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暖玉
  发于:2009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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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胖子对袁朗打小就有点怵,打打哈哈笑过去,没敢真问。袁朗斜身,抽过吴哲的酒杯,笑,“难怪马华那家伙说你贪杯,我还不信,老老实实坐好,给胖子省点酒钱。”
吴哲有点醉,酒杯被抽走也不恼,只是微微换了个姿势,认真的看着袁朗,眉头微微蹙起,“你小时侯的理想是什么?”
袁朗手指一滑眉头,想想,“真不记得,太多了,看了少林寺想当方丈,看了开国大典还想过当国家领导人呢,哦,有一阵子作业太多,我想过当校长,觉得那家伙成天没事,只要想着怎么烤糊我们就行了。”
荣胖子憋着笑,吴哲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难怪你削我们削的那么狠,你从小就这么……这么……”
“叛逆?”荣胖子捡了个比较中性的词。
袁朗含嘴而笑,看着吴哲,他知道吴哲不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的。
吴哲被袁朗看得心有点慌,偏过头,低声道,“阴险。”
袁朗笑着一拍他的脑袋,吴哲回头凶凶的一瞪。
吃完饭,等了一会,联系的出租车便到了。
上车没过多久,袁朗继续打盹,吴哲偏头,透过玻璃,看外面不很热闹的夜景。等出了市区,外面连路灯都少了,黑蒙蒙的,吴哲也失了兴趣,便正过身子,瞥了眼袁朗。
袁朗皱着眉头,吴哲有点担心,犹豫了一下,探出手轻轻摸了下袁朗的额头。
微热,干燥燥的。
袁朗眉头一动,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含笑慢慢叫道,“吴哲。”
吴哲手指一僵,像触到电一样,想要拿开,又偏偏被粘在了上面。嗓子里被榨干了水分,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呼吸。
“吴哲。”袁朗又叫了声,没有笑,十分的认真。
吴哲收回手,竭力平静道,“嗯?”
袁朗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然后舒开眉头,翻个身,侧对着吴哲,车内安安静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家,两人一身酒气,袁妈妈开心自然开心,不过也倒是一肚子火气。
袁朗勾着吴哲的肩膀,往他后面,躲着自家老妈的拳头,吴哲笑,倒是看热闹的感觉更多点。
袁妈妈骂骂咧咧进厨房给两人倒茶,吴哲偏头不怀好意道,“队长,海拔不够,这么吊着不难受吗?”
袁朗愣了下,反应过来吴哲是在笑话自己的个子没有他高。
“哎~”袁朗狠狠一勒,小腿一提,撞在了吴哲的膝盖内侧,吴哲往下一坠,脖子又被勒的生疼。
“现在呢?”袁朗附近坏笑。
“呃,呃……”吴哲故意夸张的叫道,果然引出了袁妈妈,袁妈妈一看自家儿子一背着自己,就这么欺负吴哲,那还了得,手中的毛巾便直直的砸了过去。
吴哲趁机躲开袁朗,可袁朗不敢躲自家老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毛巾挂在了自己的头上。
吴哲侧身,一手叉腰,一手放在嘴边,像卡通人物一样,四个手指一抖,舌头微微吐出来,笑得特别得意。
“你们两个啊~”袁妈妈笑,无可奈何,把茶水放在茶几上,两人也舔脸的又哥们好的坐在了一起。
在家里没一天,吴哲就被袁妈妈盯着,终于改口重新叫袁朗名字了,后来倒像是叫上了瘾,张口闭口就叫‘袁朗……’
袁朗无奈的从厨房探出头,凶狠狠道,“干吗?”
吴哲坐在客厅,翘着二郎腿,叼着苹果,摁着遥控器,“哦,没想好,你先忙,你先忙……”
袁朗四下一看,自家老妈还在楼上搓麻将,立马原形毕露,坏笑着漫不经心的踱步往沙发走去。
吴哲自知失误,连忙从沙发上蹿起来,手一撑翻身躲在后面,笑嘻嘻道,“别,别,小生错了,小生错了。”
他穿着褐色呢绒裤,上身水洗蓝的牛仔外衣没有扣好,露出里面反时尚的套头衫,乱七八糟的字母五颜六色,看起来,和部队里那个冷静理智的吴哲,有点不同。
袁朗隔着茶几和沙发,笑望着吴哲。
“哦,袁朗啊……”袁妈妈站在楼梯上,在吴哲眼里,就像是宝相慈悲的观音大士,“你不是说小哲喜欢吃鱼吗?刚才你大姨说,青水乡的水库里有不少鱼,你带着吴哲去钓鱼吧,晚上回来我给小哲做红烧鱼吃。”
吴哲连忙点头,笑得满脸灿烂。
袁朗似笑非笑冲吴哲道,“好啊,走吧,这一下午可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啊~”
吴哲一下子反应过来,抬头,却见袁妈妈已经匆匆离开,赶牌局去了。
一路上,吴哲被欺负的那叫一个惨,头发被揉成了一团鸡窝。
“小生的形象啊~”吴哲临水自照,觉得自己的面子丢了一路。
袁朗一拍,“快点,少废话,晚上还想不想吃鱼啊你?”
吴哲瘪瘪嘴,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湖边。
袁朗一钓一条,吴哲坐不住了,一会把杆提起来看看,袁朗也终于忍不住了,道,“吴哲,你的饵早被吃了。”
吴哲一讪,厚着脸皮道,“我这是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
袁朗笑,“死鸭子嘴硬。”
吴哲白了他一眼,见他又一次提钩,一条肥肥的草鱼被甩在了后面的草地上。
“我来,我来……”吴哲立马把刚才的事忘了,利落的爬起来,“哇,好大啊,草鱼,回去能不能清蒸啊?鲤鱼红烧才好吃……”
袁朗捏捏鬓角,笑:这家伙真是个吃货。
钓了五六条,天却忽然转阴,两人赶紧收杆,没跑几步,雨便下了起来。
吴哲想起袁朗伤还没好,有点慌,想起这里离自家老屋不远,便提着所有东西带袁朗往老屋跑去。
雨越下越大,老屋被锁了,只能翻进院子,躲在屋檐走道里。
“怎么样,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吴哲扒着袁朗的衣服,脸色紧张,待看清绷带还没有湿,才舒了口气,坐在门前石墩上。
袁朗倒不急,优哉哉坐下,“哎,这就是你家老屋?”
吴哲点点头。
老屋的排水不好,门前石沟里已经积满了水,院子里一株葡萄,枝丫横溢,被雨水冲洗的更是鲜绿夺目。
“咦?”袁朗皱皱眉,想了想,问吴哲,“你很小很小的时侯是不是被放在那葡萄藤下的桌子上过?”
“我七岁才来的六合啊?”吴哲被问得丈二和尚一般,半天他一唬,吃惊道,“啊,那不会是真的吧?”
袁朗笑,“被罩在西瓜纱罩里?”
吴哲点头,“我妈说过,我不信,那时太小……”
他絮絮道了半天,顿住,疑惑看着袁朗,“你怎么知道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圆亮莹润。
袁朗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因为是我把你罩进去的啊~”
原来,那个有着葡萄般水灵眼睛的婴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吴哲张大嘴,半天道,“不会吧……”
袁朗用手一比划,“你那时候只有这么大,真小,跟小猫似的,我在一边吃葡萄,你就眼睛不眨的看着我……”
袁朗嘴角一勾,笑,“那时候还以为你在捍卫自家葡萄,现在才明白,那么小的你,就已经是个好吃鬼了……”
吴哲嘴硬,“你居然到我家偷葡萄吃……”
袁朗特无辜道,“小孩子偷葡萄不为偷。”
“那是什么?”吴哲问,看袁朗不怀好意的笑,明白他又在戏谑自己那件关于‘窃不妾’的事。
雨幕淅沥,渐转瓢泼。
四下只闻雨声,袁朗仰头,见一滴雨水从屋檐坠落,落入水沟里,水面一漾,溅起一圈水珠,仿佛音符一般,能听见从一片哗啦啦背景中抽出的那一声清脆的‘嘀嗒’。
他偏过头,看吴哲,干净朝气的吴哲。
“怎么?”吴哲笑,望过去。
袁朗伸手,像往日一样轻轻的,又和往日不一样慢慢的,揉着吴哲的发旋。
“你是认真的?”吴哲在袁朗倾身而至的时侯,微微垂下眼睫,低声问。
袁朗的手本已滑至吴哲的颈端,却生生顿了住。
“你猜?”他认真的表情一转,戏谑狡黠。
吴哲皱眉,“你在A我?”
袁朗笑,“是。”
两个人离得很近,仿佛那些字眼从一个人嘴里吐出,便进了另一个人的口中,没有通过耳朵,没有通过眼睛,话语融入气息之中,在吐纳中交换,对峙。
吴哲的表情十分认真,专注,“不,你在A你自己。”
说完,往后一仰,离了几寸,才利落干脆的站起来。

(21)
“我去附近找人借把伞吧。”吴哲拍拍手,恢复了往日的随和,眉目清平。
袁朗低低咳嗽几声,看了下雨势,“再等会吧,雨太大了。”
“没事,我不怕。”吴哲拍拍胸脯,笑,“再说晚了,就真得吃不上鱼了。”
说完,像小豹子一样,冲入了雨幕。
廊檐更安静了,和院子就像是两个世界。
袁朗慢慢舒口气,想起了那一刻,只差一点。
差一点就越过了一个点,那个点究竟是错误,还是不可预料的美好,袁朗不知道,很久没有的未知感和不能掌控的感觉,让他有点恐惧。
吴哲微微垂下的眼帘,淡淡的眉梢,周身氲开的那种清新,一切是这么的美,叫人如何是好?!
袁朗怕,那是罂粟,那是海市蜃楼,那是自己内心的心魔。
吴哲那样的人,不该被自己拖下水,袁朗想,但多少有点失落和心闷。
吴哲翻过院墙,手中拿的伞没有打开,浑身已经湿透。
袁朗蹲在廊檐边,将装鱼的竹篓浸入水沟中,面目柔和的看着里面再次生机起来的鱼,有点虔诚,有点温柔。
吴哲轻轻的走在院子的青石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袁朗。
这个杀人无数的人,这个心地善良的人,这个冷血杀戮的人,这个敬重生命的人。
吴哲竟忽然觉得,眼前的人让自己心软,心疼,他想:在秒杀生命的那一刻,这个人,是如何挣扎的?
似乎,很少有人去关注过,在他们的眼里,袁朗太强大,也太强势了,连自己这个见过自小那个心细青涩袁朗的人,也差点被袁朗的外壳所欺骗。
“快进来。”袁朗抬头,看见吴哲,急急吼道,“怎么不打伞?!”
吴哲回神,笑着快跑几步跃入廊檐下。
浑身上下,全部打湿,水洗蓝的牛仔布也变成了深蓝色。
“都湿了……”袁朗不满道,“你小子犯傻啊,有伞不打,读书读得糊涂了你。”
吴哲笑,“小生这下可真水灵了。”
袁朗好气又好笑,眼角有纹路浅浅,漆黑的眼眸熠熠生辉。
吴哲弯下腰,渐渐离近,对上那双眼睛。
袁朗不捉痕迹的侧过头,吴哲却不让,身子一转,又正正对上,半个身子正好露在廊檐边上。
“吴哲,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袁朗冷冷道。
吴哲点头,“好,我不做后悔的事。”
说完,他试探的离近,轻轻的有点羞涩但坚定的触上了袁朗的嘴角,少校的脸瞬间红透,像煮了的大闸蟹。
袁朗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吴哲的嘴唇在抖,这种抖让他不忍躲闪。
吻,很浅,很快。
“你没有躲开。”吴哲道。
袁朗问,“吴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吴哲想了想,“我喜欢你?”
袁朗有点生气,“你连这个都不确定,你瞎吻什么啊你?”
吴哲眼睛一瞪,本想生气,却想了想,倒有了点开心,“那你之前想吻我,你喜欢我?”
“谁……”袁朗还想狡辩,可终是有点泄气的无力叹口气,“你真是难得聪明。”
吴哲笑,“承蒙夸奖。”
然后,犹豫了一下,又俯身凑近,轻轻一啄,袁朗冷不丁又被偷袭成功,只觉嘴唇似被无数只小蚂蚁夹了一下一般。
吴哲想想,很肯定道,“我喜欢你,袁朗,而且,我告诉你,你很荣幸的是小生的初恋。”
袁朗正要站起,听到后,哭笑不得。
“什么样的喜欢?”袁朗站起,腰杆微微靠在廊柱上,面色平静,很是认真。
吴哲想了想,“说不出来,从没有过的一种,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你。”
袁朗笑,“你小时侯也喜欢我,成天跟在我后面。”
“不一样。”吴哲很快打断,“或许没有小时侯,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喜欢你,但是现在的这种喜欢和小时侯不一样,小时侯我想你带我玩,可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被你信任,被你重视,甚至是,没有人能够取代我,小时侯我们可以有很多伙伴,打打闹闹,晚上各回各家,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想和你在一起。”
袁朗笑意淡去,嘴角抿得很紧,眸色沉寂一片,吴哲知道他在思考,这样的袁朗让他欣赏,但此时,很是惴惴。
“吴哲。”袁朗道,一字字慢慢挤出,“谢谢你的喜欢,真的,可是,作为军人,作为子女,你要知道,这很难,我们在一起,即使藏的很好,别人不知道,可是你愿意一直没有祝福,没有人知的和我守着这段感情吗?”
吴哲有点火,胳膊一甩,“你什么意思?”
袁朗很平静道,“我说得很明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的环境不是理想国,吴哲,如果这些问题你没有考虑过,我不敢和你走下去。”
“不敢?”吴哲有点不敢相信。
袁朗点头,“对,我不是一个疯狂的赌徒,我喜欢探险,但是有些路,没有想好,我不敢,轻易踏上去。”
吴哲安静了下来,面目有种倔强的抵抗,但神色表示他已经开始沉思。
“你说得也许有理。”半天,吴哲道,“但是,我说过,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一个人说服,你得给我时间去思考,去感受,或者仅仅一个契机吧。”
年轻的脸上,有欢喜,有好奇,有坚定,也有思考。
他看着袁朗,袁朗无奈道,“说吧,重点是什么?”
吴哲一笑,“重点就是,没有契机,创造契机,所以,我们先在一起,预料的困难始终是人想出来的,也许事实不是这样,为什么不试一试?”
Jack告诉Ennis:我们本应该有这样的生活,有着一个小农场,有间小木屋,而不是每年只能来这里一次……
所以,当初,为什么不试一试。
“好啊,那就试一试。”袁朗先前的平静冷淡一转,笑得神色狡黠而得意。
吴哲一愣,“你之前在A我?”
袁朗轻轻一哧,“算是个小小的考验吧,少校,你合格了。”
吴哲皱眉,直言,“我不喜欢你总是算计我考验我,这让我觉得,嗯,你不信任我。”
袁朗撑开伞,“吴哲,你得学会接受别人的怀疑,包括我的。”
吴哲倔强的对视过去,袁朗把伞柄递过去,弯腰提起了竹篓和其他的东西。
“如果我随意的相信你。”袁朗见吴哲仍执拗的表示不满,不由低低一笑,静静回望过去道,“吴哲,你不觉得这样的信任,太没有重量了吗?只有在怀疑中,我才能判定,我能不能相信你,你也才能判定,你倒底担不担得起我的相信。”
吴哲接过伞柄,迈出第一步,跨过门前的水沟,雨帘砸在伞面上。
“十几年的交往,三个月的集训,近一年的行动配合,袁朗,你在怀疑什么?”吴哲问。
袁朗有点慵潵的走在一边,漫不经心道,“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
所有的战场,所有的经验,甚至,所有的对手,都和以前不一样。
勇敢的人爱上勇敢的人,总会轻易怀疑对方的胆量,揣测,设坎,推敲,质疑,反思,最后,才能推心置腹的交付。
(22)
几天后,袁朗和吴哲一起回了部队。
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袁朗依旧得瑟嚣张,领导欲旺盛,吴哲依旧骄傲随和,好奇心和怀疑心并重。
转眼便是十一,全国黄金周。
当然,老A也只有眼馋的份,公费旅游一个月的,全老A,自创建起,历经风风雨雨十几年,人来人去十几茬,也就许三多一个人有此体验。
这就叫,同人不同命。
齐桓说,“队长,你这叫偏心眼。”
袁朗随口接,“嗯,我心眼的确长得不正,偏左。”
吴哲再接,“菜刀,你没有发言权,铁大说,队长当初偏你,都快偏到姥姥家了。”
袁朗特无辜,诚恳道,“吴哲,我对你不偏心吗?”
吴哲一呃,抬头,看见青天白日,阳光明媚,真真是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队员啊。
自从吴哲这茬南瓜来了老A,歌舞升平之事就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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