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蝶(第一章)强强文
林依凡面无表情的推开犹自贴在他身上的性感尤物,单以肉体而言,眼前横陈的犯红玉体无疑是让人食指大动的,但欲望一得到满足,再美再诱人的东西都会失去他的价值,价值总是相对於需求而言的,不被需求的东西有何价值可言?!他弥了眼因自己的粗暴而皱眉的女人,看著女人的眼睛缓缓睁开,从最初的不满、愤怒再到隐忍,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麽了。
下了床,看著女人诧异的眼,也对,平时他决不会做出对女人动粗这种没品的事,而且从不留人过夜的他破天荒地留下了女人,是不是因此才让她自以为是的觉得她和他很亲近?女人都是这样,你让她一寸,她就会理所当然的得寸进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总是汲以某种行为来张显自己的特别。贪婪的所求、污秽的欲望与面里的清高,明明是双方互惠的事情,过後她们却还能理直气壮的需索索赔,或金钱或名分或感情。这是他喜欢她们又讨厌他们的所在。男人拥有财富、地位之後,剩下的似乎只有女人可以征服。无论是个性凛冽的女强人还是街头骚包的荡妇,无论是出於挑战的心里还是生理的需要,男人天生就忠於性与欲的天性,但他不会过多的迷恋於这种形同吃饭喝水的本能,有些东西用过之後就无所谓对错,只有当面临道德的压力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找寻推脱的借口,所以丈夫一旦有外遇便说是逢场作戏,那是虚伪。林依凡不喜欢虚伪,虽然在尔虞我诈的社会中懂得生存之道的人本就两面三刀、八面玲珑,但并不代表在面对人性最真实的欲望面前他还有闲情算计著对方,因此打一开始他便告诉所有即将和他上床的女人他不爱她们,甚至一完事後就有可能一拍两散,但他不觉有何不妥,这是他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虽然直接而极具杀伤力。
女人看著他穿上衣裤,眼里闪动著复杂的光。之所以被吸引,说到底不外乎他那份难能可贵的坦诚。很多男人在追求女友时总是不吝惜甜言蜜语说什麽你最美最爱你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不能没有你之类的赞美词,将她们摆在最高的位置让她们深觉自己被需要被珍视,但一旦男人们掌握先机完全将对方套牢後便会很快失去维持糖衣炮弹和华丽悲谦外表的耐性与兴致,颐指气使甚至如弃草芥都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很多女人婚前是宝,婚後是草,受尽不公却无可奈何。
但这个男人处理得巧到好处,只贪一晌,肆无忌惮的享受,然後你情我愿的宣告结束,虽然这结局并非她所愿,但这就是规矩。规矩由人定,但总有那麽些亘古不变的律条,欢场无情,在及时行乐至上的世界里人可以疯狂可以放纵但时效一过狂欢、宴飨都会如同辛蒂瑞拉的魔法人鱼公主的泡影灰飞烟灭。所以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只有两种人,荡妇和色狼。
林依凡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你可以继续睡,也可以选择现在走人,客房服务直到今天下午六点,饿了可以叫吃的。”
女人听罢由趴著的姿势换为仰躺,纤长素白的两手背著眼睛,依凡似乎有看到她在笑,但他没再说些什麽,言尽於此,女人也明白还是尽早了结他们短暂关系的好,他们都已过了爱做梦的年龄,现实历练下早已学会在幻灭感中找寻令自己更好生存的方式。依凡拿起外套,生疏的向女人点点头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反应便打开门往外走。
虽是三月但初春的晨风还是带著寒意,林依凡走出小旅馆,现在是7:30,离上班时间还有1个小时,他可以先悠哉的吃个早餐再搭车回公司。打定主意,心下捉摸著要去哪犒劳自己的五脏庙。多年来一直忙著打拼江山,整日早出晚归三餐不济,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不止有了自己的领域,还将它不断的推向巅峰。可凡事均需要付出代价,青春、时间与随心所欲的自由,当一个人拥有他心仪已久的东西时无形中他亦失去了更多更美好的东西,只是当时他无所察觉,亦毫不在意。林依凡想到早餐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平时他只来得及在办公室喝下一杯咖啡便开始工作,多年不吃早餐已成习惯,突然的心血来潮反而令他不知所措。所幸旅店出来後拐个弯便是一条小街区,街上隔三差五的设有政府於去年开始启动的阳光早餐工程的机动餐点,他走过去,要了听牛奶、两根油条再加一个鸡蛋,想想好像不够於是又要了一个鸡腿汉堡。
提了早餐他边吃边沿著街道走,也不去管所谓的形象问题,一旦没入人群中,圣人也不过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街区尽头是座小公园。近年来政府一直致力於城保与扩建,高些的土坡被推平作了商业街的规划,连较贫瘠荒凉的无主地也被划入城建名单中,大一些的地方如果接近居民区建了公园,小一些的则划为居民用地或是商业开发预留地用以竞卖。那座小公园是去年规划的,半年竣工,现在随处可见晨运的老年人年轻人。找了个木椅坐下,晨起的阳光带著微暖的热意洋洋洒洒挥霍热量,尽管对它本身而言那光芒微不足道,却足够直接或间接通过它赖以生存的物种的必须。人有时也一样,因此才有等级的区别。
正吃著汉堡眼角不觉经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只是背影,却是他足足看了十八个年头的。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的曼妙花季,一直以来他都竭尽所能的守护著她,可现在,公主的身边显然已经出现了真正的骑士。那是个清秀干净的男孩,棱角柔和的侧影带著些许的忧郁,眼睛却是极清澈的,和他的天使一样,另一个不被污染的天使。其实人未接触社会之前都是天使,纯粹而洁白,如婴儿般没有所谓的责任与义务,学不来老练的期满与诡计。所以说社会是个大染缸,有两种人,阴谋家和无知的羔羊。
从最初的惊讶、失落再到平静,其实不过1分来锺。吃完汉堡还剩下一根油条半听牛奶,全塞进白色塑料袋中,手一丢,准确进篮。他想象著市井小民吃完早餐後的动作,抹抹嘴、拍拍衣裤然後起身走人,照著做,竟觉得极其自然。自嘲的笑笑,人们提起他时总会以或羡慕或嫉妒的口吻说他事业爱情两丰收,亲情友情不匮乏,但其实他并不比其别人多拥有多少,只是他比较会抓住机遇和触手可及的幸福。自父母去世之後,妹妹的幸福成为他奋斗的主要目标,现在这个目标已经有人先一步达成了,他可还有继续坚持的必要?猛然想起,自己渴求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以至於当意识到妹妹已离他很远时,竟不知还有什麽需要自己倾尽全力的去守护去努力。相较於其他人而言,他其实才是最匮乏的。
人总会有自怨自艾的时候,当他极度脆弱时,除了顾影自怜,还能做些什麽?
那天过後,凡事均如从前,只有依凡知道自己究竟少了些什麽。对待妹妹的态度没什麽变化,只是一个人时,或是身边有女伴时出神的次数变多了,其间究竟在想些什麽,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曾有个女伴开玩笑他是不是有恋妹情节,妹妹恋爱了感觉像被抢走似的,那一次,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吭声,搞得女人神经质的胡乱套上刚脱下的衣服就跑,事後,有朋友八卦的替他询问原因,女人心有余悸的回答我可没有老虎嘴上拔毛的勇气,就是太沈寂了,所以才会让人害怕。
哭笑不得。安慰自己时间会抚平一切,於是生活又恢复了常态,在姒晴问道哥哥为什麽没再交女朋友後又开始了以往近乎淫乱的猎豔。 一个月後的某个星期五,谈妥生意之後客户提议去放松放松,依凡明白那几个港商字面下的意思,找秘书定了个豪华包厢,20分锺之後众人已站在A市那家最出名的歌舞厅前。很多时候,一个小细节也能尽显合作对象的高速效率。
喝了不少酒,和对方一样左拥右抱。在商场上打滚了好多年,自然知道应对不同的人应对症下药,很多时候迁就与融入才是最明智的应对之策。果然,不足1个小时,各人已自拥著身边的女伴往预定的房间走。
事情本应该就此落幕,只是没想到会出现新的插曲。
商场中的老手都深知应酬都需三分醉意七分清醒,为的是不让对方抓住把柄,但那天确实非同一般。百万的生意与订单以及随之而来的数不尽的利润收入,财富的臆想与自我满足感让人的神经变得脆弱,忘乎所以中喝下了不少酒,究竟有谁能保持理智已是说不清。依凡却是唯一一个还知道自己姓谁名谁的人,看著众人己濒临极限,朝几个应招的小姐使了个眼色,半醉半醒的客人均有身边的人搀了回房间。给客人预定的是三楼的几间雅间,而喝酒的包厢大多设在二楼,回房前有条说宽不宽说窄不窄的过道要走。昏黄的灯光将暧昧的氛围映照得恰到好处,有种欲拒还迎的性隐喻味道。为表尊重让几个港商先走,装模作样的也由小姐搀扶著,将头挨在小姐散发著甜腻香味的雪肩上,半垂的眼睛却好整以暇的观察著对方的一举一动。箭在弦上,但只要还没有射出就不得不防突发事件,他必须保证所有的客人尽兴离开毫无反悔的机会。
陆续的上了楼,却没想到在楼梯口处突然晃出一个人影,冒冒失失的一头便撞上走在他之前的人身上。男人一把拉住撞上他的人,从刚才的身体接触中他知道那具软绵绵的身体是不责不扣的女人的,软香惜玉在怀,原本由酒精挑起的欲火此刻更盛,粗鲁的抬起她的下巴,混沌的双眼浮起一丝精光,“哦还真是个小美人阿,来来,陪哥哥我好好的乐乐……”骨节分明的手边说边自发抚上女人的丰胸蛇腰。“你干什麽,放手!”意外拒绝的声音伴随著剧烈的反抗,“你放尊重点!”
“尊重?嘿嘿,我对女人的尊重可是表现在床上的,等你上了我的床就知道我对你有多尊重了……来,亲一个……”仗著身高与力气男人全当调情似的边压制边胡乱的抱著亲吻。“干什麽?你放开我……”看著两个人推推拉拉的拉锯战依凡面无表情,心想著随他们闹去反正当事人会自己解决却忽的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婊子……”再看过去时男人的脸上多了五道指痕女人则侧著脸一把跌坐到地上,看情况可知男人已是动怒。依凡暗叫一声不好,戚经理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挑剔易怒不说,为人更是尖酸刻薄,曾耳闻他有黑道的势力,也正因此凡是得罪他的人多半会不得好死,而且他对这档子事有著矛盾的偏执,放浪淫秽又带著嗜虐的人性阴暗面,曾有传言他玩残过某位得罪他的小姐,但具体情况如何也只有他本人知晓了。朝无辜的女人投去同情的一瞥,意料中看到男人气红著眼粗暴的拖起地上的女人往房间走去,“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究竟有什麽下场,呵呵,我已经很久没玩游戏了……”
看著房门合上,依凡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纸币打发了陪客的小姐,转过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下属,“黄生?”
“是的,总经理。”
“你这次干得不错。”
“谢谢总经理缪赏。”
“我就不信他还会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总经理,那个女孩的目光有些奇怪,她一直在看著你,不知……”
“这种拜金的女人打发了就好,不碍事……演戏是有些过了,不过达到目的就好。”
幻蝶(第二章) 强强 虐
古语有云:“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但因果报应说的都是命运的怯懦者,对林依凡这样的强者而言简直贻笑大方。
没有人知道为什麽这个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一昔之间穷途末路风华不在,也没有人知道当极盛一时的洛川集团轰然倒塌的时候林依凡身在何方,他的失踪仿若人间蒸发,事出突然而彻底,连法人代表都没来得及赶上宣告他破产的机会。人人纷纷揣测洛川事件是有心人事先计划好的商业大案,不排除嫌疑人参与该案且东窗事发後即刻席卷巨款畏罪潜逃。从天之骄子跌到潜逃的疑犯也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不只困扰著前来调查的商业调查精英们,更是在熟知依凡为人的朋友及合作夥伴间丢下了一枚烟雾弹。
在这起大案中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林依凡的妹妹──林姒晴的发疯。
林姒晴疯了,那个聪慧灵秀备受老师同学亲友宠爱的女孩,那个总是扬著甜甜微笑逢人就打招呼亲切可人的甜妹子在传出哥哥公司倒闭并且不知所踪之後一并传出她疯掉的消息。现在的她总蜷缩在角落里,头掩埋在膝盖之间,蓬乱的乌发披散著,看人的眼神有如看著毒蛇猛兽。依凡一个较有良知的朋友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话说那天她反抗得厉害,随医人员才刚碰到她的手她便凶性大发一口咬上其中一人的肩膀死活不肯松开,在注射了一针强力镇定剂之後才勉强松开嘴,殷红的嘴角还叼著一块血淋淋的肉,被咬伤的人显然吓坏了,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很快晕了过去。那朋友看著女孩被半拖半拉的塞进车里,刺耳恐怖的尖叫在车子扬长而去之後还久久没有散去,恐怕那个女孩今後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如意啊。
警方很快展开调查,但手中所掌握的线索均无任何意义,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总算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很快他们又陷入另一个谜团中,那就是林姒晴疯前有个初恋男友,两人据说郎情妹意情意绵绵感情生活好不甜蜜,可是林姒晴出事之後那位神秘男友从没出现过,重点追踪调查的结果──初步认定为失踪!
作为A市近年来最大的一起商业案件,尽管警方已经派出大量人手追查可丝毫无进展,几个月过去了,人们早已跳出洛川风波所带来的震撼与刺激。大众便是如此,没有人会过多的留恋已发生的过去,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有吸引大众眼球的大事小事发生,学会赶潮流才不至於落後於人。
在人人淡忘的记忆里,依凡却清醒而深刻的体会著现在。什麽叫做“一招之失,满盘皆输”,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他吧!可是就算是虎落平阳他也不会轻易的认输,更何况对手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有妹妹要照顾,姒晴她……
为什麽要这样折磨她?该死的!他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那个男人,在妹妹出事後不久便派人将他掳到这间见不得光的牢笼中,从最初单纯的囚禁到现在越发变态的刑囚,他究竟有何目的?姒晴的遇害可是由他主使?还有洛川,他辛苦奋斗了近七年的洛川,不会已经落入男人的魔掌了吧?!不,不会的,他的姒晴他的洛川不会那麽脆弱的,只要他能够出去只要让他重掌洛川他会让一切完好如初,他迟早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强烈的恨意与求生的本能让原本暗淡无神的双眸染上一层流光,那是强者对抗命运与不定变数时的沈稳、坚定与执著。
“呵呵,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呢!”厚重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一丝光线射入昏暗的室内,依凡眯了眯眼,习惯黑暗视物的眼睛对突如其来的光亮很是敏感,一丁点的亮度都能调动所有的视神经。这是男人的一个劣习,说是不信当人的视觉功能受到影响後会令其他感官功能更为敏感,要拿他来验证。男人无里头的一句话後他被关在阴暗的屋子里整整一个月或者更久,久不见光的眼睛久不见光的身体几乎令脑子失去寻求光明的希望,这种蹩脚的心理战术,这明里表示要彻底打击对手信心与信念的三流手段,戚贤季,你太可笑了!我才不会那麽容易被击垮!愤恨的望著男人的方向,随著人影渐渐拉近,男人平日里市侩奸诈的瞳孔此刻更是晔晔生辉,自然而又带著掩藏不住的支配欲。NND有什麽好看的,有什麽狠招尽管使出来,我才不怕你呢!凶狠的反瞪回去,黑暗中两双眼睛对视了良久,直到男人嗤笑的打破平静,“有意思,这麽斗志昂扬的,待会可有的玩了……”
心下一惊,男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当牢房内所有的煤油灯点燃之时,就是他遭受酷刑的时候!
火焰在燃烧,一闪一闪的跳动著掠过墙上琳琅满目的刑具,忽明忽暗的焰影更显那些刑具的可憎。戚贤季是个大变态,不只是个性虐狂,还是个不折不扣凶残嗜血的暴力分子!
他喜欢看著别人痛苦的模样,还美其名曰帮他挑战人体极限,几多虚伪几多癫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他只是更适应了黑暗而非真的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