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症----kemmi
  发于:2009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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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手机那方传来小零冷淡的声音。
小零果然还没睡。
「小零,是我。」不知为何,听到小零嗓音的那一刹那,我的手竟有点颤抖。
手机那头先是静了许久,然後才传来一句平静的询问:「你在哪里?」
不似阿闵开头就劈哩啪拉地臭骂一顿,小零真是冷静得可怕。
「我-」听我犹豫地一直没再出声,小零只是又问:「现在几点了。」
「对、对不起,我应该先打个电话给你的……」
可小零没理会我的道歉,只是冷淡道:「你说过你几点前会回来?」
唉,不自禁地在心里叹了声气,原来小零这种冷淡的威严才是最恐怖的。
「我睡著了,所以忘记时间。」我只好挑著可以说的实话道。
然後又是一阵沉默,最後还是我先忍不住开口道:「小零,你还在吗?」
然後我听到几乎细不可闻的叹气声从手机那头传来,那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你想我继续问下去吗?」三弟声音依旧冷淡。
我想小零大概猜到了什麽,可我不敢求证,只能道:「对不起……」
「二哥,你没对不起我什麽,下次不回来前先打个电话,没事我挂电话了。」小零语调不高不低地平述道。
「小零-」我连忙在三弟挂电话前喊住了他,心里忽然觉得很闷,如果三弟随便骂我几句我可能还不会这麽难受。
或许是三弟感受到我的低落情绪,他顿了一下後,放柔嗓音低沉道:「二哥,你会回来做手术吧?」
「会。」
「记得抽空回来做一些检查,手术要用的。」
我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柔声笑道:「笨三弟,你想到哪里去了,二哥明天就回去了。」
谁晓得三弟忽然绷出令人傻眼的话:「今天就是明天了。」
三弟的话太认真,害我想笑都不行,只能哭笑不得道:「小零,别抓二哥语病。」
然後我们又讲了几句话,挂电话前,三弟忽然问我:「二哥,你现在幸福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只觉得眼睛一阵泛酸,然後唇角慢慢扬起,扬起一抹十分美丽的弧度,道:「嗯,很幸福。」
「那就好。」三弟声音中似乎有种释怀和祝福,然後我们结束了通话。
「怎麽说到眼睛都红了?」阿闵从尚在怔忡的我手中拿走手机,皱眉问道。
「阿闵,我有一个很好的弟弟,我真幸福。」我望著阿闵微笑道。
「傻瓜。」阿闵并不晓得发生了什麽事,他只是将我搂进怀里,摸摸我的头。
我不反驳也不争辩,只是满足地埋进阿闵怀里轻笑著。
没错,我是个傻瓜,一个幸福的傻瓜。
□□□自□□由□□自□□在□□□
隔天,阿闵又丢了一只手机给我,附加十几个电池和一个充电器。
「原本那只还可以用呀。」我看著床上那只价值不斐的手机蹙眉道。
「我没时间等你回去慢慢充电,那只改天还我。」阿闵说得轻描淡写。
「唉,有钱真好。」我不禁摇摇头低叹。
「搞什麽郁闷。」阿闵似笑非笑地一手挥来又想拍我脑勺,幸好我及时避开,免得提早体验黑暗世界。
见我没好气地瞪著他,阿闵却是笑著凑了上来,往我嘴上亲了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再深入的事和眼前人都做过了,我还是会感到心动。
「你脸红了?」阿闵像发现新大陆般地盯著我的脸道。
知道羞怯只会惹来眼前人的捉弄,我厚著脸皮笑嘻嘻道:「谁叫你那麽帅。」谁晓得,这样也可以撩起眼前人的情欲。
「你还有体力?」我像看怪物似地看著阿闵。
「不一定要做到最後一步。」阿闵笑著说著让我想昏倒的话。
「纵欲过度不好。」我呵呵地乾笑,实际上额头已冷汗潺潺。
「我已经禁欲了三个月。」
笑容顿时僵住,全身变得僵硬,我有种自寻死路的感觉。见阿闵唇角勾起令人发毛的弧度,我只能装傻笑著,笑得像小白兔一样天真无辜。
气氛正僵持时,阿闵眼神幽深地望著我哑道:「三个月,我竟然三个月没碰你……」
暧昧氛围一下子充斥整个房间,我的心情却低落了起来。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我来说却是恶梦一场。从与家人绝裂到被阿闵抛弃到失去心智到差点被强暴到面临失明危机,我过去的28年加起来都没这三个月来得精采。
「李舒,你是不是有事瞒我?」阿闵突然神情严肃问道。
我知道阿闵感觉一向十分敏锐,可我却没想到这次出卖我的竟然就是我自己,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我还自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纵然如此,打死我还是得说没有。
阿闵先是深沉地看著我,看到我差点想退缩时,他才勾起玩味的唇道:「没关系,你不说,我一样查得出来,最好如你说的没事,否则-」
我只觉一阵冷风倏地吹过,凉透背脊。
阿闵的本事我很清楚,他若真要追根究底,恐怕我先前发生的事全瞒不住。
「你去查呀,查得到什麽我随便你。」我不是在嘴硬,我只是想反正九天後我也不知还看得看不到,就算阿闵真查到了什麽,大不了就将我自己赔给他,随他处置,当然前提是我安然无事。如果我真瞎了,我和阿闵也完了。
「小舒,眼神不会骗人,你的眼神透露著你很无助你很徬徨,为何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
我真恨阿闵为何非要戳破我,可我不能自乱阵脚,只能抿紧唇,好一会儿後才道:「家里的事,没什麽大不了,我可以解决的。」
「和我有关?」阿闵知道我唯一和家人绝裂的那一次就是为了他。
如同阿闵之前所说,我从不说谎骗他,可既然已经开了先例,这次我选择保持沉默。
「小舒,你真是个矛盾综合体,明明这麽脆弱,有时却又坚强地让人想揍你。」
闻言,我无奈苦笑。我从不坚强,和阿闵分手时,如果不是有家人接纳我、不是有小零在我身边陪著我,我早就崩溃了。知道有可能失明时,如果不是怕以後再也见不到阿闵和家人,我绝对没有勇气动手术。
我坚强吗?我想我只是幸运罢了。
最後阿闵当然没从我口中套出什麽,所以他只能恨恨地扑上来对我又咬又啃,发泄似地。
我一边喊疼一边躲,想说我怎麽就爱上了这麽个暴力男人,然後阿闵忽然又变得温柔,让我正想抵抗时却又沉溺在他的温柔下。
狡猾的男人……
不过我想阿闵的粗暴与温柔都会成为将来我最怀念他的地方。
如果幸福不是必然的,那我只能把握当下,珍惜与他相处的每分每秒。
□□□自□□由□□自□□在□□□
我们的分别是在阿闵接到一个电话後,那时阿闵是一边讲手机一边沉下脸色,我大概猜得到是谁打来的。
「公司有事吗?」我故作随兴问道,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人不是安伯父就是安伯母。
阿闵倒也没隐瞒,只是神色烦躁道:「不是,他们还不晓得我从纽约回来了,」然後他停了一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又道:「是我老爸,他收到消息,知道我昨天就回来香港,问我跑去哪里了。」
「安伯父知道你和我-」我只是稍微提了下,不打算问得太深入。阿闵摇摇头道:「他不晓得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只是问我在哪里,怎麽会突然回来。」
「你怎麽跟他解释?」我表面上装作很好奇,心里头却一片沉甸甸。
阿闵抿唇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想跟他说,没关系,你不想讲就算了时,阿闵却忽然耸耸肩道:「我只是跟他说,要你管,然後就被臭骂了一顿。」
「什麽?」我惊讶地张大嘴瞧著阿闵,不敢相信他会对他老爸说出这种话。
「你疯了吗?」我知道阿闵和他老爸一向处得不是很好,两个人的脾气太像了,一样这麽烈,所以时有争执,只是阿闵很少会顶撞安伯父,最多就是不耐烦或不回话,像这次这种情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谁让他问个不停,简直像在审犯人一样,烦死人了。」阿闵没表情道。
不对,我忽然觉得事有蹊跷,没忽略阿闵眼底闪烁的阴骛。我想,安伯父应该已经猜到阿闵是来找我或现在正和我在一起。
我很想当做什麽都没发现,可我最後还是忍不住担心问道:「会不会影响你和你爸爸的关系?」
我没忘记当初安伯父拿来威胁阿闵的就是身份地位,我不想在这麽敏感的时机害得阿闵与他爸爸断绝父子关系。
阿闵没想到我会这麽敏锐,他只是深深看著我,然後忽然扬唇笑了。
「他只有我一个儿子,哪会真的这麽轻易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何况他也只是在猜而已。」
见阿闵说得轻松,真的不像有事,我这才比较安心一些。我并不想成为阿闵完成他的梦想的绊脚石,所以必要时,我想我知道怎麽做了。
「所以你要回去了?」我看著阿闵道。
「嗯,我顺便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不用?」阿闵眉微挑,眼神带著质询意味瞧著我。
「你暂时还不能让你父母知道我们两个复合,我也暂时不能让大哥小零他们发现我们重修旧好,所以还是不要冒险来得好。」事实上我的确怕阿闵碰上大哥,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并没有要回大哥家,而是要先住院做手术前的种种精密检查。
「那好吧。」阿闵先下了床後开始换起衣服,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他又看向我道:「你还不起来?」
「你先走。」我微笑道。
「干嘛我先走?」阿闵挑眉问道。
「因为我想看著你离开,而不想让你看著我离开。」
这句话有无限意思,可我想阿闵不会猜到,所以他道:「那我们可以一起走-」
「反正你先走就是了,怕我会偷你家的东西吗?」我也挑起了眉。
「稀奇古怪的,不晓得你在搞什麽鬼。」阿闵只是嘟囔了几句,然後拿起昨晚随意丢在地上的大衣,拍了拍後,穿上,走向我。
「不要再给我搞消失,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阿闵微眯眼眸地瞧著我威胁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一副无辜地看著阿闵道。
阿闵似笑非笑瞧著我一会儿後才道:「今晚一起吃饭?」
「呃……可能不行。」我没忘记从今天起的九天内我必须做各种大大小小的精密检查,我想应该没时间再跟阿闵见面。
「为什麽?」阿闵停顿了一下挑眉道。连续短短时间内拒绝了他两次,阿闵没有发火还真难得。
「我们最近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否则若在这个时刻让你爸爸发现我们还有来往那就不好了,你不是说再给你一个月吗?一个月之後我们再在一起也不晚。」我轻声细语对阿闵道。
「你的意思是,这三个礼拜我们都不要再见面?」阿闵语气低缓一字一语道。
三个礼拜,好精准的日期,我想,九天过後,我就有可能一辈子再也看不到阿闵。
「阿闵,你会永远记得我吗?」望著阿闵,我轻喃著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是我唯一有机会将他的脸牢牢记在脑海里。
「永远是多远?」阿闵语气有些不以为然,然後他霸气地看著我道:「只要你在我身边的一天,我就会记得你一天。」
「那如果我不在了,你就不记得我了吗?」我有些失慌地急声问道,语气带著明显绝望。
「为什麽老问我这些问题?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一样。」阿闵皱眉道。
见阿闵起了疑心,我赶紧挤出笑脸道:「我怕呀。」
「怕什麽?」
「怕哪一天你又突然说要和我分手了。」我话才一出,阿闵脸色马上变了,这件事永远是他的痛处。
氛气沉寂许久後,阿闵忽然开口,嗓音低沉沙哑道:「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不会停止爱你。」
我真有一刹那怔住了,然後只觉得泪腺不受控制,滚热液体不停从眼中掉出,我赶紧伸起手蒙住双眼,不想让这副脆弱模样呈现在阿闵眼前,纵然我在他面前已经没什麽好保留了。
「小舒,别哭。」阿闵温柔地拿开我的手,凑上前来吻去我眼角的泪水,然後用他具有磁性的声音低缓道:「我怎麽可能忘得了你,你是我最爱的宝贝呀。」
努力地将又想掉出的泪水逼回去,其实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这阵子我哭的眼泪简直比过去加起来都还要多,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一个大男人却老是哭得比小孩子还要惨,那很丢脸,真的。
感觉到我的压抑,阿闵只是不停低喃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这麽没安全感,小舒,相信我,不管发生什麽事,就算天塌下来,我都只爱你一个人,永远,一辈子。」
永远有多远,一辈子有多长?
人总爱说些不切实际的承诺,可偏偏却受用极了。
阿闵临走前我还是赖在床上,我只是想看著他背影离开,然後在他踏出房门前我忽然又叫住了他,他回头看著我,微挑著眉,这样的表情还真迷人。
我很想告诉阿闵,跟他说永远不要舍弃家人,因为当我们最徬彷无助的时候,家人会是我们最大的依靠,他们能够包容我们的程度远在想像之上。
我总觉得阿闵可以这样有恃无恐是因为他在背地里策划什麽,可能和安扬企业有关也可能和安伯父有关,我担心阿闵搞到最後众叛亲离,如果连我都背叛他,阿闵会如何,我无法想像。
可在最後一刻我自私了,因为我害怕,如果到时我开刀顺利,阿闵非得在我和他的家人之中选择一方,现在的他会选择我,可如果他听了我的话之後而有所犹豫,那我该怎麽办?我们是爱得这麽深。
最後我只是眯眼微笑地看著他道:「路上小心。」
闻言,阿闵就这麽深沉地盯著我许久,接著唇微微扬起,道:「我忍这三个礼拜-」见我表情有些愣住,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不过如果你再让我打电话找不到人,我不管什麽理由,你、会、死、得、很、惨,晓不晓得?」
耳中听著阿闵一贯的恶狠威胁,我忍不住眯眼又笑了,虽然想回答「如果你舍得就好了」,可最後还是闭上了嘴,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後在阿闵离开後,我也起身将散落一地的衣裤穿上,就在我想去拿床上阿闵给我的那只手机和十几颗电池时,我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眼前模糊,感觉到自己身子有些不稳地摇晃著。
没敢再走动,我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慢慢调整著急促的呼吸,然後再睁开眼时,视力重新回到我眼底。
发作时间太频繁,我晓得情况愈来愈不乐观,可我现在已不像当初那样惊慌失惜,我知道我自己必须保持冷静,这种病,没人帮得了我。
然後我静静地望著床上手机好一会儿後,拿起手机和三个充好电的饱和电池塞进口袋里,我想这应该够我撑完这九天,如果有幸我还看得到,其他电池我会再回来取回的。
眷恋不舍地再次环看屋里一次,我衷心期望我有机会成为这里的主人,到时,幸福一定会降临在我和阿闵的身上,不论我们遇到多大困难与挫折,我们将会携手度过,不离不弃。

过敏症 -15

回到医院的病房後,惊讶地,除了小零外,还有个外人。
「组长?!」忍不住喊了声,我脸上神情又讶又喜,走向了他。
「小舒,气色看起来不错嘛。」组长豪爽地拍了拍我肩头笑道。
「托你的福。」我也报以微笑。
「老板让我代表大家来探望你,希望你早日养好病,再替他卖命。」组长哈哈大笑道。
我也禁不住笑了开怀,跟组长这种人打交道就是有这种好处,直来直往,不必掩饰什麽。
然後组长有些唏嘘道:「唉,怎麽就伤到那双眼睛,这如果开刀出点差错,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触楣头的话听在别人耳里可是个大忌,可我并没往心里去,因为我晓得组长没有恶意,小零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後又一脸无异样神情。
「组长,我可能还得请近半个月的假,没问题吗?」虽然这份工作不是我的兴趣专长所在,可它却是在我最无助徬徨的时候接纳了我,我不希望因此而失去它。
「成,老板说了先让你留职停薪,你爱什麽时候回来就什麽时候回来,上次胡老板那订单让公司下半年度就算不接单也没问题,老板可期望你再帮他多拉几个这样的大生意呢。」组长豪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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