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父子)----黑蛋白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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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障纸刺不破?又试了一回,里头离殇的声音已经稍歇,留下得是破碎的低泣,缠绵得让人全身滚烫。
「殇儿,不爱父皇这麽对你吗?」低柔沉静的轻语,依然戴著帝王该有的高高在上及威严,不甚平稳的呼吸中带著哼笑,离非觉得自己像被针扎到似的,全身一抖手软绵绵的垂下。
真、真的是父皇……
在这天朝,龙阳不算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街上的「万菊」就是供人狎玩男人的地方,就是离非也都听闻过这种事情。宫里也准许皇帝得以设三名男宠,行礼全比照後宫佳丽。
但、但……离非手脚一片冰凉,几乎快喘不过气地抱著头。
离殇怎麽会同父皇……父皇不是极为宠爱离殇吗?宫里并非没有细语说,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为的就是要让离殇记成大统,正在找寻好时机公布。
「呜呃……别……啊……」离殇的声音又微微扬高起来,分不出是拒绝或迎合,痛苦或是欢愉。
该离开吗?离非迷惑了,门那头无庸置疑是违逆伦常的,可他只是个失宠被遗忘在宫里的皇子,阻止得了父皇吗?
「六皇子。」
离非用力捂住嘴压下尖叫,猛地回过头脸色惨白,一时看不清楚叫唤自己的是谁。
「六皇子,初春风凉,是否让老仆找个舒适的地方,让您好好歇息?」是个公公,慈眉善目的,离非只是更用力捂住嘴摇头。
他一眼认出来这是内务总管,总是随侍在父皇身侧。
「六皇子,老仆认为,十皇子不会愿意您瞧见他这个模样。」公公依然笑咪咪的,语气像是哄骗,实则强硬。
离非并不是很乐意,耳中离殇的呻吟啜泣让他介意极了,也想起先前在离殇身上瞧见的那些伤痕。
「六皇子?」但总管显然没有让他拒绝的馀地。
不甘情愿地点点头,离非只得站起身,看了离殇的房门最後一眼。----呼……其实我认为,离非很有喜感XD

木头--第二章(上) [父子文]

皇上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才踏入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那是他熟悉的气味,离殇在春日里经常带著桃花香,总是将花一瓣瓣拆开,用粉嫩的舌尖舔吃花瓣,令人也不自觉舔上了那张太过甜软的小嘴。
但又与离殇不同,淡雅却失了应有的雍容浓艳,像失色的画,只有墨线孤伶伶在纸上勾出的桃花轮廓。
太雅致了,反倒不像花,而像个拘谨的教书先生。
显出了点趣味,皇上缓缓绕著御书房看了一圈,没瞧见应在的人,倒是地上平白多了一叠书。紧靠著书架子,整整齐齐远看像根柱子而不是一叠书。
御书房分内外重,桌案在外重,左侧是直达房顶的书架子,右侧则是个软炕,若当大臣有急事需报或商议政事时,皇上多半是靠坐在软炕上。
内重除了一张睡炕外,另三面都事书架,特由巧手工匠制作,分类外两层,可藏书七千馀册。
皇上嗜书,御书房摆放的常备书籍约略每年会换一回。也因此,其实他不太常回养性殿歇息,多半睡在御书房里,就算临幸了后妃,也会在下半夜回书房。
外重虽宽敞,但摆设简洁刻意弄得毫无躲藏之处,一眼望去如看平原。果然,除了书以外,谁也不在。
他并不是非常介意,是谁窥探了午後那场性事,他心下清楚。那个他几乎已经忘了的皇子,就算消失在世上,也无所谓。
「平沙。」
「万岁,小的在。」内务总管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从门外扑入,磕了两个头。
「这麽瞧来,朕的六皇子已经回去了?」眸轻描淡写瞥了地上的公公一眼,老人家猛地抖了下背脊。
「回万岁,小的万万不敢让六皇子离开,这会儿六皇子应是在里头。」提到这件事,平沙公公也不免带著一点惊叹,这让皇上有趣起来了。
「里头?」轻笑,皇上对平沙公公勾勾手指。「起来,朕知道你尽忠职守,断不会连一个人都瞧丢。」
明褒暗扁的一句话,让公公冷汗涔涔而下。就算服侍了皇上二十载,要摸透圣上心事仍属难事啊!
「多谢万岁。」
摆摆手,皇上没立即往内重探看,只是让平沙公公服侍著褪去外袍换上见月白色绣金边的袍子,坐上书案。
「说了什麽?」摊开奏摺,接过公公沾满了株沙漠的笔,皇上才又漫不经心问了句。
「回万岁,六皇子什麽也没说。」公公当然明白皇上指的是谁。
眉轻挑,皇上闷声一笑。「平沙啊,朕的几个孩子性情皆不同,瞧瞧!这大皇子,可懂得同朕邀功了。」
似乎被奏摺上的文字给逗乐了,皇上提起朱砂笔大大写上个「准」字,那腥红刺目、龙飞凤舞的字迹,就压在大皇子的名上。
「是,大皇子此回随骠骑将军北征,立下不少功劳。」平沙公公当然不清楚奏摺上写了什麽,连任两代皇上的内务总管,学到的一件事就是绝不瞧自己眼皮子下以外的东西。
「是吗?」皇上还是轻笑,将大皇子的奏摺摆到一旁,以指尖轻敲特意叠起的几份奏摺。
「这是以中书令为首,共四十八名臣子合奏,请准皇上立太子的奏章。」
「喔?」指腹摩娑过奏章上的图腾,从左而右,最後停在中央敲了敲。「立谁?」
「回万岁,多半是希望立长。」随著皇子们越来越年长,也开始培植宫中势力後,「未立太子」已不是件能一笑置之的事情。
更别说大家心知肚明,皇上多偏宠十皇子。
「烧了。」皇上只是笑笑,轻轻将叠好的奏摺推散。
「是!」平沙公公立即将那一叠奏摺捧起退出御书房。
屋子里,又只剩下一人时,那股淡淡的、太过雅致的桃花香气,又轻巧地弥漫开来,似有若无却又无法假意不见。
嗅著是颇神清气爽,与书香味混在一块儿时,别有一种清媚。
直到将案上的奏摺都批阅完,已是上子时。
也该去瞧瞧内重里是不是真躲了一个六皇子了。还真是沉得住气,躲了这麽些个时辰,仍然不动声色吗?
较起外重的灯火通明,内重只有两盏油灯,一盏摆在桌上另一盏则……皇上停下脚步,稍稍一顿。
另一盏则摆在书架边、一双乾净的素面鞋尖前,这是照明亦或取暖?皇上轻笑出声,缓缓又走近了些,直到几乎碰上那朴素的鞋尖为止。
小小一个人,正睡在书堆里。肩靠著书架,摇摇欲坠地晃著脑袋,与鞋一样朴素的面庞有些面黄肌瘦的,瞧起来似乎还没有离殇的年纪。
很淡很淡的人,跟那太过雅致的桃花香气同样的淡,然而若在他身上却又显得太过艳丽了。
桃花香确确实实是从六皇子身上飘散出,弥漫在皇上鼻间,混合上书香,应当只是清媚,却莫名的妖媚。
稍单薄的身子似乎抖了下,接著喷嚏了声,六皇子立刻露出被惊醒的慌张,迷迷糊糊睁开细长的眼,恍然地轻眨著。
他显然没留心到眼前多了一个人,一手还紧紧抓著看了一半的书舍不得放,一手则摸入了袖子里拿出一块折得豆腐似的手巾。
皇上倒是瞧著兴味盎然。
少年皇子先用手巾擦了擦口鼻,挡去了接下来两个小喷嚏,还睡眼惺忪的眸有点恍惚,显然尚未回神。
接著似乎遇著了麻烦。擦完口鼻的手巾其实未乱,但少年却似乎觉得不够整齐,试著要重新折过。然而,一手还拿著书,人还坐在书堆里,压跟没法子顺利的折手巾。
一手拿著书,一手抓著手巾,六皇子满脸沉重的陷入思索里。
皇上撩起衣袍在六皇子身侧坐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这时後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六皇子微缩起肩,在昏暗的房里眯起细长的眼专注谨慎地瞧著皇上。
这一瞧,又瞧了许久,皇上也不催促,笑吟吟地与六皇子对望。
「父……父皇?」有些迟疑,灯光太昏暗是一点,但最重要的是,离非从没见过父皇这样对自己笑。
梦吗?
「朕不像吗?」皇上呵呵轻笑,随手将离非手中的书接了过来,「《熙宁晷漏》?小六对沈括也有兴趣?」
「父皇!」这一下大惊,离非急急忙忙要起身行礼,奈何半个身子都被书给压住了,一时竟动弹不得。
皇上有趣地睐去一眼,摆摆手:「免礼,更失礼的事也做了,小处就不拘小节吧!」
更失礼的事?离非呆了呆,这才回想起身在御书房的原因。脸颊猛的一阵滚烫,他手足无措地搔著脸颊,欲言又止地直瞧著皇上,也不懂躲避。
「想问?」正题还是得点,皇上也不在意,一页一页翻著《熙宁晷漏》,已不瞧离非了。
用力点头,离非还是努力从书堆里挣脱出来,小心翼翼将书给整理得根柱子一样,才在皇上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从书後睨了伏在地上的离非一眼,皇上含笑:「平身吧!不用拘束。」
「这不成,父皇是天子,儿臣怎麽能轻忽乱来?」身子是抬起来了,人还是跪著,那股认真劲让皇上更是好笑。
「不该瞧的都瞧了,不该问了也想问了,这不是不规矩?」
脸颊又更红了,在昏暗的油灯下几乎快滴血。「父皇,违背伦常的事不能算是不该问的。」
「违背伦常?」笑容淡淡地从皇上脸上敛去,并不是愤怒,却也谈不上乐意。
「这个……儿臣也明白父皇会生气,可……」来不及说完话,皇上举起手制止。
「小六,朕准许你问一个问题,就当你用功的奖赏。」举起手上的书摇摇,皇上还是那样温温润润的神情。「你能请求赏赐,也能求朕不送你出家为僧,好好想了再问。」
薄薄的唇微张,在昏黄的灯下小小颤动著。离非有些迟疑,他这辈子没遇过这麽好的机会,再四个月他就要十八了,若父皇不给封地就只能出家。
可,他还是挂念离殇啊!为何身上会有伤?为何在房里那样哭喊著父皇?为何突然就不再赴凉亭之约了?
「小六?」
「父皇,儿臣就问了。」孰轻孰重,最离非来说并不用挣扎太久。「为什麽,父皇要同离殇违逆伦常?」
皇上轻挑眉,唇上乍然出现一抹微笑。「小六,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问什麽?」
「为何父皇要同离殇违逆伦常。」离非知道自己不是抬举,可他没法子就这样装成什麽也不知道啊!
「平沙。」皇上唇上的笑并没有抹去,只是平淡地阳声唤了总管太监。
「是,小的在。」
「将六皇子,后离非拖出去,杖责二十。」
「父皇……」跪著的身子一抖,离非脸色刹白。「儿臣,儿臣想请父皇回答。」
「平沙,杖责三十,带下去吧。」皇上只是对离非笑笑,接著用书档去了眼眸。
平沙公公很快带著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近来,抓小鸡似地将离非拖了出去。----打下去了(翘脚)

木头--第二章(中) [父子文]

衣袍被扯下的时候,离非满脸通红地咬住唇,无法停止地抖著。他没受过这麽重的责罚,因为父皇从不记得他。
无论是奖赏也好、责备也好,他知道自己不识抬举,然而事关离殇,他怎能不问呢?
春天的夜风依然稍冷,吹拂过只剩单衣的身子,离非就瑟瑟抖得连牙关都打在一起。月光下两个持杖的公公身影,在地上被拉得又长又巨大,木杖瞧起来也更加的惊人。
「六皇子,失礼了。」平沙公公冷淡地如是说道,一动手将单衣也剥去,苍白瘦弱的身子在月光下瘦骨嶙嶙,肩头、背脊都有些突起,不像个娇生惯养的皇子该有的身形。
离非满脸惊惶,不自觉用手抱住自己,但很快就被拉开双臂,往前拉倒在铺了白色棉布的石板道上。
身侧这时似乎有什麽声音,几个公公同时跪倒,但抓著他的两人却没有松手。
「十皇子。」平沙公公的声音让离非惊愕地抬起头,他总是一丝不苟的发髻在这粗鲁的一推一按中散乱了,还没能瞧见离伤,就被人从颈子压下。
「呜……」闷了声痛,离非不敢再挣扎,裸裎的上身在风里冒出小疙瘩,他都有点分不清自己这会儿的颤抖是怕了那两根大杖,亦或者只是冷了。
他瞧过几次这种杖责的场面,那时候他还很年幼,瞧见的就是自己的母妃,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满身鲜血在每一仗打下时,发出像哭泣又像愤怒的呜咽。
那时他才不过四五岁,被强押著跪在一旁,惊恐地看著美丽的母妃变得吓人。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将母妃的性子打得收敛,一年後勾搭上了假阉人,被父皇给车裂了。
「怎麽回事?」离殇轻声的询问在风里,美的如梦似幻。
光是这样,他就觉得自己没做错了。无论是不是太过多事,他都真心的希望这小皇弟平安无事。
「十皇子,万岁已准备歇下了。」平沙公公当然不会回答离殇。
「殇儿。」皇上似乎也出了御书房,带笑地唤了离殇一声。「过来。」
「父皇。」离殇的脚步声轻巧地移了过去,踩过青石板道,踏上了阶梯,最後停在御书房门前。
离非瞧不见身後的事情,压著他的公公其中一人伸手扯住他的发,痛得他几乎哭出来,更是连稍动一下都办不到。
「小六,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好好问。」
「离非……唔……」离殇的声音猛地一窒,接著是侬软的轻哼。离非不是傻瓜,他钝了些、老实了些,可该知道的事情不会愣愣的搞不懂。
同午後的声音一模一样,父皇在试探他吗?身子已经冷得发疼,他还是很怕那又长又重的大杖。
「父、父皇……为何同离殇为逆伦常?」
当然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重重的一仗打在腰上,痛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骨头像是要碎了。
「父、父……呜!」拼著想再问,却被一杖又打散了。
很痛,生不如死的痛,痛得让人没法子晕厥,五脏六腑都快从嘴里吐出来了。打不了几下,离非已经失神了,但身子脑子里那锐利的疼痛,却总是清清楚楚,一下一下毫不含糊。
恍然间,他似乎瞧见了母妃,散乱著带血污的发,身上的白衣是他最後瞧见时母妃穿的那一件,左袖上绣著小小的一朵兰花。
他知道母妃死了,就在他眼前被撕成六块,小小的秀丽兰花,最後哪儿去了?
张口想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滚烫的脑子里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哭喊什麽,还有父皇轻柔的带著笑的安抚声。
离殇哭了吗?他不想要离殇难过的,他喜欢离殇,像最名贵的花,是这冷寂的宫中唯一的美丽风景。就算他终究免不了出家,至少也得带著一个眷恋。
母妃还是站在他眼前,似乎带著泪瞧著他,绣著小小兰花的袖子抬起,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唇边又溢出了一些血丝,离非瞧著母妃很久没见的脸庞,终於还是昏死了过去。※※
染满鲜血的脏布包裹著小小的一个人,就这样被送回了住所。
叶方公公睡得正好,主子哪儿去了他才不关心,最好永远别回来,让他好跟了别得有前途的皇子。
「什麽贵干啊!」门被敲的碰碰响,叶方公公百般不乐意地下床,磨磨蹭蹭地披衣穿鞋,门都快被敲破了才慢吞吞拉开。
「闪开。」门外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公公,肩上扛著块破布,一手就把叶方公公推得向後滚了一圈。
欺善怕恶是叶方公公的处事之道,他一眼就瞧出了对方是刑房管事公公,灰溜溜地摸摸蹭破的鼻尖,一句抱怨也没有,倒是心里已经将那没用的六皇子给痛骂了一顿。
要不是主人没用,他叶方公公今儿哪会被欺?
接著进来的是个太医打扮的青年,身形瘦长、穿著医袍瞧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
管事公公扛著东西走到离非的睡炕前一抖,碰咚!得有什麽就滚在床上。
青年太医微微蹙了下眉,但没多说话,只是很快靠过去点起了油灯。这时叶方公公才瞧清楚,床上的是个血肉模糊的人。
「啊呀!这这这……」尖叫一声,叶方公公脸色死白地往後直退,抖得像要散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方公公,烦您烧盆热水来。」青年太医对他的反应似乎也有些微词,灯光下俊秀的面庞五官稍嫌太清楚,锐利得有些不近人情。
「烧热水?」屁滚尿流地摊在地上,叶方公公直摇头。「你你你你、你们好大胆!这好歹是六皇子的居所,竟然、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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