恼他也麻烦。「怎麽受伤的？那男人这麽厉害伤得了你？」
「不是那个男人。」
「哦？」菲尔特递一根菸给褚少风，自己也拿了一根，然後为彼此点燃，「意思是你找到他了？」
「嗯，不过我很好奇真的是他为皇氏偷走『天堂』的资料吗？会不会搞错人了？这份资料来源确定吗？我可不想白忙一场。」褚少风眯著眼吞云吐雾，模样漂亮的像只高傲的猫。
「难得你会质疑组织情搜的能力，怎麽了？哪一点让你怀疑资料的正确性？」菲尔特颇有兴趣的看著他，收敛起玩笑的眼神，变得认真。
褚少风简单地交代过今日发生的事，听得菲尔特也啧啧称奇。
「居然还有这种人的存在？不可能。亚伦，他也许只是在演戏，有没有可能我们的行动已经曝光，而你并不知道？毕竟他也算皇氏的人，不可能这麽单纯。亚伦，你要小心，最好放慢脚步，千万不能中计。你知道，光明正大的和皇氏作对，不会是件好事。」
「我知道。」褚少风揉著眉心，「可上面会给我时间吗？我真不懂明知皇氏惹不起，为什麽还要冒险？那个没用的小废物，到底为什麽会这麽恨皇氏？非要整倒皇氏不可？」
「因为一个人。」
楚少风惊讶的看向他，「你知道原因？」
「这在组织里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过这大半年你都在外头执行任务，一回来就被派到台湾来，也难怪不晓得。小废物之所以这麽玩我们的命，完全是为了皇氏的一个男人。小废物迷他迷得把老狐狸惹毛了，老狐狸乾脆下命监禁他，小废物装乖，等戒备松懈之後，私底下瞒著老狐狸把人给弄进组织里。」艾菲特又点了根菸。
「绑了皇氏的人？小废物真敢。」
「可不是。但那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与其说他是被绑进来的，我个人推测，搞不好根本就是他自愿被带进来的。」
「自愿？」褚少风不敢苟同的挑眉，「你开玩笑吧？皇氏的品味这麽差？居然差到看上小废物？」
艾菲特吃笑，「当然不是。那个男人，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资料不详到只知道他是皇氏的人，是个男的。可能是法国人，但只是推测，还不敢肯定，小废物几乎是将他锁在房里，我待了三个星期，见也没见到一面，只知道他叫天使。」
「天使？」
「嗯。某天小废物发现人不见了，吵著要大家找他的天使，闹到老狐狸也出面，结果问了小废物半天，除了天使这个名字之外，问不出其他东西。小废物还骄傲的说天使是那个男人给他的专属称呼，只要小废物达到他的标准，他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名。」
「达到他的标准？天使不是真名？等等，小废物该不会还没得到他吧？」
「聪明。」他想到就好笑，「他把小废物迷得团团转，但其实小废物并未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是那个人从小废物手中弄到了『天堂』的配方、实验纪录、成品，该给的、不该给的，小废物大大方方全都给了。」
褚少风恍然大悟，「难怪上面不愿和皇室正面冲突，因为根本就不确定天使是皇氏的人。既然不确定，又怎麽会找皇氏下手？」
「因为小废物一口咬定，加上道上敢惹老狐狸的，除却皇氏不作第二人想。所以才把皇氏列为第一可能的对象。」
「问题是，皇氏要『天使』干嘛？」
「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依皇氏的能耐，不可能为『天堂』犯险。他们自己也能研发出类似的药物。但话说回来，除了皇氏，有谁可以神通广大到知道我们刚完成不到半年的『天堂』；除了皇氏，还有谁敢这麽大胆入侵组织搜集情报？」
褚少风叹了口气，「其实毁了『天堂』也好，那种控制人、让人生不如死的毒品，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如果是为了偷回『天堂』，那我还真提不起劲。」
艾菲特轻笑，「别傻了，你要是搞砸，老狐狸不会放过你。组织本来就不是人待的，如果不是亲人在老狐狸手上，如果不是他们都被喂了毒，我们都没有解药，也不知道他们戒不戒得了，我也想脱离组织。」
「人救出来也都废了，为什麽没有办法丢下他们一走了之？我老是想，要是心再狠一点就好了。但想到血浓於水的弟弟要为自己承受那麽多痛苦，每次会面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样，心怎麽也狠不下去。」褚少风眼神有些迷蒙，有一些无奈。
「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你眼前的事。现在你要怎麽做？」
他眼神顿时清明起来，多了冷酷味道，「再一个星期，要是没有进展就回报组织，告诉他们我的怀疑。上次太大意，太自以为是，害我弟弟断了七天的药。会面时，你没看到他抱著我的大腿，求我顺从一点的样子，他们真不是人。」
艾菲特拍拍他的肩，「後天我就要回组织覆命，有事电话连络。你自己最好小心一点，老实说，不是看轻你，不过你最好牢记小废物的教训，皇氏的人不好对付。」
「知道了，要演起戏来我也不差。怎麽就不担心皇氏被我骗得团团转？」褚少风扬起头，骄傲自信的看著他。
艾菲特眯了眼，声音低哑，「亚伦，你知道吗？你自信的样子真的很性感。你是在勾引我吧？宝贝，烫伤又不是什麽大伤，是个男人吧？」
褚少风笑著倾身拍拍他的脸，「宝贝，不行！我明天还要复诊，而你都会粗鲁的留下痕迹，你一定会坏了我的大事。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称赞，也请你相信，我非常想要你。」
语毕，还刻意地以无比性感的眼神勾引他，煽情的以舌舔著自己的唇，手指还不小心滑过男人顶起的小帐篷。
「该死的，亚伦，你是故意的。」艾菲特捉住那只手，双眼布满情欲的瞪著大笑的褚少风，男人根本禁不起挑逗，特别是像褚少风这种漂亮男人的挑逗。
「好了，你捉痛我了。」褚少风大笑著擦掉眼泪。
天！今天的他真笑够了。
艾菲特呼吸低喘，眼前笑得灿烂的褚少风，那漂亮而神采飞扬的样子，让他再也忍不下去，扑上去紧紧吻住那张一开一阖，像是故意在吸引他的唇瓣。
褚少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撞得发疼。真是自讨苦吃，没事挑逗这只发情的野兽，他无奈地想。
很快地，十分熟稔亚伦身体敏感点的艾菲特，也将他带入了情欲的世界中。
褚少风边回应著艾菲特的热情，边焦急地咒骂，「混蛋，慢点，别扯坏这件衣服，你克制一点唔……」被堵住唇而无法言语的褚少风，只好加快速度再野兽撕毁衣服之前，在自己彻底沦陷、还保有意识之前，脱下衣服然後用力丢得远远的。他可不希望明日没脸见那个有趣得男人。
热情一被点燃，就不可收拾。
他们像是两只野兽，用力的撕咬彼此、占有彼此，用尽一切热情沸腾这个夜晚。
喘气、呻吟、低吼，并不是温存的作爱，而是激狂的发泄彼此的欲望。
长久以来，他们都是如此感受生命的存在，藉此碰触生命中仅存的那一点点热。

天亮再说爱－０４

褚少风接过药包，笑容满面的道谢，「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伤好之前，不管再怎麽样，都会先忍下来。希望医生对我的印象不会太差。」
头发花白的医生慈蔼地笑著，了然地拍拍他的肩，一副都是过来人的表情，「小子，看你就知道你女人缘很好，很多女人倒追厚？给小宇介绍、介绍嘛。不过他可能不适合太热情的女孩子，小宇太老实了，他肯定吃不消。」
「不如帮医生介绍几个吧？趁老婆不在的时候，一起出去见识、见识，怎麽样？」
医生笑眯了眼，「别说我家那口子不准，小子开我玩笑也不看看我几岁了，哪个女孩子看得上眼？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褚少风先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嘴张的都能吞下一颗鸡蛋，夸张得逗人发噱，「医生，难道你不知道熟男正当道？像你这样的熟度才是刚刚好，是我要担心吧？要是和你一起出门泡妹妹，你一出场我都不用混了。」
医生被哄得合不拢嘴，「你小子，嘴这麽甜呐！昨天还乖得跟什麽似的，怎麽小宇不在就放开啦？好、好，小宇跟你一块儿也好，都说朋友会互相影响，小宇太拘谨了，就需要你这样有趣的朋友。」
「好说，放心把他交给我，我会把他改造的让医生完全认不出。」褚少风看了眼时间，「医生，我和你家乖乖牌小宇约好时间了，我可不能迟到，他应该非常讨厌迟到的人吧？」
「哟，那快去吧。和他一起吃饭吗？」
「是，为了感谢他昨天的好心，加上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要是能把当拐来当朋友也不错。像医生说的，搞不好我也可以变成一个有气质内涵的人，彻底改头换面，不会再因为『花花公子』四个字被好女人打回票罗。」褚少风笑著挥手道别，快步走向相约的地点。
「不知道那有趣的家伙，会不会因为昨天的玩笑话生气？虽然正经八百的，但人还算和善，应该没那麽小气吧？」
褚少风一到公园，在入口处就看到熟悉的背影坐在木椅上，眼神专注地看著球场。
三对三的斗牛，场边站了一些人，气氛正火热，不时有加油声和咒骂声传来。褚少风看著他们认真比赛的神情，眼神有一丝向往，不知道在场上嘶吼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
他蓦然转身，拿出手机拨出熟记的号码，「我在入口这边，你到了吗？……到了呀……好，我在这边等你，你看到我了？……喔，快点，拜！」
「亚伦？」博书宇微喘地停下脚步。
褚少风心里感到好笑，甚至可以说有些轻蔑，这麽近的距离，有喘成这样的必要吗？体力真差。
「你跑多远？看起来好像很累。」
博书宇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其实并没有很远，就在前面球场而已，只不过不常运动，所以才会这麽喘，让你看笑话了。」
他过於认真的解释，反而让褚少风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看著他那双温柔的眼，他莫名奇妙的感觉自己幼稚、不成熟，勉强笑著挥手，「干嘛这麽认真？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走吧，我饿了。」
博书宇连忙跟上他，「怎麽了？心情不好？是不是伤口不舒服？」
「没有啦，我刚刚才去让医生换药，哪会不舒服？大概是饿了，血糖过低，所以才会心情差吧？」
「原来如此，那你等我一下。」说完，人转身就跑了。
褚少风傻眼地瞪著他的背影，低骂道：「搞什麽，我都说我饿了，你还想跑去哪？」语末又加上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英文骂语。
过了几分钟，褚少风看著那个男人捧著东西从便利商店跑出来，立刻压下不耐烦的表情，换上一张万人迷笑脸。
「喏，给你，喝一点热牛奶，心情就不会不好了。」博书宇将手中微波加热过的牛奶递给他，「可能有点烫，我是想这种天气别喝冰的比较好。我以前有个朋友和你一样，肚子饿心情就不好，不过她只要喝热巧克力，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褚少风捧著热牛奶，博书宇已经贴心地加了吸管，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小心地喝了一口，牛奶很香，温度热而不烫，入口刚刚好，滑下喉间，暖的不只是胃，还有左侧胸膛跳动的部位。他第一次觉得牛奶这麽甜，这麽香，这麽好喝！
「怎麽样？会不会太烫？」
褚少风听到他关心的话语，绽出一抹帅气漂亮的笑容，「不会，刚好，谢谢你。我想你那个朋友应该是女的吧？前女友吗？只有女生才需要这麽细致的关怀。我很感动，幸好我不是女人，否则老话一句，我要是女人，一定会为你的贴心和关怀心动。」
表面上他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所有力气，还是无法让被熨暖的双手停止颤抖，於是只能快步走向前，以免被看见。
博书宇推了推眼镜，「亚伦，我不觉得只有女人才需要、才适合被照顾。每一个人，不分性别、不论强弱，谁都不能否认自己对爱、对温暖的需求，任何人都可以被照顾，甚至是需要被照顾。不一定非得有什麽原因，血缘关系，或者亲密如情人，才可以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的关怀。虽然我们认识不深，但我愿意关心你，而这份关心，不见得要你同等的回报，我一直是这麽认为的。」
褚少风苦涩的笑一闪而逝，「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你所说的就好了，可惜这麽好的人总是不多。我今天去看医生时，有聊到你。他希望我为你介绍几个女人，看在你这麽关心我的份上，说吧，你喜欢什麽样的女人？想不想认识外国女人？这我就更有办法了。不过你的英文能力好吗？毕竟你们可不能一直比手画脚。」
博书宇全身的血液全往头上冲，他慌张的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医生只是说笑的，你不用太认真。咳，我们不是要去吃饭？你不是说有间不错的餐厅？在哪里？会很远吗？」
褚少风的伤感被他的腼腆给冲淡了，他止不住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不过他不好意思大笑，虽没有嘲笑的意思，但不克制一点，恐怕还是会伤了这个男人的心。
他喜欢这个男人的单纯，心里想什麽，表情就坦白地呈现，不用花心思猜来疑去，他厌倦那样的生活。
「怎麽突然开心起来？是因为不那麽饿了？牛奶果然很有用吧。」博书宇放心的对著忽然搭住他肩膀，笑吟吟地像中了乐透的男人说道。
「是、是，我决定要交你这个濒临绝种的好人当朋友。书宇来，要不要喝一点？你也会饿吧，先把牛奶喝完，我们再拦计程车。」
「不，不用了，我不饿……」博书宇委婉地拒绝。
奈何男人却拿著牛奶逼近他，恶狠狠地瞪著他，「不喝就不够朋友，嫌我的口水吗？放心，我没任何传染病，身体健康得很。」
博书宇困扰地笑了笑，推了下眼镜，似乎疑惑为什麽他的话，老是被这男人给曲解。「我没那个意思，谢谢你的关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褚少风满意的直点头，原来就漂亮帅气的脸庞更加耀眼夺目，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路人甲、路人乙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