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七瓶
  发于:2009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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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怎么办?难道你愿意永远都这样被他束缚吗?”我质问他。
“不要急,再等两天,他会给我取下来的。这次冥王帮行动失败,他才用这个来惩罚我。不会放太久的。”他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的号码,皱了下眉头,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安静,然后才接起电话:“哈迪斯大人,是我。”
我的心猛地一滞。哈迪斯?他要做什么?我赶忙支起耳朵,希望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片言只语。很遗憾,对方的声音十分低沉,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从史昂的反应来判断他们谈话的内容。
“恩,大人放心,一切都好。”
“这样……属下明白,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属下这就去做。”
大多数时间,史昂都在安静地听着,神情没有明显的波动。在寥寥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后,他挂了机,向我看过来。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卡妙,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他平静地说。
“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我有些失望。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对我有所保留。他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对不起。我爱你。”他没有给我争辩的机会,用一个有力的拥抱结束了我们这次对话。
史昂就这样走了,没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里面是他的一套家伙什。那些东西他以前给我看过,一把三刃匕首,一卷尼龙绳,几只钢钩,几个小药瓶,还有一盒胶布和一卷绷带,都是他执行任务的必备之物。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史昂没有给自己准备一把手枪防身,他似乎更偏好用冷兵器解决战斗。不知道哈迪斯这次让他去做什么,他还没有替他解开束缚啊!我暗自替史昂捏了一把汗。
我绝没有想到,史昂这一走,竟从此杳无音讯。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我这么久,而他似乎也未曾预料到。因为他没有给我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给我交待他的小金库在哪儿,更没有给我说如果他很久不回来我该怎么办。冰箱里的食物储备只够一个周,我想,他一定是以为一周之内就能回来吧?
最开始,我足不出户,靠存粮捱过了一个周,他没有回来。之后,我重操旧业,靠偷盗打劫,又混过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回来。我急了,开始发了疯一样找他,几乎把整个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我魂不守舍找了足足三个月,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掉了一样。我还曾经打算要去冥王帮找他,可是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冥王帮的基地在哪里,只是知道哈迪斯的住处而已,而那扇永远紧闭的黑漆大门和那可怖又严酷的下地狱方式又让我断绝了一切希望——我的指纹根本无法打开地狱之门。
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找到了撒加。我想,念在他与史昂的情分上,他决不会对史昂失踪坐视不理。虽然圣域给我留下了极为不愉快的回忆,虽然撒加曾经给过我无情的伤害,可是,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帮忙。

第 7 章

时隔半年,重回圣域,我惊异于自己对这里其实并没有多厌恶,反而像故地重游一般亲切。这感觉让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刚一踏入迪厅,就被几道熟悉的目光包围了。由于是上午,前厅里还没有客人,迪斯马斯克,修罗和沙加几个人都在前厅,坐在吧台里面饮酒,见我进来,齐齐转过头,用带有明显敌意的眼神打量着我。我被他们看得很不自在,不过,我并不是来这里找麻烦的。我向他们略略点头算是致意,开口道:“请问,撒加在不在?我有急事找他。”
我的话刚一出口,迪斯马斯克已经从吧台里面翻了出来,三步两步冲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襟,暴怒地说:“撒加这个名字,你这种下三滥的人叫的起吗?”说完,重重地搡了我一把。我被他推得倒退了两三步,勉强平衡住,才没有摔倒。
我心里涌起一股火。我记得很清楚,想当初,就是眼前这个人,把我揍得只剩半条命。我恨不得给他几个耳光,可是,我不能。我来这里,是来寻求帮助的,我不能节外生枝。我强压住怒火,对他笑了笑:“对不起,也许我该称呼他‘教皇大人’。我找他真的是有急事,麻烦你们带我去见他。”
沙加慢悠悠地踱过来,白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嗤道:“你这个灾星,该不会是想把教皇大人害死吧?别做梦了,教皇大人不会见你的。你从哪里来,就马上给我回到哪里去,我们圣域,不——欢——迎——你!”最后一句,他刻意拉长了声调。
我咬紧牙关,握起了拳头。事情没办成,我怎么能就这样打道回府!想到这里,我笑了笑,道:“我说过,我是来找撒加的。想必你们的教皇大人并没有让你代行他的意志吧?如果不想等会儿被他训斥,就马上带我去见他。我可不想和你在这里为无聊的事纠缠。”
“哟呵?小子,几个月不见,还长出息了!”身后迪斯马斯克的公鸭嗓又响了起来。我听到一阵来势凶猛的风声,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身,避开了他踢过来的恶狠狠的一脚,然后马上还给他一个侧踢,正踢中他的当胸。他没有防备,被我踢了个结实,摔出去几步远,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手捂着胸口,吱吱哇哇叫着:“好小子,敢打我!修罗!你还死在那干嘛呢?你老公都被人家欺负了!还不给我去揍他!”
修罗刚才一直没有动,听到这句话,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抽了一下,终于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我和沙加当间,对沙加说:“你去通告一下教皇大人,顺便把米罗也叫来。把这小子先交给我。”
沙加一愣,喊道:“修罗!你疯了吗?不能让他见教皇大人!”
迪斯马斯克也很意外,跟着嚷道:“老婆!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会把教皇大人害惨……唉哟……”大概是太用力,牵动了伤处,他话没有说完就闭了嘴,又揉起胸口。
“照我说的去做。”修罗不为所动,冲沙加摆了摆手。看来,他在圣域内的地位要比沙加高些。沙加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到后面去了。
我面对着修罗,等着他和我动手。没想到,修罗没理我,倒先走到迪斯马斯克身边,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骂道:“谁他妈是你老婆?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我是你的上司!”
“哎哟!你轻点好不好?真是的,死猪头,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么,连玩笑都不能开啊?”迪斯马斯克叫骂着,伸手揉着屁股。看他那副可怜样,我忍不住偷偷笑了。不想,下一秒,我的肩就被修罗抓住,紧接着,我被他一个过肩摔狠狠撂倒在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飞起一脚踢中我的胸口。我只觉得一阵刺痛,似乎胸骨被他踢断了。喉头一紧,一股腥甜的液体从我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的前襟。
“这是给你的回礼。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修罗双手交叉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
我满口是血,呼吸都有些困难。我躺在地上,伸手捂住胸口,一边咳着血沫,一边费力地说:“好……好身手,卡妙……佩服。”好一个修罗,下手真狠啊!我暗叹道。
迪斯马斯克看着我的狼狈样,坏坏地笑着:“打得好!老婆大人威武!”
“你闭嘴!”修罗横了他一眼,迪斯马斯克马上不敢再说话。
修罗没再搭理我们两个,走回吧台,开始沉默地自斟自饮。在他喝下三杯冰镇威士忌后,撒加和米罗终于随着沙加一起出现了。我努力仰头向他们看过去。我的心情非常复杂,有种既盼望又害怕的感觉。我竟然有些心虚,似乎不是撒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而是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撒加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不过他的精神状态还算好,目光很犀利。他迈着大步走在头里,米罗紧紧跟在他的身边,沙加则走在他们身后。见他们进来,修罗起身快步迎上去,对撒加行礼,沉声道:“教皇大人,请恕属下鲁莽。属下刚刚教训了卡妙,因为他打伤了迪斯。还要劳烦米罗给他们检查一下伤势。”
“知道了。”撒加漫不经心地答应着,朝米罗侧了侧头。米罗心领神会,先走到迪斯马斯克身边,蹲下身去,一番敲打探查后,笑道:“迪斯这家伙皮糙肉厚,没伤到骨头,等一会儿上点跌打药就好了。”然后又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我下意识地不敢和他对视,把头偏向一旁。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看向我的目光,热得像火,毒得像蝎。我想他一定是恨透我了,因为我“得到”了撒加,因为我害撒加疯狂,因为我使撒加内疚。可是,这并不是我想做的啊!
米罗的手按在了我胸前,很用力。我被他弄得很难受,我能感觉到断裂的骨头刺入肺部的锐痛,鲜血再次不可抑制地从我口中涌出。但我不能喊出来,我不能向他示弱。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终于,他停止了这磨人的惩罚,换成一副忧心的表情,说:“卡妙的胸骨断了,处理起来怕是比较麻烦。可能需要做手术接骨。”
“断了?”撒加突然挑起了眉毛,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板着脸看向修罗,“修罗,你怎么能对我小师弟下狠手?太不像话了,去禁闭室待一个周再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修罗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在经过迪斯马斯克身边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迪斯马斯克一个激灵,忙对撒加叫道:“教皇大人!属下申请和修罗一起关禁闭!”
“别胡闹!”撒加一声吼,迪斯马斯克赶紧住了嘴。谁也不敢惹这位教皇大人生气。不要说撒加的凶残,光是米罗的眼神就可以杀死人了。沙加识趣地把迪斯马斯克架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面对撒加和米罗。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回到这里来的,我勉强支撑着直起身来,抬头看着撒加,断断续续地对他说:“撒加,我是来求你帮忙找师父的,师父他……失踪……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说话间,血不停地从我口里向外涌,染了我胸前刺眼的一大片红。
“你说什么?”撒加大概本想送给我一个微笑,可是在听清楚我的话之后,他的脸凝固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表情。“他……失踪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失控般大声嘶吼,而我再没有机会听到了。失血和窒息令我失去了意识。
我有时候总会想,也许我天生就和圣域不合适,不然,为什么我每次来到这里,总会有人受伤?不管是我有意还是无意,总有人在伤害我的同时,被我所伤。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高级特护病床上,脸上蒙着氧气罩,全身上下插了十几根管子,行动艰难。穆正坐在我床头,满脸倦容,见我醒来,他的脸上才有了点笑意。穆告诉我,我昏迷后,就被送到了这家医院接受手术,到现在我已经昏睡了快四天,把他们都急坏了。穆还告诉我,撒加那天也昏倒了,吐了很多血,现在由米罗一刻不离地照顾着。
对于穆,我最初的印象并不算坏,可是,从史昂口中得知的真相让我无论如何对这个笑面郎信任不起来。他每天都会带一束百合花来看我,给我说大家有多么担心我,但绝大多数时候,我只当他是一种客套的礼貌,我是不敢与他推心置腹的。他说什么,我都安静地听着,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我知道,圣域的人对我没什么好印象,才不会担心我的死活。不过,撒加昏倒这件事,却是真的。因为,半个月后,米罗带着满身的怨气,找到了我。
米罗来的时候,我刚刚吃过晚饭,正躺在床上发呆。他连门都没有敲,急火火地冲了进来,径直扑到我床前,两手压在我头侧,把我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他的脸几乎要贴上我的,我能感觉到从他额上发散的热气,炙得灼人。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嘴唇还在不住地哆嗦,从他口里喷出阵阵呛人的酒气。我沉默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你,为什么总要伤害他?为什么?如果说,他欠了你一次,我可以替他还给你!求求你,别再来烦他了,好吗?”他居然在恳求我!我很意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米罗没有理会我,继续说:“自从半年前你离开那天发生过那件事以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直到最近,我才好不容易把他安抚下来。没想到,你又来了。你知道吗?他现在和一个疯子没有任何区别!你让我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卡妙……我恨你。”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舌头有些发硬,我挖空心思找一些合适的词来回应米罗,“我理解你,因为现在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史昂之于我,就如同撒加之于你。我不能没有他……”
“所以你就忍心牺牲撒加吗?”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你真自私!撒加他不能只为一个不属于他的人活着!他是我们圣域的领袖,他不能垮!”
“我不过是向他请求帮助而已!他是什么反应,和我有什么关系?事已至此,你还能让我怎么做?难道要我死在他面前你才甘心吗?”我也激动起来,和他对吼道。
“你不需要死,你只要离开,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就可以了。”米罗抬起了身子,眼神变得迷离,声音也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飘忽不定。
我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既然没人肯帮忙,我才不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我抬手拉开氧气罩,从床上坐起身,几下就把连在身上那一堆管子扯了个干净。接着,我翻身下地,开始从墙边衣柜里翻找自己的衣服换上。米罗站在我身后,愣愣地看着我换衣服,一句话都没有说。很快,我换好装,转过身来,对他说:“你放心,我这就走,不会再去见撒加了。记得替我向他道歉。”我没有再看他,自顾自拉开门,就要向外走。他赶忙跟上来,拦住了我:“你的伤还没有好,还是等等……”“不劳你费心。”我推开他,一头冲进走廊。
天已经入冬,夜色下的街道清冷萧瑟。我走在路上,才感觉到胸前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不过,既然已经出来,我就绝不会再回去。这里离我和史昂的家还很远,而我的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只能步行了。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责骂自己是个废物,连求人帮忙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这样的我,值得史昂去爱吗?他这次离开我,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对我极度失望?……我不敢再想下去,我怕我想的都变成真的。
我没有再去过圣域,因为我答应了米罗不再见撒加。我继续寻找史昂,但这次,我不能全部依靠自己,我要想办法借助传媒的力量了。我先是辗转到电信局,费尽周折查到了他的手机号,却发现那号码早在大半年前就停机不用,也就是说,他在离开我之后不久,就停掉了。这条线索就这样断掉。我没有钱在报纸电视上登寻人启事,只能去自己写一些,再去复印社印制一些,贴在大街小巷的墙上、电线杆上。可是,我晚上贴出去的寻人启事,白天就被清洁队撕掉,我只能重新再贴,期盼能有更多人看到。几万份寻人启事发出去,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我放下微薄的面子,制作了写有寻人启事的纸板,带着它站在天桥、地铁站、商场超市门口、火车站等等那些人潮汹涌的地方,拦住我能拦得住的每一个人,给他们看我的寻人启事,希望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也只是徒劳,没有一个人说他曾经见到过史昂。
我胸前的伤一直没有完全好,再加上日夜奔波,风餐露宿,又讲了太多话,我的肺部有些感染,落下了呼吸疼痛的毛病,时不时还会咳血。这毛病一到阴雨天就尤为严重。由于没有时间去寻觅猎物,我长期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我患了胃病,人渐渐瘦得脱了相,也没什么力气了。不过,即使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不能放弃。我在街上游荡的时候,不止一次遇到过圣域的人。尽管我并不都认识他们,但我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敌视。可我不能招惹他们,我只能选择沉默。我不在家时,穆曾经来找过我,给我留下了一些钱,还有一张纸条,大意是说让我不要太难过,他会帮我一起寻找史昂。很可惜,我却信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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