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忆事----薇衣
  发于:2009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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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有伤到筋骨,特别是手指上的,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指,被夹得红肿不堪,还往外渗出了血丝。
感觉到怀里身体的温度透着寒意,张楚风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温柔的披在风子惜身上,接着就抱起他,离开了阴湿的地牢。
之后,张楚风就像着了魔一样,脑海里经常出现风子惜那憔悴不堪的模样,也就总是放不下心来,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
3
风仔细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心里不免有些怪异。
没想到当时让自己如此安心的怀抱,竟然出自是眼前这个邋遢的人,一想到自己曾靠在这人身上,身后不禁有些痒了起来。
风子惜有些洁癖,那天第一次意识清晰的时候,看见他流着口水呼呼大睡的情景实在是记忆犹新的厌恶,所以此后很长时间,张楚风便被风子惜盖上了邋遢的烙印。
张楚风见他没再开口,就收拾起床上的东西递给了他。
风子惜轻声道了谢,把东西收好后,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中。
“张将军没有事情处理吗?麻烦了您这么多,不好再多麻烦你了,我看……”风子惜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开口道,隐隐的有些驱客的意味。
“啊?没事没事,我闲得很,不打扰”张楚风自然听不出,还自认大方的说道。
风子惜暗中叹了口气,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让他离开,就感觉一个黑影笼罩在头上,惊讶的抬起头,正对上张楚风黝黑又清澈的眼睛,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的眼睛。
正在风子惜想着的时候,张楚风却伸出了手,作势要拉开他的衣襟。
风子惜对这个动作异常敏感,猛地回过神来,揪着自己的衣襟向床里后退一些,警惕的看着他,冷冷的问:
“你要干什么!”
张楚风不大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眨了眨眼,他从小就跟着兄长们上了战场,士兵之间,袒胸露背互相上药抹伤是十分常见的事,他自然想不到风子惜的想法。
“我……我想看看你的伤,我这里有很好的伤药,抹了很快就好”张楚风还是解释道。
“不用了,大夫已经上了药,不疼了”风子惜拒绝,其实身上那么深的鞭痕哪里会不疼,全身火辣辣的,可再疼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他一直都是这样。
而张楚风明显不信风子惜的话,接着说道:
“那些大夫的哪有我的好,相信我”
风子惜看他清亮的眼睛里确实没有那些龌龊的念头,想想也不可能,就是有也不会在王爷这里做什么,稍稍有些放下心来,可还是本能的拒绝他。
张楚风毕竟还是直性子,想自己好心好意把珍藏的灵芝膏拿了出来,要知道连哥哥们向他要,他都没舍得,却被这样再而三的拒绝,心里十分堵得慌,不禁有些恼怒。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张楚风有些生气地说,接着便要退下风子惜的里衣
风子惜一惊,连忙抓着他的手,抵抗着。
张楚风这下真的生气了,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伸手按住风子惜的手腕,还不忘小心地避开伤口,一把扯开了他的衣带,松垮的里衣就这么滑了下来
风子惜羞愤的大力挣扎,一边喊着:
“住手!我,我要喊人了!”
“喊呀,看他们帮你还是帮我”张楚风无所谓地说
风子惜愤怒的咬着下唇,也顾不上全身的伤口,用力的挣扎着
人一旦被逼急了,绝对会发掘出内在的潜力,别看风子惜看似弱不禁风,看似没什么力气,可闹起来。张牙舞爪的却着实令张楚风头痛。
好不容易按下了风子惜的身体,张楚风喊了一句: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姑娘家家”
这一句瞬间让风子惜静了下来。
是呀,自己干嘛要这样,一直希望别人把自己当个男人,现在反而是自己把自己当成女人了。
张楚风见他终于安静了下来,抓紧时间给他伤口上涂药,手指挖了一块药膏,尽量轻的抹在一条条刺目的伤口上。
微凉的触感刺痛了伤处,让风子惜不自主的微微颤了一下,张楚风再次放轻了动作,很奇怪,原本大咧咧的他,一遇到风子惜竟也能变得如此小心。
好不容易把伤口都上完了药,风子惜疼的出了一身的汗,舒了一口气。
张楚风额上也是一层薄汗,只不过是紧张的,放下药膏,小心地把衣服给他披上,拿衣袖擦了擦汗,又看见风子惜也是一脸的汗迹,又想接着给他也擦擦。
风子惜看到那只刚刚抹了那人汗水的衣袖向自己飘过来,也不管是不是疼的没了力气,迅速的向后撤了几分,躲开了来,又连忙拿出枕头下的手巾,擦了擦额头。
张楚风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凉在半空中的手臂,悻悻的一笑,收了回来。
“对了,刚刚你对瑾瑜说了什么,出了什么事吗”风子惜在一次打破尴尬。
“哦,是王爷的小世子得了天花,好像快不行了,对了,我还要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药能给他用上”说着,张楚风便要往外走去。
风子惜看他往门外走去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张楚风又喊了一句:
“我很快就回来啊”
风子惜暗中咬牙,瞪着张楚风的背影。
整整一天,风子惜再没见到瑾瑜的身影,想也是在忙着照顾小世子,可他是真不想再让他和那个王爷再多牵扯。
晚上吃了些稀粥后,风子惜刚想要休息,张楚风又出现在风子惜的面前,
“你……”风子惜无语
“啊,我去看了看小世子的情况,所以来晚了”张楚风喝了一杯水,说道。
谁管你这个了!风子惜暗想,不过既然说到小世子,正好问问瑾瑜的情况。
“小世子怎样了,瑾瑜还在哪里?”
“听说好多了,还是玉公子帮得忙呢,你不知道,早上说差点就要不行了,都要准备后事了”张楚风神色凝重的回道。
“既然没事了,他怎么还不回来”风子惜本是自言自语,而张楚风以为他在同自己说话。
“缓是缓过来了,可现在府上一团乱,王爷也是整晚没睡,差点就快疯掉了,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嘛,而且才四岁,玉公子可能也在帮忙照应着吧”张楚风详细的解释着。
风子惜微微皱眉,心里的不详感觉越来越浓。
“不舒服?那快躺着,身上还疼吗”张楚风误解了风子惜的意思,连忙紧张地说道。
风子惜轻轻地动了动身子,他还真没注意到,原本疼的难以入睡的伤口真的已经没有感觉了,没想到那药还真很管用。
慢慢把身子躺下,感激的对张楚风说
“不痛了,多谢张将军”
张楚风看着他的彬彬有礼,又想起上午他张牙舞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心中有些好笑,便更想多了解了解他。
“张将军,我累了”风子惜轻声说。
“你睡,我不说话”张楚风理所当然地说。
“可……”风子惜语塞,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不识时务的人
张楚风这才发现他的意思,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一边往门外退,一边说:
“哦,我,我也该走了,你休息啊,早点休息伤好得快,我给你关门啊,哎呦……”张楚风只顾得看人,没看清脚底,被门槛绊了个踉跄,摔出了风子惜的视线。
哧,风子惜不由的笑了出来,又马上敛了去,
怪人,他心想,不过,心肠倒是不错。
托张楚风的福,没有疼痛烦恼的风子惜,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瑾瑜匆匆的来看了风子惜一眼,又跑去照顾世子了。
不一会,张楚风再次出现,看见他风子惜就感到自己的头隐隐的痛,暗暗叹了口气。
今天张楚风带了个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一股诱人的甜香飘了出来,张楚风一一把盒子里的小碟端出来,碟子里放着精美的点心。
“你没吃早饭吧,尝尝这个,毓香斋早上刚出炉的,还热的”张楚风摆好盘子,说:
风子惜看了看桌子上的美食,微微皱眉,轻声说:
“多谢张将军的好意,以后不敢再劳烦您了”
“不烦不烦,你尝尝”张楚风端了一盘走到床边,用手直接拿起一块桂花糕往风子惜的嘴边送。
风子惜一边拼命闪躲着那块被张楚风污染的点心,一边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哦,好”张楚风把碟子送的更近些,等着他动手。
风子惜盯着那块又被放回去的点心,扯了扯嘴角,问:
“有没有筷子”
“吃点心还要筷子?”张楚风不解的问,他们长年行军打仗,和那些士兵们混在一起,哪有这么多规矩,经常徒手撕一块烤肉就往嘴里送,久了就养成了他这种习惯
张楚风见他坚持,也没办法,凑到盒子里找了找,还真发现了一双筷子,心里暗暗赞叹毓香斋的服务周到。
风子惜拿着筷子,挑了一个离刚刚的那块最远的一个,夹起,放在嘴边轻咬一口。
“恩,是不错”轻声说。
“你吃了?”张楚风怀疑的说道,凑到对面的方向,看到那块点心上的缺口,惊讶道:
“这也太小了吧,喂鸟呢?你能尝到味道?”
说我是鸟?……风子惜有些生气,偏开头,抿着嘴深呼几口气,心里对他的评价又差了几分。
思维纤细的风子惜是不会理解这种说话不经大脑的人的。
张楚风哪里能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又给自己减了分,只觉得不理解,这么文雅的吃法哪能吃出食物的美味,
伸手拿出一块,整个塞到嘴里,顿时口腔里满满的桂花的香甜,回味无穷。
而风子惜却被他嘴角掉落下来的点心吸引了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嘴碎屑还一副陶醉的模样……甚至还有些掉在他的床上。
双手攥紧,极力忍耐着把直接他轰出去的欲望,再次深呼吸,咬着牙说:
“张将军,我有些累了,您不如改日再来吧”他想他已经说得够直接了吧。
“这天才亮就累了?不舒服?是不是伤口疼了,我看看”说完,伸手就要翻开风仔细的衣襟
风子惜惊恐的看着油乎乎的手指马上就要粘在自己身上。
“手!”风子惜喊道。
“什么?”张楚风不解的看着他。
“你还没洗手”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了,缓了缓语气。
张楚风抽回手掌,看了看,指尖上确实有些残渣,站起身,拍了拍手,恩,干净了,接着又要伸出去。
“这就……好了?”风子惜瞪着眼睛问。
张楚风无辜的眨了眨眼,点点头。
“我,我的伤口不疼了,不用看了,我只想睡一会”风子惜几乎是哀求的说了出来,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不行,既然不舒服可能是伤口感染了,有没有发烧”
哎……果然不行。风子惜悲哀的想
张楚风又把目标对准风子惜的额头,这更令风子惜抓狂。
“洗手!洗手!”风子惜几乎要尖叫了出来。
张楚风僵住,看了看手掌,挺干净的呀。
“否则就别碰我”风子惜补充道。
“呃,我洗,我洗”
张楚风走到水盆前,把手放进去扑棱了扑棱,刚要拿出来,又看到风子惜紧紧地盯住他的手,又放了回去。
这次张楚风使足了劲的搓,感觉皮都快下来了,才看见风仔细的脸色好了些,拿出来,甩了甩。
“用手巾擦”风子惜下令
张楚风赶紧拿下一旁的手巾,把手擦干净,最后,他走到床前,还像小孩子似的伸出双手,让风仔细检查。
风子惜仔细的可拿了看,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楚风松了口气,感觉刚刚比行军打仗还要紧张,放心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次风子惜没再躲闪,知道躲也躲不开。
额头上的手掌热度的让风子惜吃惊,他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发烧了,但是很舒服,有种,想要入睡的冲动。
“你怎么这么凉”张楚风也同样惊讶,本来还担心他在发烧,谁知冷的像冰一样。
“我体凉畏寒”风仔细淡淡地说道。
自从那年到在雪地里,身上就多了一身得病,何止这两样。
“啊?”对于从小没生过什么病身体壮的跟牛一样的张楚风来说,这是十分陌生的词。
“就是怕冷”风子惜又解释一遍
“哦,那你这样冷不冷,要不要再加床被子,不然,叫他们点个火盆吧,哎不,还是地龙好,地龙更暖和……”
风子惜的头又开始疼了,心想,江南哪有地龙,烦死了!
“我只想清静一会”风子惜无奈地说。
“哦”张楚风乖乖的闭上嘴,却依然坐在床上。
风子惜双手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再叹口气。
“头疼?”张楚风又紧张了
“我想睡一会,您看您是不是能回避一下”风子惜欲哭无泪。
“哦”
张楚风起身,走到桌边,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说
“这个你一会吃啊”
风子惜连忙点头应了,眼睛盯着张楚风的脚步。
终于,张楚风在恋恋不舍中,关上了房门
哎……
哎……
房门内外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一个失望,一个庆幸。
风子惜颓然的倒在床上,身心俱疲,肚子里传来咕噜声,想想确实还没用早膳,看了看桌上的点心,慢慢小心地走下床,坐在一旁,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第二天,风子惜刚吃完早膳,就又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赶紧起身跑到门边合上门闩,再立刻到床上躺下身子,盖好被,闭上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张楚风敲了敲门,没人应,再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风子惜以为他听不到回答总该走了吧,可接下来,却听到张楚风用力推门的声音。
“风子惜,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别急,我马上就进来了”
风子惜翻了翻白眼,心想他到底是不是人脑子,怎么会想到那里去,眼看着张楚风就要准备踢开木门,风子惜连忙走过去,打开了门。
可张楚风正往这边加速,一时来不急停脚,一把就扑到了风子惜。
风子惜哪能撑得住他的冲击,眼看就要撞到后面的桌子上,还好张楚风反应快,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抵住后面的木桌,转身,往一旁避开了去,
可两人向后的冲势不减,又一同摔倒了床上,而且……风子惜是垫在下面的……
张楚风本来是想让自己垫在底下,可脚下让风子惜一拌,就酿成了现在的悲剧。
风子惜现在没空理会两个人的暧昧姿势,被一个一百八十多斤重的大活人狠狠的压在身上,就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他还一身得伤。
风子惜觉得自己都听见身体里骨头清脆的声音,和伤口硬被扯开的感觉,总之就像被活生生的压扁了一样,喘不上气来,喊也喊不出来。
“你……起……来……”风子惜艰难地说。
张楚风连忙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下大字型躺着的风子惜,担心的问
“你……没事吧”
风子惜再一次欲哭无泪,他现在动都动不了,哪还有力气回话。
张楚风觉得事情不太妙,连忙小心地把他抬回床上,查看着周身的伤势,
微微掀开衣襟,果然看着刚刚结了疤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渗着血丝
“不好,伤口裂开了”张楚风说。
风子惜心想,这样都不裂开就见鬼了。
微微动了动,感觉比刚刚好了一些,看来骨头还没断。
“你别动,看来还要再上一次药”张楚风说完,又拿出了之前的药膏。
风子惜没拒绝,任由他在身上涂涂抹抹,这药效果是不错,可往身上涂得时候,总也是疼的,而且还要把之前的纱布解下来,又是二次伤害.
咬着牙,瞪着张楚风,他现在的心里可以说是此起彼伏,还真是让他说对了,真是身、心、俱疲呀……
可风子惜还不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第三天,张楚风端来了刚出锅的鸡汤,烫伤了风子惜的胳膊。
……
第四天,张楚风拿来了可爱的胖阿福,磕伤了风子惜的头。
……
第五天,张楚风带来了春福楼的美食,倒是没怎么样,可当他准备要走站起身时,又偏偏踢翻了椅子,砸伤了好不容易能再次下地的风子惜的脚。
……
第六天,……
“你别再来啦!!!!!”风子惜忍无可忍的怒吼,扔着食盒把张楚风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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