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晨小传(穿越)----知更草
  发于:2009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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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吧问吧,你问什么我就编什么,还越编越凄凉,说得连我自己都要掉眼泪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边摸我的头边感慨着“造孽哦,这么乖巧的孩子……”,连画钱都多给了一文。还有些大婶抱过小与岚给他喂奶……
  晚上我几乎是奸笑着收摊的。虽然编了点故事,可我也算自食其力不是?不算行骗,不算行骗。
  回到客栈,让小二打来热水,我跟小家伙洗了个坎坷曲折的澡。主要是安与岚同志极度不配合,一下水就乱扑腾。他是玩得不亦乐乎,我可是累得要死了。当奶爸,不容易啊!
  轻轻哄他入睡后,我看着油灯开始出神。来这两天了,还真有些想念原来的世界。不知道部长的头发变坚强了没有,不知道小丽是不是还喜欢偷挖鼻孔。
  哎……想起来有好多事都还没来得及做呢。这个月的房租都还没交,窗户也忘了关,不知道进小偷了没。虽然按理来说,10层楼的窗户小偷是爬不进来的,但保不准就有例外呢是不是?
  唔……好困,小孩的脑子果然不适合想太多东西。往后一倒就睡死过去,连油灯都忘了吹。

  一块牛皮糖

  “走开!”
  “不走!”
  “你丫走不走?”
  “我就不走!”
  “……好,你不走我走!再!见!”我背着小与岚,拿上行头跑路。
  本来一切都发展得好好的,我的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迈向小康是指日可待。谁知一个星期前开始,就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流着两湾鼻涕穿得破破烂烂的小鬼出现在我视线之内。我一摆下摊他就到我身边蹲着,我收摊他也跟着我到客栈(进不去,被赶了出来),第二天继续蹲。他也不打扰我做生意,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画画。
  虽然有个粉丝是挺自豪的,可你不能这么狂热啊,老那么天天盯着我看是怎么回事儿?我忍了三天,开始跟他搭话。
  “小鬼,你哪来的?”
  “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的!”狠狠抹了一把鼻涕。
  “那好,你叫什么?”
  “哼!你这么凶,我才不告诉你我叫祝豪殿!”抱着胳膊甩头。
  ……小鬼就是小鬼。不过,住好点?你爸妈真可爱!
  “你老跟着我干嘛?早熟啊孩子?”
  “‘澡书’是什么?书吗?我家太穷,读不起书……”耷拉下脑袋。
  “我是说,你怎么老蹲在我这儿?影响我水平发挥。”
  祝小同志脸一红:“你、你管得着吗?这儿你家的啊?”
  气死我了,活了二十几年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堵了。行,你狠,我无视你!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无敌吗?
  NoNoNo,不是那个内裤反穿的家伙,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那种人。
  当我决定无视他之后,丫居然变本加厉地在我眼前晃,活生生一块牛皮糖。更过分的是,以前还只是蹲在我身边流哈喇子,现在居然公然猥亵我!
  他怎么没有了?他哪里没猥亵我了?老是趁我不注意就拿他挖过鼻孔擦过鼻涕的手指头戳我的脸,看我抓不住他就偷笑,这你还说构不成猥亵?可我拿他没办法。这家伙腿虽短,跑得倒比狗还快,我背了与岚我抓不住他呀我。
  很好,我抓不住我还躲不了?你不走我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呜呜呜……呜呜……”
  走了没几步,我身后便传来祝豪殿的哭声。我本不想理会,可小与岚一听有人哭,他也跟着哭。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两人丝毫不觉羞耻,一声更比一声高。
  黑线……
  我把小家伙接下来,抱在怀里摇着,一边走回去。
  “你哭什么!看看,把与岚也吓哭了!”
  他抬起头看我一眼,嘴一瘪,哭声瞬间从呜呜呜升级为哇哇哇。安与岚哭得高兴,也呜哇呜哇地遥相呼应着。
  天……
  我无奈深吸一口气,开始耐心地哄:“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好不好?……死小孩,你们俩有完没完?!……算我求您了,快停下来吧!……好嘛好嘛,你不哭我就给你买糖葫芦。”
  某人哭声戛然而止,独剩还不懂冰糖葫芦是啥玩意儿的小与岚在努力着。
  然后……
  街角房檐下,王老头的糖葫芦摊前,I am waiting for you……
  奸计得逞的祝小人一手抓一根,努力啃着。认命的我抱着小与岚坐在他旁边,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咬那古代的农家绿色无污染副产品。
  哭闹,果然是一个取得合法收入的绝佳方式!祝小朋友贯彻得很彻底。
  小与岚在我怀里咬着手指盯着我——手里那根糖葫芦。
  “乖,不可以吃手!”
  我把他小手抽出来,教育他人生第一个大道理。他咿咿呀呀地对我吼,视线不离糖葫芦两厘米开外。
  我取下一颗糖枣递到他嘴边。小家伙手还不会抓东西,努力伸出舌头添着上面的糖浆。可能是觉得很好吃,舔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果然还是自个儿带出来的可爱啊!
  “啦素噜丽丽?”祝豪殿嘴里塞得鼓鼓的,费力开口。
  我皱眉:“小孩子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咽下去再讲!”
  他使劲嚼巴嚼巴吞下去,抹了抹嘴说:“他是你弟弟?”
  “去!他是我儿子!”
  “啊?!”手里剩下的半根糖葫芦掉了,想捞没捞着。
  “啊什么啊?又不是我愿意的,这是作者的设定你懂吗?”
  “??”
  “说了你也不懂,像你这种小鬼是永远也达不到我的高度的。说起来,你到底干嘛老跟着我?咱俩认识?”
  他怀念地舔干净手指头道:“不认识。但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问过我娘,她说这叫一见如菇。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蘑菇,但我喜欢你的画。”
  ……很显然,你妈妈努力过了,但没成功。教育失败果然在哪儿都是一个难题。
  “呐,你能不能教我画画?”
  “为什么?”
  “我、我看你画画的样子,好好看,我也想变好看一点……”
  “不行!”
  “为什么?!”
  “这门手艺是我家祖传的,教了你我会挨打的。”教了你不就多一个人抢我饭碗?
  嘟起嘴,小脸皱得跟橘子似的。哎,小孩就是小孩。
  “最多……我免费给你画一张像呗。”我总是心太软……
  祝豪殿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两眼兴奋得冒光:“真的?!”
  “骗你干嘛?先说好,是看你可怜才给你画的。别人我还不给呢!”
  我使劲抽手,无效。无量寿佛,得用消毒液洗了。

  故人来啦

  第二天,我花了几个小时来画祝豪殿。
  本来昨天就要给他画的,但我无法容忍对着一个挂两条鼻涕、脸上粘满糖浆、嘴角留着糖葫芦渣的脸创作,我眼睛受不了这种侮辱。于是我让他回家洗白白,第二天再过来。
  结果我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有些人天生就是用来糟蹋艺术的。我让他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他就老趁我没注意偷挖鼻孔,跟小丽一个德行。次数多了我也懒得提醒他,于是几个小时以后画出来的就是一个小毛孩使劲挖鼻孔形象大特写。
  他捧着画像高高兴兴回家了,我坐在地上狠命打自己右手:“我让你多事!我让你慈悲!污了我的眼,浪费我时间,降低我水准,影响我食欲!下次再给这种家伙画画我就剁了你!”
  小与岚看我打得好玩,在我背上咯咯直笑,叭嗒叭嗒企图跟我沟通。我抓住他小手诱惑道:“乖,叫爹爹。爹——爹!跟我念,爹——爹!”
  “哎哟哟,不敢当不敢当,你爹爹会劈了我的。”
  “!!你居然会说话?!难道你也是穿过来的?!果然天涯何处无穿越啊!”我摸着胸口感慨,与岚我儿,你太让我意外了。
  “呵,小公子可真风趣……”
  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受到了救赎。果然,声音好听的人长得也不会差到哪去。
  眼前的人面如冠玉,俊朗非凡,一身白色长袍更显出了他的儒雅气质。他手里摇着纸扇,正对着我笑得意味深长。不过……
  脖子好酸,有些吃饱了撑着的人就是喜欢长得很高很高。
  “大哥哥你长得好好看,需不需要来张画?”
  他摇着扇子蹲下来:“哦?我倒是不知道,宁家的小公子还会画画?”
  咦?这是……熟人找来了?不行不行,不能轻信,被人骗了怎么办?得装傻。
  “大哥哥你认错人了吧?什么宁家公子?我跟我弟弟自小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自食其力到处以画画为生……大哥哥,我畏高,你这样提着我我会害怕的。”
  他抓着我后领把我提到眼前,眯着眼观察:“唔……瘦了,黑了。”
  ……看就看呗,你能不能别用揪猫的动作对我?
  “大哥哥,你有眼屎耶!”
  他改提为抱,从我背上解下小与岚也抱到怀里仔细看着:“这是哪来的孩子?非晨啊非晨,你这么小就给我出去乱搞,以后还得了?”
  我还搞乱呢,你这变态!宁非晨,我名字?
  帅哥捏捏我的脸:“怎么傻了?离家几个月,连脑袋瓜子都变笨了?也罢,先带你回去吧,你家里人都快急疯了。”
  “放开他!”
  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被人拦住了。来人手持一柄短剑,威风凛凛当街而立,剑尖直指帅哥大腿——人太矮,没办法。
  我满头黑线:“祝豪殿,你干嘛?”
  “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大坏蛋!还不快快放开他,小心我刀剑无眼!咻——”祝大侠吸着鼻涕,自制木剑坚持地指向大帅哥。
  “放肆!哪来的毛头小儿,敢对大人无礼!”
  不知从哪跑出来两个带刀的官差,一把提起祝豪殿喝斥。哟,大人?这帅哥还是当官的呢?
  祝大侠在人家手里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手,混蛋!你们要对他俩做什么?!敢动他们俩一根毫毛,我饶不了你们!”
  ……我不觉得丢脸,真的。自此遇到他之后我就无时无刻不在丢脸,本人自认已经习惯了。
  “小非晨,你朋友真可爱。不过现在可没那个空闲让你们叙旧,赶紧回家要紧。”抱着我转身,叮嘱后面那些官差:“别为难小孩,放了他吧。”
  “属下遵命!”
  两个带刀的好汉恭恭敬敬地低头送我们,走老远了还能听到祝豪殿的破喉咙在风中嘶吼……
  “少爷!少爷……您受苦了!”
  眼前的老人眼含热泪,抖着双唇看我。小与岚跟我都窝在帅哥怀里眨眼,这是……我家奴仆吗?
  老人伸出一双枯树枝一样的手颤颤巍巍的就要把我接过去,我赶紧制止他。笑话!此时不想法子套资料,更待何时?
  “停!你别过来!”
  “少爷?”
  哎哟喂,老人家您别这么一副受伤的表情哎,我很有罪恶感啊。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家少爷,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装了来骗我的?”
  “少爷?您连老奴都不认得了?天哪,那些挨千刀的混蛋都对您做了什么?都怪老奴没看好您,让您流落在外受尽磨难。少爷……”
  “我家里人我当然认得,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易容了来骗我的?万一我再被人给绑去卖了怎么办?你当我傻呀?”
  老人家擦掉眼泪,一脸崇拜:“是是是,还是少爷想的周到。是老奴唐突了,是老奴糊涂。”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上来就证明你是真的。第一,你是谁?”
  “老奴姓周,是宁府的管家。”
  “我今年几岁了?我爹娘叫什么?我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再过几个月就是少爷6岁生辰了,少爷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宁冬生。”
  咦?我这副小身板已经5岁多了?这个世界真让我惊讶。
  “少爷,我等下人是不能直呼老爷跟夫人的名讳的……少爷当心打痛了手,老奴说就是了。……老爷名叫宁富贵,表字昌德,宁府是苏州商贾大户。啊,老爷恕罪。夫人赛许研闺名赛金花,原是城东挑粪的赛三宝老爷子家的大闺女。当年老爷骑着白马从市集中路过,因缘巧合打翻了夫人肩上挑着的粪桶。两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从此成就了一段佳话……少爷,您怎么了?”
  没什么,你家少爷我只是被那所谓的“佳话”给雷了而已。想到这,我忍不住问:“我爹娘的名字这么……嗯,啊?那他们怎么晓得给我取这么一个……嗯,啊?的名?”
  周管家捂着嘴忍笑:“少爷怎么能这么说,老爷跟夫人的名字都是上一辈给取的。而且,少爷的名也是有由来的。夫人当年产下少爷的时候是卯时末。由于是冬天,又是清晨,天气特别冷,夫人着实受了一番折腾。于是……”
  于是,宁愿我不是早上生的,我懂。照我的推算,我那可怜未见过面的弟弟肯定是夏天生的了。我懂,我都懂,你不用安慰我。
  “最后一个问题,我是怎么走失的?”
  “三个月前的庙会当天,轮到小翠照看少爷您。这丫头贪玩,抱着您去赶热闹,结果人一多就走丢了。等庙会散了,宁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去寻,却早已经不见了少爷踪影。后来听知情人讲,当日见到几个男子抱着一个小孩神色慌张匆匆离去,这才知道您是被人贩子给骗走了。这都怪老奴管教不严,让小翠玩忽职守把您弄丢了,老奴该死啊!少爷,您走失的这段日子,老爷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里哀声叹气,夫人更是终日以泪洗脸,看得老奴心都酸了啊。太好了,您回来了,老奴终于找到您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挤出充满真情的泪滴,张开双手:“周管家……我泪奔……”
  周管家激动地把我接过去:“少爷……少爷,您又学了个新词,老奴好生高兴!不过,什么是泪奔?”
  ……你别管。

  回宁府

  “多谢丰大人的鼎力相助。若不是大人帮忙,现在少爷恐怕还不知流落何处受苦呢。大人的大恩大德宁府铭记于心,请受老奴一拜!”
  “老人家不必客气,丰某对宁儿也是喜欢得紧,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快快请起,丰某愧不敢当。只是日后还需小心些,莫要再给那贼人得了手。还请转告宁老爷,改日丰某再登门拜访。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远送,几位走好。”
  老管家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转身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儿撒开了蹄子往苏州方向跑。
  我扯着与岚的小手玩。小家伙也学着我努力握紧拳头抓我的手,可惜没成功。
  “周爷爷,那个丰大人是什么人啊?”
  老管家放下车帘:“回少爷,丰大人是这徐州的知府,也是老爷的莫逆之交。当年少爷百日的时候,丰大人还送了少爷一块玉佩呢。后来夫人怕少爷不小心误吞了,就把它收起来了。”
  它是得有多小啊,还是我喉咙得有多大啊?还误吞呢……
  “少爷,有个问题老奴想问很久了。这个小娃儿是哪来的?”
  “他……是我从人贩子那里逃出来的路上救的。喏,你看。”我掏出那条手绢递给老管家。
  “这是……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周管家拿着手绢感慨,看向与岚的眼神透着心疼。
  我继续逗小家伙:“我是要把他带回家里养的,谁也别阻止我。以后他就是宁府的小小少爷了,你们要把他当小主人,知道吗?”
  “老奴遵命!可是少爷,以后与岚小小少爷长大了,他的身世……该如何跟他解释呢?”
  “哼哼哼,嘿嘿嘿,你们一口咬定他是我儿子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会把他当儿子养的。”
  “这……恕老奴愚钝。”
  “笨,这样他才不会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才不会知道自己是被家人卖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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