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浅落的浅落的繁华
  发于:2009年04月06日

关灯
护眼

可赵何终归是赵何,依然是笑,完了问一句,“心情不错?可我觉着你应该在急等着找某个人吧。”
…… ……
半晌没接话,陈迹觉着这个人,不管以什么理由,总会有办法让人冲动。比如,他现在只想把这人从电话那头揪出来,拎了领子问出关落在哪里。
等不到回应,赵何还是笑道,“看来是我猜错了?那……”
“别绕弯子了,说吧,人在哪呢。”陈迹稳稳神,沉声道,“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我跟你一样,找他。”
“你在哪呢。”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打算见我。”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现在看来没这个如果了?”
“说吧,时间地点。”
“看你心情。”
“你现在有说废话的毛病了?”
“不是,我是照顾你的心情,不论是对关落还是对你,我都比你能想像的更心急。”
“没看出来。”
“你知道的,人有时候不得不沉住气,对吧。我挺心急的,就在你家楼下。”
“上来。”这两个字说完,陈迹挂了电话。
-
门铃响起,陈迹从可视屏幕那小小的一方黑白图像上看见那张久违的面孔。如果不是急于知道关落在哪,定然会百感交集一番的。
什么也没说,直接按开门键,几分钟后,那张面孔的主人站在他对面。
旧情人见面,可陈迹头一句话就是,“说吧,关落在哪呢?”
“我能坐下说话么。”赵何不觉尴尬,问的礼貌而客气。
错错身,让人进屋坐下,陈迹在苦苦压抑着自己不去犯老毛病,急躁,这个词没什么好处。
“能说了么。”他点上根烟,试图稳定下情绪。
“不能。”
陈迹愕然,不能你他妈来干嘛的!可终究什么也没说,这个人就是游刃有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跟着他的节奏来。
莫明一笑,赵何淡淡说道,“给我一个告诉你的理由,我说了,我也在找他。”
眉头一皱,陈迹指着门,“这就是你能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不说就请走人,不送。”
赵何站起身,陈迹想着,如果他是直接走向门口,那么他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控制得住,把人抓回来暴扁一顿,直到他说出答案为止。
现在才发现,对有些人,你是非沉得住气不可,而有些人,你是非冲动不行的。
可赵何并没有出去,只是慢慢走到窗户边,静静看着窗外,“他现在很好,人身安全和心情舒适都十分有保障,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然后他侧过身,看着陈迹,缓缓道,“所以找他之前,咱们有充足的时间把话说清楚,你不能让我每次都放弃,都让步。”
…… …… ……

可贵又可恨的记忆。

人对爱过的人,有一种惯性信任。或者说不仅是信任,还有很多惯性的东西。哪怕他骗过你一次,骗得很惨,让你就此对他近之远之,但惯性还会在。
可怕的人生,可爱的人性。
-
所以陈迹选择相信,这不是他的选择问题,他没有选择余地,就目前而言,解开这千头万绪的结,赵何毫无疑问是最捷径。
转身去泡了两杯咖啡,陈迹很久没太喝这个东西了,自从和赵何分开,他换喝茶。可他却还记着,赵何喜欢喝这个。可贵又可恨的记忆。
“行吧,你慢慢说,把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完。”坐回沙发上,点上烟,陈迹也认为是了结的时候了,再这么揣揣不安下去也不是个事。
“我以为你会有什么想问的。”赵何端起杯子。
“当然有,关落现在在哪?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这个以外。”赵何看着他,目光平直,“你欠我一个问题,欠了三年。”
“为什么?”
“对,就是为什么,你从没问过我,当年我是为什么?”
“过去的事能不能不要再提。”陈迹一脸怠倦。
赵何依然是笑,不过已有泛出些苦涩的味道,“陈迹,你一定觉着是你错看我了,其实,我何偿不是看错了你。”
明白他今天必然会把一些话说开,陈迹不语,只是看他,沉淀的东西再被翻绞开来不是什么好滋味,事至此,已难逃。
“我不甘心,”赵何说完,毫不意外的看见对方一脸惊异,“很奇怪是吧,你所了解所相信的那个赵何有什么可不甘的呢,以爱为阶,步步高升。”
“抱歉,”陈迹打断他,“我不认为你我还有爱可言。”
“是么,你真这么想。”赵何看他,冷冷的,却是凝视。
在他的凝视中,陈迹很不自在,开口却还是坚持,“是的,的确是这样。”
赵何撇开目光,突然一笑,“那好吧,我也抱歉,是我自作多情。”
突然很不能理解,不解这个人,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角度,居然在自己面前好意思说这种话,陈迹因这不解而愤怒,但只是压着怒意,“说关落的事吧,人都要活在当下,我想你最明白这个道理。”
“好啊,说关落,”面上笑意悠悠敛去,赵何冷冷道,“关落是我的,曾经是,以后也会是,我请你放手不管。”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的旧情人?不觉着可笑么,我不能说你欠过我什么,但我从不欠你。”
“不,你欠,欠我一个问题。”话题绕回原点,赵何不紧不慢。
“一个问题,凭这个就要求我让你,”太过荒诞,陈迹不知道赵何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无聊的人了,只能无聊道,“那成吧,当年你是为什么?问过了,欠了的我还。”
“为什么……”咖啡已冷,入口只觉更苦,赵何也自觉无聊,他只是不甘,“你看,刚说过我错看了你,以我当时的了解,按你那种性格,必然会苦苦追问的,做足了防备,想死咬住一个秘密。结果呢,你只是打了个无声电话,所以我才说我不甘啊。”
陈迹不接话,只觉着跟面前这人压根沟通不起来。
“毫无兴趣是么,当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无人问津的秘密,就算是咬碎了牙也没人知道,所以也没必要当做秘密了不是,三年了,你看看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你提高点兴致。”赵何打开随身带来的文件袋,里面是几张光盘,随便抽了一张放到桌上。
…… …… ……
几分钟过去,陈迹一动没动,坐在那里静静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还握在赵何手里,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眼前这人不得不防,想了一圈,貌似没什么,都是陈年旧事了。那么……难道是关落?心间一凛,还是到回屋取了电脑过来。
赵何只是绞搅拌着已凉的咖啡,一副侥有兴致的样子。见陈迹已把盘放进光驱,淡淡说了句,“加密盘,密码是9732。”
只觉耳熟,陈迹想了想,原来是自己以前手机号码的后四位数,呵……看来歪理讲不通,开始动之以情了。面色平静,仿佛毫无察觉般输了密码,音影文件?
仅看了数十秒钟,陈迹平静的面色就此凝住……画面上的主要内容是一个双后被缚在身后,侧跪在地板上给另一个人吮舔器官的男子,更让他无法呼吸的是,那画面的背景……
印象里总是庄重肃穆的书房,记忆里夹带过一份激情的地方。至于,那看不见脸孔的另一个人,陈迹不敢想他是谁……
同样是欢爱,以□取悦□,却总是有太多不同。□的唇是泛着□的嫣红,而正被包含着的器官,肿胀的如浓血般深紫。生生的刺眼。
仿佛有一股浊气哽在胸口,呆愣了不知多久,陈迹稍稍回过点儿神,即刻别过脸,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捂住耳朵,不去听电脑里传出的粘稠的声音和沉重的气息,只是动也动不了,四肢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不愿面对,又无法逃避。
赵何端坐在对面看着他,笑看……直到眼前的男人被兀然传出的声吓到……
‘当真是妖精,连我的儿子都勾到手,你以为他看到你这副样子还会要你么?’陈迹不由的缩了下肩膀,面色倾刻间颓败如死灰。
整个人连同思维都凝滞僵硬,以至于没发现赵何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他的身侧。
伸手扳正他的脸,迫他直面着屏幕布,赵何的笑容变的肆意,“陈迹,你来替我回答他吧。”
陈迹默不作声,播放器还在尽责运转,声音不断传出,‘……你这个小贱人,你赢,你终于赢一次了,你不就是要离开吗,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但你记住,当了一次□这辈子就都是□,给我记住,你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犯贱……’
……谩骂诅咒,清脆的耳光,戒尺抽打在光裸的躯体上,瞬间留下靡媚的红痕……
电脑啪的一声被拍合上,陈迹恨不得把它整个的拍碎掉。
赵何抽回手,靠在沙发上,很是悠闲,“抱歉,没留神,直接拿了最后一张给你。别太激动,第一次看可能不太好接受,我这儿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看,久了就习惯了,或许有点无聊,但总归能看出兴致的。”
…… ……并非有意默不作声,而是陈迹发不出任何声音,准确的说是不能作出任何反应,太多的不真实感,就像世界轰然瘫塌后露出血红的天空。这怎么可能!
没可能,却真实。手拍在电脑上震得又痛又麻,就像刚才看过的那根戒尺拍打过一样。的确,他认得那根戒尺,年幼时若是犯错,曾被人用它抽过手心……只是与此刻的痛和惊恐相比,那真是很甜美的记忆了……

残酷的世事..

关落趴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池涟画画。其实池涟的画画更像是随意涂抹,一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姑娘眼里压根没有写实这种东西,不受条条框框的左右,很随意画出来的东西看着也很舒服,诡异的舒服。
毫无疑问的,他渐渐喜欢上池涟,此喜欢非彼喜欢。
成年人的模式,孩童的思维,让人想厌恶也难。池涟的好奇心很强,但却从未好奇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她哥哥是什么关系之类的,她的好奇仅限于浅显直观的事物。
整天面对这样一个人,甚至连关落自己也会忽略是身在何处,为何而来。又一个极容易相处的人,生活简直像是渡假一样,如果池修每天晚上也不回来的话。
-
没有谁答应过,天亮会否定整个黑夜。
关落尽可能的不与池修说话,那怕当池修问他是不是要另搬一个房间去住,他也只是摇头。
他只是感觉,至少目前而言,他即便是在池修身边,也相对安全。若是反之,哪怕是住在这栋房子的最角落,也依然是池修的家,一个月的期限仍在,发生任何事都由不得他拒绝。
晚饭后,看着客厅里摆放的鱼缸,怔怔的发呆,不知道陈迹是不是有好好照顾那几条小鱼,自由自在么?让人羡慕的生物,在局限的空间里仍旧保持悠然自得的天性。
回神时就见池涟正拉着池修告诉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小姑娘嘴里近来愈发频繁的出现关落两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关落总是怕听见她说到自己的名子,倒不可能是因为讨厌池涟这个人,而是,他不希望有人在池修面前提及自己。他只希望过了这一个月以后,他和池修在彼此的世界里相互消失,完全的,最好不要有任何痕迹。
只可惜很多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一如此刻,每当池涟说到他时,池修便时不时的抬眼看过来,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则目光深切。那样的眼神到到底有什么深意关落不想去琢磨,又或者,太显而易见无需琢磨。
他所期待的一切简单的生活、感情模式,都与池修这个人毫无关系,他不想与眼前这个人有任何感情纠葛。但是很难,心里对这个人莫明的一份欠意,他能给予偿还的,都是连他本人都羞愧的,比如,没有感情可言的廉价□。
有时候关落也自觉轻贱,是什么时候开始堕落至此的呢,自从拿感情作过交易,接着便是身体。他并不觉着自己可怜,而是可恨。
-
这些天来池修一直尽量不在家呆着,其实以往如果有可能,他是连午饭也回来陪池涟吃的。
可他明白,没有他在的时候,关落会更自在许多。喜欢一个人,想见到一个人,然后却给对方困扰,感情上的纠结大多如此。
在他看来,关落整个人都像是个谜,周身罩着团冷冷的雾,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严防死守着自己的秘密。
而因为种种的原因,他是冲动也好愤怒也罢,强行揭开真相的一角,都足以震惊到让人不敢再冒然接近。守保的那么紧密,只因谜底让人不忍直视。
给韩林打过电话,仅是旁侧敲击的随意聊聊,就聊出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池修想不通,如果真是像韩林所说的那样,关落于陈迹之间是恋人关系的话,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凭空给他多出了一个接近的机会。只不过这机会已被他演化为伤害,无法补救。
池修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特别自私的人,可他却觉着关落总是遇见自私的人。
搞不明白陈迹那家伙怎么想,当真是被人利用过一次,就伤到宁可看着喜欢的人泡在空城那种地方,也咬牙不说出真相么。就算真的只是个出租车司机,能忍受到那一步,怕是也不能够吧。没有立场指责谁,只是觉着那人自我保护过慎,伪装的够彻底。
然后是赵何,给韩林打过电话后,好好的琢磨了一下这个人。这两人都与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和关落还有没有可能,有多大可能。因为一直怀疑很久前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所以没有停止过的人调查,起初认识关落的时候也想到要通过这种手段了解这个么难以接近的人。后来想想若是喜欢一个人都要作弊走捷径,未免太过份了,于是作罢。
可是现在不同,那时候觉着有的是时间慢慢接触了解,现在呢,现在他已经觉得关落是一个急需要关心和帮助的人,至于他是不是那个能帮上他的人,已不在池修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终究还是打了电话给委托人,想要了解关落以及他与赵何当时分手的原因。
邮件传递过来的时候正是正午,池修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提示的那句话,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嗨,老朋友,尽管对你有所了解,但如果你真对这小子有意思,还是好心的提醒你打开之前做好心理准备。’跟他联络的这人的确算的上是老朋友了,私侦社在境外,碎尸掘墓的那类都查,绝不会凭白无故大惊小怪的。
有时候人会痛恨自己的好奇心,它完全能够让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许多真相你明知道看了会痛,可还是忍不住去看。
解压文件缓慢,一点点释放完毕时,池修屏住呼吸。文字还是表述的关落家事内容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母亲外走高飞,父亲早逝,外婆高昂贵的医药费,所有亲戚杜绝往来。低着头走在校园里的少年身体单薄脸色苍白,冷冷的拒绝外界所有的刺探和干扰,池修想,如果那时候自己早一步在赵何之前认识关落,会不会好一些。
无解,也许会更糟糕也不一定,那时的自己面对忽然生变的家庭,性格也是抑郁狂躁不定。
点开最后的图像文件夹,附文档解释说这是花了大价钱搞来得,并抱歉搞不到原视屏文件,同时注释:相信这个就够你看的了。
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叶间隙照在池修紧绷的脸上,他突然觉着睁不开眼睛。
眉目冷清的少年,被凌虐时凄厉且魅惑,人性负里中的残暴淋漓尽致。散乱不清的图象把关落曾经历过的一段无日无夜的生活展露无疑,清醒着倔强,昏迷时承受……
光天化日里看到的一些,让人颇有种不真实感。
世事里所包含的残酷一面,让人排斥接受,只期望它不是真的……

亲爱的,请不要谈及你的灵魂[1]

---爱不等于了解,而了解更是与爱无关。
池修照例上楼看看池涟,这段时间下来,其实关落知道他更主要的是去问下秀姨池涟一天的情况。老实说羡慕池涟,也同情她,总被人逼着吃药去想一些不愿意想起的记忆,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关落现在没什么心思琢磨别人,他刚洗完澡,正趴在床上,等着每天最难熬的时刻来临……
关落是个相信感觉的人。说不出是为什么,他能感觉到池修已经把他看透,这所谓的看透主要是关于过去,因为池修对他太过小心翼翼,总是在压抑中掩藏着什么,又掩藏的那么不好。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