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他们接受之手,谁也没敢用过,老大说如果三年的时间还没人来认领这个人,这人就彻底归他们,随便怎么玩儿都行,在那之前,如果做的逾越了,下场会很惨……
钟希仔细检查了羽箏的身体之后,选择相信他们的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体内也没有什么疤痕,至于他身体上那些抓挠的痕迹,是他自己弄上去的,药瘾发作的时候会下意识的选择自残减轻痛苦,那些个人如果有一次没看住,一瞬间他就会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所以不得不经常给他穿拘束衣,而且,他会攻击人,即便那些人每天都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还是不知道他们是谁,见到,就会攻击他们。
想必这些人这两年的日子过的也不轻松,如果三年期限满的话,这些人要怎么对待羽箏,钟希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对于被人从手里偷走了尹瓷,凌云的回应是送给靖贤的一份大礼——一口满满的棺材,里面静静躺着的人早就变成了尸体,靖贤不认识他,但尹瓷认识,那就是他在凌云那里唯一能接触到的人,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写字的仆人,一个因为凌云而恨着他,却又在最后的时候选择帮他的男人,凌云曾经的情人。
“帮我好好葬了他行吗?”
对于尹瓷这样的请求,靖贤一口应承下来,毕竟找回尹瓷,这个人帮了太大的忙。
凌云是一个比钟靖贤还残忍的人,钟靖贤玩过的人最多就是扔掉算了,而凌云……他会想办法让那些他玩儿腻了的人说不出话,写不了字,然后逼着他去照看服侍自己的下一个情人。
凌云就有这样的本事,让每个人都迷醉在他编织的梦境里,即便有人指着那个曾经被凌云毁了的人给他看,即便那个人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提醒着他别人说过的,关于凌云是个多么残忍的人的事实,他也还是会相信,凌云对他是特别的,他对凌云来说是特别的,自己一定不会落到那种下场,直到被斩断了手腕,喝下那碗毒……
有的时候,即便到了最后,那些人中也还是有人在抱持着对凌云的期待。
疯子!
这是尹瓷给他们的评价,干脆的评价,只有混蛋才会爱上凌云那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如果说钟靖贤是恶魔,那么凌云就是怪物,一个连恶魔都算不上的怪物,恶魔至少有一个堕落的灵魂,凌云,什么都没有。
“那些人要怎么办?”
钟希问坐在羽箏床边的靖贤。
“剥了皮埋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把手指掰的咔咔想,碰他钟靖贤的人,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不同的是,如果只是上下其手,那么可以死个痛快,但如果真的直接占有,呵……“还有什么事?”等了很久钟希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靖贤转过身,看钟希。
“我以为你看到他那样,会不要他,被那么多人碰过的东西。”
在羽箏的床上坐下,手指轻轻勾着羽箏瘦了太多的圆圆脸,“瘦了好多,他们没给你吃饭吗?”
“这又不是他的错!”
“如果从前的话,即便不是他的错,你也还是会惩罚他吧。”钟希体贴的提醒,却不见靖贤变脸色,以往被揭穿的时候,靖贤总是会黑下脸来。
“羽箏跟他们不一样,羽箏是我要的,再说。”挑起眉,促狭的看着钟希,“他还是我从你手里接过来的,我不是一样没嫌弃。”
“……”无语,咬咬牙,“话我说在这里,他醒了之后可能记得这两年的事情,也可能根本不记得,你得想好怎么跟他说,你为什么把他弄丢的事情,我们都可以替你保密,你要是真的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小贤,你至少学会珍惜吧。”
“我不是小孩子!”
“……”也罢,他知道自己早就没什么力气可以教训这个小子,本以为他那个哥哥回来之后能好好管教他,没想到他那个哥哥更加的靠不住。
罢了……
“尹瓷……”
“让他先歇着吧,不是身体不好么。”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总算是松了口气的靖贤,突然觉得很疲惫。
尹瓷……鸡肋啊……
“知道了……”
钟希知趣的退出房间。
窗外月色刚好,皎洁又明亮,却隐隐的让人心慌……
第二十一阶 平静(上)
一天下来,几乎问遍了别墅里每一个人,甚至钟靖贤的保镖,他们对他比以往客气很多,口口声声叫羽箏少爷,而不是从前的蓝先生,这更让他觉得有几分不寻常,但是他却不敢去直接问钟靖贤。
他记得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现在偶尔也会有头疼欲裂全身犯冷的毛病留下来,虽然吃过钟希的药会好很多,但全身无力却还是常有的事情。
钟希的解释说,他病了,头部受到重创,昏睡了两年,他仔细的回想之前的事情,隐约记得他在跟靖贤去游乐园的那天傍晚被从车里拖出去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男人对他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就应该是靖贤爱着的哥——云。
那个男人对他做了很变态的事情,能让他觉得欣慰的就是那个男人没亲身也没找人来侵犯他,虽然就算是这样,那段回忆他也不愿意仔细去想每个细节,再之后那男人跟他说了些奇怪的话,再之后……
一点记忆都没有。
钟靖贤肯定不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他也不愿意去对钟靖贤追根究底,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睡在钟靖贤的怀里,月光下那张一贯盛气凌人又霸道的脸,蒙着一层不真实的孩子气,没有皱眉,没有抿住两片性感的唇,也没有那种优雅中略带嘲讽的笑,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这样的靖贤他喜欢。
所以他就往这样的靖贤怀里钻了钻,把他抱的更紧一些,却没想到因此惊醒了靖贤。
靖贤用一种略带惊恐的视线看他,瞬间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冷静下来之后试探着叫他名字的样子,让他隐隐觉得心疼,一瞬间的温暖和感动,湿了眼眶。
再然后铺天盖地的狂吻和快要勒断他肋骨的拥抱,以及……让他终身难忘的疯狂的占有。
他相信自己大概真的是睡了两年,因为睁开眼睛一瞬间,靖贤脸上的疼痛和思念,绝对不是骗人的,那之后靖贤对他的呵护,也绝对不是做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生活的像现在这般平静过,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一直留在钟家静养,不用去上班,不用考虑今年的报告和明年的计划,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就这么静静的待着,看一看花园里成群结队的蝴蝶,养一养花和其他的植物,跟钟希聊天,或者一个人晒着太阳看书。
偶尔兴致来了,就做一顿晚饭,等靖贤回来一起吃。
他记得从前靖贤不是一个这么顾家的人,但现在,靖贤每天都回家吃晚饭,陪着他,最晚也不会在八点钟以后回来,吃饭,聊天,一起洗澡,然后靖贤就在床上用电脑处理一些白天没有做完的事情,所有都不避讳他,虽然他根本没兴趣去看去了解。
等靖贤忙完了,就会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揽住他的腰,从他身后慢慢抚摸着他的身体,逗得他再忍不住,转过身像章鱼一样缠上去之后,靖贤才满意的露出得逞的笑容,给他一个美妙的□,然后再用放肆的占有逼疯他,几乎每一夜到最后求饶的都是他,但每一次忍不住想要的那个,却也还是他。
钟靖贤是魔鬼,他最近总是笑着说这句话。
现在的日子……隐约他觉得,像是老夫老妻似的……
明明他跟靖贤,连情人都算不上。
失去了两年的时间,心里像是空掉一块,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冷风呼啸着穿过胸口的破洞,冻得他瑟瑟发抖,这个能让他痛苦的洞,慢慢的被靖贤的温柔和体贴填满,他都不知道,原来钟靖贤是个这么好的男人,总是,最近总是会想,如果对方是这样一个男人的话,那么,即便是作为男人,也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爱情吧……”
尹瓷笑着把茶杯递给羽箏。
最近几天,家里没人的时候,羽箏一直待在尹瓷房间里。
他睡着的这两年,变化最大的人不是钟靖贤,而是尹瓷,他第一眼看到尹瓷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尹瓷的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伤,让原本就有几分妩媚感觉的脸,不知怎么就变得多了些惊心动魄的吸引力,他的一条腿残废了,脚踝上带着一道四指宽的金属环,很厚很重,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在尹瓷走路的时候,总能发出像铃铛一样清脆的响声,这种声音,在走廊上尤其的明显,如果不是他动作笨拙的话,那种悦耳的效果,一定会像一只快乐的宠物犬奔跑起来时候的节奏。
是谁对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尹瓷说那个东西拿不来,除非他斩断这条腿,这让羽箏想起自己手腕上的银镯,瞬间觉得钟靖贤是个太温柔的家伙。
如果他在自己身上也弄这么一个铃铛,让自己每走一步都会被提醒着自己的身份,那他一定会熬不住的砍掉那只手。
他觉得尹瓷哪里变了,但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与从前不同。
因为腿脚不方便,因为脚踝上的铃声,靖贤彻底停了尹瓷的一切职务,美其名曰让他好好的休养,治疗他的腿,但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因为曾经把他弄回来花了太多的代价,如果轻易杀掉的话,那帮老顽固想必要责难靖贤,但是如果继续用他,毕竟他在凌云身边待了两年,靖贤最终也还是不肯相信他。
对于此,他倒是很认命的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甚至连院子都不会去。
他不是乖巧,他只是不想移动身体,不想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那令人尴尬的声音,不愿意因此想起多少个夜晚,那个没心肝的怪物伏在他身上,放肆的律动,而那个恼人的声音,像疯了一样在他耳边唱个不停,声声要命。
羽箏不知道尹瓷的事,尹瓷眼睛里的忧郁,打消了他想问一问究竟的念头,只是过来陪他喝茶,因为除了自己,这间别墅里没人会再来陪他,钟希及其偶尔回会来,只在不忙的时候。
就算不知道到底变在哪里,但还是隐约有些感觉,从前的尹瓷,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跟羽箏说自己的事。
“就算明知道他是个混蛋,却还是放不下,想着他还会有一天能看看自己,想起自己,就会觉得满足了,这样,是爱情吧?”
“就算明知道他是个混蛋,却还是放不下,想着他还会有一天能看看自己,想起自己,就会觉得满足了,这样,是爱情吧?”
看羽箏有点走神,尹瓷耐心的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啊……这个……就算是爱情的话……是不是也有点愚蠢?”
羽箏想了想,觉得的确愚蠢,如果放在他的身上,如果知道那个家伙是混蛋,他可不会这么卑微的爱。
“你爱上钟靖贤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尹瓷叫钟靖贤的名字,而不是像从前,叫他少爷,“你的眼睛,变得柔软了,从前,你总是像猫一样带着警惕和不逊,现在,却柔软的像融化了似的,还是那么好看,不过真的好温柔。”
“……我……我没有……”
羽箏赶紧否定,却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慌,心跳的很厉害,那个无数次在□的时候快要脱口而出的话,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原来是这么的尴尬。
爱情……这么高贵的玩意儿,适合他与钟靖贤之间吗?
“没用的……”
尹瓷摇头,转向窗外,眼睛里有暗暗的伤,“他们……不会爱上同类以外的任何人。”
“啊?”他们?没懂。
“钟靖贤和凌云,他们是同类,地狱里长大的魔,除了同类以外,他们不会爱任何人。”转头看羽箏,棕色的瞳孔里带着一种隐匿的挑衅。
“……我……知道……”钟靖贤在梦里,那么痛苦的喊着凌云,说着我爱你……这些,他都知道,神情一瞬间暗淡下去。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也是这样,明明知道他爱别人,还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想着只要他需要我就好,不爱我没关系,还用我根本不爱他这种想法自欺欺人,呵……那个人也是,那个帮了我却送了命的人,跟你一样。”
现在想想,他帮自己,也许根本就是一心求死,死了,才能从这种痴缠里解脱出来吧,这种走火入魔的爱。
“那个……”
“他知道凌云爱谁,凌云一直是个对感情淡漠的人,唯有听到钟靖贤的名字才会失控,他什么都知道,就算如此,也还是陷进去,无条件的对凌云好,把一切都给了他,期待有一天能用自己的赤诚换凌云的回心转意,结果,换来的是一把刀和一碗加了毒的莲子羹,傻吧。”
“……”
“我记得你从前伶牙俐齿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爱情会让人变傻,果然是这样,要是钟靖贤知道我跟你说这些,他大概会不顾一切的杀了我,呵呵……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连狗都不如!”
低头,暗淡的看着缠裹了一圈绷带的脚踝,眼眸里掠过刺痛。
“你别胡思乱想,钟希已经在想办法帮你弄掉这个东西,治好你的腿了。”胡乱的安慰,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词穷的厉害,但就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去安慰尹瓷,尹瓷说得没错,变成这样还不如死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只能躲在屋子里,连出去见人都不敢,又怎么能像从前那般去当钟靖贤的刀剑和盾牌呢。
而且……他听钟希说,尹瓷在凌云身边的两年,是被当做男宠对待的,凌云的手段他自己也尝试过,真不知道尹瓷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想杀了他……”
这是那天尹瓷口中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的几天,他没再见过尹瓷,尹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见任何人,钟靖贤知道这件事,却不肯去管,羽箏明白靖贤的心思,如果尹瓷自己想死,对靖贤来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一个曾经被自己重用过的,却在敌人身边当了两年床伴的人,尤其那个敌人,还是他说着恨,却是真的爱着的哥……
爱……
这个字,越发的弄得羽箏心痛,靖贤抱着他的时候,靠的越近便越觉得痛苦。
好多次他想推开那个男人,吼他——你爱我吗?爱吗?别爱凌云,爱我吧……
但这想法一浮现,先吓坏了他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对钟靖贤有了这种渴望。
什么时候?
是钟靖贤不知道第几次从噩梦里惊醒,胡乱的寻找着他,然后一把把他按在怀里,喃喃的痛苦低语着,羽箏,你在,真好,你在;还是钟靖贤在不能回来跟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钟头之内打了十五次电话给他,一再确认他很好;或者是他发现钟靖贤的身上,除了他的味道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味道的时候;或者是他从昏睡中醒过来,看见靖贤脸上惊喜参半,复杂的,快乐又痛苦的神情的时候;更或者是在他昏睡的时候无数次听见耳边有亲昵的呢喃,那声音无一例外的属于靖贤的时候;再或者是他们第一次牵着手,像孩子一般在游乐园打闹的时候……
或者,根本就是他第一次见到钟靖贤,第一眼看到这个全身素黑的冷酷男人的瞬间……
就爱上了。
所以一向善于自我隐藏的他,才会唯有在钟靖贤的面前才耐不住性子,屡屡的挑衅他,惹他发火,逼他对自己动怒,甚至还刺了他一刀,那疤痕,现在还在,常常成为靖贤打趣他的道具之一。
……
凌云对感情一直冷淡,只有在听到钟靖贤的名字的时候才会失控……
那么凌云,也是爱着靖贤的?
那么他们,两情相悦了……
如果自己不爱,那么还可以静观其变,等他们两情相悦的时候,自己还可以潇洒的挥挥手,揉揉靖贤的头发,祝他幸福,笑着让他以后不要太任性,怎么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但现在……他做不到……
他想要抢夺,却没有立场没有力气,甚至连向靖贤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他怕打破眼前的平静,怕一切瞬间颠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那个结果。
他已经习惯不断的接听靖贤的电话,已经习惯了在靖贤进门的瞬间必须得等在客厅,否则靖贤会抓狂的跑遍别墅的每个角落大声的叫他的名字,他已经习惯了每晚每晚跟靖贤缠绵,直到自己体力透支,他已经习惯了被靖贤疼爱,即便像个女人一样总是被抱来抱去,也没觉得丝毫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