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满天下----上古遗风
  发于:2009年0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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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日……咳……咳……咳……”
丽冰冷的目光,漠然的盯着面前这个身体羸弱、刚刚登基不久的新皇嗣,蔑视而残忍的冷笑……令我也感到一阵心悸……
“明日乃陛下的登基大典、宴请群臣,南宫丽岂有不去的道理?既然皇上对月儿如此错爱……明晚微臣让他坐陪便是……”
各勋桓听闻丽此番话语,自然喜形于色。双方寒暄客套了几句后,文帝便摆驾回宫。
本想拒绝,但是望着文帝那孤单落寂的身影,心里竟有了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也许……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第二十章 登基大典(戏各臣)

亘璧元年,文帝各勋桓告祭礼成,即皇帝位。
左相轩辕碧韬率领文臣位列圣驾右侧,大将军各臣带领众多武将操列于左。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轩辕碧韬、各臣二人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通赞官唱诵:排班……拜,平身……复位……文武百官即在其引导之下行三跪九拜之大礼。文帝穿衮冕升御座,丽在随行之人的搀扶下,双手捧着传国的玉玺高举过顶,进前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大乐鼓吹至乐止,拱卫司鸣鞭九响,直至通赞官高诵:“礼成”。文帝登基大典才算正式完成。
礼毕,各勋桓在艳阳宫朝辞殿前设宴款待群臣,殿下之人,齐齐跪倒叩首,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席间,文帝与诸位元老重臣杯盏交错、把酒言欢,看上去自是一派其乐融融、和谐安康的太平盛世。然,阳奉阴违和溜须拍马下掩盖的竟是刀光剑影、勾心斗角的党羽之争。
以左相轩辕碧韬为代表的文臣一派,和丽走的很近,频频进酒、相谈甚欢。原来先帝临终之时,遗旨上将辅佐文帝的重任全权委托给了当时担任御史的南宫丽,并拜封丽为右丞相,这样就不难解释左右两相,为何会共同担负起为新皇排忧解难的职责。
与之相对的,则是以大将军各臣、兵部侍郎盛浩天为首的武将一派,这些人虽然平日里无法对朝廷上的琐事横加干预,但是由于兵权在握,实力仍不可小觑。用‘翻手云来覆手雨’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在新皇登基这样一个重大的节日里、在动辄千人这样一个盛大的宴席上,默默坐在丽身边的我,鲜为人知。我只是负责为他夹菜、斟酒而已。
和着宫中伶人悠扬的丝竹、编钟声,台上来自龟兹的舞伎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丰满的身段,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除了,那个可怕的安息猛兽……
他布满血丝的眸子寸步不离的盯着我,我后悔那天为何没能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在他的注视下,我故作镇定的将手下的活儿,处理的井井有条……举手投足间我还不忘擎上丽的脖子,回过头来送给将军一个媚笑……
有意无意的,各臣摔碎了手中拿捏着的白釉青花瓷盏。顿时四周变的鸦雀无声,众人纷纷望向这位曾经只手遮天的“小王爷”。尴尬——令各臣选择了提早离席……在途经我身边时,他特意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
“贱人……我们又见面了……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待回过神来时,将军已走远,我体味着他话里的雨恨云愁……苦笑了一下,接过丽递至嘴边的清酒一饮而尽……
“月儿……这酒如何?”
我说,月儿蠢笨,品不出好酒的德行。只觉得酒入愁肠,愁更愁……
丽听罢,望着我有些绯红的面颊,笑了许久……
“月儿……你真是个惑人的小妖,皇上赐的极品佳酿——翠涛,也不及你一半的醇厚、绵软……”
他的唇浸着淡淡的酒香,在我的脸上轻轻抚过……
“去吧……去陪着陛下喝几杯……”
丽的吻最终停在我的唇瓣之上……和以往决绝不同的是……他的唇在颤抖。丽的眼睛今晚依旧很美,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份别的……究竟盛着的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只当,他是被酒精麻痹了心智、催眠了大脑……

第二十一章 左相轩辕(碧韬至)

艳阳宫,朝辞殿。
朝辞殿为工字形建筑,殿顶之上铺设有莲花纹黑色陶瓦。殿外四周承以汉白玉栏杆围绕宽约五米的台基。栏杆望柱之上,雕有龙凤、牡丹、三幅云等纹饰。御路石上雕刻的浅浮雕图案十分精美:上为巨龙云海中升腾,下为海水江牙云浪涌。望柱之下,还设有排水用的石雕螭首。殿前,长达九十九米的龙尾道至殿阶。“朱雀”、“玄武” 二阁分别位于朝辞殿东西两侧,殿阁之间由回廊连接,整体建筑瑰丽巧妙、大气磅礴,呈现出一派轮廓起伏、波澜壮阔的雄伟景象。
酒过半巡时,我起身离座,轻提起齐及脚面的绫罗绸裳,缓缓迈上三十六级的御路踏跺式台阶,在众人诧异而艳羡的目光注视之下,我来到了文帝各勋桓的身边。
今天,他穿的是玄色上衫、朱色下裳,上下绘有“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章纹的大祭冕服。发顶上戴有卷云冕冠,碧绿色的玉犀簪穿入其中,前后垂着的冕旒随风摆动,将他那略显青涩的脸庞映衬的倒有几分威严。
我正欲双膝着地行跪拜大礼,不想却被他双手搀扶着站起,
“既然你我总算有缘,这些个繁复俗礼就免了吧……”
文帝屏退左右侍女、宦官,将我按坐于他身边。
如今这大殿前的露台之上,就只剩下我和他二人……
秋夜乍寒还暖,晚风袭来,吹得殿前廊下的九色宫灯闪烁不定,令原本清丽的艳阳宫显的有些妖冶、诡异。
推杯换盏喝了几个回合之后,文帝终于率先开了金口,打破了双方有些僵持的局面。
“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他抬头仰望天空的皓月无边,喃喃自语,象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冰轮初转,玉兔东升,嫦娥离月,清冷广寒……你说……这高高在上的明月,一定也很寂寞吧?不然,为何连神仙都忍不住落下九重呢?”
我说,陛下想必是触景生情了,圆月当空,却还有繁星为伴,怎么会寂寞呢?
他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的望了我一眼,只是一眼,却令我觉得眼前的这个傲视天下的男人竟是如此的孤单空寥……
文帝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在感叹“高处不胜寒,心事无人知”的悲哀。
他将面前案几上的两只空酒杯并排摆放在一起,一只里面倒上了清酒,另一只里则盛满了清水,然后起手将两只酒杯的位置换了数次的颠倒,
“月,现在你来告诉朕,单凭肉眼观察,如何能分得清面前这两只杯中装的究竟是酒还是水?”
我望着桌上的酒杯,一时没了想法。
同样透明的液体放入同样式样的酒器当中,单靠肉眼自然无法识得……文帝的提问不免让我觉得有些荒唐。
见我不答话,他自顾自的拿了一杯,啜饮起来,
“如何?现在你来猜猜朕刚才喝的是酒还是水?”
抬眼望了望文帝波澜不惊的表情,实在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我只好承认自己慧根有限、悟性不高。
文帝看我诚惶诚恐的样子,先是仰天大笑,既而正襟危坐、凝神沉思,少顷,他才缓缓开口,
“人,不能被事物的表象蒙蔽了双眼……有时候,需得亲自尝过、试过了,才知道……别人给你的究竟是美酒还是毒药……”
我低头不语,体会着他话里的含义……
“月,你可认识魏公公?”
我说,曾经……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他欠身离座,和我坐的近了些,猛然间他用双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你可知魏公公如今身在何处?”
我茫然的摇头,想抽离出他的双手,却被他钳的更紧……
“朕对你并无非分之想……只是想告诉你……你家主子的手段……咳……咳……咳……”
文帝苍白的面色、剧烈的咳嗽和吐出的鲜血,不禁让我想起了死去的母后……
“圣上莫不是害了痨病?为何不唤大夫前来诊治?”
他拼命克制住撕心裂肺的咳嗽,喘着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没……没有用的……”
我正欲搀扶着文帝站起,却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该回宫歇着了。”
说着,来人向伫立在远处的侍婢、宦官招了一下手,就有人进得前来,将虚脱无度的文帝扶起、架走。
“月公子今晚可还算尽兴么?”
我应了一声,转过身来,走近了瞧他……
白色月光之下,一席银色长袍,长发在头顶拢一高髻,以象牙镂空簪固定其中,淡墨色的眉峰之下,那双虽然透明,但却冷静的让人心悸的眸子正注视着渐渐向他走近的我,
“在下奉了右丞相的旨意来接月公子回去!”
他彬彬有礼的颔首微笑,那嘴角勾起的优雅曲线,却让我心生畏惧,
“原来是轩辕丞相,还要劳烦您亲自走这一趟,月儿还真不敢当呢!”
“哪里?哪里?为右丞相排忧解难、分担国事,乃是碧韬分内的工作。倒是月公子认得在下,让我觉得有些吃惊呢……”
我只是淡淡的一笑,算做回答。轩辕碧韬倒也识趣,没有继续追问。我俩便一前一后离开朝辞露台、迈下台阶。
“月公子应该也算是聪明之人……刚才皇上酒醉之言,不可轻信……”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面色严峻的盯着我有些无措的双眼:
轩辕碧韬,果然名不虚传!刚才文帝确实是要暗示我些什么……而且还是和丽有关的……可是他又怎会知晓?
“呵……碧韬不过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看公子的表情……圣上一定对您说了些什么。新皇年少无知、酒后的几句戏言,还望月公子不必记挂于心。”
面前这个睿智博通、冷静稳重的男人,头一次让自己有了一种被“洞穿心思”的感觉……
只是不知,这感觉……究竟是福?还是祸?

第二十二章 烈焰狂欢(忆凝云)

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我的禁锢……
我的禁锢就只是为了你而存在……
你,是一团火焰,
入了怀,
今晚,我便要和烈焰一起狂欢!
瑶步池,玉榷殿。
生我之前,母后馨妃并不得宠。虽然她容貌清秀、知书达理,弹的一手好琴,以当年一首琵琶曲《燕分飞》轻易虏获了父王的心智。但好景不长,不善撒娇讨欢的她,终究让父王失去了兴致,玉榷殿俨然成了一座清幽的冷宫。
母后终日啜泣不止、以泪洗面的日子、母后独自一人对着铜镜梳妆、黯然神伤的日子、母后朝夕椅栏、翘手期盼父王莅临的日子……都因我的降生而宣告结束。
她,成了瑶步池国的皇后。
而我,则顺理成章的成了瑶步池国的幼主——未来的一国之君。
记忆中的父王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就象他的名字“冷凝云”一样,让我心生畏惧。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英气十足的面孔,一双犀利如鹰隼泛着海水蓝色的眼睛、一张惜字如金但却饱满性感的嘴唇、一副健美修长、壮硕有力的身躯。这些我都没有,我有的只是从母后那里继承的阴柔之美,以及天生羸弱、百病缠身的娇躯玉体。
父王平日里很少和我讲话,甚至不正眼看我。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从母后的房内,悄悄摸到我的床前。他会霸道的将我吻醒,让我唤他“凝云”。我望着面前这个寸缕未着、伏在同样赤身裸体的我身上的男人,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我……真的是他的亲生骨肉吗?
其实,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或者说我低估了“冷凝云”的智商。早在我刚一出生时,就已被验明正身——我确是冷凝云之子无疑!如今,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欲望面前,显得是多么的可笑。
八岁开始,我几乎夜夜承受父王强压过来的沉重身躯,
八岁开始,我几乎整晚都要接触父王怪异变化的下身,
八岁开始,我几乎天天被迫接受父王霸道爱吻的惩罚。
八岁,我有了生命中第一个男人,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我欺骗了丽,同时也欺骗了自己。
我心里埋怨母后馨妃:为什么不栓好心爱的男人?为什么要让他来伤害自己的亲子?
我心里有一万个恨,我抓着他倾泻在自己身上的长发,问他:究竟为何要把我带来这个世上?
他只是邪魅的一笑,勾起漂亮弧线的双唇便撅去了我战栗不已的声音,那埋在我体内的欲望此刻便又再度膨胀……直至它们完全在我体内释放……
“玄阳,你……是我的,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我的禁锢,我的禁锢就只是为了你而存在……”
父王胸前有一处火焰纹,红彤彤的印在蜜色肌肤上,常在欢爱的时候吸引着我的视线。他说那是家族的标志,孩童出生之时就会被刺上这样的纹身……可我却没有?
“怕你疼……还有,我不舍得在这么美丽的肌肤上刺这些无聊的东西……”他由上而下的吻在我腰间停留,温热的舌舔弄着那条细长的金链,那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就是那晚……我和我的父亲有了第一次。
“这链子是我帮你戴上去的……今后,也将会是我亲手将它拿掉……”
这,算不算冷凝云对我冷玄阳的承诺?
我不知道……
只不过,面前这个爱我胜过一切的男人,终究还是过早的离我而去。
现在我懂了,云朵爱上了太阳,只是想靠的更近些,
想和朝阳共舞,想和烈焰狂欢,
可他却不知道,他拼命拥抱着入怀的乃是一团火焰,
这火足以将他燃的魂飞魄散,
他守护不住这份承诺,因为这承诺开始本就是个错误……

插曲儿——《月之殇·凝云挽唱》

金戈铁马,踏破世俗红尘,瑶池一梦,魂牵玉榷,谁又在乎明月或亏或盈,不经意,迷醉了,千秋遗爱。
短暂人生,回头沧海桑田,昨日霸王,今昔何处,念我凝眸,此生不悔。
悉心写,写几笔, 凝云挽唱。
送君三千里,终须有一别,遥望九重天,泪洒遍黄泉。

第二十三章 三花聚顶(梅兰菊)-上

梅兰竹菊号称花中四君子,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不阿世媚俗、不矫揉造作。
[粗体]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 (丽)
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 (韬)
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 (殇)
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 (月)[/粗体]
*** *** *** *** *** ***
艳阳宫距离南平侯府约摸有半个时辰的路,不远,可也不近。轩辕碧韬和我并未乘坐同一顶轿子,想是为了避免招若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其实,在文帝登基大典之前,我并不知道轩辕碧韬是何许人也,直到在筵席上,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原来那个可以自由出入于丽书房的人,便是夜城赫赫有名、足智多谋的左丞相。
轩辕碧韬自幼机敏过人,博学多才的他十三岁时便被拜封为礼部尚书,参与朝政。而今更是贵为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公子南宫平起平坐,共同执事。
“守墨聊自韬,不与众芳碧。”听起来似乎有些孤芳自赏,但或许只有气质同样清雅高贵、颇具大家风范的轩辕碧韬才能真正配的上兰花的风尘不染、飘逸洒脱。
秋夜微寒,皓月无边。
回到南平侯府已接近子时,管家一早就静侯于门外,轿子刚一落地,他便急着迎上前来,
“既然已经将月公子安全送到府上,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轩辕碧韬抿然一笑,行了辞礼,正欲转身,却被管家拦了下来:
“丞相请留步……我家公子特别吩咐,说有要事与您相商,请随我来!”
跟着他的脚步,我和轩辕碧韬在一处厢房的门口停下。而我,对面前的这个房间再熟悉不过,这里便是我和丽朝夕相处、有过无数欢爱与回忆的爱情小筑。
推开房门,一缕幽香扑面袭来,犹如置身花香云海中般,丝丝沁人心脾、阵阵扣人心弦。
云雾缭绕、烟波浩淼之中,却见得发如泼墨、宣泻而下,肌肤胜雪、明艳动人,暗香疏影、寒梅独放。香汤沐浴中的丽,活脱一个神来之笔造就的尤物——“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他只肖不经意的一回眸,我便失了魂似的伫立在那空灵深邃的碧潭旁,任迩嬉笑怒骂,都撼动不了我留下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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