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史昂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害怕!”我拼命地摇着头,都快要哭出来了。
史昂终于放开了我的肩,再次把我拥入怀中,抬手轻抚着我的发,幽幽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撒加,不会有别人敢碰我的人。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可我不能去圣域找你,因为我越是在乎你,他就会越发虐待你。他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个为爱发狂的疯子。我只有装作一副对你无所谓的样子,这样他才会觉得你不值得做他的对手,才会放了你。不过我还是失算了,他居然敢侵犯你。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会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他的脸。他的眼睛一片澄明,他的神情非常释然。我终于明白他的心了。我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我们的心境是相通的。想到这里,我笑了。
史昂弯腰把我打横抱起,走进浴室。浴池里是刚刚放好的热水,他把我轻轻放进水中,撩起水帮我清洗身上的污垢,包括那个被撒加侵犯过的地方,他都小心地帮我清洗干净。他的动作很温柔,当他的手指带着温热的水流进入我的身体里面时,我竟然前所未有地产生了被充实的满足感,并且渴望得到他更多。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从我的喉咙里溢出诱惑的呻吟。
我能感觉到史昂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的喉头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帮我清洗。最后,他用一条大大的浴巾把我裹起来,抱着我走回了卧室。他把我平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为我盖好,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点你爱吃的东西,给你好好接风。”说着,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便起身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这几年来我一直和他同床共枕,他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至多不过是把我揽在怀里罢了。如果说以前是因为我们还不清楚对彼此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有多深,那么到今天,一切应该已经明了。对于我的邀请,他竟然还可以无动于衷,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会不会因为我被撒加占有了而嫌弃我?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禁不住泛起森森的寒意。
史昂回来叫我去吃饭时,我还在发呆,于是他从衣柜里翻出我的衣服,亲手帮我穿上。其间,他的手不止一次似乎不经意地划过我胸前的突起,惹得我的身体一阵阵轻颤。我有些委屈地看他,他却只是邪邪地笑,也不说什么。我实在忍受不了他这样的嘲弄,愤愤地说:“请你多考虑下我的感受,别把我当玩偶。”
他依旧是笑,还很得意:“你不就是我的宝贝玩偶么?还有什么不能碰的?刚才又是谁用那样的声音引诱我,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真该死,自己这是怎么了?在他面前竟然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刚才是刚才……而且,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么?”我的声音低得就像蚊子哼哼。
“呵呵,我的傻小子,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我是怕你的身体吃不消!你那里现在恐怕还痛得不敢吃力吧?我怎么能忍心再碰你呢?我史昂,不是禽兽。”
他那双艳美的紫眸透过我的眼睛,看进我的心里。在他眼中,我看到了珍视和怜惜。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伤口还在疼。很奇怪,刚才情动时我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也许是因为爱的力量吧?虽然心里还有一丝不明来由的疑虑,但是,现在,我知道史昂是爱我的,这就足够了。我应该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不能再为子虚乌有的事情自寻烦恼。
“呆子,我知道你不是禽兽。”想到这里,我笑了笑,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了,别闹,来吃饭。”他宠溺地拍了拍我的头,说。
史昂为我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全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我的确也是饿了,顾不得什么绅士形象,挽起袖子,开始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史昂坐在我身边,专心致志地看着我如狼似虎的吃相,脸上露出明媚得甚至有些不真实的笑容。虽然我不愿去想,不愿去相信,可是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欲盖弥彰。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对我笑过。联想到刚才他那些不自然的举动,我吃不下了,干脆放下刀叉,认真地问他:“史昂,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大对劲。”
“没什么事啊,我一切都好。你别胡思乱想。”他轻松地说。
“你刚刚去圣域,是因为这次冥王帮的失手吗?”
“撒加告诉你了?”史昂的眼睛闪了一下。
“是的。而且他知道是你把他们行动的消息走漏给冥王帮。”
听到我这句话,史昂皱起了眉头,阴沉沉地说:“原来如此,难怪刚才他一直在避重就轻跟我兜圈子。我刚才去找他,本来是想打探下他把那批货藏到什么地方,谁知这小子就是不上当,绝口不跟我提生意上的事,还老是拿感情问题触我的霉头。既然他明知道圣域的行动消息已经走漏,还不改变行动计划,难道想用弟兄们的生命跟我做顺水人情吗?哼!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他,相反,我会更加恨他。”
他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看向空中某个不存在的事物,他的神情残酷冷漠却依旧美丽。我看着他迷人的脸,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在向深渊中陷落。
“史昂……”终于,我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恨撒加?你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和他之间,真的有过……那种……关系么?”我想他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卡妙,你真的想知道?”他转过脸来,看着我,非常严肃地问。
我点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一切。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我就告诉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 6 章
“十年前的撒加和现在的你一样大,还是个稚嫩少年。而我那个时候刚步入社会不久,年轻气盛,好勇斗狠,一不留神就入了黑道,不过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加入任何帮派。我是在一家酒店门口遇到撒加的,和他在一起的除了他的孪生弟弟加隆之外,还有一个少年,名叫艾俄洛斯。他们都是孤儿,生活无着,跟当年的你一样,靠打砸抢偷为生。我们因为争夺猎物打到了一处,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敌不过我,被我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们决定拜入我门下,跟着我混。我欣然受之。队伍就是这样拉起来的。
“我给我们的组织想了个好名字——“圣域”,意思是众生平等之领地。最初的圣域只有我和撒加、加隆、艾俄洛斯四个人,居无定所。后来,越来越多的附近片区的流浪孩子和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加入了我们,我被他们尊称为教皇。我奉行有福同享的原则,带弟兄们接些诸如讨债复仇之类的小活,赚来的钱大家平分。盗亦有道,行有行规,我给圣域定下了十条纪律,上至我本人,下至最新加入的弟兄,都必须遵守,一视同仁,绝无偏颇。一年之后,圣域发展到拥有近百号弟兄的规模,在本地也算是个不小的团体。当然和冥王帮这样的大帮派比起来还是弱不禁风,不过我们和他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
“撒加的脑子很活络,在有了一定资本后,他向我提议投资开店,建立我们自己的大本营。什么店来钱最快呢?我不说你也知道,妓院和赌场,都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但是想明目张胆地开这种店肯定不行,需要借别的名头掩饰,于是我们就想到开个迪厅。经过几个月的筹划,圣域迪厅正式开张,而我和撒加的关系也由此变得微妙起来。我发现他总是用近乎迷恋的眼神看我,总是找理由单独和我在一起,并且时不时会有些过分亲昵的举动。起初我当他是小孩子脾性,没太在意。直到那一年我的生日酒会,在酒桌上,他敬我喝了好多酒,深夜,他又找到我,说是要送我生日礼物。结果,那个晚上,他把他自己送给了我。
“我承认,是我意志不坚定,我没能抵抗住诱惑。事后,我也没有推托责任,我把我们的关系公开了。这件事,在圣域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加隆反应最为激烈,他甚至拿把刀子逼问我,为什么占有他哥哥。我能和他说什么?难道要让我告诉这孩子,是你哥哥他自己引诱我?这种事我做不出。我只有沉默。撒加给我解了围,他和加隆大吵一场,兄弟二人翻了脸。第二天,加隆就不辞而别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去了邻市,加入了当地著名的黑帮海皇党,还有了尊号,叫做海龙。
“我和撒加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持续了差不多有一年。我对他从来没有产生过爱情,做爱不过是敷衍。他是个聪明的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放手。我被他弄得身心俱疲,渐渐对管理圣域事务没了兴致。我打算把权力下放,而当时圣域中除了我之外,地位最高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撒加,一个是艾俄洛斯。我认为撒加的心思太过细密,换句话说,有些睚眦必报,而且他的阶级观念特别强,如果由他接手圣域,我担心我所倡导的平等风气会被削弱。与之相对,艾俄洛斯则是一个非常宽厚的人,和我建设圣域的理念比较吻合。因此,我决定要将教皇之位传给艾俄洛斯。
“毕竟还是和撒加的关系更近,我在床上把自己这个决定先告诉了撒加。很意外,他只是淡淡地表示赞同,并没和我争论什么。我本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不选他,可是他没有问。于是,第二天,我找来艾俄洛斯,向他交待了这件事。艾俄洛斯震惊之余,也表示他会努力承担起教皇责任,把圣域带好。我终究是没想到,撒加的心思之深,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他暗中笼络了我的侄子穆,给艾俄洛斯设了个圈套。他把自己作为诱饵,向艾俄洛斯发出邀请,利用艾俄洛斯对他的感情,杀死了他,还制造了他自杀的假象。
“事后,穆沉不住气,向我交待了全过程。我的心彻底死了。被害的那一个,是我选中的接班人,而害人的这两个,一个是我名义上的恋人,一个是我的亲人,我除了选择离开,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史昂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我已经完全傻掉了。我真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艾俄洛斯,沙加和穆都曾经提到过的那个人,他的下场居然会这么惨,被自己所爱的人害死。撒加做事如此狠辣,而我居然在落到他手里后还能活到今天,我真该去好好感谢一下上帝。我再没心思去想什么撒加曾做过史昂的情人、撒加和史昂之间发生过关系的事情了。
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史昂扳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我说:“卡妙,以前的事把你牵扯进来,实在对不起。不过,等我把和撒加的恩怨了结清,我马上带你离开这座城市,到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安安稳稳地生活。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请你相信我。”
我抑制住想哭的冲动,坚定地点头。
史昂的脸慢慢贴了近来,他温热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
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唇的触感和味道,在这一刻,我终于得到了它。
这个吻极轻,极浅。他并没有深入,只是用唇在我的唇上嘶磨,用舌勾画我的唇线,让我感受他的热度。很快,他便离开了,冲着我灿然一笑:“饭菜都凉了呢。”
我的心又是怦然一动。
随后的几个晚上,史昂都把我抱在怀里睡,一刻也不松手,好像生怕我再消失。白天他也不让我离开他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我。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刚认识时的那种状态,当然,此刻,彼此的心境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饱含爱意,而我也乐于被他火热的目光追随。可是,在看似平淡幸福的日子里,我一边贪恋他给予的温暖,一边又在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用再为冥王帮做密探了么?对撒加这一仗打输了,哈迪斯会不会找他的麻烦?我回来那天,他给我的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到底由何而来呢?
史昂一直没有与我做爱。起初,我还当他是顾及我私处的伤口,可是,一周后,我的伤口已痊愈,他仍然没有出击。有几次,我迫切地希望让他进入我,给他欢愉,他却淡淡地笑而不应,最后只是用口和手帮我解决欲望了事。我提出由我来给他服务,他也不答应。他甚至没有在我面前裸露过身体。我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他一定有事瞒着我,而且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体上。于是,这个晚上,我趁着他睡熟的机会,轻轻解开了他的睡衣。
在看到史昂身体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天啊!这些日子里,他都在独自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啊!
他的肌肤,遍布着新鲜的鞭痕,刀疤,还有斑斑烧伤的痕迹和块块淤青,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胸前的两个突起,都被穿了金属环,细小的孔洞还在向外渗着脓血;他的腰上锁了一条带钉的黑皮腰带,钉尖没入皮肉,与之相连的皮绳束缚住他的下体,使他根本无法随心所欲。这到底是谁干的啊?看着这一切,我直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我的身体在不自主地颤抖。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异动,史昂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先是一脸茫然迷惑,等到看见了我,又低头看了看他自己,马上变成一副错愕表情,显然他没料到会被我看到身体。
“卡妙……你……都看到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不可闻。
“是,我都看到了。告诉我,是谁干的?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说啊!别什么事都瞒着我好不好?我是你的爱人啊!你对我还有什么好保密的?”我揪住他的衣襟,激动地大声追问他。
他默默地垂着眼,神情是少有的落寞。伤在他身上,痛在我心里。我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他,用一个激烈的吻来向他诉说我的心情。我用舌撬开他的牙关,侵入他的口腔,迫使他与我共舞。他起初还略带迟疑,紧接着便是热情地回应,不停地索取与给予。这个吻绵长得几乎要使我窒息。最后,我们分开了彼此。此时的我已经瘫软在他怀里。
“卡妙,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不用为我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温柔地抚着我的长发,贴在我耳边,慢慢对我说。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吗?是谁做的?不能告诉我吗?”我不甘心,继续问。
“利用,冥王,哈迪斯。”他缓缓吐出三个词来,下颌落在我的额上,轻轻蹭着我的额头。
我只觉得身上泛起一阵寒意。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我以前竟然完全想错。原来,不是冥王帮需要史昂,而是史昂需要冥王帮。他需要借助哈迪斯的力量打击撒加,为此,他甚至不惜向哈迪斯献出自己的身体。
离开了圣域的史昂,就像一条离了群的狼王,虽然离开之初抱着决绝一切的想法,但是想必也看不得自己用心缔造的东西被别人改毁吧?撒加涉毒,这一点应该是史昂无法容忍的。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三年前第一次随他去圣域时,因为吸毒过量险些造成生命危险。我想,他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得知撒加涉毒的事实,而决定要和撒加算清旧账的。而且,他很有可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成了哈迪斯的身下人。这都是因为我。
“史昂,我要和你一起战斗。你不要总是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好吗?”我很认真地对他说。
他看了看我,笑了:“卡妙,你还小呢,我怎么忍心让我的小宝贝和我一起冒险呢?”
我急了,大声说:“你不要老拿我当小孩子,我已经十五岁了!你不是也说过,撒加十五岁时已经和你一起混江湖了吗?难道你以为我会比不上他吗?”最后这一句,我是在激他。
他沉吟了片刻,又笑了笑:“等天亮了再说。睡觉吧。”说着,揽我躺回床上,很快,就传出了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我却是辗转反侧,整夜未眠。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我请求史昂带我一起去见哈迪斯,去求冥王把安放在他身上那套家什卸掉,没想到被他一口拒绝:“不行,你不能去见他,更不能去求他。”
我不解:“为什么?”
“他的驻地,一般人绝对不能进去,甚至连他的手下人也不可以随意出入,除非是……他的奴隶。从前我让你在他面前装成哑巴,是因为他对残疾人没有兴趣,也不设防。他这个人非常精明,如果被他知道你不是哑巴,他一定会杀了你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