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火(上)----六月八日双子
  发于:200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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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吧!这个人真的是很怪异,那些行为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得所作所为,但是在面对毕良得时候却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执拗。
看见毕良迟迟的没有回应,桃花眼中充满了失落,令人误以为能从那里滴出水花。攥紧拳头,失落演变成愤怒,看着轮椅上脆弱的一股风就能被吹散的人,转了个方向,医生莫明其妙的挨了一拳,拳头力道不大,却让他趔趄了一下。
“我一定要带你走,否则——。”扔下没说完的话,赵瑾瑜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吃惊的毕良和刚好站稳的医生。
他,似乎变了。
毕良想着。

60、嫉妒

“臭小子有种给我活着出去!”
伴随着老师的咆哮、硬器四溅的重响,毕良走出病房,嘴角挂着一个铺陈着柔光的微笑,回忆刚才师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老师有意让你来医院,你怎么想?
我呢?
我怎么想?——多美妙的幻想!
他多想再重新拿起手术刀实现当初的固执——救死扶伤,就这么简单,他作医生的理由就这么简单。但是走上这条路却是那么曲折,这其中的苦痛只有他自己明白、尝尽。师兄的话无疑是把他灰暗的世界撕开一条光明,难道要放着这份光明烂掉吗?!
位置给我留着!——他这么回答。等他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他就回来作自己想作的。
就是这样——
他的世界就是那么小,一簇火苗就能燃烧全部空间,所以,他会回来的。
病房的走廊弥漫在苍白的无色无味中,偶尔窗户投入的斑驳树影,像调侃春天的顽童,摇曳着身姿。
春天真是有点匆忙又有点怪诞呢——
从他心中又生出莫名其妙的感叹,不久前的不堪、痛苦、懊悔都变得稀薄起来,好似经历了什么丛林冒险,一个走廊的路程竟令他再次重振起来。
不期然的,在一扇未关的窗户下,毕良遇见了一个斜靠在墙角的男子,一只脚蹬在墙壁上另一只脚踩在地面,不顾医院的禁烟令,嘴里叼着一根中华。看了半天,毕良才从烟雾缭绕中分辨出那是龙珏、龙王子的脸。
“嗨!”他这么开头。
毕良想绕过他,帐应该一笔勾消,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再不清不楚的牵扯着。
龙珏长胳膊一划,就把毕良划进怀里。
毕良不敢轻举妄动,在他怀里全身戒备,只要龙珏一有什么举动,他保证自己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击。
见到像只小刺猬一样精神高度紧张的男人,龙珏咧开上扬的嘴角,打开手臂:“别这样嘛!我只是想表示一下友好。”
毕良立即跳出龙珏的怀抱,眼睛一刻不离龙珏,时刻警惕着。
“别用这种迷人的眼睛看我,我会忍不住现在就要了你——。”半是不正经半是认真的说着。不是很奇怪吗?他龙王子向来只爱女人,却在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上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又老又瘸的男人!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最糟糕的是他从那晚以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男人的身体。
“闭嘴!”毕良大吼,要不是一个护士从他们旁边路过,还睁着好事的眼睛朝他们多瞧两下,他一定会用拳头好好招呼这位以王子自居的小子。
看着失控的脸上跃上两片绯红,龙珏脑海中冷不丁又窜上那夜那人在身下忍耐着燥热的嫣红,喉咙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吐沫。
毕良趁着他在失神的时候,快步向前继续刚才的行程。
回过神,龙珏不慌不忙的说道:“拜你所赐,柴家破产了——”
这话成功的阻止了毕良的步伐,脚掌定在原地,开玩笑的吧?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怎么能说破产就破产?!不过,就算破产也和他无关!他已经为敏思取回来他的应得,那个姓氏那个房子再也和他们没半点关系。头没回一下推开大门就要走出。
“柴敏思我找到他在哪里了——。”
毕良动作停滞。龙珏听见他似乎在抽气,强忍着让这口气缓缓的放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还是失败了,让他听出男人的激动。不出所料的,男人折回身,直奔自己,焦急的:“敏思在哪里?”那语气,那神情,让看着的他都嫉妒。

61、设防

‘敏思,去美国上学没问题吗?’
他的回答是摇头。
‘一个人没问题吗?’
回答依然是摇头。
‘真的吗?真的?’
直到他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轻轻揽过他的肩膀,敏思,你让哥哥感到心疼,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跟着一个瘸子哥哥讨生活,受尽白眼,还差点没了学上。
哥哥一定让你丢脸了,所以你的家长会不去了。
跟着哥哥不后悔吗?一直想问来着,却害怕得到承受不住的答案,如果一开始问了就不要对答案有任何希望,没有希望就会没有失望。希望答案的,所以,不问了,就当作你回答了心里最想要的那个,就这么办,就这么活着吧,生活总要有希望才会有继续。
敏思,知道吗?哥哥一无所有,只有你。
他和柴敏思之间总有着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绳索牵系着,一头是自由的翅膀,另一头是永远的挂念。敏思一时不在眼前就会胡思乱想——他在做什么?不会学坏吧?吃上饭了吗?成绩好不好?好像有操不完的心、担不完的忧,敏思,敏思,敏思,脑子全被这个名字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他利用了敏思,让他打发自己那些空荡的时间,好使自己远离过往的再次摧残,这也许就叫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每每出现在最艰最险的难关,总要什么来填补一下难关造成的缺口。敏思也许就是那个缺口吧?
可是,这个缺口只有敏思才能填补——,说是敏思需要自己,也许他才是需要的那个。
“他在哪里?”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毕良力持镇定,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龙珏是存何居心,只要能敏思平安,什么条件他都义不容辞。
龙珏存心吊人胃口翻翻白眼,再次依靠在墙壁上,两腿交叉一搭,选择一个舒服的站姿,膀子也抱起来,把以上所有动作都减慢一个迈,悠哉游哉的看毕良在那边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和设置陷阱的猎人相同心情,等待着猎物一步一步掉入罗网。
“嗯——,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龙珏故意拖长尾音,强调‘我’的效力。
“带我去!”毕良一把抓住龙珏的胳膊,对弟弟的担心已经超越了对龙珏的设防。
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驶过龙王子的脸,窗前映下的阴影落来,渐渐扩大规模——

62、煎熬

不去辨别龙珏话的真伪,行吗?
他在骗我吧?可我一个中年大叔,穷困潦倒又身体残疾,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那晚相信他也是中了迷香才会对自己那样,这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正常的,有着正常的性向。偶尔说说难听的话,挖苦一下别人的痛脚,仅此而已,才20出头的年龄,能有多坏的心眼呢?
想着想着人已经坐上他的法拉利,就算是欺骗吧,有一个希望总比活在妄想的绝望里好。如果,如果敏思真地被抓到,一个用枪吓唬自己却拿走子弹的人,不会真的要折磨敏思吧?不会的,对吗?毕良真想张口问出来,从他口中获知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要让自己一直在惊恐中煎熬着耐力。
“别担心,你的敏思好好的,我还没动他一丝一毫。”龙珏好心的说道,不用回头,他就已经清清楚楚后车座上那个该死的老家伙,没一刻安生,忧心忡忡那个人妖的安危,恨不得让自己驾驶导弹直奔他那个宝贝弟弟的身边。
凭什么?!为什么?!他的心情竟影响了自己,莫名的烦躁来自哪里?!
车开上一个布满石子的林荫小路上,路途的波折,在颠簸中,头上的伤也经受不住的隐隐作疼,同时倦怠席卷上毕良。一开始还担心毕良会记路,回头看了一眼,人已经横躺在后座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倒。
车开了将近2个小时,毕良也从白天昏睡到天黑。打开车门,看了一会男人的睡脸,没吵醒他,打横抱起毕良,踩着未融化干净的积雪,嘎吱嘎吱,径直走进林间一座二层小木屋中。
一股鱼香盖饭的香气吵醒了毕良。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摆放古香古色,明清桌椅、唐宋躺椅、不知哪个朝代的字画悬挂于房间两侧。毕良起身,从困顿中挣脱开来。
龙珏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盖饭,小心翼翼的端到毕良面前,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小支桌架在毕良前方的床上,碗往桌子上一放,满怀期待的看着毕良:“吃吧。”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毕良哪有心情吃饭,眉毛簇成一团,看着热气腾腾的饭,样子虽然好像很可口,可惜他没有食欲:“对不起,我不饿。”
龙珏的脸立刻塌了下来,刚才的小狗神情也一扫而空。见到龙珏面色的瞬息变化,毕良又于心不忍起来,一定花了很多功夫作这个吧?看他的架势,自己不吃一口,他也不会告知敏思的下落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干巴巴的咀嚼起来。
龙珏立刻心花怒放,托着腮帮子,在一边欣赏着毕良的吃饭姿势。被龙珏盯得别扭,毕良草草结束和盖饭的战斗。
“好吃吗?”龙珏瞪着闪亮的眼睛问道。
毕良点头:“很好吃。”这是实话,以毕良的性格,就算是为了弟弟也没必要撒谎什么的,不好吃也会如实说出来,但是这饭作的的确好吃。和自己的手艺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级别,毕良做饭是惊人的难吃,曾经有多次把柴敏思吃拉肚的纪录。他和柴敏思的餐食都是由柴敏思掌勺,毕良也就能切切菜,打打下手。他做完饭的厨房就是战场,他炒的菜一定会糊锅,他煮的米饭一定夹生,连下个方便面也会把面煮成浆糊。
‘我知道为什么史前人类要生吃食物了。’柴敏思曾经用这话攻击过毕良,而毕良一句反驳都说不出,只能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柴敏思翻炒着菜,心里羡慕,却真的是无能为力。做饭不好吃似乎是天生的一种疾病、和恐高症、幽闭症一样,是一种叫饭难症。他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羡慕别人的时候吧。毕良看着龙珏脸上的阴晴雨表,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敏思呢?”
“敏思?”龙珏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无辜表情:“他根本不在这里。”
“你?!”毕良气的浑身发抖,跳下床。
龙珏被毕良的举动激怒——啊!大爷我伺候你吃饭,还这么的体贴你!你竟敢不领情。扑向毕良,一把抓住毕良胳膊,往床上按。
“放开我!骗子!”毕良大骂。
“柴敏思我当然知道在哪里。”
毕良停止挣扎,重燃希望。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见毕良不再想要逃跑,松开他,起身。
毕良毫不犹豫的点头。
“和我睡一个月。”龙珏伸出一个指头说道。
龙珏话一出口,毕良强忍住揍人的念头,话从牙缝中挤出:“你拿什么证明敏思的藏身处你知道。”
真该另眼相看,看来不是一个完全的笨蛋。龙珏拿出三张相片。
看见相片,毕良心都碎了,相片中敏思被五花大绑,身上好像还受了伤,紧攥着相片。自己的屈辱和敏思所受的苦有什么可比性吗?敏思在受苦!这个身体已经肮脏不堪,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沉重的点点头,似和自己经历了一场战争,最终胜利的一方反而更加无望。
“作你的床伴,对吧?”
“床伴?!做梦吧!性奴好不好!”

63、玩具

看着拉风的法拉利载着毕良迅猛的消失于视线之外,毕良的学长拉上窗帘,隐藏在窗帘下是布满忧色的脸。
昏过去的毕良根本不知道那晚的情景有多震惊。
那几个年轻人各个张狂嚣张,天生作恶的品性,似乎天地没一样能入了他们的眼,一个个心肠又狠又没人性,对毕良施行惨绝人寰的□。但是在毕良因枪伤而昏迷时,四个人方寸大乱,慌成一团,又是喊医生又是喊毕良的。当他推开病房门时,见到的是四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子,团团围在毕良的床前,战战兢兢的呼唤着毕良的名字,声音是难以置信的颤抖和轻柔,很像不小心弄死了自己的宠物,反过来后悔又希望它复活的心境。
对,宠物,毕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新鲜有趣的玩具,等什么时候新鲜感一过,他将会面临更悲惨的下场——。
毕良,你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吧,千万别被这种短暂的温暖所迷惑。
“医生!有一个重伤患者!”一名小护士推开学长办公室的房门。
甩掉刚才飘出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整整衣领,进入备战状态,边走边接过护士手中的记录档案,快速翻阅着,在这种时候,医生就应该拿出干劲和效率,才能和死神赛跑:“男,25岁,姓名——柴敏思——。”
学长猛地僵住。
扑通——!
毕良仰面朝天,身体大开的躺在床上,紧闭眼睛,面部所有器官都纠结在一块,肢体语言说的是:来吧!让我死得痛快!——赴死就义的慷慨,豁出去的大方,和趴在菜板上的死蛤蟆一个造型。
龙珏跟吃了一缸咸菜似的,心里咸得用一条江也冲淡不了,大力的不爽。
好!很好!气得发抖,转身四处寻找,也不知道找的是什么——好像是一个顺手的,拿起来就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老鬼!但是自己又在气什么?!气他这么乖?!气他主动?!还是气他真的可以为一个人妖就这么牺牲自己?!
龙珏被自己没头没脑的念头折磨得快要发疯,在屋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乱转。一不留神,额头一下撞在字画上,字画优雅的坠落,当不当正不正的全盖在龙王子的脑袋上。
瞬间的疼痛反而令龙珏恢复了些清醒——这是在干吗?!怎么了?——好像有些东西从那个夜晚开始有些不同了,但他完全不知道在哪里分了岔路。那晚,他们有人无耻的给他下了药,后来自己稀里糊涂的和一个深恶痛绝的老头子上了床,把老家伙操的差点断气。他是这么理解那晚的事件。
虽然事后见到老家伙像断线风筝一样的呼吸时,心脏没来由的短路,可能那也是自己对草菅人命的后怕,决不是,决不是对他的关心!不是——!在心里狂乱叫嚣。
我从没关心过一个人!从没有!
慢慢走来一个身影,红色的纱裙,曼妙的身材,轻盈的姿态——妈妈!
尖叫一声,声音从龙珏的心底发出。
毕良见迟迟没人对自己下手,放胆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龙珏抱头蹲在地上,正忍着什么痛苦。
怎么了?
毕良小心翼翼的接近龙珏,在距离龙珏有一米的距离,再也不敢靠近。
突然龙珏一把捞过毕良的腰身,禁锢在怀里,如抱着一个不愿意松手的娃娃,喃喃道:“别离开我——。”

64、命运

收紧臂弯,毕良逃无可逃的被圈进龙珏的怀中,本能抗拒着,拼尽全力想要破除龙珏的封印,推了半天,龙珏纹丝不动。
下巴搁在毕良的肩膀上,朝他耳边吹气:“是你自己跑进来的,我可没逼你——。”一语双关,宛若撒旦的魔鬼微笑,带着得逞后的得意。腕子一转,瞬间,毕良被扣在地上。
“谁准你躺床上了?!”此话一出,毕良立刻会意他所说xing奴的含义,原来奴隶失去了很多的权利,或是说根本没有权利。
咔嚓!不知龙珏哪里弄来的手铐,拷在毕良细瘦的手腕上,手铐的另一边拷在床棱上。
惊讶只维持了一秒钟,毕良认命的闭上眼睛,直面接下来的命运——
心跳!
滴答——
脉搏!
滴答——
输血!
滴————
电击!
滴————
再来一次!
滴————
再来一次!
滴————
学长拼尽全力抢救病人的性命,在手术台上,他从没马虎过,平等的对待每个生命。但是这个生命不一样,也许他是走在大街上形形色色的最普通一员,可是他对那个人来说是无法替代的存在。难以想象那个人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后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他流泪,因为他的眼泪一旦流了就令旁观者都不忍目睹。
活下来吧!求你了!活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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