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十字(穿越)----糟粕之珀
  发于:2009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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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他们离开这座建筑,穿过了广场,来到广场北面的小门口时,萧幸慈才从一旁的文字上了解到,原来他是在巴黎大学的会客室待了一个晚上。那座令萧幸慈遐想无限的巴黎大学!萧幸慈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发抖的双腿,苦笑着,放弃前去好好参观欣赏的打算。
  走走停停,萧幸慈终于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地处郊区的贫民区。远远的,就见索菲家的木门微启,伊莎小小的身影正窝在门前的那片杂草地上,似在等着自己。那双灵动的大眼中满是懊悔与担忧。轻叹口气,萧幸慈稍稍加快了脚步向着他的暂居地走去,瞧着伊莎见到自己时瞬间闪烁的惊喜以及听闻动静快步走出屋子的索菲,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终于,算是安全了。
  萧幸慈正窝在索菲家里那个不大的客厅里的安乐椅上,一旁的暖炉燃着火,暖融融的,完全驱散了冷秋的寒意,很是舒服。这便是家的感觉——强烈的归属感驱逐着一切不安因子,没想到短短的两个月已经就能改变自己意识和情感,萧幸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该说是自己适应力强呢,还是对于事物的情感淡呢?算了,不管怎样,也算是有个住处,这样,就够了。
  他合眼休息了片刻,停滞的思路便又重新活动了起来。现在他正处于一个很诡异的境地,这是他对从昨天被捕,审问到今天释放这一系列事情所做的总结。很难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可异常平稳顺利的结束却在如今教会与中东地区冲突不断的背景下却显得诡异。一个半月前——也就是7月初,伊斯兰地区的领袖萨拉丁集结了埃及以及叙利亚等国的士兵进攻了耶路撒冷,由于食物和淡水的短缺,耶路撒冷在短短十三天内就被攻溃了。消息传回这里时,教皇乌尔班三世因打击过重,当晚便离开了人世,这对于向来鄙夷伊斯兰人的基督教徒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反攻在所难免。而萨拉丁对于新任教皇格列高利八世也是顾忌重重,双方之间的潜入探寻,谍报离间从8月初新教皇上任至今就未曾停止过。作为一个肤色长相都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异邦人,那位康提主教会那么容易放了自己?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于其中的原因,无非就几个——
  为了找出同伙,为了找出他的窝点,以及……!!该死的!萧幸慈猛然从轻靠着的椅背上直起身子,突然显现在他脑海里的想法让他懊悔不及,在那个男人亲自审问自己的时候,如此详尽评价自己的时候,轻易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就应该猜测到,那位神情倨傲对他宣判“天主宽恕”的主教所打的主意,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各自试探

  施恩!
  故意为之的施恩!
  那个男人借用自己的职权向自己施恩,从而就有了控制自己的借口!这种事本看起来十分荒唐,但在形式紧张的如今,却显得合情合理。自己被当作伊斯兰奸细审问,而后被“明辨是非”的主教大人释放,这件事定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传开。而后,那个男人一定会用某些手段迫使自己为他所用!若是在平时,自己答应与否都无伤大雅,可现今,如果拒绝了主教大人的“橄榄枝”,自己就一定会被所有人当作异教徒,而接下来的待遇……萧幸慈轻嗤了声,这该死的教会,还真是把对人的精神控制发挥到了极致!这样一来,根本不用正规的士兵出动,单是这里的居民就可以要了他的命。想至此,一切诡异都已明了,萧幸慈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离开,离开这势力纠纷的中心——巴黎,越快越好。
  可天不随人愿,正当萧幸慈回房间收拾了细软准备离开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呼喝声就传了过来。“啧,动作那么快做什么!”他从客厅退回楼梯口,就着窗帘的掩饰向外望去,却见不大的木屋外围了一圈黑压压的人。不是之前见过的身着盔甲的卫士,而是这里的居民,像是看热闹般。这到底搞什么鬼啊,扔下手中的包袱,萧幸慈算是彻底放弃了,也不知是该感慨那位大人的动作实在够快呢,还是该赞叹这迎接自己的排场实在够大。
  “幸慈?”索菲也被门口的动静吵了起来,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萧幸慈,欲言又止。
  “索菲?”见索菲也看清了外面的情势,萧幸慈便不掩饰,索性拾起地上的包袱交给了她,“替我收进房里,被看到会有麻烦。”
  “好,你……”索菲接过包袱,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门口。
  “没事的。”萧幸慈笑了笑,示意索菲先进房间,别太慌张。而后,他从容向门口走去。
  此时正值深夜,距离那位主教大人放了他还不到一天,是断定他会在一天内离开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抓人了么?萧幸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松松上衣的扣子,拉出下摆,一副尚未清醒的模样,待到打理完全,他就哑着嗓音带着愤怒问道,“谁啊,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打扰了,我是教会的神官。”意料之外,回答萧幸慈的是个温柔有理的声音。这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件好事,要知道,越是眼高手低仗势欺人的人,便越好唬弄,而真正那些默不作声的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看来这回是有的麻烦了。叹气归叹气,门还是得开的,天知道如果怠慢了外面的这个……好吧,不是这个,是这群牧师大人们!在打开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一排身着骑士服佩着长剑戴着红色十字的骑士后,萧幸慈再次肯定了他现在的处境——被动,且危险。只是虽处于被动,却不能太过软弱,示弱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无好处。
  “请问这是……”扫视完站立在门口的20人骑士团,萧幸慈重新将目光转回那名敲门的来访者。不同于那些骑士的衣着,那人身着黑色长袍,精致修剪的布料垂地,全不显拖沓,深色的牧师服穿在那人身上完全没有古板,反而平添了份温文尔雅。还真是有个易让人亲近的外表啊,不似那位主教大人,虽然美丽,却是咄咄逼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有礼地询问着来人的意图。
  “请问您是早晨的那位……康提大人的客人么?”客人?这个用词可真值得推敲啊,萧幸慈有些好笑的想着,他不是犯人么?那主教倒是有心,竟然直接将他洗白,升级成他的客人去了。 “这位大人,作为一名骑士,深夜来访贫民的住处,打扰了他人的好眠,不觉得失礼么,更何况,在询问别人的情况前,首先应该自报家门才是吧。” 不知为何,在想到那位好似藐视一切将所有掌控于手的主教时,萧幸慈的心里总会泛起些局促,或许是恐惧吧,毕竟这人是自己在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之前见到过的家伙。
  不过还好,他有些越矩的言语并未招来恼怒,那位牧师依旧笑脸相对,好语相应,虽然这些个答话听起来风凉无比,“很是抱歉呢,我并不是阁下口中的骑士,我只是索邦神学院的一名牧师,当然,未告知名字和来意是我的疏忽。”废话还真是多啊,萧幸慈对那位牧师的场面话只是沉默,并不接应,那人见状,也就自然地介绍了下去,
  “我叫奥兹维德?唯恩,受命来此,向阁下介绍洗礼的过程,以备两日后的洗礼仪式能够顺利举行。”
  “什,什么?”洗礼?!这什么跟什么啊!萧幸慈瞬间瞪大的眼睛哪还有一丝睡意的朦胧,唯恩轻笑着,也不揭穿,只是继续。
  “看您惊讶的,康提大人说了,由于昨天太过繁忙,所以怠慢了您想加入神学院的请求。虽然是异邦人,但天主是博爱的,他不会反对任何信徒投入他的羽翼。所以为了表达对您歉意,大人会亲自回您洗礼……”说着,唯恩上前一步,也不理会萧幸慈完全呆滞的震惊神情,反客为主地将他带进了屋内,“您一定没想到吧,能请到主教大人亲自为您洗礼,这可是天主赐予您的荣耀啊!”
  荣耀?我可不可以不要啊拜托。萧幸慈听着眼前这陌生牧师的鬼话只有猛翻白眼的冲动。随手甩上门,也不管外面的那队骑士还要在这更深露重的深夜站多久,当然,萧幸慈是觉得能冻死几个也不错。不过那些个恶毒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他随手燃了根蜡烛,使黑不见人的房间稍许有了点光亮,而后,便径自走入了客厅。说是客厅其实也只是个三坪左右的空间,除却一张古老的安乐椅之外,只有几把椅子和一张小矮桌摆着让人休息了。萧幸慈滴了点蜡油在矮桌上固定住了蜡烛,又走至壁炉前向里添了点柴火,最后他弯腰拂了拂安乐椅上的坐垫,算是将房间整理了一下。他转身对着仍旧站立门口的唯恩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就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小椅子上,听候传话。唯恩对于萧幸慈好似一开始就准备迎接他到来的自然表现也不疑惑,只是他并没有坐到那张萧幸慈特意让出来的舒适安乐椅上,而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了萧幸慈的对面。距离靠得近了,观察也就成了必然。虽然上下打量人是件不太礼貌的事情,但基于对方都如此不介意地打量着自己,萧幸慈当然也就大方地边任人探究边探究着别人。
  是不是在昏暗灯光下看人都会将人美化?,萧幸慈再次肯定,对着这个名叫唯恩的牧师,你真的很难产生抗拒的心理。那双褐色的眸子像是能洞察一切般深邃,神圣,带着宽恕的意味。不同于那位主教的高高在上……想到这,他又不禁唾弃起自己来,该死的,怎么什么事都能扯上那个家伙,还真是中邪了!
  唯恩静静地坐在这张老旧的椅子上,双手交叠,虚放在膝盖上。他知道那个异邦人正在打量着自己,肆无忌惮,却也不令自己难受。之前就听康提说过这个男人很有一套,本还不信,现在却是真正的相信了。从开门到请自己进屋,虽然也有震惊,却在表露之前就被全数压了下去。真是个圆滑的人呢,像是知道自己想要他如何动作,如何表情般,他合着自己的意对自己戒备,挑衅,又顺着自己的意对自己礼貌,殷勤,有张有弛,合情合理。也怪不得康提想要让他为自己所用,只是……这样的人,会轻易臣服么?

  接受洗礼

  唯恩并没有像萧幸慈预料的那样在这里监视自己直到洗礼仪式进行,他在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那队在外面守了一些的骑士们离开了。像是笃定萧幸慈不会逃走一般,事实上萧幸慈也的确放弃逃走了,唯恩离开前那句“康提大人以及整个索邦神学院的修士们都在为迎接您的加入而诚信祈祷。”足以暗示了他现下的处境------作为掌控了整个法国神学的索邦神学院已经完全注意到了自己,想要保命,就只有依着主教大人的意志行事,否则的话,后果自负。还真谁个手段强硬的主,萧幸慈依旧窝在那张能让他很容易放松下来的安乐椅上,慢慢地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洗礼恐怕是想躲也躲不掉的了,那然后呢?总不可能在他煞有其事的皈依了天主的庇佑后,继续任他在这贫民窟待着吧。说起来现在是1187年,历史上的这时候大概是……呃,十字军东征的前期吧。这么说来,那个男人不会是想让他加入十字军,跑去阿拉伯地区打仗吧!等等,说起来,历史上的十字军东征是成功的还是失败了?他不会被扔去参加一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战争并且成为牺牲在战场上的小喽罗吧。想到这,萧幸慈的嘴角一阵抽搐,心里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他扒拉着自己已经有些长长的黑发,努力想从记忆深处搜罗出哪怕一点点的记忆,以前在大学好像有讲到过这方面的事情,到底是……呃……好像是……嗯……
  “噢!该死!”萧幸慈难得的懊恼后悔,他不禁跪倒在地上,举手膜拜——噢!我真心的向你道歉,我尊敬的西方史导师!若是当初我没有忙着恋爱而忽略了您的大部分课程,我想我现在一定能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先知,噢,我尊敬的教授,我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虽然认识到这个错误的时间有点晚,但也请你不要再惩罚我了,快点让我从这场恶梦中醒过来吧!
  可惜萧幸慈这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虔诚祷告并没有得到任何响应,倒是让担心他一夜的索菲更加的担忧了。
  “幸慈,你……”
  “索菲?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见到索菲下楼,萧幸慈赶紧起身,“昨天没有吵到你吧。”
  “我没关系,倒是你……”
  “噢,我没事,只是那主教大人像是要替我洗礼的样子。”继续扒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萧幸慈考虑着是否该问一下索菲这所谓的洗礼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洗礼?这可真是……噢天主……”索菲听到萧幸慈的回答后,突然激动地捂嘴惊叹了起来,“幸慈,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竟然能够碰到康提主教这样仁慈的大人,这一定是天主的安排,是天主保佑着你,指引着走向正确的道路。”说着,她还不忘在胸口划着十字,嘴里喃喃的全是对天主的赞美。看着索菲专注感谢的神情,萧幸慈突然间有些相信以前在书本里读到过的宗教能够控制人心的书法,不论是年幼无知的孩童,抑或是阅历无数的老者,只要是出自天主的指示,哪怕这会是如何的荒诞无比,他们也定会是义无反顾地追随吧。更何况现在!正假借天主之名来对付他的,还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家伙。不用武力,甚至不需游说,只要他还是教会的主教,那么一切的一切,随时都可以信手拈来!
  若是让那人知道了自己的来历……想到这,萧幸慈感到阵阵寒冷从心里开始,不停地向上泛涌。刚来时的彷徨,以及忽上忽下的忐忑感再次纷至沓来,如同洪水过境,将他这段时间努力营造出的侥幸感全数摧毁,不安,恐惧,迷茫,谁来告诉他,接下来,该是如何才好!
  与此同时,在坐落在索邦神学院西北处的某独栋建筑二楼书房中,吉奥瓦尼懒懒地斜躺在沙发上,一手支着身体,一手拿了份文件,偶尔瞄上几眼,也不知看进去多少。一旁的烛灯摇曳不止,明明暗暗,趋于燃尽。敞大的房间里除了占据了整片墙壁的木质雕花书橱外并不见其他华贵的摆设,此时全都隐于昏暗,倒也透出了些柔和居家的感觉。绵厚的帘布拖延一地,完全的遮挡着清晨的阳光。那份看了一夜的文件还翻在第一页上,将其举近了些,却仍然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字。好暗……
  “不想看就别看了。”手中的那叠文件被瞬间抽走,取而代之的是只有些凉意的手。“哎,轻点。”原本毫无形象倒在沙发上的身体也被用力拉了起来,吉奥瓦尼有些无奈地看着来人,对他的举动很是不满。“你怎么回来了?”
  “全都安排妥当了,自然是要回来的,免得引起那些家伙的怀疑。”唯恩不等吉奥瓦尼反应,就坐到了他旁边,全没有在人前的恭敬礼貌。“只是……你确定要拉拢那人?”
  “嗯……”捏捏了眉头,对于唯恩的疑问,吉奥瓦尼并没有解释什么,唯恩的顾虑他当然知道,只是……
  “你是不是觉得韦尔夫家的人会注意到他?”
  “嗯……”
  “不觉得想太多了么?他只是一个异邦人,以韦尔夫家族的家族荣耀,怎么可能……”
  “谁知道那群红胡子养的狗会做什么。”知道唯恩今天不问出个结果来是不会罢休的,吉奥瓦尼只能好好解释解释他这次相当大胆出众的举动,“知道么,维森特?韦尔夫大人前两天可是特意跑来质问我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放了那名罪人,若是我就此不理会,我想他一定会派人去找那人。那家伙机灵得很,若是说出了维森特那蠢人想要听的鬼话,对我们而言……”
  “是吗?我倒觉得那人会知道轻重。”
  “知道轻重又怎样?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见风使舵,自私自利,才是那异邦人的拿手好戏!
  显然两人对这次事情的决定是暂时无法相妥协的,对视了片刻,唯恩首先败下阵来,他耸耸肩,表示随意,“只要不出什么乱子,我是无所谓。”
  “会出什么乱子?”吉奥瓦尼傲慢地挑眉,完全没有疑问意味的反问句带着对唯恩谨慎过度的不屑,他“倏”地站起身,拉开了一旁厚重的窗帘,阳光顷刻洒入,刺眼,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半分倨傲。“你以为我会给他这个机会么?”优美的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冷冷的,全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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