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箭步冲进自己房间,只见那只狸猫闪着金光在桌上行走,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我把手伸进它肚子上的毛绒绒的口袋,希望里面别是什么四次元空间。
还好一摸摸到底,我左摸摸右摸摸,咦?好像肚子上的那层毛脱线了,不对,怎么摸也像个夹层。我用食指往里抠了抠,这次真的摸到异次元空间了。这空间还垫了层棉花。然后,我摸到了本世纪最灵异的东西:一只被我捏死的蜜蜂。
看着手上粘乎乎的东西,说不出的恶心,这摊贩也太变态了,居然放只活的蜜蜂在商品里。擦了擦手再摸回去,又发现两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手感不错,拿出来一看,差点晕过去:两枚地球货币。
我脑袋一团乱,摊贩-布偶-蜜蜂-钱,四点围成一个圈。
真比我还激动,指着我手里的布偶道:“一定是那伙人干的!”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我们上哪儿找人?”
“那就等天亮了再说。”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涉谷一脸茫然。
于是我们又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我手上的两枚硬币。涉谷的脸部表情似乎比刚才更僵硬了,他说:“村田,你的钱是怎么进去的?”
这下我懵了,难不成是蜜蜂干的?世上有采钱的蜜蜂吗?
“真魔国西北方有个叫亚西里的岛国,那里有种类似蜜蜂的昆虫喜欢收集圆扁的东西,就像硬币之类,所以又叫钱蜂。”
只见真手里把玩着被我捏死的蜜蜂缓缓道来,我跟涉谷齐声道:“你怎么知道?”
“以前去过,在没认识你之前。”后半句是对我说的。
10
天一亮,我们就来到卖布偶的摊位,只见有两男一女被一群人炮轰,光围观的就里三层外三层,前魔王的三个儿子也在里头。
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怒骂道:“TNND王八蛋,骗钱骗到老子头上来了,要命的话就把钱交出来!”
另一个文弱书生模样但说的话却极为粗俗:“他×的,欠×,快把钱交出来,不然大爷我×你全家!”
第三个更现实也更下流:“不给钱也行啊,让你女人来伺候爷,爷觉得舒服了自然会放过你们。”
被围攻的那三人终是忍无可忍了,带着浓浓的哭腔道:“你们太不讲理了,买的时候明明说过会有意外惊喜在里面,只有对它们爱护有加的人才会发现。现在你们发现了,居然说我们蓄谋偷钱,钱明明就在里面,怎么能赖我们头上。”
我越听越糊涂了,看看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布偶,而被攻击的就是卖方。涉谷拉了拉威拉卿的衣角,轻声问了下原因。
原来主犯真的是他们。他们利用钱蜂擅钻缝隙、昼伏夜出的习性把它们放在布偶了。而布偶本身也施了魔术,加强了透气性,白天吸收阳光,夜晚可以行动。钱蜂可以连续一个月滴水不进但只要一天采不到钱状物就会毙命——这算不算想不开自杀?所以他们又称他们的布偶为“强迫存钱罐”。
呵,这算什么?特洛伊布偶?
长男的脸很黑,次男依旧保持微笑但温度略低,三男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事情就这么落幕了?
血盟城。庭院。
“啊——陛下——你终于回来了,浚达我想你想得都要胃抽筋了~~”
冯克莱斯特卿在如同超大壁虎般地挂在涉谷身上的同时,还喷了一地的浚汁,余下的蹭了涉谷一身,眼看着黑色制服被熏上层乳白色。
“哎,浚达,冷静冷静,衣服已经湿了。”
“呜……陛下,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玩弄了我的感情就始乱终弃,你怎么能这样?你……”
“等等等等,浚达,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我也没听懂,不,应该是在场的没一个能懂的。但例外总是有的。
“有利,你这个窝囊废,你个花心大萝卜,我今天一定杀了你!!!”
于是乎,冯比雷费特鲁卿拔剑点火,整个庭院瞬间浴在火中。窜逃的窜逃、吼叫的吼叫,唯独我和真原地不动,量他也不敢往这里放火,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上演的戏码是:冯比雷费特鲁卿追着涉谷跑,冯克莱斯特卿追着被冯比雷费特鲁卿追着的涉谷跑。简言之,涉谷就是个被攻击的对象。
真蹙眉,唏嘘道:“这哪里还像个魔王?”
我附和道:“不是你选的么?”
“我只选了灵魂,没选躯壳。”真推卸责任。
这时,一声怒吼打破了原有的喧闹:“都给我停下来!!”一个红色的身影进入视线,冯卡贝尼可夫卿在冯克莱斯特卿脸上喷了一种白色液体,下一秒,“咚”的一声,后者迎面倒地。
“哦呵呵呵呵,‘灵魂返回君’人体试验成功~!”
“哈???”
涉谷和冯比雷费特鲁卿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红色魔女女王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身旁如同傀儡般的白色身影纹丝不动。
魔王都倾情参与试验,这东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是冯卡贝尼可夫卿在准备将该商品推入市场前打的如意算盘。
11 12
11
真是场混战,我难得萌发的探索精神就这么毁于无形。
拖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地球,连妈妈桑特制的咖喱饭也兴趣缺缺,但考虑到这样可以不必在外面吃,我还是很高兴地坐在餐桌旁,只是对上一副苦瓜脸的涉谷胜利,我的脸怎的有点僵。
“怎么了,我弟弟的朋友?你家闹饥荒?这个月你已经蹭了我家14次饭了。”
“这你也记得那么清楚,我看你肚子里连一只杯子也撑不住,我朋友的哥哥。”
涉谷胜利的苦瓜脸更甚了:“说明我不像你那么能吃。”
“小胜,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健。”涉谷妈妈右手端菜,左手给了大儿子一拳。
“啊~美子小姐的厨艺越来越棒了,是人都受不了。”
“啊呀,小健的嘴真甜,多吃点,别客气,以后想来就来。”
“嗯!对了,美子小姐今天格外漂亮呢。”
“真的?可我觉得跟平时没两样呀。”
“这种事本人不易察觉。”
……
貌似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本来只想气气涉谷胜利,但现在只怕连他弟弟都要受不了了。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咖喱,眼角瞥了撇仍在痛苦挣扎的涉谷和明摆着跟餐具过不去的涉谷胜利,以及笑脸灿烂的美子小姐。唉,真是作孽。
晚饭后,在涉谷家看了会儿电视,等我踏出他家时天已黑得差不多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却在另一个地方。
大老远就看见一抹黑影在我家门口晃悠,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这抹黑影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来我家的频率远超涉谷,绝对无事不登三宝殿。为了不让文宇发现,我决定折回去刚刚路过的便利店。可惜,未遂。
“村田学长。”
这小子叫得特亲切,我骨头都酥掉一半。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还未开口他又接着道:“下星期二我生日。”
“那又怎样?”
“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还不明白?”他顿了顿,“我想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就这样?”
“就这样。你都毕业了我还能叫你帮我做事?”
我干笑,原来这家伙也知道平时总有事没事地给我添麻烦,呵,还算有点良心。但他的下一句话又把我打回地域:“我决定了,要跟村田学长考一样的大学、一样的专业,继续请学长关照。”又是一脸欠扁的笑。
说是下星期二,其实也就三天后。
我没去过文宇的家,今天一去,明白了,他的任性源于他家的财力:又是一有钱人家的少爷。
不过小小的生日宴,都华丽到奢侈了。据说中国人特注重整岁的的生日,看这架势若真要到了那一天估计半个日本都知道他们家在干什么。
明晃晃的灯光在顶上打转,这……真的是家?四周一圈白布铺的餐桌上放满点心食物,生个日还搞自助?环视一周,好像就我一个学生,这是生日宴还是商业聚会?
“村田学长,你果然来了。”文宇突然在我眼前冒出来。
“嗯。”但我后悔了。
文宇好像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没办法,这些人全是我爸公司的客户。”他耸耸肩。
我问:“今天不是你生日么?”
“那只是幌子。”
“你不会多叫几个人来?”
“老爸说小孩子多了烦。”
汗,是老子生日还是儿子生日?
文宇没多久就被拉去招呼客人。四下张望,男人聊钱聊女人;女人聊男人聊穿戴,就我整个非洲难民似的不断更新盘中餐。
吃多了的下场就一个。我朝女佣指的方向去了趟厕所,出来后懒得再混在人堆里,于是干脆跑去院子。晚上虽没有白天的燥热,但夏天的热度还是小瞧不得。
远离房屋,顶上的星空不再是方格,夜空深邃依旧,群星灿烂依旧。
每一次闪烁都是一个瞬间,虚无缥缈,却是刹那芳华。
12
随着人类的节节逼近,我方不断后退,再这样下去先前打下的基础就会白费。虽然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人类一再告捷的事实不断逼我去面对:我们这里有奸细。
我心急如焚,这些天的计策都是我和真商量好后再告诉四名副将,所以奸细只有可能在这四个人里面,但我不知道是谁。同时,更让我恼火的是,真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依旧一到晚上不见踪影。
这天,我一如既往地在营帐中思索对策,真居然破天荒地跑来我这里,还一脸严肃地说有要事跟我商量。我跟着他走出营帐,在后面问了几次什么事,他给我的回答都是走了再说。
头上月明星稀,地上两排人影,鞋子刮得杂草嗖嗖地响,真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停下脚步。与我倒抽冷气的神态相反,他居然在笑,而且笑得优雅淡然,这家伙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了自己军队的防守区域!
“你疯了,有什么话也不该在这里说。”
“我觉得你也太好骗了,要是我是那个奸细的话,你现在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我语塞,他说得没错,我是没想到奸细有可能伪装这一点。看他一脸得意,我有杀人灭口的冲动。
“那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无辜地指着天上并看着我道:“看星星。”
“……”
我就当被一个无知的小孩耍了,转身往回走,却在抬脚的同时被他拉住了手肘。
他拍拍身旁的草地:“坐下。”
我不理他,努力甩开他的手,未果。
他锲而不舍:“坐下。”
越这样我越不想买他的帐,一个劲地掰开他的手爪,他也急了,手一用力,直接把我拉趴下。
他讪笑:“难得星星月亮都有,稍微看看也可缓解疲劳。”
谁说的?我只知道待在这里不安全。如是想着,可我还是坐下了,主要是不想再被拉一次。
过了一会儿,真收敛笑容,恢复他的王者气息:“你一直待在里面,奸细也不会送上门来让你抓。”
“那你想怎样?”
“守株待兔就行。”
我一脸狐疑:“跟我待里面有什么区别?”
真左右晃了晃食指:“区别大了。”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起:“好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晚风吹太多会着凉。”
我哭笑不得,吹和不吹都是他在说。
翌日清晨,我起得很早,分别叫来四位副将,给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
下午,真把我和副将们叫过去,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接命人将其中一人制住,在那人大睁的双眼前,真甩了甩手中的三张纸,那人无言地低下头。
其实,本该是四张纸。早上我给了他们每人一封信,如果是奸细的话一定会拆开来看,看完之后多半销毁,最后自然交不出。而每封信的内容都一样,也很无聊,只有三句话:三更半夜举头望,缺憾星辰若即离,一语惊醒梦中人。
每句取第一个字就是“三缺一”。
“办法不错,可你不觉得只有三句话看着别扭?”
我的脸垮了:“那是人类的习惯。”其实我只是根据那三个字扩展的,哪来第四句。
真眉间一挑:“看不出来,军事大人也搞种族歧视。”
我忍,再待下去恐怕我会弑君。爽朗的笑声从帐内传出,两旁的侍卫一脸错愕,我的心情出奇的好。
13 14
13
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汗水便慢慢渗出,粘粘的很不舒服。我折回去,宴会依旧进行时,我一眼扫到独自趴在的阳台上的文宇。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他回以一笑,又直视前方。
许久,文宇开口道:“学长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
“诶?”
“或者说觉得遗憾的?”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他看向我:“真的没有?”
“真的。”
他蹙眉,咬了咬下唇:“确定?”
“确定。”
他深呼吸,久久没有下文,就在我认为他会这么憋死时,他吐气了。
对他的行为我很不解:“文宇,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他摇摇头:“不,你没错,是我问错人了。”
文宇转身朝里走,我看着他融入人群,他的背影比我想象的要瘦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小小的肩上背负了多少,而施加在他肩上的人却是我。后悔吗?也许有过,但那不是我能操控的,我不过走一步算一步,至于结果谁会知道。
直到宴会结束,文宇都没再出现,相较其他客人不是自己开车就是有人接送,我则显得比较落寞。
一个人走到车站,感到欣慰的是等车的不止我一人。
上车,下车,然后是徒步回家。
星光闪烁,我已然失了兴致,只道往家的方向赶。当一切尘埃落定,我才知道,无论这个家多么清冷,那里始终有我落脚的地方。
14
真本来就是个行动派,钱蜂事件一解决就人间蒸发,两边世界都没消息。真王庙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乌露利凯没事就盯着水晶球猛看,我跟她说了半天那家伙在地球看了也白看但都徒劳;至于血盟城的各位,也是个个神情严肃,冯克莱斯特卿又开始走他的悲情路线。我有种预感,那家伙是死是活都是祸害。
第一次打听到真的消息是在涉谷家,老规矩我依然是去蹭饭的。那天午饭时分,美子小姐离桌去接电话,竟然是找我的。听筒对准耳朵的瞬间我以为我幻听了,对方居然是鲍勃,他在那头几里哇啦说了一通,我愣是没听出个所以然。然后,那边换了个人,虽然说了一口流利的英语,但这个声音确实是……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又被鲍勃抢了去,这次我终于听明白了。
回到地球后,真改了名字认命地从社会基层出发,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鲍勃。接下来的事用我的理解就是鲍勃难得一次发挥人性就招惹了一个祸害,真和涉谷胜利好像天生八字不合,两个人只要一有空就秀秀嘴上功夫,秀过头了还会配上肢体动作,就在刚才真一不小心露出老底了。鲍勃在得知真是何许人也后,气得脸都绿了,不过问题在他自己身上,因为他认为他竟连真是谁都没感觉出来才是奇耻大辱。
我无力地挂上电话,大叹天气不错。两个不同性质的魔王搅和在一块儿会发生怎样的事?我很好奇。
自那以后,我再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真的消息,好歹我还是他表哥,于情于理都不该给我玩儿失踪,简直目无尊长。
终于,一天清晨,我被报纸的头条雷倒了:柳氏集团重振雄威。然后是右下角一行小字:详见第3、第4版。我翻,再次雷倒,好家伙,第3版详细介绍了它的崛起过程,确实工程浩大;第4版又把它的整体结构、每一楼层负责啥罗列一遍。
汗,不用这么夸张吧,钱太多?那给我点。
第4版中间例举了几个部门部长的名字,当我看到“柳真玄”三个字就特鄙视,去掉一个偏旁就叫改名?他当别人都跟他一样脑袋缺筋?强忍着抽搐的嘴角,我找到了公司地址。
由于没有预约,我被那家伙的秘书拦住。上下打量眼前这位女士,我真怀疑他的审美观有问题,别人选秘书往往脸蛋胜过脑袋,他可好,偏偏找一个奔四的大妈。我告诉她,跟你们部长说有个姓村田的找他,如果他说不认识我我立马走人。
秘书大姐进去了,没多久又出来,说他们部长现在没空,叫我到他的专用休息室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