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肩----佑翔
  发于:2009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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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几种思绪的冲突里,徐开贵索性什麽都不再去想。脸上是一成不变的表情。
「……我们要去哪里?」徐开贵一面支著下颚靠在窗边看著路上渐渐变少的车流,一面问著在旁边翻漫画书的家伙。
「去世界的尽头。」徐开贵忍不住转头,裴敬辉甜腻又带点孩子气的笑容,在午後由车窗透进来的阳光里,变的闪闪发亮。
有点让人移不开目光。
注视对方的同时,一道疤痕在他眼里蜷曲。
裴敬辉知道徐开贵在看自己额际上的伤痕,「前几日给人砸的,说是喝了酒精才闹的事。连父母都登门到了歉。幸好在发际,也不明显,不算伤到我的脸……不过就算伤到了也不怎麽样,我还是那麽风流潇洒。」
徐开贵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裴敬辉伸手就按了下车铃,然後又是一个劲的要拉他,只是徐开贵这次有所提防,手硬是到了背後,裴敬辉顺手反而拉了他的书包肩带,还是扯个没完。
「就是现在!下车!」
下了车门一个没防备,又被拉住手腕就是猛跑,幸亏是徐开贵反应快,不然差点连人都撞上了。
徐开贵就这麽被一路拉著,马路旁的树遮去了大部分的炎热,但是一点缓解的功效都没有,一大段看似没有尽头的爬坡让被牵著的人没法思考,连连喘著气,但肺里的窘迫却连想问还要跑多久都没有馀欲,只能一直被牵著跑。
其实这样也好。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想的日子过的烦了。很烦很烦。
空空白白,乾乾净净的,也不讨厌。
撞上前面那人的背脊时,原本抓著自己的手腕一紧:
「你看。」
这里靠海是徐开贵原本就知道的。但刚刚明明都还是马路,两侧不过是看起来有些年代的行道树,但却在某一处树丛的背後,出现这麽一个景象。
另一个世界一般。
外凸的地质和原始的路面没什麽不一样,但往下一瞧,黑色的礁石纵切冷峻,完全像是悬涯,再底下,是货真价实的浪花。
海的味道。
裴敬辉觉得,身边那人,好像隐隐约约的笑了。
天知道,自己观察他这麽久,他笑的次数用指头都数得出来。
好像笑一下,幸福就会用完似的。
两人就这麽坐在岩石上,现在正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刻了,整个眼里,黄的红的蓝的橘的,是原色打造出的,一种贴近生命原始的颤动。
如同今天下午一直往前跑著,脑里却一阵空白的那个青年,单纯而深刻的心跳。
徐开贵有点被镇摄住了,离不开目光。
连身旁的少年躺平了,贪婪的注视著景中的人儿,也毫不知觉。
等到鲜丽的红色就要融入无边的底线,海风一吹拂,竟有点发冷。
手上给塞了一罐饮料,徐开贵在微光中仔细端详,微微皱了皱眉头。
裴敬辉瞄了瞄那把玩著铝罐的人,「你没喝过酒?」
「我当然有。」徐开贵顿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放下铝罐,声音在石头上清脆的响,「只是不要忘了,你前几天才因为这个东西和人打了一场。伤都还在。」
「那你就该知道……」,裴敬辉的脸压迫性的贴近徐开贵的耳际,酒味透过鼻息扩散在嗅觉中,徐开贵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世界上……没有借酒装疯这回事。你记清楚了。」
正要说些什麽,逐渐朦胧的光线中,那个男人自顾自拍著有点发皱的裤脚,声音一点都不容妥协的霸道:
「走吧。天气也冷了,该回去了。」
回程的时候,裴敬辉反常的话也不说,甚至之前频频犯规的小动作,都没再发生。徐开贵直觉以为可能是裴敬辉刚刚被自己挑了些话头,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摇摇晃晃的车窗透出去,变成黑暗和人工烛光的互相角力。一阵一阵的车灯,或是路灯,光和黑暗交错在眼里,催促著成为让人陷入梦境的前提,徐开贵开始模模糊糊的打起瞌睡。
後来的那些,细细回想,都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尖锐的煞车声。有女生的尖叫声。被九十度翻转的晕眩感。
然後什麽也记不得。
只好像有点疼。
在那一刻,自己好像还护住了身边那个人。
没有理由的。

错肩 第二章 2-6 (微H)

错肩(6) 07/08/12 AM0:12
时间的爬行是如此寂静,以致於徐开贵现在回想起来,什麽都像是转个身而已的时间。
在病床上领到附加於国中毕业证书的疼痛,和记忆里原本车祸後再也没见过的男人一样,明明应该是不重要的存在,却一直以奇怪的方式延伸著,彷佛要与自己盘根错节,纠结缠绕,至死方休。
当然这麽说是严重了点,因为自己活的好好的,直到现在。
……这也代表著,会再遇见,不是一种偶然吗?
从那时之後,徐开贵脊椎侧弯的毛病就一直没好,车祸的後遗症,但不严重,不至於影响行动。他知道是不会好的了,充其量,应该只能预防它恶化。不过角度并不大,所以一路到大学,也只不过是不能挺著腰杆正坐超过两小时;不能背重物,双肩背包也不例外,凡是紧绷肌肉的动作,总是不得轻松。
但是一旦遇到非搬不可的时候,就自然是辛苦万分了。
比如,搬家。
正在从後车厢搬下数不清的第N件东西的最後一件,压轴的自然份量最大,徐开贵的汗开始流的一塌糊涂,把身上的运动衫都浸湿了黏在身上,却没有空擦。
全怪自己决定的太仓促,以致於没有一个帮手可以叫。
正扛著最後一箱原文书,步伐有些沈重的将箱子搬上二楼,使尽力气搬上二楼的时,偏偏前面的其他房客走的慢,手用尽力气只能一直抖,正忍不住要开口让前头的人借过时,忽然手上轻了。
由於哑口无言,只好一直跟著那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的男子走。
那男人把箱子放下,对上徐开贵的眼睛,「不跟我说声谢谢吗?」
「……你为什麽出现在这里?」
裴敬辉不答反问,「一个人一时间要搬出去,房子不好找吧?」
徐开贵也没接口,递过一张椅子,顺手关了门。先是掏了掏口袋,不过像是想起什麽,转而取了两瓶水,「你找到我家去?」
「我想来找你嘛。不过没想到你又不住家里了。」
徐开贵仰头一喝就是半罐,「我那个蠢弟弟。净是惹麻烦。」
「他只不过不像你这老人家这麽禁欲而已啊。」
一阵咳嗽。
「你是怎麽套他话的,让他连在外面自己干的好事都跟你说了?」
「唉呦,」裴敬辉一阵挤眉弄眼,「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徐开贵斜视对方几秒钟,想起了现在最不合理的情形,「……现在你是找到我了。然後?」
「当然是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由於对方笑得太过灿烂,徐开贵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我的意思是……」,徐开贵想著如何问能让对方用比较正常的方式回答,「你是找到我了,只是你来找我,有什麽事吗?」
「当然是……」,裴敬辉笑得比刚刚更灿烂了,「来找你约会的啊。」
这下上次被非礼的记忆匝门一开,徐开贵怒气汹涌而来,「去你的!去找你的女gay约会!」
面对怒气冲冲的对方,裴敬辉赶紧眨眨自己引以为傲的双眸:
「我只是想来找你嘛,干嘛那麽凶。」
徐开贵发现自己的失态,顿了一顿,缓缓的才开了口,「抱歉。我这几天事多。」
「我去买泡面回来吃,你正好可以继续整理,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过来刚好帮你一起整理啊。」
裴敬辉从便利超商买了两碗泡面回来,正好徐开贵从浴室出来。两人一同把角落的小桌子搬了出来,就著外面的饮水机泡了开,饥饿时脑筋总是空白的。
吃饱了,两个人还是维持并肩而坐。
气氛这时反而变的有点凝滞。
「喂,裴敬辉。」
「嗯?」旁边的人还是笑笑的眼眉。
「我刚刚……」,徐开贵故意让茶杯里的热气熏雾眼镜,一直等到视线又恢复清晰,才接了下句「……不是故意那麽说的。」
「说到这个,我要镇重的说明。」裴敬辉嘴巴上这麽说,但表情则是一脸油嘴滑舌的神情,「我没有只喜欢男人。还有……」
「我说的,没有半句开玩笑……」裴敬辉刚刚嬉闹的神色忽然锐利,「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吃饭也是,洗澡也是,画画也是……一直一直……」
层层逼近的距离中,裴敬辉的眼神越发透出一种疯狂,就像是狮子越逼近自己心仪的猎物那样不可掩饰,「你一直侵蚀著我的生活……你不懂那有多难熬。」
「你的意思是……是……」,徐开贵说的缓慢,一字一字异常清晰,
「妈的,你该不会是说……你喜欢我……?」
「你说是什麽就是什麽。」
「我不是女……」看著那蠕动的嘴,一时按捺不住,直接把接下来的话化成行动。
只要对方一反抗,裴敬辉就吻的更深,被咬的嘴唇开花也不在乎。身下的肢体当然是硬碰硬,只是自己原本就把对方推挤到墙上,抵抗反而变成一种渐入佳境的挣扎。
挣扎在暧昧的气氛里,变成一种强烈的催情剂。
徐开贵只觉得牙关失守,再来是背脊不适的疼痛完全吸引了注意力,连抵抗的动作都缓了。
「……」实在是……难以忍受。
「开贵?痛吗?」发觉对方皱起来的眉心,裴敬辉骤然轻柔了动作。
终於在对方放松力道之後,徐开贵连力气都被抽走一样,还有点站不稳。
不知道为什麽,竟然在刚刚对方抚摸自己的肩胛时,恍惚的想到当年他留给自己的那张画。
趁势扶住那失去方向感的躯体,往自己怀里带,裴敬辉挨著对方鼻尖说话,「开贵,你讨厌我吗?」
「……不算是。」
刚刚眼前痛的发白,从汗涔涔中反射性的答了实话。
「……刚刚我吻你,你会讨厌吗?」
「那只是……」为什麽对方的脸离的自己那麽近?
「……昏了头。并不代表什麽。」
裴敬辉带回对方转开的头,「那就对了,会昏头,就是因为有感觉,有感觉,就是不讨厌……不讨厌,就是喜欢……」裴敬辉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扇上脸颊,
「开贵……你什麽时候开始抽的烟?」
徐开贵从缓和的痛觉中终於清醒过来,「这不关你的事。」
裴敬辉瞬间抿起了唇,然後眼神再度和野兽重合:
「只要你对我没有半点反应,我就放弃。不然……就跟我在一起。」
裴敬辉一把勾上对方的腰,一个使劲,徐开贵刚恢复的身体违背了主人的意识,轻而易举被推挤在书桌前。
双手被反翦的情况下,刚刚才舒缓的背部肌肉又开始抽痛。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冲击。
「……你……你……」徐开贵感觉到舌尖的划圆,声音开始哽在喉咙,惊讶於自己的反应,混乱的大脑只能最直接的呈现肢体反射。
「……都没有人这样碰过吗?这样也好……」,沿著背上用指尖迅速上下勾勒,惹的身下的人颤抖的更剧烈,「我希望……谁也不要见到你这个样子……」
「放开!你……你!」
「不要乱动!」
裴敬辉一把把对方压到桌沿,徐开贵撞到腿骨,再度吃痛,不知道什麽时候重获自由的手在疼痛的压力之下,本能的撑在桌面上,微蜷的姿态才能稍微减轻不适。
刷的一下竟然是自己的裤子被脱,吓得徐开贵一身冷汗,想要做任何防卫动作,却是双腿被压的死紧。上身硬是挣扎,反而被老实的制在身下。
「……都叫你不要乱动了,你是怎样,就说……」
「你走开!谁说你可以碰我的!滚开!滚……」
裴敬辉对著那微微显的单薄的颈项吹送温热的气息。
刚刚被撩起的衣服再度被放下,可是潜伏在底下的手开始变成一种折磨。
接近但是不触碰的嬉戏,将人的脆弱变的无法掩饰。
越是扭动,就越发强烈。
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看看你……我不过才在你的胸口摸两下,就涨成这样。」裴敬辉恶质的贴在对方的耳际,一字一句都吐在那接近灵魂的漩涡里:「……真可爱。」
「可你……唔……」
被重点的搓揉让话头瞬间消失,裴敬辉两手其用,熟练的让徐开贵的牙关都咬的酸了。
「忍什麽……这样不累吗?」
徐开贵气极,开口欲骂,「我操你……」,但马上随著越发激烈的动作猛的倒抽一口气。
「唔……」知道再难控制,乾脆把嘴巴闭紧。
「可惜今天……很难……」,身後男人的话语和吐气的频率,弄得自己越来越焦灼。
裴敬辉舔上後颈,徐开贵再怎麽憋,哼的闷声,但两人这样近,就贴在一起的距离,裴敬辉怎麽会错过?
手边没停下,一手抽离,却是环住了对方的腰,固定住一直向桌面弯去的身躯。
「……我们一起吧。」
感觉到对方在大腿间的动作,徐开贵又开始挣扎,裴敬辉哪里还管的了那麽多,一个用力就把对方死压在桌面上,狠狠的在那白晰微抖的腿间摩擦,同时加重的手上的力道,直到听到开贵的不可抑制的紊乱呼吸声。
「我今天不会直接……但下次不保证。」
两个人低哑的嗓音重叠了几秒,连汗水都滴在一起。
「……你他妈的王八蛋。」
徐开贵推开终於放松的手臂,脑筋混乱,只想穿回裤子,却发现大腿上的湿黏。
「……我帮你擦。」
「不用!」徐开贵又退开两步,指著桌沿歪斜的抽取纸盒,「卫生纸给我。」
裴敬辉乖乖的递出两张。
「不够……」,夺过另外两张,徐开贵背过身,尴尬的想乱擦一通,可是又觉得如果擦不乾净,简直没意义。
但不马上擦掉……那种感觉又还更恶心。要去用洗的还要光著从裴敬辉面前走过。
反正怎麽做都不对劲。
徐开贵还在心烦,那男人又再度发难:
「开贵……」那声音沈缓但带点刺,扎在耳里,「我很喜欢你……」
「……」,就算他已经趁刚刚尴尬的几瞬间套上原本的衣服内裤,贴过来的人,肌肤上高过自己的热度还是充满侵略性的一直蔓延。
「很喜欢你……」
「……」
徐开贵低著头,「我不是……」
「我知道。」
调转到对方容颜的眼光中有几分迷惑,「那……我们这样……算是在一起吗?」
欣赏著那渲红的耳根,裴敬辉又是往徐开贵轻轻一揽,「……你说呢?」
徐开贵虽然这次又被揽在另一个人的怀中,但是却没有去抗拒。
静静的过了一会儿,因为徐开贵的提议,两人开始把家中其他行李安置,搞到大半夜才结束。
徐开贵从浴室出来,刚上床,马上有个身影跟著要窜入棉被。
徐开贵即时伸出小腿抵住裴敬辉的腰。
「为什麽?」裴敬辉趁机吃吃在伸在面前的豆腐,满脸委屈。
「……去洗澡。不然很脏。」发觉对方似乎没有在听,徐开贵把腿缩回自己的棉被里,「不准穿外裤上我的床。」
才闭眼没几分钟,床铺又是一阵震动。
「……很挤。」
裴敬辉挨著对方,「你过来点,我过去点,空间不就大了吗?」
裴敬辉单手一环,两个人等高的身长,瞬间变成鼻尖贴鼻尖的注视。
「睡觉吧。」徐开贵敛敛眼眉,「累了。」
腰被环住的时候,徐开贵僵硬了一下,裴敬辉的脸在开贵胸前磨磨蹭蹭的,终於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简直就像小狗一样,转呀转的才肯趴下。
胸口的心跳和另一个人的呼吸叠在一块儿,自己脉搏却明显的过快。徐开贵茫茫然然中无意识的数著对方的呼吸,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什麽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人的大腿搁在自己肚子上,沈沈的很是难过。
故意把那人往床边踹,奇怪的是对方总是巧妙的一勾,像八爪鱼一般又窝回自己最近的地方。
仔细靠近去看,却明明还睡著。
梦里有什麽好事吗?笑得连酒窝都那样醉人。
徐开贵看著看著,忽然惊觉的想到,原来所谓的喜欢,竟是如此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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