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上)----云子夜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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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玄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但他很清楚记得那是那个巫师云子夜塞给他的。既然是那个人给的,就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那个巫师是否安了好心?
“我认为那位大人不会害人。”水上玄打破沉寂。
“他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只是通过一面镜子就能知道他人心中所想的事。我认为若他想知道我们去那里的目的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话虽如此,可无缘无故的,我不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好心的人。”风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门外传了月的声音,“那个人当然不会那么好心了。”
原来他还没走,只是站在门外面。男子的身影映在纸窗上,单薄的让人担心。
“是的,那位大人是不会有那么好心的。”水上玄把话接了下去,“他说过,要想得到什么就得相应的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
他停下来,谁都不敢插话,房间也安静了下来。
只听得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用幼稚的嗓音说出深刻的话语,“他会救火殇的,但需要索取一定的回报。”
风一听,“突”得站起来,表情异常认真,“只要能救殇儿,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
舒然黯然叹气,门外传来金发男子低低压抑的笑声,就听得他说:“云子夜那个人非常的奇怪。”
水上玄低下头,一声不吭。
月继续说道:“就算是认识他的人拜托他的事,他都会收取回报。向得到他帮助的人的回报。”
不是别人,谁都不能代替,只有当事人才能给的代价。
赫然而又突兀的现实,风无法承受。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能给他什么?他不能代替他给出报酬,也不能代替他接受这个帮助。因为最后需要为此而付出代价的人不是他!这只能由火殇自己来决定是否服下这颗药丸,是否愿意接受此次帮助?
现实残酷而又让人无法接受,明明已经有希望了,但却不能笑着接受。
那个巫师给他们一个选择,抉择两难的选择。
月走进房间,对着屋子里所有的人说:“给他服下吧!无论怎样总比现在这样子要好,而且小公子也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另三个人都很清楚,月的话没错,而且是现在唯一的退路了,但还是感觉心漏了一个角落,填补不了。
这件事端的最后受害者竟是这么一个无辜的孩子!他为这件必须要承担一个不知名的责任。
火殇服下药后,等待的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等待的时间很难熬,终于,水梓惊呼道:“醒了,小公子醒过来了!”
醒了!众人一听,立刻围到床沿边上,三个大男人加一个小孩子都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床上,眼皮子不断抖动的男孩子。
火殇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缓慢、迟疑的动作,让一伙人的心都掉了个老高,最后终于在火殇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中回到原位。
“我说,这样的事再来几次,我的心脏一定会爆裂的。”月的感慨即刻遭了另三个人的藐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风念念叨叨,经这一事,他的心老了一大截,似乎是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但事并没有因为火殇的苏醒而结束。每个知晓此次事件的人都知道,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头,接下来只会更另人措手不及。
水上玄看着水梓将刚苏醒的火殇抱进一个大木桶,月忙进忙出,一直都在给他换药材。
他心里另有打算,虽然上将府的事或者可以说北岛的事与他没什么干系。但总觉得这一次又是欠了云子夜一份人情。还有那个叫火千君的华美男子。
风将火殇交给月,他和舒然领着水上玄离开了月的院子。
等他们走后,前去正堂取东西的水梓急急冲进来。“主人!”一进门,脚还没落地就是一声大呼。
月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叫更是糟糕。把一捆药草扔进药池,顺手操起手边的一只装药的瓶子就扔了过去,同时还大骂道:“我平时没教你怎么和主人说话的吗?你还不如这些药人听话。”
水梓恭恭敬敬跪在被药水打湿的地面上,战战兢兢报到:“主,主人,上将有请。”
重新握在手里的药草再次掉落,不顾水梓欲言又止的表情,走过他身边时仍下一句,“给我好好看着小公子。”就甩门离开。
主屋大堂里坐着的人除了上将府上的人外,还有个有着憨厚笑容的男人,这个人月认识,也不会认错。正是袁家老二,世人按照他们的长幼称他们为袁二、袁三、袁四、袁五。袁大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袁三常年在外,甚少见到其人,袁五还小,而袁四,听说早前就被送到西炎去了。
月本来就是易家的人,会认识袁家的几兄弟也没什么奇怪的。
大堂中央最上面坐着的就是帝夜军的上将,两排一边是雪公子,另一边是袁二,站在他后面的是他带来的“易水堂”的人。
“怎么不见其他几位公子呢?”袁二笑呵呵地看着月坐下后开口问墨上将。
这场来由不明却又来势汹汹的阴谋,其实不用对方提醒,帝夜军的几位公子还有上将都心知肚明。而袁二这次来也不过是来做个交易,求得一份协议,不用损失一兵一卒就能完好结束这件争端。
老管家难得会出现在大堂上和公子们坐在一起,他回头朝月示意。雪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理会任何人。
只见得他眼神一沉,眼睑低垂,秀手一挥一甩端起右手边矮桌上的茶杯,极优雅地浅浅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睫毛颤动,微微吐气。
坐在雪正前方的袁二一直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雪将手伸给一旁的使从时终于开口,“雪公子好风度!直叫人移不开视线。”
“上将。”他又把话转向上将,“您府上的公子各个都是极品呢!”
“袁二少爷见笑了,现在留在府上的也就只有两位公子,有怠慢的地方,请你见谅!”他一军队的头头,北岛有头有脸,站出来一呼百应的大人物,大不必和一个江湖中人客气。而墨君的态度也正表明了袁二这次上门,绝对有花头!
月的性子可没那么顺,经过两年的俯蛰,他早就是出窝迎风,性子完全的放开了。
“袁二道是几年没见,派头不一般呢!”
“呵呵——月公子说笑了。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以后还请多多包涵。”袁二这人的态度一如外头传得——袁家人中最温和的一个。
但来者不善!在场所有上将府的人都知道。
客套话结束后,开始进入正题。
这么多些日子以来,因为小公子的无端失踪为开始拉开序幕。帝夜军并没有坐以待毙,虽然被外头的人斥责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顾死活,但这些风言风语并没阻碍帝夜军的行事节奏。
早就查清事端的挑起方为何人,只是碍于搞不清他们的目的,以及被当作把柄生死难定的火殇,帝夜军才一直迟迟没有动作。
双方都是一样,大动作没有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是从没断过。
那边人的目的是这次帝君扩军而引起的兵器制造和运输上的主控权,矿石山那边不少人已经有这苗头了,旨在这次的扩军行动中好好捞一笔。雪探察明了回来后向墨君汇报了这一切,关于几个小药堂和朝中原先倾向反帝派的官员合谋的事还有“易水堂”的不轨行径。
墨君早就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也有想过是冲着这次扩军来的,而帝夜军正好是帝君委任的主要行事方。
知道这事不好办,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手段还很卑鄙。北平这块地方本来就是商人谋求权利,权利者谋求金钱的宝地,参与这场争夺的又岂会只有本国人那么简单。
不能贸然行事,但也不可坐待事情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漓火堂”的人来和他商量这件事的时候,他虽然拒绝了,可却很好的把火殇交给他们保护。最重要的人已经确保安全,接下来便可放开手好好大干一场!
墨君的眸子一凝,眼含凶光,“袁二少爷上门,不会只是和本将军研究府上公子的问题吧?”
“呵呵——上将真是爱说笑啊!”袁二笑完,眼神稍稍暗了下来,虽然这个动作很细微,坐在他正前方的雪却很好的发现了这人的变色。
“打开天窗说亮话。正所谓无事不蹬三宝殿,像墨上将这种高门厚槛,在下又怎么好意思劳烦上将和两位公子还有老管家一起陪我闲话家长呢?”
“呵呵——”袁二还是笑着,但此笑却大不同先前的笑声,他把手伸向身后的一个猴模猴样不足二十左右的男子。
把东西交给上将的随从,袁二笑得意义不明。但其实他心下还有有些打鼓的,易显叫人把东西给他时,什么都没交代,只说是胡言给的。虽然知道胡言这人不简单,他给的东西应该也不简单,但不可能就这么一破玉器,这一贯高傲的帝夜军上将会乖乖把这个无理的协议签了?他心里有些忐忑。
这边的情况也是,雪和月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其实那只是习惯了将感情隐藏起来。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总会往上将那里飘。
一只镶金边暖玉雕刻而成的瓶子赫然摆在墨君的手上。润滑细腻的触感,忘了是什么时候由哪位大人送的,只记得他将它交到风手里时,那个人美丽的颜容,怕是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了。
一块上好的玉石并不稀有,但一块上好的暖玉却是难找,然这块玉石还是经过北岛手艺最好的师傅雕刻而成——这是块千金难求的宝物。
现在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突然觉得有千斤万斤重,难以承担。
那个时候真应该拦下他的,怎么都没想到千挑万选的使卫中也会有这么一两只老鼠混进来。
墨君收起东西,沉思,却不见他有所动作。良久,他才沉着脸开口说:“开条件吧!”
袁二一听,心下欢腾起来,直赞那胡言不简单啊!但脸上却没表现什么,想着只要把这事办成,那上次的失误就可以免了惩罚了,也不用等老三回来了责罚自己,被弟弟瞧不起,那多难看啊!于是笑着 立刻“啪啪”拍手称是:“墨将军果然够爽快!在下也不和你多说废话,你……”
“等下!”
没等袁二多说两句,有个声音尖锐的冒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传说最最残暴,却偏偏又最最没有耐心的月公子。
管家在一边老泪横生,果然是会出事的啊!只要这个月公子在,就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过,他一老人家日子本不长了,但还要每天替他担心着,可悲那——
雪公子把眉头一皱,眼角倾斜着,全是厌恶和不苟同,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在无声言表着:多事!
“等会儿,我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二话不说就答应那种人开条件?”月“腾”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直接质问墨君。
也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堇衫男子的脾性,自然不会去怪罪他,只不过这会儿他真是没那心情和月搅和下去,墨君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你先一边待着。”
袁二原本因为月站出来有点慌,但听墨君这么讲,想这帝夜军虽说四使的位置和上将平起,可看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那么一会事吗?连忙火上加油,一边低声应和着,“公子还是那般性急啊!”
月的耳朵尖得很!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猛瞥头,狠狠瞟了袁二一眼,但仍不解恨!想到那个冷面兽心的男人,心中名为愤怒的火徒然而生,且一发不可收拾。只见他藏与衣袖下的手腕转动,朝着袁二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雪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妙!他本来就不是药堂的人,所以对于擅长使药的月一直都很忌惮,平日里没事就想了很多办法提防着他。所以,月只是眼神一变,身子的站姿稍有不同,他就知道,这家伙铁定是要动手了,而且像月这种药师级的人物出手绝对不会是熟烂的钢铁暗器或是一般药堂人使用的毒气丸。
十四岁当上雪使,正好赶上国内大乱的末节,第一次面对残酷的屠杀,也是第一次见到像月那样嗜杀的人。有过恐惧,有过憎恨,但更多的是敬畏。看他年轻的肩膀挑起所有沉重的担子,那毫无畏惧的模样如今还映刻在雪的心里。可谁又想得到呢,内战结束后,这个人见人怕的月使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沉睡两年,醒来后就知道躲在药室里研究;没事就阴沉着脸喜欢找自己的麻烦,摆明了就是欺负他不是药堂中人,拿他们药堂人没办法。
有能力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他就是凭借着这个信念而一直挣扎到了现在。对于月的手法,他大约能估摸个一二。
“等一下!”不待雪开口阻止,叫袁二的男人疾步一脚跨到月的跟前,眯起眼睛,习惯性的笑着懒懒地说,“月公子啊,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果然,这个袁二一点都不简单,跟小时侯一模一样。他要做什么,那家伙根本就都看得一清二楚,或者可以说从一开始袁二这家伙就用戏嘲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那一家子的人都能得到疑心最重的易显的信任。
月收起手,和袁家的人斗先得了解情况,不然时机不到冒然出手,反害己。自己这个意气用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他在心里难得斥责了自己一番
但此时袁二也是一番乱麻那!还好,还好!袁二安慰道。还好自己聪明,懂得糊呵这一招,也幸好箪竹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容易意气用事,但往往又最谨慎。不然真动起手了,还真的很麻烦,光月一个人他们几个人就拦不了了,更不用说现在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出了事,他上次就没办好事,这次再搞砸了,就算是老三回来了也救不了他。
双方各怀心思,难以揣测。原本最有心机的花使如今却不在北平。
屋外一棵粗壮老树上,有着一头捉人眼球的卷曲头发的男孩,向身边神情严肃的男子小声嘀咕着,“维和哥哥啊,现在是什么状况呐?”
“你自己不会看啊!”火维和的态度很差。
漓冰识趣得闭上嘴巴,乖乖蹲在一边待命。他这个维和哥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差呢!一点都不能和以温和著称的维平哥想比。哎——男孩长叹气。
一段时间沉默后,漓冰又耐不住性子了,“我说,知道那个孩子没死,任务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
火维和没搭理他。
他继续对着空气说:“那我们还待在这棵树上做什么啊?多无趣呢——”
“你若不乐意,自己回去就是了!”火维和头也没转一下,全神贯注盯着屋子里的情况。照这样下去,一定会有大内幕的!若拿到手的话,堂主定会对他另眼相看,能得到堂主的赏识,一直都是他这生最大的心愿。
无聊——漓冰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湛蓝色的晴空,若绢绸般细腻的云彩,在这样的青空下,人类的灵魂真是丑陋呢!他看着火维和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很悲哀。就像那个人,不!应该称呼他为巫。就如那个巫说得那般——这个国家的人早被天空遗弃了,争斗、残杀,所有行径都只不过是加快了灭亡的速度。
他,从很早就讨厌这个世界的游戏了。
到底怎样才能逃离这里?漓冰找不到答案。
“啊!”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火维和故意压低声音的惊叫,漓冰急忙探过头。
“出来了。奇怪,我还没看清他们之间的交易呢!”火维和一脸不甘,抱怨道。
男孩倒身靠在树干上,二郎腿翘翘,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反正又不是这次探入将军府的目的,无所谓了。”
听了男孩的话,火维和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拿漓冰没辙,毕竟漓姓族人才是“漓火堂”的本家,他们火姓族人只是用来辅佐培养他们的分家罢了。
头一甩,橘红色短发轻轻摇晃,火维和跳离“根据地”。漓冰一看对方走了,自己早就想离开了,也纵身一跳,不动神色地离开了上将府。
很长一段时间,月都无法从现状中回过神来,墨君的话,他无法接受。
墨君不顾月阻拦,最终答应了易家派来的袁二提出的要求——割让出了军用衣服、盔甲的代理权,但在兵器上墨君一直都没有松口,说是等人回来了再商议。袁二呵呵笑着说没问题,然后一伙人全都含着古怪的笑容离开了上将府。
待他们离开后,月对着墨君大声质问,那个原本高高在上、无视一切的男人竟然乖乖任由他叱喝。月除了吃惊外,只能猜测又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对方手里了。上次是火殇,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易显的手段还是那么阴险见不得人!还有那块玉石大大有问题!人回来什么的也很难想通?看雪也是那张百年不化的冰山脸,可眼睛的味道却大有不同,月猜想这次必定是着了易显他们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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