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女----冥王星男爵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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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这比噩梦还可怕……」他低声说道,随即下了床。

当他走到厨房,随手打开橱柜取出一罐猫食时,他才突然想起雷依已经不在了,它现在正静静躺在後院那个小小的花园底下(虽然自从珍妮走後那里就没再种过花了),再也不会一听见他叫唤就从桌底下溜出来,也不会在角落吃它的饲料了。
他没有太伤心,因为他本来就只是义务性的在饲养雷依,但他还是有点伤感,毕竟他不喜欢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不用再照顾雷依,而且生活中少了一样已经习惯的东西,也让他觉得有点惆怅,毕竟他知道明天他可能还是会做出一样的事来:走到厨房,打开橱柜,拿出猫食,也许明天他睡昏头还会整罐真的倒到雷依的碗里,到时他可能就要自己负责吃下去了。
他走到角落,把猫碗收起来,不把它放在他已经习惯看到它待著的那个地方,然後开始思索有哪个朋友有在养猫,看他可以把橱柜里的那堆猫食丢给谁。
接著某个在干兽医的家伙又闪进他的脑海。
无可避免地,他的大脑又很顺便地让他联想到了稍早的那个梦,尽管他死也不想记起来,但越不愿去想的东西,就是会越邪恶地跑出来。
去做别的事吧,把那个烂梦忘记。
那个梦最烂的地方就是它感觉一点也不烂,那才是他急著想忘记这个梦的主因,而且他一辈子都不会让这个梦被当事人──或任何人知道,太丢脸了。
他将目光扫向书房,也许他该开始写个什麽东西,写作一向能让他暂时神游到某个世界去,让他忘记现实中某些狗屁倒灶的事,而很显然,他现在就该这麽做──其实他老早就该开始做了,只是他一直拖著,任自己懒散成性。
有时候混上个好几天让自己呈放空状态,感觉也很充实,就当作自己在让自己的脑袋放假一样,但日子一久,其实就会开始焦虑,急著想找事来做,现在应该就算是那种时候了,不只是因为那个乱七八糟的梦,还有别的,他知道自己必定要来做点什麽,才能从离婚的阴霾中走出来(男人讲这个词似乎很好笑,不过他懒得管那麽多了),而重新开始写作看起来似乎是个好主意,看起来是。
他走到书房,坐到桌前,打开电脑,而当他开启写作软体时,突然一股凉意又从他的背脊爬上来。
他想到的是上次某人在他电脑里打上的「《蜘蛛女》第一章」。
其实现在他没有什麽主意,他并没有特别想写什麽,只是他觉得「应该要写了」,那麽,该从哪里开始?重开一篇新的故事?还是把那些放在地下室里的旧点子拿出来翻新一下?
或是,继续写《蜘蛛女》的续集?
他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该继续反抗。
反抗什麽?有个小小的声音从他脑中某处传来。
「蜘蛛女的意志。」他悄声说道。

这次他没有头痛,在他意识到自己怎麽没有头痛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写了一大段了。
虽然他觉得这个开头写得还满烂的,不过,所有的开头一开始看起来都很烂,不继续写下去根本不会知道它会更烂还是更好,所以他也就无所谓,反正写下去就对了,就算那个开头真的很烂,反正之後又不是不能回来改。
他正在写蜘蛛女迫害史塔德的一个段落,而那嗡嗡声始终没有跑进他的脑中,不知道是他真的想太多,还是蜘蛛女这次暂时放他一马。
他打算先写完这段再起身到厨房去倒水,但他还是多写了好几句才罢手。
他走到厨房喝了杯水,然後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於是他用冰箱里所剩的东西随便做了个三明治吃掉,吃完还觉得肚子有点怪怪的,大概材料中有东西已经不新鲜了吧,他想,并尽力不去想他刚刚有吃到什麽东西觉得酸酸的。
他没有立刻回到书房,而是(有点无意识的)走到尽头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那里只要没开灯,就不论什麽时候都是暗的,虽然他有雇人定期来打扫房子,所以这个房间一向很乾净,但这里依然有股挥之不去的味道,那种阴暗房间特有的气息,一踏进去就顿时有股略凉的感觉。
他走进去,把门关起来,虽然根本没有人会进来,但他还是将门锁了起来,他没有开灯,因为他没有打算要离开那道门,不需要担心走路时会撞到什麽东西,他将头靠在门板上,双眼闭起,然後一手缓缓伸上自己的颈子,轻轻捏著喉咙,并将力道渐渐加重,直到自己觉得有一点轻微的呼吸困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他这麽做过好几次,但从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万一被人看见,他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
他在门边蹲下来,一手仍然轻微地掐著自己,他感到颈部的旧伤有些隐隐作痛,但他没有放松力道,他大口吸著这封闭空间里阴凉的空气,觉得这样有种熟悉的安心感,记忆中的门外传来脚步声,与某人嘲笑的声音,他不自觉地又将施加在颈上的力道加重,想像自己就要窒息而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一点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好几次,他都很想重回当年那次差点在储藏室里窒息而死的情况,虽然他很清楚他当时根本一点都不想死,现在也是。
那时候,除了将死的恐惧外,他其实隐约还有另一种模糊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麽,但他很想知道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总觉得就算当时他的意识死了,他还是会继续活著。
有人会接替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他当时之所以能死命撑下来,多少也正因为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他不想把自己交给「另外一个人」。
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当时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麽别人接替他继续活下去的道理?
但他还是很想确定一下。
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当他被电话声吵醒时,他才发现他昨晚不知怎地在客厅沙发上睡著了,他本来想装作不在家继续睡,但电话声仍在持续,彷佛永无止境一般,於是他只好爬起来去接电话。
「喂?」
「喂?莫瑞……你还在睡吗?」
他抓抓头,眯眼盯著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因为他没戴眼镜。「我已经醒了。」
「喔……」
「珍妮,你打来有事吗?」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嗯……没什麽,想问你最近好不好……还是老样子?」
他有点想反讥回去,但他忍住了。「还是老样子。」
「雷依怎麽样?你有记得喂它吗?」
他盯著一片空白的墙壁,注意到墙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污点,於是有点无意识地在上面抠了起来。「嗯……我没忘记,它很好。」是啊,天堂应该是个还不错的地方。
「莫瑞……」
他皱起眉头。「干麽?」
「你到底还要这样躲我到什麽时候?」
「躲你?我什麽时候──」
「你不能再把事情这样耗著。」
「喔──哼,原来你就是要说这个,你只敢在电话里谈吗?你有意见何不自己过来?」
「莫瑞──」
「我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我也知道『你们』是怎麽打算的,告诉你,我不会签字的。」
「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你这样只是在折磨你自己。」
「再见,珍妮。」
「莫──」
他将电话挂掉,然後把电话线也拔了。
「莫瑞,」记忆中的珍妮说道,他转过头来,看见他心爱的妻子站在後院门口,一头金发梳成一个小巧可爱的发髻,贴身的无袖上衣底下没有穿胸罩,而下半身则穿著一件超短的热裤。「你来看,我弄了个小花园!」
记忆中的他走了过去,一手环住珍妮的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把她逗得花枝乱颤。「喜欢吗?」她问。
他将後院门打开,那里什麽都没有,只有埋著雷依的地方突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还插了一支铁锹。
其实後来他跟珍妮还是有见过几次,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氛,他总觉得珍妮不论说什麽,关心他什麽,那最终都直指一个目的而已:要他签下离婚协议书,那种有所企图的行为令他很失望,也很令他作呕,就算珍妮没跟他提离婚,但只要她一对他好,他就没有办法不去想到那背後的动机──她对他好言以对,只是因为她要他放手,而只要他一答应,她就会跟另一个人远走高飞,闪他闪得远远的。
他不想要珍妮离开他,但如今珍妮只要一到他身边,对他释出善意,他又会觉得那背後是有企图的,而那企图无非就是要他让她离开,他希望珍妮回到他身边,但又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珍妮,对她,他感到舍不得,却又怀著怨恨。
他好想报复背叛他的人,可是他也很清楚他其实什麽都做不到,他的心已经被她带走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一个空心的行尸走肉。
为什麽他就这样被丢在这里?
他记得很久以前,同样的疑问也浮上过他的脑海,他总是被丢下来的那一个;他以为过了这麽多年後,他已经有所改变,同样的事不会一再发生,但现在他才知道,其实他现在就跟那个时候一样,什麽都没有改变,他永远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以後说不定也还是一样。
他突然哭了起来,他不知道他为什麽要哭,但他停不下来,他跌坐在後院门口,他知道他这样子看起来一定很没出息,他也想起小时候他常被笑是爱哭鬼,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从以前开始,就什麽都没有改变过,他还是那个爱哭鬼小莫,还是那个老被丢下来的家伙,没人喜欢跟他一道,现在也是。
他没有哭太久,其实他很想痛快大哭一场,但不知怎地一些理性的念头就是会回到他的脑海,他想到再哭下去他就会头痛欲裂,也想到他该继续写《蜘蛛女》,所以很快地他就停止了哭泣,没有办法,日子还是要过,大人无法像小孩一样,可以无止境地哭上很久,因为大概连泪腺都已经被理性支配太久了。
他走到浴室把脸擦乾,然後发现自己连眼眶都没有很红,不提根本没人知道他刚刚哭过。
他回到书房,继续投身於《蜘蛛女》的世界里,直到敲门声将他唤回现实为止。
o Be Continued……

【蜘蛛女】第二部·第四章

他打开门,看见约瑟站在那里,微笑望著他。

他不知道这场噩梦持续了多久。
如果这是梦,他只希望能立刻醒来。
但这不是梦。
在他又叫又挣扎的时候,他就被拖到了浴室,而且一手还被那怪物的巨嘴咬了一口,害他整只手都是血,他以为自己会死,但他没有,接下来发生的比死还难受,那怪物在强暴他,把某种他连提都不想提及的东西伸进他的身体里,那很痛,很不舒服,他一边狂叫一边挣扎,但挣扎却又让他更痛,总之他不论挣不挣扎,都一样痛得死去活来,所以他还是在挣扎,但他的反抗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过没多久,他就没有那种力气了。
他觉得他的下半身应该被捅烂了,但他无力反抗。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个刚刚还是约瑟的人,为什麽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不明生物,而且还撕烂了他的衣服,对他上下其手?约瑟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还是说,这个「东西」伪装成约瑟?
「老实说,我看了你的书。」
他突然恍然大悟,这个人一直都不是约瑟,这个约瑟只是「某种东西」伪装的。
那真正的约瑟呢?
被杀了?
他望著眼前这个恐怖的怪物──事实上他根本不敢直视「它」的模样,他全身都被这个怪物弄得黏答答的,而他尽可能不去想那些黏液到底是什麽,他一直觉得有股怪味,尽管那气味还不到令人作呕的地步,但他也无法觉得那好闻的起来。
结束之後,他是不是会被杀?
毕竟B级恐怖片里那种近距离遇过怪物的人好像都活不长,他想现实中可能也差不多吧。
可是B级恐怖片里的人有被怪物强暴过吗?他好像没这个印象。
怪物还在戳刺他的里面,他还是很痛,但他觉得他好像已经渐渐习惯那种痛感,他听过有人说这回事放松就不会痛,他现在可以确定那完全是鬼话,对他来说放不放松都一样,好吧,毕竟他那里本来就不是拿来做这种事用的。
那东西挺进了他体内,这次用力地令他难以想像,他差点以为自己的下半身会裂成两半,泪水从他的眼角不断流出,他快痛死了,他觉得自己底下一定全部都是血。
在那怪物挺进来的同时,他也感觉到有液体注入了他里面,并流满他整个大腿,那东西终於满足了是吗?他只求千万不要再来个第二次,不然这次他一定会死掉。
所幸这时怪物将它的家伙抽了出来,他整个身体也终於放松了下来,顿时往後倒了下去,在他的头撞到浴缸前,他感觉到那东西的触足撑住了他,也许是他的错觉,但他觉得它的动作在这时似乎变得轻柔了一点。
那嗡嗡声又悄然地爬进他的脑袋里,只是这次他觉得声音似乎有两个,有另外一股声音在尝试与他脑中的声音接上线,但他听不懂那嗡嗡声到底想说什麽,只觉得很吵。
「你……是谁……?」他问。
怪物没有回答,而此刻那嗡嗡声变得更大声了。
「拜托……别再吵了好吗……」他喃喃骂道,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骂了出口。
然後他昏睡了过去。

一阵刺痛感使他醒来,他转头看见约瑟正坐在他的床边,并为他的手臂包扎,顿时吓了一跳,并将手抽回,但约瑟抓住了他的手,捏痛了他,登时他倒抽一口气,并瘫软了下去。
「抱歉,莫瑞,我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我只是要为你包扎,你如果乱动,我就没办法……」
他抬头看见约瑟一脸歉疚的神色,湛蓝的眼睛充满诚恳,顿时怀疑起刚才那一切是否都只是噩梦一场,但当他看到自己手臂上那个可怕的咬痕,又确定了这真的发生过,眼前这个人不是约瑟,是「别的东西」。
「放开我!」
「我会放,但你要先让我包扎好。」「那东西」说道,那语气就像妈妈在跟不听话的小孩说话一样,介於温柔与不耐烦之间,听到「那东西」以约瑟的外貌与声音这麽说话,顿时令他整个不自在起来。
「你乾脆把我整只手都砍断算了!」他回道,语气还是很硬,突然整个情况显得好笑起来,他觉得自己顿时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大爷。
「你有办法忍受整只手被砍断吗?现在光这个伤你就痛得快哭出来了。」幸好,「那东西」没有顺水推舟答应他的提议,但莫瑞不喜欢对方後面加的那句话,所以瞪了对方一眼,而「那东西」看到他的眼色,态度也顿时软化下来,好像莫瑞是主人,而他只是莫瑞的仆人一样。
「抱歉,我说错话了,但你还是得答应我,如果我放开,你不能把手抽回去──至少让我把这件事做完好吗?」
莫瑞盯著他好一会儿,「那东西」现在看来完全就像是个「人」,毫无可疑之处,且神情还十分诚恳,他从来没看过约瑟对他露出那麽率直的表情,他想大概就是因为「那东西」的外表让他放下戒心的吧。
他点了点头,於是对方便将紧握著他的手放开,开始为他上药包扎,动作无比轻柔,使他感到实在很不自在,於是当包扎一完成,他很快就闪得远远的。
「……你到底是什麽?」他问。
「这个嘛,你还是可以叫我约瑟。」对方笑了笑,莫瑞突然觉得那笑容令他非常反感,因为那家伙笑起来就跟约瑟一模一样,但他根本不是约瑟。
「你不是约瑟!你把他怎麽了?」
「那东西」的蓝眼睛这时突然转深,化为他梦中见过的那种绿。「我不认为你会想知道。」他说。
「……你杀了他。」
「那东西」没回答,只是低著眼。
「然後你接下来会杀了我!」莫瑞这时才意识到某种恐怖感,他发现自己无法再确定任何事,因为眼前的这家伙──他根本无法预测这怪物还想做什麽!
「我不想杀你──我为什麽要杀你?」又来了,那种无辜、坦率的语调,莫瑞知道自己绝不能相信这语调。
「谁晓得──那你何必杀约瑟?难道他有招惹你吗?」同理可证……这家伙也很有可能会杀掉我!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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