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纪----师小札
  发于:2009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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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永远不会了。”杜婉婉有些凄凉地笑。
玉麟不语,他知道语言已经没有任何安抚解救的作用了,或许真的只有时间,残酷地在伤口上碾过,才能忘却疼痛。
乔岫藩回到家,玉麟已经做好晚餐坐在椅子上等他了。
“好香。”乔岫藩看着精致的菜色。
“快吃吧,别凉了。”玉麟为乔岫藩盛了碗汤。
“今天做了什么呢?”乔岫藩笑着问玉麟。
“我去找婉婉了,我觉得有必要和她说清楚。”玉麟平静道。
乔岫藩放下筷子,眼睛里是一抹疼痛:“为什么要去呢,有什么话我去讲就好了,他们一定给你脸色看了。”
“没事的,总不能事事都赖着你。”玉麟笑笑。
“怎么不能,我倒希望你事事都赖着我。”乔岫藩不无怜惜地说。
“好。”玉麟笑地甜甜的。
“说定了,以后不要有事埋着我。”乔岫藩看着玉麟。
玉麟点点头,随即又问:“乔大哥,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没关系吗?伯母不会担心吗?她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吗?”
乔岫藩夹了个虾球,神色复杂:“她知道的。”
“没说什么吗?”玉麟小心地问,“伯母应该是不愿意的。”
“时间长了她也就可以理解了。”乔岫藩淡淡地笑,“没事的,相信我。”
玉麟笑笑,心里还是忧愁的,不可否认,自己这段时间过得非常幸福,和乔大哥两个人生活在这里像是避世于仙境中一样,但是自己知道总归是要出去面对这个世界的。
没想到隔天,乔老太就找上门了。
“伯母。”玉麟有些无措。
乔老太微微笑笑。
玉麟有些生分地泡了茶。
“伯母,您喝,这是大麦茶,安神的。”
“好。”乔老太呷着茶,“玉麟的心还是那么细。”
玉麟局促地笑笑。
乔老太用帕尖抹抹嘴角,放眼看看这幢浅色调的房子。
“很好的地方,也亏岫藩花功夫找了那么长时间。”
玉麟点点头,也拿起茶杯抿口茶水。
“玉麟,岫藩对你倒是真情意。”乔老太垂眸看杯子里的茶水,此刻正泛起涟漪,“本来以为事情平静地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是过不了自己的坎,还是执意要喜欢你,坚持和你在一起。”
玉麟握着手心,不免有些紧张。
“我是最了解岫藩的,他的倔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乔老太苦笑,“所以拿天他和我说要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
“伯母,对不起。”玉麟不知道说什么。
“你对岫藩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不是为了他的其他什么,就是喜欢他那么个人。”乔老太悠悠地说。
“您能理解?”玉麟有些欣喜。
“理解是能理解,但要我高高兴兴接纳你我也是不愿意的。”
玉麟的心又凉了一层。
“毕竟你和杜家小姐交往过,两年来一直成双作对的,外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杜小姐的父亲也待你不薄,你这样决意地和岫藩在一起……”乔老太继续悠悠地说。
“我知道自己错了。”玉麟知道乔老太在责怪自己不懂知恩图报。
“诶,现在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岫藩也是铁了心要和你在一起的。”乔老太苦笑,“你们就一直住在这里?不见外人了?不顾别人说什么了?”
玉麟不语。
“你如果和岫藩在一起就要有两个心里准备,一是要承受众人的目光,虽说这样的事是尽量守得住就守,但我是不赞同你们一直躲在这里的,你也总归是要出去做事的,毕竟年纪轻,不是老头子老太婆,每天在家里拈花弄月的。”
玉麟明白了,乔老太是不愿意看见儿子养着自己,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
“我会去做事的,不会给乔大哥添加负担的。”玉麟承诺。
乔老太点点头:“负担是免不了了,但你自食其力还是必须的。”
玉麟心里惆怅,乔老太还是排斥着自己,也对,自己背叛了杜勤鹤,现在外面的人一定在说自己是个蝇营狗苟,趋炎附势之人,乔老太口上说不怀疑自己对乔大哥的感情,心里却不可能没有芥蒂。
“那还有一个准备呢?”玉麟问。
乔老太喝口茶,慢慢地开口:“我说你要有两个心里准备,前一个当是我私心,全为了岫藩着想,后一个,凭良心讲,是为你自己。”
玉麟一楞。
“你应该知道岫藩年轻时有个喜欢的人吧,那人也和你这么高,这么瘦,岫藩一直一直很爱他。”乔老太认真地说。
玉麟微微一怔,没料到乔老太居然用了爱这个字,原以为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到现在也是,一直没有忘记过他,每到夜里,也总是拿出他的相片来看,岫藩对他的感情一直是很深的。”乔老太顿了顿,又说,“是最深的。”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玉麟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会过去的。”乔老太笑着摇头,“我太了解岫藩了,他的心里会一直一直有他的,你能接受吗?”
“没事的,谁也没权利阻止谁缅怀过去,那是属于本人的。”玉麟笑笑。
乔老太不语,静静地看着玉麟,半天后才笑笑:“你心里没疙瘩就好,也对,你们年轻人谁没有一两段过去啊,你这么想就对了。”
玉麟点头。
“我现在才知道感情是要宽容的,当初岫藩他父亲讨了姨太太,我大哭大闹,最后还不是捞了个被遗弃的结果?”乔老太神情黯淡,蒙上了一层忧愁,像是沉浸在往日的岁月里。
“伯母……”
“我当时是作为交换生出国学习的,自诩是新时代的女性,是绝对不能忍受丈夫讨姨太太的,于是一直争啊,闹啊。”乔老太苦笑,“现在想明白了,人是抵不过命的。”
“伯母,别难过。”玉麟安慰。
乔老太摇头:“诶,怎么说着说着绕到我自己身上了,还提陈年往事,我真是老了,不说了,不说了。”
玉麟又斟茶给乔老太,突地发现她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傍晚,乔岫藩早早地回来。
“今天我们去外面吃。”
玉麟笑笑,点点头。
乔岫藩带玉麟来到云苑饭店,乘坐电梯到最高层,扶摇直上,玉麟只觉眼下的城市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广。
进入最顶层的西餐厅,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
玉麟看着窗外的夜幕,美得出奇,星星缀在像天鹅绒布的天空上,极其柔和。
“我们现在就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乔岫藩笑笑,“你看,星星在那,你可以摘到。”
玉麟有些顽皮地伸出手,覆盖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块星空上。
乔岫藩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笑。
“真的好近。”玉麟笑笑,“好高的地方,可是也怕摔下来。”
“不会的,我会让你一直在这么高的地方。”乔岫藩说。
玉麟开心地点头。
“我母亲来找过你了?”乔岫藩问。
“是啊。”玉麟喝口美味的酥皮汤,“没说什么。”
“真的?”
玉麟点点头。
“乔大哥,我能帮你忙吗?”
“什么?”
“我可以去你的事务所帮你吗?”玉麟低头笑笑,“当然是从小职工做起。”
“玉麟。”乔岫藩缓缓地说,“你只要在家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是不喜欢那个圈子的,不用为了我勉强。”
“可是那样也很无聊,我总想着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玉麟笑笑,“这两年一直很忙碌,一下子空下来倒也不习惯了。”
“你其实是不想让我养着你吧。”乔岫藩看着玉麟。
“也不是全那样,只是……”玉麟挠挠头,有些不知怎么说。
“你真想来帮忙?”乔岫藩笑笑,“你不怕那些外人的嘴皮子?”
“我们总归是要见人的。”玉麟说,“不可能躲一辈子的,既然我选择和乔大哥在一起,也就不会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你真的这样想?”乔岫藩笑着用手摸摸玉麟的头发,“我的玉麟这么勇敢?”
“也许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我觉得……”玉麟有些羞涩,却坚定地说,“我爱你这件事我不会做错的。”
乔岫藩闻言心里感动,玉麟给他的感觉太复杂又太纯粹了,复杂的是他有很多面,执着,坚强,可爱,羞涩,纯粹的是他的简单和善良。
这样的人说出爱自己的承诺,自己不动心是假的,乔岫藩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自己年轻的时候遇到玉麟也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
乔岫藩忍不住伸手去摩挲玉麟的唇,被他轻轻地舔了一下,不免喜悦。
“玉麟,你越来越顽皮了。”
“是吗?”玉麟笑笑,想到每天晚上和乔大哥同床共枕,心还是砰砰地跳,那样的感觉在别人身上永远体会不到,和婉婉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淡淡的喜悦,而不是现在这样强烈的情感。
玉麟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也是需要爱以及欲望的,对爱人的欲望,渴望触摸,体会,融合爱人的一切。
年轻的男服务员送上香槟和香草芝士牛排,当看见玉麟的脸时微微一惊,但良好的素质让他们把这一心理变化迅速掩饰,笑着说请慢用。
“我的脸颊,很丑吧?”
“又来了,我说过玉麟是最漂亮的,和画出来似的。”
“现在不一样了,一点也不像画出来的。”玉麟苦笑,又看着吧台边穿燕尾服的男侍员,“他们真漂亮。”
“在我眼里,玉麟是最漂亮的。”乔岫藩拉过玉麟的手,亲亲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绝对是的。”
玉麟顽皮地笑:“乔大哥,你也会说甜言蜜语。”
“每个人都会说的,只要碰上了心上人,木讷的农夫都会说。”乔岫藩笑笑。
“以前妈妈说甜言蜜语是不好相信的。”玉麟笑笑。
“那你怀疑我说的吗?”乔岫藩淡淡地笑。
“不,只要是乔大哥说的我都相信。”玉麟眼神喜悦,语调坚定。
“我也会有行动的,不光是说。”乔岫藩向对面的男侍员示意。
男侍员立刻端上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玉麟惊讶:“是什么?”
乔岫藩示意男侍员下去,自己亲手打开盒子,是一只雪白的蛋糕。
“上次过生日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不开心的,所以今天给你补过。”
玉麟感动,觉得鼻子微微发酸。
插上蜡烛,烛光里乔岫藩的脸极其柔和,笑盈盈地看着玉麟。
“许愿吧。”
玉麟闭上眼睛,祈祷。
吹灭蜡烛。
“吃吧,这个蛋糕叫雪域森林,听说很好吃。”乔岫藩切下一块放在玉麟碟子上。
玉麟咬一口,只觉香甜,却甜而不腻,非常可口,立刻露出满足的神色。
“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容易满足。”乔岫藩想起那次给玉麟买甜甜圈的情景。
“真的是很好吃。”玉麟一笑,嘴角边还有一点奶油屑。
乔岫藩伸出食指去挑那团奶油,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吮吮。
玉麟只是笨笨地笑。
“那次你生日很失望吧?”乔岫藩问。
玉麟诚实地点点头:“本来以为可以和你两个人过的,谁知你带婉婉来了,也不怎么看我。”
乔岫藩心里泛起心疼,自己对那件事早已悔意颇深,此刻看见玉麟有些委屈落寞的脸,更是有冲动将他抱进怀里。
“算了,都过去了,总之我现在很幸福。”玉麟笑着,“小时候爸爸说狐狸总是坐在树下等苹果落下来,但一直等不到,后来困得睡了过去,一睁眼,满地的苹果,我想我就是那只狐狸。”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乔岫藩歉疚。
“我已经很幸福了,好多人一辈子都等不到的。”玉麟笑笑。
乔岫藩被他的笑容感染,这样的玉麟从童年起就没度过多少好日子,年少的青春在冰冷的监狱里夭折,监狱,乔岫藩简直是不能想象玉麟是怎么过来的,那里的四面铁窗,没有春夏秋冬,扼杀了一切光明。
“玉麟,我会让你更幸福的。”乔岫藩又摸摸玉麟的头发。
几天后,玉麟就去乔岫藩的事务所上班,拗不过乔岫藩,玉麟还是占据了一个较为轻松地要职。
事务所的职员,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几乎都知道了玉麟和乔岫藩的事情,有人好奇得瞪大眼睛,这个薛玉麟不是差点和杜小姐结婚的人吗?怎么一夜间成了自己老板的情人?有人鄙薄,认定玉麟是个趋炎附势,如蚁附膻之人,有人失望,原来自己一直敬重的老板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但更多的人是讳莫如深,看见玉麟还是恭敬的态度。
玉麟倒也自然,对那些小小的闲言碎语不闻不问。
很快,社交圈里的人知道了这个事实,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猜测,评断不已。
玉麟很聪明也很能干,任何事,无论大小都措置裕如,非常妥当,大半年时间就熟悉了乔岫藩事务所的工作程序,辅助乔岫藩完成了几件跨国的合作。
庆功宴会上,乔岫藩开了香槟,顿时液体喷射,从金字塔型的玻璃杯上倾斜而下,众人鼓掌,玉麟淡淡地笑,站在一边,他喜欢乔大哥成为众人的焦点,喜欢看他自信沉稳的笑容,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地帮助他。
彼此奉承敷衍,握手相荐,交换舞伴,还是老套的社交模式,群英集萃,衣香云鬓,觥筹交错,巧笑嫣然,吴侬软语,一派风情。
只有胡士凡站在角落里,捏着玻璃杯子,镜片后的眼睛透着怨毒的犀利,这大半年不知是谁在背后整治,自己不仅在生意场上处处碰壁,连私生活都不得安宁,自己那些风流韵事不知被哪家的记者曝光在花花杂志上,照片上是自己在夜店楼着舞女进房的照片,胡家长辈对自己失望之极,转而将部分家业承传给二弟,想到这里,胡士凡忿忿不平,猛地灌酒。
正喝着,一个皮肤白皙,长发飘飘的美女端着盘子来取小蛋糕,胡士凡眼睛欣赏着,心又痒起来,整整西服,过去搭讪。
“哦,是胡公子啊?”美女嘴角勾起讥笑。
“请问芳名。”胡士凡得意地一笑。
美女笑而不答。
胡士凡以为又是欲拒还迎的把戏,大胆地伸出手楼着美女的腰。
“真是美人,能见到小姐是胡某三生有幸。”
谁知那美女立刻拍掉胡士凡粘在自己腰上的毛手,冷笑道:“胡公子还没学乖?近日杂志上已有不少你的风流韵事,劝你悠着点,别阴沟里翻船。”
美女说完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胡士凡看着美女曼妙的背影,心里又痒又恨,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头?事事不顺,以往在情场上游刃有余,软香温玉,左拥右抱,何时这么狼狈过?
胡士凡一咬牙,怨毒的目光射向玉麟,心里忿忿地想:一定是这个乡巴佬在背后搞鬼。
正心里冒着火,边上的一个男人嘻嘻地笑起来。
“士凡,怎么这么狼狈?”
胡士凡握紧拳头。
“那是金大小姐啊,冷艳出了名的,你还是把花花肠子放下吧,安分点。”男人若有所指。
胡士凡一听,心里更是火上浇油。
“只要我胡士凡看上的女人,谁不手到擒来?”
“别装了,士凡,省省吧,谁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背得很。”男人边说边看对面的众星捧月的焦点,“现在谁敢惹乔岫藩?还有那个薛玉麟,谁不知道他是乔岫藩的新宠?你少去惹他们。”
胡士凡心中窝着火,眉毛一挑:“薛玉麟,我压根没把他方在眼里,他不就是个……”
话没完,想起什么似的,转小声音,轻轻咒骂。
“怎么?知道怕了?”男人打趣。
“怕?我胡士凡会怕?不过是给姓乔的几分薄面罢了。”胡士凡猛喝酒。
“少喝点,当心身子受不住。”男人笑得暧昧,眼睛瞟瞟胡士凡的下身。
胡士凡心里忿恨,现在自己在社交圈里就像个笑话,连一些花枝招展的女陪客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玉麟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乔岫藩斡旋在众人中间,默默地举杯喝酒。
“薛先生。”
玉麟转头一看,是肖亮,他今天穿了银灰色西服,沉稳得很。
“肖先生。”
“最近很不错吧,乔老板的生意是越做越好了,这里面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哪里,是乔大哥自己有本事,我只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玉麟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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