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烟吹在裴敬辉脸上，「还是只是追求人生某一点的激情？追求值得缅怀的某一点？」
「你要的是什麽，到底是有没有想清楚？」
手上的烟被夺走，在指尖被掐熄，气氛忽然紧绷。
裴敬辉忽然一推，把对方压在床上。
「你干什麽？」徐开贵大声地，「你他妈到底想要什麽？」
那男人像往常一般，从很高的地方，投射著让人喘不过气的强光，
聚集在一点上，每一回的注视都像是在燃烧。
那男人毫不犹豫的开口，「我想要你。」
裴敬辉下一刻就不顾吃痛的那些反抗，硬是吻上去。
挣扎变的毫无用处，裴敬辉两片温厚的唇堵住了那张经常骂人的嘴，溢血的唇角变的不重要，狂暴之後的温柔舔嗜，却是意料之外的让徐开贵动摇。
「我想要你。」
「你……」
「我想要你。」
扶著对方挣动的腰，低哑的嗓音开口「……开贵……」，裴敬辉在颈边吐气，「给我……给我……」
徐开贵听到，暂时恢复了理智，又开始使劲推拒，「你少作梦……你……」
话还没说完，因为锁骨上的麻痒而使得沟通再度中断。
裴敬辉滑到胸前，
「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过一辈子，只要你让我只想著你。」
徐开贵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抽了一口气，「你……」
「让我只想著你……」
「只看到你。」
他含著的时候，一直仰著头。色情的动作和膜拜般的眼神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知道他的技术精湛，从变换方式的套弄不难想见。他已经熟稔而快速的从自己被大量解读的表情里，摸索出如何带给自己最大快感的方式。他甚至半鼓励的让他射在他嘴里。
而那个男人，现在真的看著自己。
只看著自己。
赤身裸体的和男人接触的时候，他的话转移了陌生的痛觉，
「让我，只能和你……上床。」
「我吻竟，但也仅此而已。」他在他身上逐渐深入，「我自从从你那儿回来後，再也没跟分睡。」
刚刚的动作逐渐在两附绷紧的身子上失去控制，那男人昂起身，又压低在自己胸前发疯的律动之际，「所以你要满足我。」
「只有你能满足我。」
那男人甚至怕他听不清楚，故意挨在他耳边说：
「……让我从此以後只能被你满足。」
在接近顶峰的当头，那人的话在他耳里断断续续的被拼凑，
「开贵，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求求你。」
激情过後是更多的激情，徐开贵的在动作里不停被唤醒，然後加深向往睡眠的深渊。
终於停下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全身力气匮乏。
这样的怀抱，出奇的让自己怀念，像是那天不舍得醒来的感觉。
真正睡著之前，他听见他的絮语。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明白这句话里，隐藏在背後的可能性。
在逐渐昏沈的意识中，徐开贵听著那人的声音，只觉得是恋人的软语：
「我会做的好的。给我一点时间，开贵。可是我现在、我现在……」
「我会做的好的。」
他知道这句话不对。
但他更知道，这世上的对错，是留给别人去说的。

错肩 第二章 2-9

错肩 第二章 （2-9）
碰碰碰！
在惊吓之中惊醒的徐开贵，反手的就抱住裴敬辉。
「没事。把衣服穿好。」
无视於敲门的声响，裴敬辉悠哉的帮开贵穿著衣服，末了还偷个吻，「我最喜欢你抱著我了，尤其是昨晚你抱我抱的那样紧的时候。」
在他走去开门的时候，徐开贵快速的起身，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跌坐在床角边。
至少不是在对方床上那样暧昧。
打开门的瞬间，徐开贵见到了五六个人，像是走自家厨房的迅速涌入这个房间。
搬过椅子翘起腿之後，有人打开袋子发起早餐，大家又是一阵哗然，「我要鲔鱼！」
「鲔鱼只有三个，其他是火腿的。」
有个人从人群里探出，对著从刚刚接过海报就一直盯著瞧的裴敬辉说：
「敬辉，你的鲔鱼。」
旁边另一个同学唉声叹气起来，「你就别管他就是，反正他饿了就什麽都会吃。」
裴敬辉只是瞪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早餐，「这张海报是谁去做的？」
正打开餐盒的学妹向这里看，「我昨天要老板赶出来的。」
「这上面的图你有指定色差偏红吗？」
随著发话方的严肃，现场变的安静。
裴敬辉一字一字的说，「我交代事情给你，就是信任你，你就应该要把它做到好。」
「还有下场展览邀请函的信封的颜色怎麽看都不适合。」
「敬辉啊。」
一名穿西装，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裴敬辉刚刚的严肃瞬间退去，变成知礼的灿笑，「老师你来了。」
这时他才接过那个刚刚要递向自己手里的餐盒，「早餐，鲔鱼的喔。」
老师接过之时已经有同学让出椅子，「啊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喔，小竟你今天穿裙子喔！没错今天开幕正式点好。啊怎麽没化妆？」
「刚刚只不过买早餐啦，老师等等我就化了。」旁边另一个刚刚还在嫌自己胖，但其实身段曼妙的女孩说。
裴敬辉伸手收了老师手上的空餐盒，「小弄。」
一个文静的男孩伸手拿过了餐盒。
「老师，你今天也打了条新领带，之前都没有看过喔。」
黄老师低头看看，「没有啦，上次吴教授来访问的时候我就打过啊。都是我太太挑的啦。」
「有点歪了，我帮你调调。」
小竟踱了过来，「你越调越难看啦，我调。」
「……嗯，抱歉，没有买到你的早餐。」
刚刚那个文静的男生递著自己的那份，「昨天敬辉有说有个朋友可能会来帮忙，但没有确定……」
徐开贵笑笑，「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吃早餐。」
哔哔——
「喔，裴敬辉你有够忙，手机天天都在响。」小竟还在那头叨念，文静的男生蹲下，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拾起了手机，递向伸手的主角。
徐开贵刚刚还在想著该如何从现在都是人的场面里找出可能存在的乾净内裤，然後可以到厕所去清洁身体。
但现在却为了刚刚那名男生投来几眼莫名的眼光而感到困惑。
「喂，大家帮我下去搬画啦！吃饱了要干活啦！」
整群的人哗的一下子就又消失在房间门口。
抓住这个机会，徐开贵才使劲的倚著床柱站了起来，裴敬辉就贴在身边，「很痛吗？」
徐开贵扯扯嘴角，「妈的。」
手上被塞了条内裤。
「敬辉～～」
在楼下的人大声到声音从窗户透进来，裴敬辉原本手在他腰上揉揉，却忽然放在徐开贵的颈上。
「好明显……我昨天太激动了。」
哔哔——
握著手机的人怒气忽然上升，
「连搬个画也樵不定。搞什麽东西。」
「你下去吧。我自己可以处理。」
徐开贵关上浴室的门，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走进浴室，徐开贵对著镜上，就知道刚刚的猜测完全正确了。
不偏不倚，那块鲜红色落在颈上的范围只有围巾遮的了，但是今天的场合在室内，并不适合。
况且，自己也不会有什麽机会被人记住。
今天的开幕，虽然自己一直被放在旁边，刚刚那位应该是小组长的文静男生就从头向在场的其他人说了个大概。
自己坐了许久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解了。不过做些分类和签名，送回作品母片的事，接下来就是分送画册罢了。
到了会场，分发工作人员的名牌时，还是少了自己一份。
「这……」，裴敬辉刚出声，就接过了那名文静男生的纸笔。
徐开贵撇眼看去，「弄华」，这就是他的名字。
「嗯……」，眼前的人似乎莫名的苦恼，结果竟然写了个「徐」。
徐开贵戴上的时候，逐一的比对众人的名牌。
……胖丁、彩虹、闪亮亮、无名、小竟、弄华、敬辉。
为什麽自己是……？
「对喔，敬辉你都没有介绍他……他可是你今早大老远的从车站载来的不是吗？」小竟向著他，附送一个甜美的微笑，「你叫什麽名字？」
因为意外被大家注视的人只能礼貌的笑笑，「我是徐开贵。」
「敬辉，五十分了。该先去准备了。」弄华忽然对著裴敬辉说。
剩下的时间里，徐开贵听著弄华的分配，分装著画册，并且将编号的母片一一放入正确的袋中。
没有画册的时候，就要去搬一箱来，一面拔掉封箱的胶带，刚刚之前帮著拔钉书针的指甲裂的更深了。
台上已经轮到裴敬辉发言了，场上最年轻入选画家，博得了热烈的掌声。
「不好意思，我是江名。」
循著对方的指尖，找到编号，带著笑容递出纸袋。
「谢谢。」
一袋接著一袋，眼前净是一些模糊的脸孔，徐开贵弯腰抬腰之际，疼痛渐渐蔓延，其实昨晚的劳累也加成在其中，要是能做在椅上靠一下，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只是自己现在不想，也不能露出什麽疲态。
说是来帮忙的，就不要帮了倒忙。
空档的时候，弄华对著徐开贵说，「茶会开始了，这边也整理的差不多，你可以去吃东西或喝点什麽。」
那些茶会什麽的，如果还要加上走过去和走回来的辛苦，一杯奶茶的诱因简直降为零。手边的杯水是快速而方便的结果。
裴敬辉从远处过来，向著徐开贵：「我要喝水。」
正要起身，弄华已经递过插好吸管，刚刚就放在桌边的水。
「3Q(Thank you)你。」
面对裴敬辉俏皮的口吻，弄华似乎显的很开心。
但是徐开贵实在是累的过头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时间在忙碌之中恍然就消失，中午是整个展场的工作人员坐著老师们的车子一起去吃饭，大家原本就相熟，打打闹闹，徐开贵一时间也插不了甚麽话，就静静低头吃东西。
「徐同学你都不说话耶。」
一位可爱的女孩吃的心满意足後，把注意力转到新面孔身上。
桌上另一头冒出声音，「你不知道裴敬辉这人就爱这一味的吗？」
裴敬辉挑眉，「你指谁？」
「唉呦，还数的出来吗？」
像是要缓颊，平日里安静的弄华问了句，「你特地来帮敬辉的啊？」
「……是。」
裴敬辉接口，「我今天早上从车站载他来的。」
裴敬辉还想说些甚麽，但眼角见到了老师们站起来，也就马上跟了过去。
回程的时候，徐开贵刚好分配到与弄华同台车。
坐在他旁边，徐开贵总觉得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向著大家，裴敬辉自然的接口，「我载他去车站坐车。」
徐开贵只能笑笑。
再度坐上那机人车的後座时，逆著光，徐开贵看不清裴敬辉的表情。
「我们去兜风吧。」
他带著他到处去，一路说著他无聊时都走哪些路，最远到过哪里，哪棵树是他曾经写生的地方，上次台风天来，水淹田和路面分不清，自己又是如何的勇闯大水，要骑就不能回头，因为一停下来就倒淹排气管……
最後在黄昏时刻，他们在一间烤肉店前停下来。
「……我算的刚刚好。」
望著那人脸上的欣喜，「我觉得，在天微微暗的时候，这里最漂亮了。」
「我之前一直想，一定要让你，看见我看到最美的景色。」
徐开贵笑了笑，忽然有点害羞。
裴敬辉一入座，就先点了生鱼片，然後是小菜四盘，五花猪肉松板牛肉，章鱼鱿鱼，简直是海陆双并大满贯，过了一会儿，还加了个泡菜螃蟹火锅，像是延续了今日在展场中那些叨絮又停不下来的讲解功力，终於停下来的时候，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好像点太多了，开贵，你……你有没有要吃什麽？」
徐开贵撇了下那侍者一长串涂改的痕迹，摇摇头，「我想我们应该吃不完了。」
肉送来了，裴敬辉接过马上烤了起来，「我有特别去看喔！烤肉的书，说是要这样……之後到了油滴下的时候，移到旁边，千万不能翻，然後……才会好吃……」
那人与肉片搏斗，徐开贵开始倒茶，斟酱料。
「开贵，啊～」
顺著那人的声音，徐开贵打开嘴，吃的差点被烫到。
「好吃吗？」
看著对方亮晶晶的眼神，像是站在会场讲台上被介绍是最年轻的入选者时一样的兴奋，还有更多的是期待感。
嗯。徐开贵点点头。
顺势递过自己的碗，里头是刚刚自己在网边烤的蔬菜，「你也吃啊。」
裴敬辉夹过全都一口塞进嘴里，像是很急，不知为何，眼眶竟有点湿气，「真好吃……真好吃。」
徐开贵卷起袖子，避开星星火光下会溅出的油滴，「你真爱吃。根本是个美食主义者。」
「你到现在才知道？我只吃最好吃的……包括你。」
裴敬辉压低音量，「……光看见你的手，就觉得美味。」
徐开贵的双颊忽然与锅里的螃蟹相对应，「你就是不正经。」
「你正经，我歪脑筋，这才有得吃啊。」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忘挤眉弄眼，「两个木头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或是两只章鱼扯阿滚阿吸阿弄得你死我活，这种事多无聊……」
见到对方送过的烤肉卷葱，一张口就咬下，大口嚼著的时候还是一个劲的贼笑。
看来徐开贵已经学会如何让自己闭嘴。
於是情况变成一面倒，刚刚吵著要考给人吃的家伙忽然嘴巴不停的忙碌，而真正被请的客人反而成了大厨。
闹了一阵，总算是进入甜点，「这是什麽？千岁糕？」
「不就是个噱头？就是年糕啦，烤起来很好吃的。」
两人一人各一块，各自烤了起来。
过没一会儿，只见裴敬辉左翻翻，右翻翻，大骂了声，靠，怎麽还是焦了。
他探头过去看，徐开贵伸过来的夹子，上头年糕正软，冒泡的地方让自己一扯，牵出柔软而诱惑的白丝，配上背景那人带点晕眩的笑容，除了大口咬下去，自己不知道还能做什麽。
「那烫！」
徐开贵看著他烫到舌头的样子，赶紧递过茶杯，裴敬辉喝了口漱漱牙，显然笑容满分，一点儿事情也没有。
「你还要吃吗？」徐开贵见他喜欢，就又放上了一块，这次裴敬辉瞧著他烤，见他放上去了，有耐心的等著，用炉边边的微热慢慢煨，一阵子才翻过来，正好的程度，泡起来的表面边缘带点焦，跟刚刚吃下肚去的那块一样。
这次那人像是有了前车之鉴，放在碗里递了过来，但是他又忽然不想吃了。
「……你不吃吗？」
那人先是带点微微的疑惑，然後望望碗里，又望望自己。
正要缩手，裴敬辉一个动作从他碗里抢过食物，吞了下去。
「我吃完了。」
徐开贵不明所以。
「我们回家吧。」裴敬辉一把抓著徐开贵手腕，「走吧。」
徐开贵赶紧腾出空的手抓住椅背上的外套，「你也等等……那……有些东西还没吃完的。」
忽然贴近耳边的热气让徐开贵站不太稳，「……你跟我去厕所，或是跟我回家，你考虑一下。」
「你……」
太强烈的暗示，弄得徐开贵无所适从。
在後座的时候，那人单手骑车，另一手不安分的以一种极致情色的方式抚著徐开贵的手指，指缝，手臂，甚至是手臂的线条。
一进门，大力关上的门轰隆一声，上头竹制的风铃丁零丁零的响。
裴敬辉把那人直接在床上推倒，一张口就含住了对方的手指头，「……我最喜欢你的手……尤其是你的手指……」感觉到对方指缘的颤抖，湿软温热的舌更反覆的指节蠕动，身下闭起眼睛侧过头的人只是更加深他进犯的欲望。
深深吸吮再吐出来，暧昧的气氛让两人情欲贲张。
从颈侧未消的红斑一路接连再烙印，大腿内侧点点痕迹显示出两人的忘情，两人交叠的时候呼吸变得浊热而困难，吐息的每一口都充满欲望。
这已经是两人临要分别前一晚。
「我想跟你出去玩……」裴敬辉腻在他的肩膀，半哄半认真的，「我想跟你出去玩……」
徐开贵转个身侧躺，减轻增加的压迫，「……为什麽忽然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