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纪----师小札
  发于:2009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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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报了个价,男孩嘟囔着贵,转身正欲走,就看见了乔岫藩。
“咦?是你。”男孩笑着。
乔岫藩也微笑点头。
“来买鱼?”
男孩挠挠头,撅起嘴巴:“太贵了,其实我好想要呢。”
“你看中哪一条?”乔岫藩问。
男孩指指最里面那只浴缸里墨黑色的肉墩墩的鱼。
那鱼眼眶边垂着两个灯笼似的的水泡,尾鳍极短,虎头蛇尾的样子非常可爱。
“看,多滑稽!”男孩的手指隔着玻璃窗指指那条游动得极慢的水泡鱼,嘻嘻地笑。
“小伙子,你每天都来看,它都认识你了。”带着黑框眼镜的老板坐在椅子上,捧着茶壶,笑着打趣。
“是啊,我现在每天都要来看看它,看它大一点了就很开心。”男孩顽皮地笑,对着玻璃缸里的鱼一脸歆羡。
乔岫藩心里一动,不知为何,他从男孩的面色上看出一中遗憾后微微心疼。
“老板,我买这一条。”
乔岫藩拿出钱,又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鱼缸,将那只肥肥的水泡鱼放进去。
男孩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水泡鱼上,不忍挪移。
“好了,你带回家吧。”乔岫藩将鱼缸塞在男孩手上。
“真的?”男孩的眼睛放出熠熠的神采。
乔岫藩笑着点点头:“我送你的。”
男孩乐得不行,几乎要跳起来,捧着鱼缸左看右看,嘟着嘴巴逗弄那条鱼。
乔岫藩静静地看着他。
“我要叫他小迪。”男孩兴奋地说。
“为什么叫小迪呢?”乔岫藩问。
“随我名。”男孩理所当然地说。
“哦?你叫什么?”乔岫藩笑着问。
“我姓许,叫月迪。”男孩抬头笑着看乔岫藩,“大家说我的名字很好听。”
“嗯,很好听。”乔岫藩点点头。
“你呢?你叫什么?”男孩问。
“我姓乔,名岫藩。”乔岫藩模仿男孩的语气回答。
男孩咀嚼着这三个字,头摇来晃去:“好像有些怪。”
乔岫藩但笑不语。
出了卖鱼的铺子,男孩紧紧地跟在乔岫藩的身后,捧着怀里的鱼缸。
乔岫藩停住脚步,转身笑笑:“同路吗?”
男孩摇摇头,有些尴尬地笑笑:“你送我了鱼,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不用了,我出来有一会了,现在要回去了。”乔岫藩摇摇头。
男孩有些失望,低着头看着怀里的鱼,嘴巴仍嘟囔着:“我想请你吃东西嘛,这也不行?”
“真的不用了,我要回去了。”乔岫藩笑笑,“再见。”
男孩看着乔岫藩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回到家,玉麟已经在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乔岫藩走近玉麟,从背后抱住他。
“今天休息下,明天又要出差了。”玉麟淡淡地笑笑。
“明天?你又要走了?”乔岫藩一脸失望,“别去了,我舍不得。”
玉麟转身抱住乔岫藩:“我也舍不得你,但是这个工作是很重要的,等忙完这一阵,我就有假期了,好好在家照顾你。”
“你自己身体不要紧吗?”
“我结实着呢。”玉麟笑笑,“每天吃得可多了,人倒胖了。”
“哪里胖了?我怎么没觉得?”乔岫藩捏捏玉麟的腰,“还是没什么肉。”
玉麟举起胳膊:“看,我这里是不是粗了些?”
“好像是有些。”乔岫藩认真地看,随即又笑,“我想咬一口。”
玉麟出差了,乔岫藩一个人在家由阿姨照顾,乔老太也常常来看儿子,但日子还是过得很清闲。
隔三差五的,乔岫藩都会去洗浴中心泡药浴,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叫许月迪的男孩。
这一天,却偶然见到了。
乔岫藩正往自己的包间走去,突然看见一间有些隐秘的小包间里有两两三三的人,里面动静不小。
突然听到一个喊叫,然后是耳光,再是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放开我!”
乔岫藩听出这个声音像是许月迪的,心上一紧,本能地去推门,正巧门没锁,一推就开。
里面有两三个男人,个个赤膊,穿着沙滩裤,踩着白色的薄纸拖鞋,正围着许月迪。
领头的一个肥膘耸动的男人正欺身在许月迪身上,满面红油,露着牙齿淫 靡地笑,边上几个四肢短粗的男人眉飞色舞地看着。
“别碰我!”许月迪大喊,猛地挣扎,却被身上沉重的分量压制得不可动弹。
“让我好好疼疼你。”肥膘耸动的男人挪着身体,声音粗噶。
“你们做什么?”乔岫藩用手叩叩门。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进门来的乔岫藩。
“诶,没你什么事。”一个咬着牙签的男人摆着手上来关门,企图将乔岫藩赶出去。
乔岫藩面色冰冷,慢慢笑笑。
“光天化日下做这样的勾当,你们不怕我报警?”
“喂,我说哥们你管太多了吧?”咬着牙签的男人一手搭上乔岫藩的肩膀,皮笑肉不笑。
“拿开你的脏手。”乔岫藩冷冷地说。
“哟,你是谁啊?敢管我们的事?”欺身在许月迪身上的男人半眯着眼,打量着乔岫藩。
“你们又是帮什么人?胆子不小。”乔岫藩看着眼前这帮不上台面的地痞流氓。
双方对峙,暴力似一触即发。
“乔老板,什么事?”领班模样的人及时赶到。
“你们这里是靠这些地痞流氓养的吗?”乔岫藩转身看着领班,似笑非笑。
领班微微躬身,转过头对那帮男人厉声道:“我们这里的待客之道是有规矩的,最起码的底线是不能破的,几位请回吧。”
欺身在许月迪身上的男人猛地砸破一个杯子。
“老子来这里就是享受来的,这么个崽子都碰不得,你们这个澡堂子开什么开!”
领班不语,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几个黑色武装似的保卫立刻赶来,黑压压地站成一排。
满是肥膘的男人看势头不对,自己占不了便宜,狠狠地咒骂一声,满是不甘地离开。
许月迪楞在角落里,身上的工作服被扯开,露出胸口的皮肤,两眼红红的。
“好了,没事了。”乔岫藩走过去扶起他。
许月迪忍不住掉了眼泪,拼命用手去搓,两只眼睛更是血红。
“行了,没事了,他们都走了。”乔岫藩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许月迪本能地蜷缩在桥岫藩怀里,不敢看周围的一片狼藉。
乔岫藩只能是轻轻安抚他,领班以为许月迪和乔岫藩关系匪浅,也一个劲地道歉。
夜晚,许月迪换下工作服准备下班,一张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很晚了,你住哪?我送你。”乔岫藩有些放心不下他。
许月迪点点头。
车子里,许月迪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别多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许月迪突然问。
“怎么会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但那个男人说给我双倍的钱,我才肯进房的……没想到……”许月迪越想越悔。
“以后别那样了,没有白来的东西。”乔岫藩劝诫。
许月迪揉揉眼睛,点点头。
到了许月迪住的平房,乔岫藩微微皱眉,这一带极为简陋,连厕所都是公用的,两三个女人端着马桶嘻嘻哈哈地互捶着。
“你住这里吗?”
许月迪点点头。
“和父母一起住?”乔岫藩又问。
“才没呢,他们离婚了,谁也不要我。”许月迪黯然地说。
“那你一个人?”乔岫藩问。
“一个人清净。”许月迪微微笑笑,自我安慰地说。
“一个人生活很不便吧?”乔岫藩问。
“还行,就是这里老停电停水。”许月迪又笑笑。
乔岫藩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孩子,平静地问:“你多大了?”
“二……十”许月迪有些吞吞吐吐。
“没到吧。”
“好啦,快十九了。”许月迪说了真话。
乔岫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麦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极为静谧。
“上去坐坐吧。”
“不了。”
“去嘛,你今天帮了我,上次还送我小鱼,我一定要谢谢你的。”许月迪一脸执意。
乔岫藩拗不过他,下了车,跟着他走进低矮的房子。
摸着黑走过甬道,门槛有些高,乔岫藩走得磕磕碰碰。
“小心点。”许月迪叮嘱,伸手去拉乔岫藩的大手。
乔岫藩只觉得那双小手满是冰冷。
进了屋子,点了灯,乔岫藩放眼看看这间麻雀大的房子,四壁有些发污,天花板上垂下一只昏黄的灯,房间里只有一张圆桌子,一张床,一个书橱。
“地方小。”许月迪嘀咕。
乔岫藩勉强坐下,像是再动一动就磕着一样。
“要喝咖啡吗?”许月迪笑笑。
“好啊。”乔岫藩点点头。
许月迪从堆满东西的圆桌子一角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扯开纸袋,倒在透明的杯子里,然后盛上热水,再用筷子搅拌。
“水不太热,你将就着喝。”许月迪将泡好的咖啡给乔岫藩。
乔岫藩接过,小小喝了一口,只觉得没味。
许月迪坐在乔岫藩对面看着他。
“看什么?”乔岫藩问。
“我觉得你好英俊。”许月迪用一种特有的十九岁的口音讲话。
“是吗?还行吧。”乔岫藩笑笑,“你也挺可爱的。”
“是吗?”许月迪睁大眼睛,露出笑容。
“很像我以前一个……”乔岫藩说了一半低下头,又喝了口咖啡。
许月迪没听到似的,仍然处于开心的状态:“我可以叫你乔岫藩吗?”
“这样会不会有些没大没小?”乔岫藩似笑非笑。
“那……我叫你什么呢?”
“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叔叔了。”乔岫藩笑笑。
“你年纪很大吗?我看你一点也不显老。”许月迪捧着脸看着乔岫藩。
“大你太多了。”
“那我就叫你乔叔叔。”许月迪说着又叫了几遍,“嘿嘿,就叫你叔叔。”
乔岫藩看着许月迪顽皮的样子,不仅莞尔,到底年轻,一举一动都透着可爱。
“你平时都吃这个吗?”乔岫藩看着圆桌子上满是方便面,各个品牌,各个口味的。
“这个便宜啊,我的钱很少的。”许月迪笑笑。
“这个没什么营养,你还在长身体,不要老吃这些。”乔岫藩嘱咐道,随即又问,“你没读大学吗?”
“高中读完就不读了,我读书早,刚刚毕业。”许月迪回答。
“怎么不读了?是因为经济吗?”
“也有一部分原因,但主要是我不喜欢读书,我看到数学头就痛。”许月迪抱怨道。
乔岫藩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另一张熟悉任性的面孔。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钱呐。”许月迪笑笑,“我之前做过送外卖的,擦皮鞋的,但总赚不了什么钱,听别人说当搓澡工很赚,我就去学了。”
“但是那个环境是很复杂。”乔岫藩不免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要是自己迟来了一步,许月迪恐怕就被那几个流氓给玷污了。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我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些了。”许月迪边说边摇晃着腿。
“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能帮的我会尽量帮的。”乔岫藩笑笑。
“真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许月迪笑着问。
“看你也不容易,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这么早就走上社会。”乔岫藩淡淡地说,其实还有个隐秘的原因,他没说出来。
“那我以后来找你,你不会嫌我烦?”
“不会。”乔岫藩承诺。
“太好了,我以后也有人罩着了。”许月迪呵呵地笑,盘着腿,摇晃着身体。
乔岫藩又坐了一会,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出门。
外面的小道很黑,许月迪拿着小电筒跟在乔岫藩身后,送他出门。
“乔叔叔小心点。”“乔叔叔,当心门槛。”
许月迪一个劲地叫着乔岫藩,声音极其亲昵。
乔岫藩笑笑。
送到车前,许月迪才停步,不舍地挥挥手,直到车子开走了,还留在原地摆手。
“许月迪。”身后一个声音。
许月迪转过身,原来是范小原,他最讨厌的人。
“哟,许月迪,不错么,这么好的车子送你回来的?”范小原酸溜溜地说。
“要你管!”许月迪瞪着他。
“勾上大款了?瞅着还不是个女的,怎么?现在男的都行了?”范小原微微讽刺。
许月迪哼了一声。
“之前的那个胖女人把你甩了?”范小原撇撇嘴巴。
“你老管我的事干吗?”
“不是关心你吗?”范小原无赖地笑笑,“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
“去你的,我怎么也不会喜欢你的。”许月迪冷冷笑笑,对这个靠卖黄色光碟为生的范小原他从心里鄙薄。
“我知道,你不就喜欢钱吗?只要有钱你跟谁都行。”
“你再乱说!”许月迪有些愤怒。
“刚刚那个人也是吗?是你的新目标?”范小原嘲讽道。
“他和别人不一样。”许月迪认真地说。
“不也就是个凯子吗?我要有钱也开那样的车子。”范小原一脸不以为然。
“你能和他比?”许月迪冷笑,“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范小原面色一僵,但很快用坏笑掩饰过去,转身走进屋子。
这个范小原是许月迪的邻居,是这一带有些名气的小滑头,整日插科打诨,不务正业,得过且过。
许月迪是打心里厌恶他的,厌恶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发型,说实话,范小原长得并不难看,却偏偏将自己打扮得另类,时常穿着肥大的衣裤,长长的头发也不屑去剪,一股脑地扎起来。
他与乔岫藩是不能比的。许月迪心里暗暗地想,今天要是没有乔岫藩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想来就心有余悸,真是多亏乔岫藩及时赶到自己身边,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涟漪,许月迪剥剥指甲,脑子里全是乔岫藩高大的身影,黑色的鬓发,英挺的面容。
回到屋里,许月迪看着鱼缸里那条顽皮的水泡鱼笑,伸手进水撩撩小鱼。
“乔岫藩。”他有些俏皮地吐出三个字反复咀嚼,不禁笑得开心。
没过几天,乔岫藩接到了许月迪的电话,自己之前给过他号码。
“乔叔叔。”电话里是许月迪清脆的声音。
“小迪?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岫藩有些无奈。
“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吃饭。”许月迪笑得开心。
“我有些忙。”乔岫藩不着痕迹地拒绝。
“再忙饭总是要吃的,出来吧,我已经换好衣服了,出来吧。”许月迪在电话那头嘟囔。
乔岫藩沉吟一会。
“我正准备吃了,下次吧。”
“哦?哦,那好吧。”许月迪失望地撅起了嘴。
乔岫藩挂了电话,继续看着人物传记,想起许月迪那张稚气明亮的脸,若有所思。
接下来几天许月迪每天打电话给乔岫藩。
“乔叔叔陪我吃饭!我快饿死了!”许月迪躺在床上对着电话那头的乔岫藩嚷。
乔岫藩不知怎么和他说。
“你拒绝我好多次了,今天看你又有什么借口。”许月迪的声音带着些淘气。
“好吧。”乔岫藩抬腕看看时间,“你想吃什么?”
“你说真的?”许月迪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兴奋的说,“我要吃西餐!”
“好。”
乔岫藩开着车载许月迪到市内的一家西餐厅。
服务员小姐端上冰水,笑眯眯地问乔岫藩要点什么,乔岫藩要了两份套餐。
许月迪看着法式风情的西餐厅,眼睛瞪得大大的,球鞋踩在松软的红色羊毛地毯上有些恍恍惚惚,他看见服务员小姐极其殷勤地对乔岫藩笑,心里也有些自豪。
菜上齐了,许月迪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子立刻开动。
乔岫藩很沉稳地呷呷葡萄酒。
许月迪看着穿黑色西服的乔岫藩,修长结实的手握着杯子,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摇晃,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乔叔叔高贵优雅,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不免心里得意,至少此刻乔叔叔是属于自己的。
“真好吃。”许月迪笑笑,又伸手去要乔岫藩盘子里的食物。
乔岫藩只是微微笑笑。
餐后的甜点是咖啡卷,许月迪特别喜欢,连说好吃,不客气地将乔岫藩的那份也吃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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