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之际,假以之情。----脑壳
  发于:2009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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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老师见大家的心理素质已经养成了后,带大家去外头作画的次数也渐少。
  可韩煜却给养成了习惯,平日里一旦有时间,却又不想闷在家里时。韩大师就背上个画夹坐地铁去市中心,然后蹲在广场附近的地方捕捉行人作画,一画便是一天。
  好的速写就是一副完美的作品,只要是学过素描的都深知这一点。
  而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画的种类里并没有速写这种东西的存在,因为在西方,根本不存在速写一说,只有素描。
  速写,不过是草稿和线条的结合体而已。
  只有在把人物瞬间散发出感觉印在自个脑海里,把双眼观察到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记下来,然后灵活运用以前的构图训练,以最快的速度抓捕出人物的动作、神态。
  这些都是最能反映出画师个人观察能力的考验。
  闫柒以为韩煜至少也要画个半天或几小时的,都已做好等会儿会全身僵硬的思想准备,结果没过多久,韩煜画个两下就收笔了。
  画完后,韩煜头也不抬地取下画纸。脚踩着被自己扔了一地的画稿,手里拿着那张刚完成的画回到自己房间。
  拿过桌子上的喷剂,定画,随后夹在墙壁的挂夹上,完全把闫柒被自己扔在另个房间这件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而被韩煜丢在房间里的闫柒已习惯韩煜这种神经质的思维方式了。叹口气,站起身,闫柒弯腰捡起被韩煜扔了一地的画稿,边收边看。
  在看着那些画稿的时候,闫柒有些惊讶,那些画中,全部都是自己,但又有点不像自己,说不上来的感觉。
  背景再多,人物却始终只有一个。
  有阳台,有沙发,有笑着的,也有面无表情站着的,各式各样,或是站在阳台上吹风的、或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闫柒翻到最后的几张,不由得目瞪口呆。
  竟然还有出浴图!
  什么时候被人看到的?闫柒有些哭笑不得。
  被心上人画了那么多遍先不说,只要一想到某人平日里的目光基本上都停留在自己身上,还把自己观察得如此细微,闫柒有些飘飘然。
  怎么看……这都像是在对自个表白嘛!
  拿着这些画稿,闫柒喜滋滋地走到韩煜的工作间,问道。
  “这些不要了?”
  “不要。”韩煜盯着刚刚画好的那张,头也不转地说道,“失败品。”
  “怎么说?”
  “那都不是你。”
  “哦?这样?”闫柒真没看出墙上的那画和手中的这些到底有什么不同。
  罢了,反正都是自己,有这点就够了。
  想到这里,闫柒嘴角噙着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唇勾起的弧度也越加越深刻。
  其实这不怪闫柒啊,白纸黑线的,画稿的优劣,什么地方处理的清晰,什么地方笔触很拖拉,以闫柒的艺术水平压根就瞧不出来啊!
  再者说了,闫柒压根就没想关注这些,他早被那几幅出浴图乐呵地找不着北了。
  “那这些画怎么办?扔了?”
  “扔了?那就可惜了”
  “哦?”闫柒有些激动,他舍不得扔?
  “反面不是还可以画嘛?回头还可以用作废纸来试色啊。”韩煜表情很纯真……
  “……”
  闫柒再次抽了下嘴角,看着韩煜伸手摸着刚才的画,盯着那副画的神情可比看自己的眼神深情了不知道多少倍,都快把纸看通了……
  到这里,闫柒有些说不出口的郁闷,虽然说那都是自己吧,可就是嫉妒,不舒服的很。
  难不成自己一活人还比不上张破纸么?
  闫柒越想越泄气,丧气地问:“那你手中的那张,就是你口中说的‘我’?”
  “这?这也不是你。”韩煜立即摇了摇头,说,“真实的你并不是这样。”
  说完,韩煜转过头,盯着闫柒,抿着唇,不说话。
  闫柒有些玩味地抱胸看着韩煜投来深究而认真的目光,有种碰到棘手猎物的兴奋感。
  觉得韩煜再用这种眼神看下去,闫柒怕自己会失控,压制住血液里的涌动,闫柒微眯凤眼,歪着头问:“那……什么是‘我’呢?”
  “不知道。”韩煜回答的格外认真,视线从闫柒身上移开,重新转向墙上的画,“也许我知道,可我画不出来。”
  “挺玄的,画家都这样儿?”闫柒问道。
  “差不多吧。”韩煜立即笑了出来,“反正都挺神经质的,我导师半夜三更还会起来研墨作画呢,我学长为拍一模特还花了半年的时间呢,这种事儿,在我们看来都挺正常的。”
  “……那你画我需要多长时间?”
  “不清楚。”韩煜耸耸肩,“看能力吧,也许一晚,也许需要半年。”
  其实韩煜还有些话没说出来,现在的他说的话全是纯粹敷衍闫柒。
  画不出来。
  现在的自己,画不出来那个掩藏在面具下真实的闫柒。
  稍微……
  还欠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真实的韩大师[改]

  不像韩煜,闫柒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供自己自由挥霍不说了,更不能像韩煜那样说走人就能打上包袱走路的人。
  想要腾出近三个月的时间陪韩煜跑遍中国,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光是处理自己手头现有工作就花了闫柒一个星期时间,好在韩煜不也心急,天天在家里查阅着相关信息为出行做足准备。
  把一切事务交代给下属后,闫柒终于可以边行路边处理业务,起码,自己那边能走得开人了。
  当李修在第一时间接到闫柒要和某人环游中国的消息后,一时全都傻眼,要么自己耳朵坏了,要么就是自己的消息来源处耗子那儿出了错,再要么就是闫柒脑抽还没进医院住ICU。
  李修实在是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让耗子跟闫柒约好在他店里聚个头。
  第二日,在见到神采奕奕地从门口走来的闫柒,李修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神色不定地说:“现在整容技术真可以的,都能以假乱真了。”
  “那三少需要带我去DNA验证吗?”
  “别扯了,你不会被那小子拐骗到山沟沟里卖去当民工吧。哪天煤矿塌方了,你可就只能在里头给土地当养料了。”
  “谢谢三少关心。”闫柒此刻像只发春的老狐狸,丹凤眼笑得像弯月牙,荡着春意。
  “客气了,应该的。”李修也不客气地占下闫柒口头便宜。
  闫柒满面春光说:“那李三少来我这儿到底干嘛来了?”
  “你说呢?我以为下半年你打算去环游世界呢。”李修扬起下巴说,“临终前再见一面什么的,留个纪念。”
  “有可能,是个好提议。”
  李修看着闫柒仍笑得四平八稳,半天也只憋出句:“操!”
  闫柒让吧台给李修上了杯酒,换了个坐姿说:“有事儿?”
  “有啊。你都陪人去山西祸害群众了,我也就不浪费资源了,好不容易去趟山西就顺便帮我和那边的人谈谈。放心,不会耽搁你陪人亲热的时间。”李修接过酒杯。
  “亲热?哈哈,我现就一提行李的。”
  “提个行李都能让你乐成这样?”
  “还可以正大光明的玩一趟啊。”
  “玩?”李修这回倒是冷笑起来,“你玩得起么?”
  “嗯?”闫柒转头看着李修。
  李修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桃花眼微眯:“你和他……是两世界的人吧。好比奥巴马和汤姆克鲁斯一样不可能。”见闫柒笑得更乐了,李修接着说,“你甭跟我扯什么一切皆有可能的屁话,说了,信不信老子拿酒瓶儿花你脑袋。”
  “三少,你越来越逗了。”闫柒笑着说。
  “甭跟我哈哈。”李修冷笑,“老子没心思跟你扯淡。”
  好事大家轮流做,都有那么一回是个好公民、大良民的形象,而坏事嘛……一个都少不了、一次也落不下。
  做什么行当、干什么活儿、吃什么饭儿大伙自个心里都清楚的很。
  不是一路人,不吃一桌饭,这道理摆在那儿。你不可能指望布什和拉登坐一块聊天扯蛋。
  闫柒是有个光鲜亮丽的酒店老板做盾牌,可骨子里呢?
  而至于这伙人里的其他人呢,那就甭说了吧,单说李修,自从自个重操旧业后,李修手里、包里的那些钱就没干净过。
  如果没弄错,闫柒的房东是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也多次入围获奖,教他启蒙那位导师也是在业内盛名久远,同他一批出来的人全都是被看好的一批,算是前途大好的青年画家。
  这么一看——怎都是气场不合的俩人吧!
  闫柒是怎么能和对方和平共处的?或是说,对方怎么能把闫柒当作普通租客一样对待?
  闫柒侧过身子笑眯眯地问:“你怎知道没戏儿?”
  李修看着闫柒说:“一脱离现实傻了吧唧的艺术小青年能有多大能耐让你看中他?”
  “傻?”闫柒反笑,“他可不傻。”
  看闫柒笑容就知道事情不尽人意了,李修示意闫柒继续说下去。
  闫柒叫吧台给李修的酒杯满上:“这么说吧,相处一个月,他连个让我犯罪机会都没给。”
  李修也来了兴致,修长的手指磨着杯口,眼角上挑:“说。”
  “要说那可就多了去了……除去第一见面,他就没在我呆家时洗过一次澡,更别说交流感情喝口酒了。”玩转着手里的酒杯,闫柒继续说,“睡觉房门还带锁的,绝对是跟防狼似的。”
  “你的确是头狼,带色的。”李修拿下遮挡过于锐利视线的眼镜,桃花眼眼角上挑,眼波流转,抿唇,“不过照你这么一说……是挺有意思的。”
  闫柒不像那种会把自己欲望表达如此明目张胆、任人觉察的人。论伪装技术,闫柒那可比谁都好。只要是能看透闫柒危险本质的孩子都挺了不起的。
  单这点来说那小子不光不傻,脑袋还挺灵光。
  “那当然。”闫柒更乐了,“我看上的,能差么?”
  那些差不差的问题,还是放一边吧,当先,要考虑考虑就韩大师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能活到今天的。
  闫柒和韩煜上路后,闫柒就发现现实太残酷了。
  当初说是归说,可当真上路后,闫柒悔的肠子也青了。
  先去的是山西大同,一进矿区,一见到那场面,韩煜就返璞了,天天就抱着画夹跑煤矿工人路口那儿采景绘画,全把闫柒扔到脑后儿了。
  闫柒到矿区一个星期后差点没被折腾半死,反差太大的生活,一下子没能适应。
  但又总不能天天在矿区和城市间来回跑吧,不说油钱了,光是时间、精力就没法儿的事儿。
  看着韩大师为艺术做奉献的样子,闫柒真要表达一下自己对艺术家的敬意了。
  后来闫柒学乖了,先跑到小镇上的招待所住着,天天开车送韩大师跑矿区去。
  随后,闫柒发挥商人的本质,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动人际关系。不出一周总算找着个认识的煤矿老板,在几次商议、几顿饭后交情就定下来了。
  闫柒把韩煜扔到那个煤矿老板所包的场子里头,任韩煜呆在那里头搞创作,闫柒也能稍稍放心地去处理李修交给自个的事儿了。
  而韩大师就是韩大师,在煤矿区里摸打滚爬二个半月,不喊一句累的,当然也可以说成韩大师压根没觉得累。
  但是——整整二个半月啊!
  这期间闫柒回北京处理私事不下于五次,每次回去再回来时,就看到灰头土脸的韩大师在弄来的土胚房里彻夜钻研,歇都不歇的。
  闫柒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任着韩煜性子来吧,创作就是他的命啊。
  虽不能理解他的行为,起码得支持他是不?
  但韩煜越过越不象样时,闫柒着实是看不下去了,再这样弄下去,韩大师跟挖煤的也没区别了。
  把腌臜透了的韩煜拉回城内,先把韩煜拉到星级宾馆里,闫柒又扔了套干净的衣服给韩煜,让他好好地把自己打理干净。
  见韩煜从浴室里出来后,闫柒前后瞅了瞅,总算有个人样了,这才拉他在宾馆里吃了顿好的。
  餐桌上,闫柒实在是忍不住地问了:“要是我不在,你怎办?”
  韩大师很是镇定地吃着饭桌上的菜,时不时抬头看了下坐在对面的闫柒,说:“住矿区的棚子啊,很便宜,又方便。”
  “……”
  把他安排舒坦了,完了,还遭人埋怨浪费钱了。
  闫柒离吐血辞世不远了。
  闫柒再次确信,这搞艺术的都是半疯子。千万别跟他们讨论生活,那真是在扯淡!
  二个月半后,韩大师提着他那已是五十多斤的画袋、画纸桶,手里还捧着他宝贝很久的EOS 5D Mark II,回到北京。
  回来后闫柒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两句话,韩大师就CALL来自己的学长和师姐一群人来家里,开起来研讨会。
  一群人来了后,闫柒倒是有些诧异了,整群人中,就单单韩煜一个人像个纯艺术家的范儿,别的多多少少有点社会气在里头。
  闫柒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伙儿在客厅讨论,相互也不冲突。
  “诶?这你是在哪儿拍的?光圈数是多少?”
  “值八啊。”
  “光感呢?”
  “我全采用白平衡,基本上是默认值,没调过。”
  “也不需要调啊,小煜又不像你拍人体摄影,唔,这张不错,快门取几秒?”
  “这几张都是十五秒的,光圈值16,当时太阳太大了!差点就抛白光了。”
  “你也不带个镜头,你买的那个70-200呢?”
  “啊,太重了,没来得及带嘛。”
  “真是可惜,这张照片取角有问题。”
  “我也觉得,回头删了。这张呢?我个人觉得还不错。”
  “还成吧,这套你是用广角拉下来的?我觉得广角还没了感觉呢,透视立体感不强了。”
  “是吗?那回头我注意。”
  “别听他的,小煜你照自己喜欢的就好,阿柳太吹毛求疵了!”
  “说什么呢?我就觉得小煜跟我干摄影有前途,别摆弄那颜料了!烧钱!”
  “你那些镜头不烧钱啊!胶卷呢?真是抬举自己!小煜甭听他的,把你这次的画拿来看看。”
  “诶。好的,学姐,你等下啊……”
  一下午讨论结束后,韩煜留大伙在家吃了晚饭,仍是韩大师掌勺。
  期间大家似乎对闫柒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有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问了几句客套的废话。
  晚饭结束后,一伙人就没多逗留了。
  临走时那个娃娃脸还给了闫柒张名片,说是‘以后想发展模特界找我’‘没钱时,做平面模特是不错的选择’之类的屁话,闫柒脸上笑容有些僵,要不是为了韩煜,至于么我!都沦落到和三流小明星一起去当模特?
  在终于清静下来的房间里,闫柒半躺沙发上休息时,就看到韩煜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闫柒只觉得心里毛毛的,坐起身,问道:“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那个,闫柒,我们商量个事儿吧。”
  “嗯?什么?”
  “我们去趟西藏吧,十一月西藏人少,再说十一月里还有藏民朝拜,我想去看看。”
  “嗯。好,随……等等!”闫柒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倍儿正经地韩煜,“你刚说,上哪儿?”
  “西藏。”
  “再说遍?”
  “西藏。”
  “想都甭想!”

  你说行我就行[改]

  闫柒是犟不过韩大师的,在韩大师表现出对祖国西藏美好向往第二个礼拜后,闫柒服输了。
  他实在忍受不了韩煜在耳边无时无刻地碎碎念,跟招魂似的,太阴魂不散了!
  入境西藏先不说手续问题,光是要筹备的东西就有一大堆。
  闫柒咬咬牙,硬是厚着脸皮找上耗子,让他跟浅海那边说声,帮忙打理业务一个月,顺便来看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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