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父子)----黑蛋白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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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胃口倒好,荤膻不忌。」好吧!瞧来是已退为进了,云似轻哼了声。
「不是吗?」并不理会云似,皇上只是对著少年又问了一回。
眼睫一颤,细长的眸接著缓缓睁开,带著些迷蒙的水气以及迷惘惊惶。「临……这、这不是违逆伦常……」
「不是吗?」眼里瞧见的是暖若春风,淡雅、含蓄却又勾动人心的浅笑,离非动了动唇角想回以一笑,最後却只几出一抹僵硬的苦笑。
为何临要这麽说?父皇不要他,父皇要的只有离殇,他不会去挣也没有能力挣,他心里疼爱著离殇这个弟弟,就算是再不懂世事他也明白,成为太子的离殇,能有父皇的爱护最好不过。
他要的一直只有临呀!眼前的到底是临还是父皇?
小手怯生生地抚上带伤疤的面庞,一手是光滑柔软的细致肌肤,一手是凹凸不平总让他心痛的肉疤。
「临……不是父皇……」不同的!
「好吧!小六说了算,临不是皇上。」到没再多逗弄他,皇上扬了扬眉,俯身用唇摩娑了下少年柔软的薄唇。
逼得太紧就是柔顺如离非也总会跳墙,偶尔也该给点甜头嚐嚐才是。这麽有趣的孩子可不多,皇上非常有閒情逸致多玩弄一些时间。
安心地喘口气,离非眯起眼对皇上羞涩地一笑。「临,我、我很好,怎麽说呢,虽然月太医带我离开时我昏睡了好几日,但月太医也说了,我的内伤没事,再休养个几日就好了……」
「是吗?」内伤吗?这到是出乎皇上的预想,他一直无心去在意离非受了多重的伤,不过认为是肩头那一刀让少年为痊愈的身子承受不住,如此而已。
心口有些闷,他揉揉离非细软的发丝,重新拉紧了披风。
「嗯,我很好。」脸颊上的红晕又更深了些,小手捧著皇上的脸,小心翼翼地将唇贴上去。「我很好,所以、所以临……你别在意,我受得起的。」
皇上只是笑而不语,让少年贴上了自己的唇,笨拙羞涩地吻了口。
「佘云似,两天是吗?」将离非的脸压进怀里,皇上搂著人站起身,左掌贴著纤瘦的背脊,温柔地拍抚。
「两日。」云似若有所思地瞧著皇上,隐约地蹙了下眉。
「喔?」皇上轻咬下唇发出一声清亮的高亢哨音,在天与地的接点扬起了淡淡一层尘沙。
不多久,一匹通体雪白但四肢墨黑的马奔上前,停在皇上身前喷著气,甩著雪白澎软的马鬃。
「小六,骑过马吗?」贴在离非耳畔的低语柔得像水,少年耳际红得像要滴血,半晌後才摇摇头,脸还是依恋地贴在皇上怀里。
低笑了声,尽管怀里搂著人,皇上翻身上马的动作依然俐落乾脆,一旁的云似微微眯起眼。
「佘云似,明日朕没见到你,就削了月道然一根指头。」居高临下,背著烈日的皇上身侧圈著一层浅淡的光晕,唇角弯著一抹兴味的恶意。
「后临运!」扬高了声音,云似抢上去扯住马缰,清秀的面孔微微扭著。「两日。」
「宽心,一根指头要不了月道然的命,朕自然会从小指开始。」拉著缰绳随意一晃,云似的身子猛地一阵,退了几步不得不松手。
皇上全然不再在意他,垂首贴著离非的耳际低语了几句,少年似乎有些迟疑但仍是点了点头,偷了个空充满歉意地望了云似一眼,就被皇上轻柔但强硬地按回了怀中。
「后临运你……」来不及阻止,马儿高高的抬起了上身,长蹄在半空中踢了几脚,像疾射而出的箭矢奔走了。
就算是云似,这当口也愣了愣,接著瞪大眼眸痛骂出声。※※
离非以为自个儿会被送回颐性苑,然而当他迷迷糊糊地挣开眼眸时,却一时认不出来身在何方。
鼻间嗅到气息有些冰凉,带著书册清雅的淡香,以及临身上会有的含蓄又雅致但动人心弦的香气,让他莫名的浑身滚烫。
毕竟是重伤未愈,加上残留的药性,马被虽颠簸离非还是靠在皇上怀里睡了过去,连何时回到了宫里都毫无记忆。
他小小的打个哈欠,眨眨酸涩的眸,想坐起身却使不上力气,软绵绵地倒在舒适的被褥间。
这儿是哪?他只确定不是颐性苑,房里瞧起来昏昏暗暗的,是天色暗了吗?话说回来,他昏睡了多久?
空荡荡的房里除了自个儿的呼息声外,甚麽也听不见,离非有些惊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真的已经醒过来了。
才这麽想,不远处传来细微的书页翻动声,他想转头瞧瞧,却还是动不了,只有一双眼眨呀眨的。
接著是衣衫走动时的摩擦声,从稍远的地方移往了适才发出轻响的地方。
「万岁,夜深了,您是不是先歇息……」苍老恭谨的声音离非听出是平沙公公,他又努力要动,身子却还是软绵绵地半分力气也没有。
「嗯。」皇上波滥不兴的随意应了声,又翻了页书。
「万岁,是不是让老仆将六皇子移回颐性……」
「不用,小六占不了什麽位置。」皇上平淡地打断了平沙公公,缩在被窝里的离非不自觉偷偷地笑了。
如果是梦,这真是美梦不是吗?先前无论临多常陪著他,夜里也不会在他身边过夜,就算欢爱过後也会将他一个人留下。
真好,临不赶他呢!
「是,老仆明白。」
「你退下吧!没有朕的传唤不许进来。」皇上合起了书,接著是细微的衣衫摩擦声,躺在被窝中,离非轻轻转动的眼珠,好奇地猜测现下的情况。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全身无力,也弄不懂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但满屋子的淡香让他很忍不住又哈欠了声,又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眼眸又眨了眨,这回多了一道人影在眼底。「临……」
「嗯。」褪去皇上面具的男人与他四目相接。「乖孩子,身子疼吗?」
「不……只是动不了。」身子软绵绵的,手脚像不是自己的东西,离非有些羞涩,但依恋的眸转不开。
「这是自然,草乌散的药性尚未退去,动不了理所当然。」临弯著美丽的眸,像是笑了却让少年莫名有点发寒。
他不懂为何要在他身上用草乌散?他身上并没有什麽需要动刀动针的伤……
「小六好奇吗?」褪下月白的外衫,临撩开被子在少年瘦小的身边躺下,身手将人搂进了怀里。「这也没什麽,不过就是断了手脚筋罢了。」
断、断什麽?离非一愣,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淡色的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他不懂,他真的……不明白!
「笼中的鸟儿要剪断翅膀,小六不愿意当朕的鸟儿吗?」轻柔的低与接贴在耳边,滚烫的吹息让离非全身燥热。
「儿臣……明白了……」----糟糕……我还是下手了

木头--第十一章(上)

离非从来就不是个会乖乖躺在床上养病的人。就算动不了,也会试图要做些什麽,月道然一直是明白的,也就半点不意外看到一条毛虫在床褥间蠕动。
少年瞧起来是想坐起身子,但手脚动不了没了支撑的支点,最後只是在床上滚动,额上满是汗水不说,小脸也胀得通红。
又扭动了几回,少年趴倒在被上,纤瘦的背脊剧烈起伏,想来是累了正在歇息,就不知稍等是不是又打算继续?
叹了口气,月太医捧著药碗拿著药箱,在少年又仰起颈子打算继续当只毛虫的时候开口。「六皇子,您重伤未愈。」
床上的小身子一僵,慌慌张张地躺平似乎想掩饰适才自个儿的不安分,闷咳从被褥间传出,纤瘦的背脊抽动了下,最後仍忍不住又蠕动了起来。
「六皇子,您这样伤好不了的,需要什麽请同下官吩咐一声,好吗?」缓步靠上前,月太医心里头并不很乐意在这时候瞧见离非的模样。
昨日,他是直到被传进御书房瞧见了皇上怀里的少年,才知道事情早已经败露……唉,他明白皇上寻去是迟早的事情,却没想会这麽早,还连人都给带回来了。
少年的脸色不是太好看,额际隐约有层冷汗,他心想不妥却又不方便上前察看。两时辰的马程对少年现下的身子来说,负担依然沉重了些,更别提他近两三日来莫名忙忽了起来,一直没法子去替少年瞧诊。
皇上瞧著他笑笑,开口就要他挑断少年的手脚筋。
身为医者,当然不肯这样做,少年在皇上身边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要是连手脚都废了,这一生就真连半点翻身的馀地都没有了。
他心里总希望少年有天能醒来,明白后临运这个男人不值得赔下身心去喜爱。当年他救不了鲁婕妤,眼下他至少要保住后离非。
『月道然,朕真要以为你看上小六了。』皇上唇边带笑,眸底却冷酷,瞧的月道然背脊发寒,却硬著脾气垂首而立不回一言。
『你同佘云似对小六还真是疼入血骨,可让朕见识到了。』云淡风轻的笑语,却隐藏著寒冰,剐的人无力招架。
月太医心里自然明白这是皇上怒了,可究竟因何?若是为他带走了离非,早先前就该将他入罪下大牢,不会等到今日人带回来了才口蜜腹剑地剐他。
话说回来,他也好些年没见识到皇上这样的怒气了……最後一回是什麽时候?他们私交密切,从小一块儿长大,在外人面前高傲自尊但和暖如春风的皇上,在他眼前什麽娇纵任性的事情也干过。
『下官只是个医者,挂心六皇子理所当然。』猜不出事由,他也只能说些不著边际的话应付。
『月道然,你不断小六的手脚筋,是要让朕亲自动手?』皇上还是那样浅笑著低语,逼得他一阵狼狈。
『陛下,下官不懂。』月太医明白皇上说到做到,既然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要事他不动手,少年就不只是手脚被废,可能这一身就残了。
为何要做到这麽绝?他不认为皇上对少年的执著太深。
皇上只是笑而不答,轻挑起了秀美的眉,逼得他动手。
当然,他毕竟还是有私心……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床褥间的少年吃力地将脸庞转向他,带著窘迫跟慌张,薄唇扭了扭,但没发出声音来。
走到床边,他放下药碗药箱,才伸手轻巧地将少年翻过身,扶起靠坐在床头。
「六皇子,身子还畅快吗?」尽管他尽量别留下太大的伤口,但毕竟是断筋,草乌散的药性退了之後,照说是极为疼痛的。
少年喘了喘,羞涩地微笑。「月太医,你没事就好,我一直挂心著你,要是害了你就太过意不去了。」
「多谢六皇子挂念。」月太医握起离非的双手,查看手腕上的棉布,已经被渗出的血染红了铜钱大小。「六皇子,下官提醒过您许多回了,身上有伤就当好好养伤,心急反到会误了事。」
拆开了棉布,月太医摸出药箱里的伤药,仔仔细细抹上一层,才用新的棉布包好。
乖顺得瞧著他上药,许多回他听见少年嘴里喃喃地像是咕哝般吸口气,但最後却又将气吐了出来,什麽也没问。
要说完全猜不出少年的心里所想,自然也不是。离非是完全藏不住心思的人,单纯天真得有些太过。
偏生这样的人,又有一付死心眼。
端起了药,月太医一口一口喂著显然心绪有些浮动的离非,好几回那两片淡色的唇是贴上了汤匙边,却一口也没将药汁给吞咽下,得要他出声提醒。
「六皇子,药冷了会更苦。」不得已,月太医知道离非怕苦,也只能这样先吓唬他。
果然,少年神色一僵,这回就专注了起来,很快将剩下的汤药喝光,吐著小舌头喘了口大气。
良药果然苦口,只是有时候离非也希望月太医的要别这麽苦口,让他头皮都麻了。
喷嚏了声,他直觉要伸手拿过枕边的手巾,那是今晨他拜托平沙公公替他放著的,却忘了自己压跟动不了。
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手上脚上的伤固然疼痛,但最让他困扰的却不是那些伤。近日他总是受伤,其实也已经习惯了,过去那轻松写意的日子明明就只是数月之前,如今想来却恍若隔世。
瘦小的肩一动,手臂虽勉强抬起了却软弱无力,很快又垮落在床褥间。细长的眼困扰地瞧著自个儿的手,昨儿还能动的,今儿却不像是他的手了。
「月太医,我、我能问吗?」鼻头还是有些养丝丝的,上朝前父皇身上照例薰了代表皇上的薰香,严肃雍容的香气压得他从睡梦中惊醒,身上的疼痛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喜欢临,却不喜欢这个薰香气味……是啊,他不喜欢。
「六皇子想问什麽?只要下官知道,会尽力回答。」月太医隐隐发觉离非那双清亮单纯的眸中染上了一些不同的色彩,尽管淡得瞧不出来,却也不是能随意忽略的。
「我、我想了一早上,昨夜我没能问临,我想他也不想我问,可、可我挂心得紧,只能同你问了。」离非的脸染著一层红,不自觉地啃著浅色薄唇,直到留下深深浅浅的齿痕也不自觉。
「请六皇子无须同下官客气。」
「为、为何……为何父皇要断了我的手脚筋?月太医,我想不透……过去父皇做的事情我都懂,可、可……我真的想不透……」被杖责、被强拉著敦伦甚至是那一刀,离非心里都能想得出原因,这样就够了,他可以心甘情愿。
可是为何突然断了他的手脚筋?在云似那儿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临对他的好,怎麽会一转眼就……他真的不懂,就算昨夜临那样温柔地搂著他,亲吻著他的唇、他的脸颊,那样的柔情蜜意,却只是让他更加蒙了。
他不懂,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懂。若临要他当笼里的鸟儿,他早已经心甘情愿的当了,此生他不可能离开临的身边,除了临以外他已经谁也没有了。
临不是父皇,父皇也不是临……心口一抽,离非死死地咬住薄唇,直到泛出了血丝也不觉得疼。
若是云似在,是不是会骂他傻?
「陛下没同六皇子明说吗?」月道然也轻轻挑起眉,这到有点让他讶异。
往常,皇上像是怕折磨得离非不够,伤了身子之外还要硬逼著伤他的心,死黑活白步步进逼,一块一块敲掉少年的精神,扯开鲜血淋淋的口子,直到少年全般臣服,还毫不自觉为止。
这回怎麽却什麽也没说?
「临……父皇……临……」离非动著薄唇,嗫嚅了半天叹口气摇头。「月太医,是我不该挂念著你及云似吗?」
月太医没有回答,他并不以为皇上对少年有到如此执著的地步。那个男人心里挂念的只有淑妃及后离殇。
「月太医,我是不是一辈子动不了了?」
「不,当然不是。」月太医温柔地一笑,伸手揉了揉少年散下的发。
他,毕竟有私心的。皇上虽说要他断了手脚筋,可他也不过就是……用药麻了少年的手脚,如此而已。----开始要往毁灭铺路了(挺)

木头--第十一章(中) [父子]

下了早朝,皇上习惯在养性殿与朝臣议事,直到午膳十分为止。大多时候,皇上是与朝臣们一起用膳,吃得极为简单,说白话些就是不合礼制。
当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身为皇上,后临运是个简朴的皇上,私袍很少用绸缎,甚至连好一些的布料也少用,他喜欢月白色的衣物,夏日穿棉袍、冬日则在袍里缀上皮毛,连染色的工夫都省了。
饮食也相同,每餐不出十二道菜色,多了尽管他不会说什麽,但下一餐就会让人彻去一道。唯一要求的,只有鱼鲜,餐餐必须要有两至三道海产,清淡极可。
在生孩子上,他也从来不怎麽积极──不,更正确的说,他是有计画的生孩子。公主三人、皇子七人,十全十美,没有一个孩子的母妃是相同的。
在淑妃之後,再也没有女人能有那个荣耀产下龙子,包括皇后。
就历代帝王来说,后临运的後宫,不算太空旷,大大小小的妃子算算也有四十多个,选入的、朝贡的也一样是停在淑妃为止。
一切的恩宠,都随著那水谣的美人消逝。近些年来,皇上几乎是不踏入後宫的,敬事房的太监也已经清閒了好几年……毕竟,有些事情不能纪录。
即便如此,宫里众人都心照不宣,皇上对太子的恩宠太过,而太子又那样相似於淑妃,活脱脱就是个水谣人,比天朝的男子多了许多风情与妩媚,甚至强过女子。
天朝向来不避讳男风,皇上也可以设置两名男宠,当然后临运没有男宠,却有个爱若性命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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