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疯了……
“靖贤,你的爱情是什么?”
他鼓足勇气憋红了脸,终于问这么一句的时候。
背后的靖贤笑了一声,立刻把他翻过来,没打招呼就直接冲进他的身体,末了还戏谑的回答,“就是充满你。”
他无言的扬起头,承受着靖贤一贯凶猛的占有,身体里的某处,却撕裂一般的疼,那个被靖贤的温柔一点点填满的洞,又裂开了……
靖贤,要的只是一个伙伴,不是一个爱人,因为他早就有了一个别扭的爱人……
“我想出去走走,能陪陪我吗?”
尹瓷等在走廊上,对他这么说的时候,羽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钟靖贤不许尹瓷出去,也不许蓝羽箏出去,但前提是他们两个没有合谋欺骗看门的人,尹瓷问钟家与他比较熟识的一个老股东借了辆车,元老的车,看门人是不敢拦的,所以明知道里面坐了谁,也还是只能乖乖看着,在他们走了之后,再向钟靖贤汇报。
看到车子驶上陌生的道路,羽箏的镇静让尹瓷有点小小的惊讶。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
随便点了根烟,尹瓷淡淡的问羽箏。
“知道……”
羽箏点头默认。
“那你还跟我出来?”
“因为我也想见他……”
他回答的很痛快,尹瓷却忍不住皱眉,被人拆穿的感觉并不好。
“尹瓷……”
尹瓷没回答,羽箏自顾自的继续说,“你爱他吧……”
“……?”
“凌云……你,爱他吧……”
砰——
加长车里的烟缸被掀翻,一声哀鸣滚落在羽箏脚下,扬起的烟尘模糊了尹瓷的脸,迷蒙中,有挣扎的痛……
第二十二阶 交锋(上)
时隔两年再见到凌云,是在一间普通的屋子,这间酒店是ECM的,凌云吞了ECM,这间酒店自然就变成了他的, 八十层楼最顶端,凌云特别吩咐人在这里开了间套房,卧室、书房、客厅一应俱全。
事情不是很多的时候,凌云喜欢住在这里,在高处俯瞰这个世界,总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好久不见了……”
羽箏坐下来,笑着跟凌云打了个还算礼貌的招呼。
凌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显然是等了他很久,但却始终没有看他,一双墨色的瞳一直盯着他身边的那个人看,片刻之后,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个房间记得吗?那扇落地窗,到现在上面还有你□的痕迹,被整个S城的人欣赏你的身体,而变得更兴奋的小东西,想通了?肯回来了?”
羽箏愣住……
这话如果出自钟靖贤的口中,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过去而不考虑后果。
但是尹瓷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来拿我的自由,你要的人在这里,钥匙给我。”
“呵……我用了两年都没猜透单羽墨到底把他关在哪里,竟然被你找到了,果然当初放你回去是对的,呵……做的不错。”凌云夸着尹瓷,略略点头。
“钥匙”
比起凌云那些下流的调侃,尹瓷的态度显得太过冷漠。
凌云笑了笑,没给他任何回答,只是抬起手打了个漂亮的响指,然后就有人从门口进来,黑衣黑脸的站在尹瓷旁边,挡住了照在他身上的明媚阳光,一瞬间尹瓷抖了一下,颤动隔着衣料传到羽箏身上,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看到的,却是尹瓷一如既往平静的脸孔。
“我想跟蓝先生单独谈谈,我们的事情,等下慢慢算,呵……”
凌云挥挥手,那几个黑衣黑脸的人就抬手准备扯尹瓷的胳膊,尹瓷皱了下眉,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摇着悦耳却略显残忍的铃音往门外走。
“等等,宝贝儿,走错地方了,你该去的是那边……”叫住他,凌云的手往与他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尹瓷的背僵住,半天没动,直到被人轻轻推了一把,才一步步往卧室的方向挪。
羽箏怔怔的看着,想帮帮尹瓷,却使不上力气,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空空的桌上已经摆上盛着红酒的高脚杯。
“恭喜康复。”
举起杯子向羽箏敬了敬,凌云的口吻里带着太明显的戏谑,羽箏听得出来。
“你找我来做什么?重复你两年前没做完的事情?”
没理会凌云的挑衅,羽箏问。
“不,不,那个游戏没趣,你不是个好玩具,我有更好的选择,只有像小贤那么没品味的人才会选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关于两年前的事情。”摇着头,略带陶醉的品着杯中暗红的液体,凌云继续说。
“……”仔细看过去,羽箏猜想,凌云大概长得像他母亲,有着不同于一般男人粗狂的小巧,漂亮的唇和下巴,修剪干净的指甲,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一丝阴狠与霸道,那双丹凤眼,深邃的像是罪渊,那里面,藏匿着一个男人的全部野心与疯狂,如果不是那双眼,羽箏相信,自己一定会用漂亮两个字再次去定义凌云。
“你知道两年前你是怎么被单羽墨捉到的?”凌云笑着,略略侧过头,举高杯子,晃动着,欣赏一层薄薄的酒挂在杯壁上,残余的红色光芒,“他是因为去追我,没空看着你,所以才被人趁机把你捉走的,你回去这段时间……”放下杯子,带着那种我都知道的神情打量羽箏,“他对你很好吧,百依百顺吧,因为他内疚,内疚自己弄丢了你,呵……你以为他真的迷恋上你或者爱上你了?笑话……”
“如果他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他何必内疚,我都不知道,钟靖贤是个会内疚的人!”羽箏抢过他的话,血液沸腾——听到钟靖贤的名字就失控的那个,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他自己。
有点愕然的愣了愣,随即恢复正常的样子,起身绕过两人中间的矮桌,坐到羽箏身边,手勾上他的肩膀,满意的看到他反射性的缩身,凌云笑的莫测,“看来小贤还是没教你怎么管好你这张嘴,呵……你知道你这两年失踪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吗?应该不记得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
“……”那双眼睛,虽然笑着,却让人浑身犯冷,羽箏往后退了退,却挣不脱凌云的钳制。
“你被人下了药,关在神经病院的地下室里,这张嘴……”手指撩上去,硬硬扣住他的腰,不让他有机会逃跑,指尖反复摩擦在那张性感的充满诱惑的唇上,凌云恶意的说着,“每天都在伺候人,小贤最近没夸你技术进步许多吗?练习了两年呢,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受你的照顾,你这两张贪吃的嘴,听说很不容易满足呢。”
“你说……什么……”
打开凌云的手,羽箏开始挣扎,无奈靖贤只教了他如何用枪,却坚持不肯教他格斗方面的东西,无论再怎么挣扎,他也只能被凌云压倒,趴在沙发上,手被困在后腰上,动也不能动。
“我说这两年里,每天有无数个男人上你,如果你卖的话,两年能赚几栋市中心的房子了,你就不觉得奇怪?身体这么敏感,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忍受不了对□的期待,不觉得奇怪吗?还是说,你就一直都这么下贱□,变成这样也觉得无所谓?”
“你给我……闭嘴!”
他在说什么?说什么!这不是真的……他在梦里……梦里看见过那样的情况,陌生的男人侵犯他,一次又一次,他天真的以为这是他第一次被绑架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但……
“就算我闭嘴,你也还是那么下贱,你以为小贤会喜欢你这样的身体吗?被那么多人上过了,啧啧,脏……”
凌云用指背轻轻拍打着羽箏的脸,不停的激怒他。
“……”一口气闷在心里,险些吐出血来,他不愿意相信凌云说的是真的,但是凌云说得越多,那梦境就越真实,只是……“呵……是吗,那钟靖贤爱好还真特别……就算知道我那样……还是愿意抱我……每天每天……怎么都要不够。”
果然是那样的吗……他被别人……
可是就算如此,靖贤却从来没抛弃过他,还一直一直,对他那么好,小心的呵护,这样的话,他能不能稍微奢望一下——靖贤,是爱着他的。
“别傻了,他不会爱你的。”
被一言拆穿心里的想法,羽箏有点恼羞成怒。
“他可怜你,也只不过是在维护他那点可怜的自尊,他钟靖贤的人竟然没守住,就在他自己身边被人偷走,还被人玩弄了两年都找不到,他那么狂妄,怎么能忍受这种耻辱,他对你好,就是在维护他那点可怜的自尊,你以为他是对你有感情?别开玩笑了,钟靖贤是个懂得什么叫□的人么。”
凌云继续说,把羽箏脑海里脆弱的泡泡全部戳破,一个都没剩下。
“……我还以为你爱他,原来你恨他……其实你是爱着你父亲的吧,就算他侵犯你,你也还是爱他的吧……”
他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如此的挑衅着凌云,说出他最忌讳的话。“啊……”尖锐的疼从肩膀泛滥蔓延,半个身子都麻木,他不知道凌云做了什么,只是觉得热热的痛,该死!
“希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他是爱你爱疯了吧,这是钟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只不过是个外人!”
“那,总该跟我有关系吧!”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门口没有任何人阻拦,一道锁自然不能让进来的人为难。
听到这声音,羽箏胸口一紧,险些落泪——不得不承认,无能为力的瞬间,好想他,全身的某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思念那个混蛋!
“小贤,你还是那么没礼貌,钟家的元老们没教导好你吗?还是像个野孩子,麻烦把门关上。”
凌云倒是并不在意钟靖贤的突然出现,这其实在他的计划中。
他弄了今天这出戏,无非是两个目的……
得到尹瓷。
除掉蓝羽箏。
“放开他。”
靖贤站在门口,两只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冷漠的看着凌云。
“你爱上他了?”
凌云慢慢的起身,盯着靖贤看,很久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他,长高了,更结实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子了,却更迷人,更魅惑,想象着这样的家伙被压在身下哭泣求饶,忍不住热血沸腾。
“去找尹瓷吧,我跟你的小主人好好聊聊。”
随手在羽箏的臀上拍了一掌,因为迷恋那一瞬间的触感,忍不住又捏了几下,惹来羽箏面红耳赤的愤恨。
“去吧羽箏,等下我们一起回家吃晚饭。”
靖贤低沉的嗓音有着其他的安抚人心的效果,那声音在曾经的羽箏看来,明明是魔音——人的变化,真是奇妙。
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扶着自己疼痛的手臂,往卧室的方向走,刻意忽略钟靖贤从进门开始,那双眼,就从来没放在他身上过的事实,但无法忽略胸口隐隐的痛。
突然想起电视节目上曾经一度活跃的选秀游戏,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般,陪着那些理所当然的主角,奋力的蹦跳一番,丑态百出之后,黯然谢幕。不过他更可怜一点罢了,连一句煽情的台词都没来得及说,原本,他还想找凌云好好谈一谈的……现在,仅凭他们两个的视线对接,仅凭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
他就被驱逐出局,呵……
“说吧,请我过来干什么。”靖贤坐下,优雅的弹开衣袖上小小的折痕,从知道蓝羽箏跟尹瓷一起出去开始,他就明白他们去了哪里,没想到凌云根本就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行踪,所以他猜定,凌云真的想见的那个,未必就是蓝羽箏或者尹瓷,根本就是他自己。
“喝酒……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不怀念吗?小贤……”
随手扔掉羽箏刚刚用过的杯子,杯子里剩下的酒把地毯弄湿他也不管,从矮桌下面的抽屉里再拿出一只崭新的杯子,倒上暗红的液体,推到靖贤面前。
“怀念什么?”明知故问的挑起眉,靖贤笑的很晦涩。
“怀念那些你在我怀里哭的日子。”
“呵……我还以为要怀念那些你在别人身下哭的日子。”
“……”皱眉,“你的这张嘴真该死!跟蓝羽箏学的么!你爱上他了?”
“我跟他之间,不需要爱情来界定。”至于到底需要什么,他现在,也想不清楚。那种很困扰的感觉让他心烦,心烦到不愿意再去想,他有一种身不由己的被掠夺的感觉,每当见到羽箏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强烈一分,恰恰是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那我跟你之间呢?”笑着问,握住杯子的指尖略略颤抖。
“哥,有些事情我从你回来的那天就开始想,一直想到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但是我不希望……不希望因为你我之间的事情连累任何一个别人,不管是尹瓷,还是蓝羽箏。”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有些话两年来他一直想说,拖到今天是因为凌云不给他机会,也是因为他一直犹豫着不想真的与凌云为敌,但现在……
有些事情到底不同。
“哦?”凌云倒是没想过,原本在他面前一直被动的靖贤,竟然变得如此主动,眉宇间隐约的神采,竟然有些蓝羽箏的味道……
该死!
“哥,你没阻止我叫你哥,这说明你至少还顾念一些当年的情分。”
被戳穿的懊恼明白的挂在凌云脸上,那张小巧的脸立刻垮下来,别向一边,不再带着淡淡的笑意看靖贤。
“我明白,几年的兄弟情分,敌不过那个人养你十几年的父子情,何况他那么疼你,就算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在你看来,也绝对不及我动手杀了他给你带来的打击,当然,更严重的是他竟然把这个家交给我,而不是你。”
最痛苦的,其实是他一直那么疼爱你,却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只是单纯的因为你长了一张跟他曾经牵挂的人太过相似的脸孔,在最后做选择的时候,他还是选了那个人,放弃了他养了十几年,疼了十几年的儿子。
“闭嘴!”
漂亮的脸扭曲起来,带着不自然的痛苦与挣扎。
“你真的爱着和恨着的人不过就是那个人,跟我没多大关系!只是现在我坐了那个人的位置而已!”
“闭嘴!”
“你杀不了他,不能向他复仇,觉得杀了我或者看着我痛苦,就像是看着他痛苦一样,对吧,曾经不顾我的请求离开,也是这么想的吧。”
“闭嘴!闭嘴!”
“你从没恨过他其实……”
“我TMD叫你闭嘴!”
愤怒的从身后掏出枪,直直的抵在靖贤额头上,那张不温不火的说着能碾碎他内脏的话的嘴,让他痛苦。
“你一直尊敬着他,爱着他对吧……”
“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仇恨和愤怒烧红了眼,某个瞬间让直视着凌云的靖贤相信,他好像真的会扣动扳机。
“住手!”
突然闯入的声音让凌云差点没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不满的转头,看见卧室门口站着靖贤的小玩具,可爱的是,那小东西正握着枪,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
“羽箏,回去,我没事。”
靖贤说话的时候,一双眼仍旧看着凌云,温柔的声音缠上羽箏的脚踝,直接浸透到他的心里,一点点收紧,让他心疼的无法呼吸,拖着枪的手腕颤抖起来。
“把枪放下!你没可能一瞬间连开两枪,杀了他,你活不了!”
羽箏往前走一步,凌云压在靖贤额头的枪口就往上推一推,剑拔弩张的阵势,让羽箏喉咙发干。他一直躲在门口偷听,在尹瓷轻易制服了看着他们的人之后,他觉得钟靖贤说这些话简直就是来找死的,但钟靖贤却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没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从凌云的下人手里夺过一把枪,冲了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有些信心。
“呵……怎么?想杀了我?你杀了我,钟靖贤也活不成,要不要试试?”挑衅的扬起唇角,愤怒的眸子里有隐匿的仇恨,心里的疤让人硬硬的撕开,他没有那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度量。
“你们两个一起死了,就可以在地狱接着互相咬了。”
尹瓷站在羽箏身后,冷冷的□着两个人之间氤氲的怒火。
“羽箏,离开这儿!”
靖贤不耐烦的用训斥的口吻跟羽箏说话,因为额头被枪口紧紧压着,所以他看不见羽箏脸上的表情,也看不见他那一个瞬间挫伤的黯然,所以他继续说,“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我跟他……
我们自己……
大概对羽箏来说,没什么比这几个字更伤人,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两年来自己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之后,在还没有得到属于靖贤的,能让他踏实下来的安慰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