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向潇湘----流光岁月
  发于:2009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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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累,满足,彻底的放松,何行君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奉六章在他耳边低语,他会尽量回来。
  快要睡过去的何行君微微笑了笑,“回来”让他得到承诺一般,安心而坚定。
  手搭在奉六章腰上,他很快睡了过去。
  何行君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隐隐约约有一股香甜的气息。
  静静地躺著,听到房间似乎有什麽声响。眼睛还没有睁开,他就忍不住无声地笑。睁开眼,太阳明亮的光线越过窗帘,让这个房间温暖而安静。看看墙上的锺,已经快要11点了。
  坐起来,身体是放松之後的满足感。意外而喜悦地发现,身体一点都没有出汗之後的粘腻。想了想,似乎昨晚他快要睡著时,有人拿了热热的毛巾替他擦拭。忍不住又笑了笑,而後叫了一声,“师兄?”
  没有人回答他。
  起床,四处寻找,甚至找到阳台上。带著点忐忑和期待,推开厨房的门,空无一人。将近中午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斜斜的光柱中,煨著汤的锅冒出嫋嫋的水汽,飘进光柱中,似乎让光柱都随之弯曲了一些。
  虽然想到可能是这样,还是忍不住地失望和难过。
  何行君走过去,看到一个放著汤勺的碗下面压了一张纸。
  “记得按时吃饭,一日三餐要保证。牛奶不要空腹喝,肠胃不好就少吃咸辣的食物,即使我不在也不要因为难受就不吃饭。难受的时候,可以和简老师说,或者和朋友说,别像个傻瓜一样忍著,什麽话也不说。”
  “我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回来,但我会尽量。看你睡得很熟,实在不忍心叫醒。这段时间,我不会和你联系,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一些话,我希望到时候有机会当面对你说。很重要的一些话,还是当面说更好。”
  “锅里头炖的汤记得喝。”
  何行君拿著纸条坐在椅子上。
  纸上那几行简简单单的字,让他的嘴角弯了上去。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看著看著,笑容却慢慢地收了起来,头低下去,腿也收到了椅子上,双手抱住膝盖,头低低地贴在手臂上,他安静了许久。

  君向潇湘 40

  长途车在高速路上疾驰。
  奉六章坐在车上,静静地看著窗外。日落後的天空并非单调的蓝色或者黑色,反而绚烂地出人意料。
  “如果有晚霞,那就更漂亮了。”奉六章想起简之童的话来。简之童说,黄昏的含义很丰富,丰富到难以想象。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喜欢看日落,看日落後的天空。奉六章微微笑了笑,想起简之童神采飞扬地对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序曲!”
  奉六章记得自己最初听到这句话时,心底的那种惊喜。被震动,被启示,从自己喜欢的人那里得到共鸣的由衷欣喜,让他几乎要感激命运让他遇到这样一个人。可是,简之童随後就告诉他要争取进入隐蔽战线。听到简之童说出这个想法时,他直觉地反对,生物本能中对危险的警觉似的,他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情形。
  不是死亡,这个世界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而这些,他知道,他也见过。正是因为知道,他更不愿意这些情形发生在简之童身上。
  两个人为此吵起来,谁都说服不了谁。奉六章莫名地有点恼火,恼火於简之童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这个决定,先让他以为找到了知己,而随後却让他意识到两个人选择的就是一条几乎南辕北辙的路。
  心里憋著的火越来越大,争吵到後来就开始动手。辩才无碍的简之童轻易地就被他制服,看著被他压在身下的简之童,奉六章真的连掐死他的心都有。简之童原本就是个内蕴光华的人,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坚持时,更是迸发出耀目的神采。
  这样的人,如同一颗明珠,不怕投暗,不怕蒙尘,只怕会被碾成齑粉。
  奉六章看著他,冲动、愤怒、压抑、心疼还有些别的什麽情绪,他忽然就吻了下去。
  简之童开始剧烈挣扎。
  毫不留情地压制住他所有的反抗,奉六章忍著心底越来越明显的刺痛吻他,咬他,撩拨他。白衬衫被撕开时发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简之童开始害怕,第一次失态地咒骂,眼眶都红了。
  奉六章手压在他两腿之间,凶狠地看著他,心口的酸涩膨胀到几乎要爆裂开。这个人,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著,看著,与其等著被别人毁了,不如先毁了他。可是,却一点都狠不下心。
  简之童轻声地叫,“六章!”
  松开对他的钳制,停下手上的动作,奉六章安静了半晌,起身坐在一边。他不敢看简之童,因为他知道心底有一头野兽即将出笼。揉了揉脸,起身拿了一件衣服给简之童,等他穿好,拿了椅子坐在他面前,“之童,你连我这个都受不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执行任务却被对方发现,你可能面临地是比这个严重得多的情况。”
  简之童似乎抖了一下。再抬头看向他时,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波澜不惊的样子,甚至还笑了出来,“六章,谢谢你。”
  简之童起身离开,然後就退了学,几乎凭空消失了一样。
  奉六章去找过,却在知道了确切消息之後,又放弃了。他对简易说,您说的对,有些鸟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他们的羽毛太漂亮了!
  直到两年後的那个冬日,简之童来找他。相隔两年後的第一次见面,奉六章就知道这个人是来和他告别了。两年前如同一只白鸽的简之童,中间不知道是经受了怎样的训练,但可以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了羽翼颇丰的一头雄鹰。虽然还是那麽内敛沈静的样子,却有了不容否认的力量。
  奉六章看著他,有些骄傲,还有些难过,他知道留不住简之童。於是,什麽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地陪著他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简之童站起来和他拥抱告别。似乎是为了确认,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奉六章猛地卡住他的後颈。
  简之童轻笑了一声。
  原本抱在他後背的手从两个人身体中间向上伸出,格开他的手臂,扭住手腕往他身後扭去,抬腿屈膝顶在了他的腹部。
  奉六章心底松口气,对他笑了笑,“照顾好自己。”他知道,至少简之童现在这样要自保的话应该不算难。
  可他还是忘了一点,简之童心底那些柔软的东西。那些东西,让简之童神清气秀,让他一直守著不愿意轻易去动,生怕毁了。可也正是这些,让简之童在几乎快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人毁灭。
  想起刚刚救回来的简之童,奉六章还是会忍不住心底发紧刺痛。原本的明秀光华,被人毫不留情地摧毁。刚回来时,他几乎认不得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触碰他,除了药瘾发作时……
  奉六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黄昏之後,是长夜啊!
  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一片暗蓝,第一颗星星开始闪耀。
  象征著死亡和新生的一颗星星。
  低头看著手上的SIM卡,在手指间来回拨弄了几次,他想了想,还是装回手机。
  刚刚装好,开机,信息就不断地进来。来电提示占了大部分,他看了看都是何行君打来的,最後是一条短信息,“师兄,我会好好的,等你回来。”
  奉六章看著那个等字,想起早上离开时,何行君窝在他怀抱中的样子,心底慢慢安静下来。
  奉六章笑了笑,而後思考著自己的计划该有些调整,不能是之前预定的不惜两败俱伤,甚至算是破釜沈舟的做法。他现在,得把後路留出来,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这麽坚定这麽让他喜欢的何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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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差了,刚回来,恢复更新
  谢谢各位 MUA一下

  君向潇湘 41(上)

  奉六章下车後,一辆黑色别克SUV无声地滑到他身边。
  车门打开,居然是赵伯然。“怎麽你亲自来了?”他语调有些微上扬,眉毛也挑了挑,诧异的分寸很准确,看向另一边,司机是陈其武。
  赵伯然笑了笑,只是嗯了一声。
  上了车,车子并没有马上开。奉六章看著赵伯然,语调如常,“有话就直说吧。”
  赵伯然有丝赧然地笑了笑,“你知道老爷子最近在做什麽,还得……”他手里拿了个眼罩,并没有直接递给奉六章。
  奉六章笑笑拿了过来,“没事,我明白。”蒙上眼睛,奉六章又说了一句话,“伯然你别介意,我这一路都没睡好,先睡会儿,到了你叫我。”
  奉六章说著就躺在後排座位上。
  赵伯然回头看了看自顾自倒头就睡的奉六章,不由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奉六章月余之前来找他,赵伯然有些意外之喜。他一直觉得奉六章这个人不简单,而监狱当中发生的那些让他对奉六章从一开始的戒备,到後来的惺惺相惜,到後来甚至有些相见恨晚。
  他的家庭还有曾经发生的一场几乎痛彻肺腑的爱情,这些於他而言无从逃避和苦求不得的东西,没有人能够理解。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即便是他的兄弟,也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他在这个家里只是因为被血缘绑住了,他并不愿意在这个家里头,他也不愿意因为是所谓的家族长子,就应该子承父业,他更不愿意因为这些弄得兄弟反目成仇。尤为不愿意的,就是因为这些而不能享有爱情。
  心底深处的这些想法,没人听过,也没有人费心巴力想要去知道,除了当年那个像一只白鸽一样的男孩子;也没有人理解或者愿意理解,虽然那个男孩子会笑得让他心头一片澄明。
  可是,那麽美好的日子却真的如指间流沙,不知不觉就把那些最美好的都漏了,只剩下粗粝尖锐的伤痛。所以,他宁可在知道发生了什麽之後,在他父亲的咆哮声中选择坐牢。不然,依照赵家的势力,即便是被人抓到贩毒的证据,又怎麽会让他去坐牢。
  他不敢说自己是不是在赎罪,他只是想既然这些人无法理解他,索性让他们更加难以理解。而心底里,他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逃避留下了那个男孩子所有身影的那些地方。
  不知道为什麽,他隐隐觉得奉六章能够理解;甚至,奉六章能够告诉他要怎麽摆脱这个困境。
  可他看人的眼光,一向不被父亲和兄弟看好。
  赵伯然想起那个让他几乎算是一见锺情的男孩子,後来的确被证明是卧底。可是,被证明是卧底的时候,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想,他看人眼光不是不好,而是不一般的好。那样明秀的人,如果他真的是自己这个路数的,他才真的会觉得可惜。
  奉六章又是个什麽人呢?
  他转头看了看兀自睡著的这个男人,他不可能是卧底,他更像同类。
  陈其武偶尔看向後视镜,赵伯然脸上的表情让他有些担心,担心三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不过,他不会容许。为了赵伯然,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杀人。
  车子一路向前。
  奉六章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了中午。
  下车,眼罩没有取下来。他就这麽带著眼罩被带进了房间。刚一进门,奉六章就察觉到两侧扑上来好几个人。
  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就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奉六章快速地想了想前因後果,他顶著後边推他的人的力量,站著冷冷地哼了一声,“赵伯然,你这是什麽意思。”
  他没有听到回答,只是後面的人抓住他的手臂开始往前走。奉六章没有反抗,也没有再说什麽,任这些人带著他往里走。左折右转,走了约莫有十来分锺,他被推进去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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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抱歉,最近事情真是太集中了
  前两天又感冒
  於是更新就缓了
  明天会继续把(下)补完

  君向潇湘 41(下)

  被人摁著刚坐下,就感觉到一根冰冷的管状金属挑起了他的下巴,而後听到一个低沈陌生的声音,“奉六章?”
  奉六章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做的不错啊!”那个人音调拖得懒懒的,口气却是十分笃定。
  奉六章在眼罩下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敢太大意。外表看似懒散,身体却已经进入高度戒备,大脑也在快速运转。被绑在身後的双手慢慢划过椅子的边缘,碰到一个微微突出的钉子头时,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手放在那儿不再移动。
  对方轻轻笑了一声,而後开始语气凌厉地逼问他,“跟著大少进来?收集了不少情报是吧,连同走货的人和路子都摸了个一清二楚还假装献计献策要咱们不再固守这里要把眼光放长远些,长远到战线拉开出现漏洞出现失误被人利用被人蚕食最後被吞并,你和你那个大哥就能坐收渔利!”
  奉六章听到这些,倒松了口气。
  还没有开口,眼罩一下被人扯了下来,眼前一片刺目的白。他微微眯眼,想著恢复视力的样子。刚睁眼,就看到有人拿著照片一下放在他面前,“你以为这些咱们都不知道?”
  奉六章看了看那些照片,又笑著抬头看著眼前这个人,“你们很厉害,居然还能找到这些照片!”
  那人哼了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另外一个人拿了份什麽资料走进来,在奉六章面前这个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麽。
  那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啪地把手里的枪放在了桌子上,急忙接过来看。看著看著,那人似乎很愤怒的样子,一手抓著桌沿就要掀翻桌子的架势。倒没有真的掀翻,却把桌子一角掀了起来。
  桌面一斜,那把枪顺著滑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掉到奉六章脚边。
  奉六章听著枪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还有掉落时的样子,忍不住一边嘴角扬起来。他抬头看著那个人,平静地说,“你的枪掉了。”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著他。
  奉六章正视著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那个人忽然笑起来,然後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一边,一手拍了拍奉六章的肩膀,一手从口袋掏出一把弹簧刀,“六哥,你别怪咱们啊。大少一直说你如何厉害,也在说服老爷让你进来,但总要过过称,咱才知道大少说的对不对。”
  奉六章微微笑了笑,任对方用刀挑开绑著他的绳子,而後揉了揉手腕,“我明白!”
  他当然明白,枪掉落下来时的声音还有微微弹跳之後才落到地板上,说明这把枪是空枪。再则,真是内鬼,也没有人会这麽处理。
  赵伯然从一边的门走了进来,声音冷冷地对刚刚那个人说,“我可以带他去见爸爸了吧?”
  那人陪著笑,“大少请。”
  赵伯然带著他往另一边走。
  上楼,左转走了大概20多米,赵伯然敲门,恭敬地开口,“爸爸,我回来了。”
  奉六章跟著走了进去。
  是一间宽敞的书房。窗户打开,正对著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後山。四周安静、清幽,不时能听到伶俐宛转的鸟鸣。清风吹过,带著丝丝凉意。
  赵伯然的父亲正坐在书桌後,带著副眼镜正在看书。看到他们进来,便摘下眼镜,淡淡地笑了笑,“失礼之处,奉先生多担待些。”
  奉六章恭恭敬敬地问好,“赵老先生太客气了。”
  “吾衰矣,须富贵何时?富贵是危机。”赵父示意他们坐下,开口幽幽地念了句宋词,而後长叹一声,“我一向和他们说要看开些,别贪那些虚浮名利,可他们总是不听。”
  奉六章心底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这老头子作出这素有涵养的样子,还挺有趣。面上,却还是点头称是。
  奉六章听著他漫无边际地胡扯,居然扯到了傍晚。奉六章隐隐有些疲惫的时候,忽然听到赵父语调微高、认真严肃地问了他一句,“奉至轩是你什麽人?”
  奉六章愣了一愣,而後开口,“正是家父。”
  那老头忽地挺直了脊背,视线也一下凌厉起来,盯著奉六章盯了半晌,而後朗声笑起来,“果然是世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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