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晨小传(穿越)----知更草
  发于:2009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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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好奇,怎么胖爹爹好像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这你们毋须担心,老爷我自有安排。回去让三儿到徐州来,暗地里就近照顾他,有什么事也好早些给苏州报个信。”
  “非晨还以为爹爹知道了丰叔叔的事以后就不打算管他死活了呢,原来爹爹是恁英明的人。”
  他倒是不客气:“那般思想僵化又固执的俗人怎可跟我相比?我临走前还给他留了封书信,让他有事就来宁府。不管他待要如何,这多年的情谊可不是说断就断的……话说回来,你昨晚偷溜出去了吧?别给我装听不见,昨夜的事我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的。哼,什么‘有情人自当成眷属’,你正经书没下功夫,这些个东西倒学了个剔透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装深沉:“哎……丰叔叔可不就是读了个满腹经纶么,你倒看看他现在是何样貌?竟把自己绑死在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上,伤了别人又毁了自己。照我看,这书还不如不读的好……呜哇!”
  胖爹爹收回在我头上造孽的手:“少给我动这些花花心思,你不想读,你娘还不肯呢!”沉默了半响,又望着窗外似是自言自语:“可不是么,这书倒是没少读,怎么脑筋就转不过来呢……”
  当时是不知道,这件事竟成了我人生里的一个历史转折点。
  半年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搬了太师椅在树底下假寐,与岚跟冬生在旁边挖蚯蚓,乒乒乓乓地好不胜烦。我正想叫他们到别处挖去,忽听得身后一阵喧哗。
  转过头去看,那个叫三儿的带了两个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的人急步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其中一个人似乎走路不便,几乎就是挂在另外那个人身上的。
  正纳闷呢,早有看门的下人禀报了老管家,他匆匆走到那三人面前,也不知嘀咕了什么,就见他脸色大变,慌忙帮着把那个人扶进了西院。不出片刻,又见三儿从房里出来,跑出了府。与岚他们干脆蚯蚓也不挖了,都凑到我身后看热闹。
  我想了想,那个三儿是胖爹爹叫去徐州帮忙关照丰君无的,为何会出现在府中?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是他出事了?看那其中一人身形,不是丰君无还能是谁?不行,得去看个究竟。
  谁知到了西院门口,却被下人拦住了:“少爷,管家有吩咐,你们不能进去。”
  你们?我往后一看……
  “……你们两个还不放手,都快把我裤子扯掉了!”
  无视他们的鬼脸,转过头努力跟那人周旋。谁知那人倒挺尽忠职守,不管我怎么施压,人家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死也不让我进去。
  后面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那人恭敬地鞠躬:“夫人。”
  美人娘站定了看我们几个一眼:“宁非晨,你给我皮!府里忙翻天了,你们还在这儿捣乱,快到别处玩去。”说完也不等我解释就进了院子,徒给我留下一阵香风。
  “哥哥,我们去后院玩吧。”
  “玩你个头!我要办正事,懂吗?你带与岚去后院,继续挖蚯蚓去。”
  好不容易送走两尊大佛,我继续站在院门口跟那人干瞪眼。这段时间里不断有丫鬟端着伤药、白布、清水进去,出来都是一盆盆的血水,我就是再傻也知道出大事了。可人家楞是不让我进去,气得我险些休克。
  正打算放弃,却见三儿带了郎中匆匆忙忙走了过来,赶得太急,竟跟里面出来的老管家撞到了一起。
  “慌不择路的,成何体统。大夫快请进去吧,还要麻烦大夫了。”
  老管家侧身让过郎中就要走,我赶紧拉住他袖口:“周爷爷,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家如此紧张?”
  “回少爷,什么事都没有。都是下人缺乏管教,稍有点小事就慌里慌张的,吓着少爷了吧?”
  “老管家你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了,我站在这都好一会儿了,里面端出来的全是血水,这还叫没事啊?没事你们干嘛不让我进去?”我凑近他小声道,“莫不是丰叔叔出什么事了吧?那三儿会出现在府里本就不寻常,我看他带来的那两人里面就有一个是丰叔叔吧?周爷爷,我的眼睛如此雪亮,你还要瞒着我什么?”
  “是是是,少爷英明。老奴不让少爷进去也是不想让少爷担心,并非有意为难少爷。来人正是丰大人,只是眼下事情有些棘手,老奴实在不得空跟少爷细说,还望少爷见谅。等待会闲下来了,老奴再说与少爷听,可否?”
  还可否,你压根就没打算让我答个否字。我这都还没开口呢,你倒先溜出大门口去了。跟我透露一句会S啊?!

  祸来

  隔天早上,我睁开眼就往西院跑。昨晚西院灯火通明亮了一宿,我看着干着急却无计可施。他们那么忙,我也不好去碍手碍脚,只得忍着好奇睡觉去。
  跑到那里,居然没有人守着,估计是站了一夜给累趴下了吧。我抓紧时机偷偷溜了进去。最后一间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住那儿了。
  我先往门缝里瞧了瞧,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外间没人,里面的情况又被屏风挡住了看不见。轻轻推开门,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转过屏风一看,趴在床边的可不就是丰君无么。他似是累极,两眼微微有些下陷,连昨天的衣服都没换下,袖子上粘了血迹,手里还抓着一块早干了的毛巾。
  再看床上躺着的人,我楞了一下。萧翎风?他怎么会跟丰君无在一起?这两人不是早分了吗?
  再看仔细了,发现萧翎风的情况不是很妙。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赤 裸的上身缠着厚厚的绷带,眉毛紧紧皱着,想必身上的伤让他睡得极不安稳。
  我正要上前看个清楚,房门被人撞开,胖爹爹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贤弟!”
  真是莽撞,都没看清楚房内的情况就大声嚷嚷。这不,把人吓醒了吧?
  丰君无眼睛还迷糊着呢,手就先摸上萧翎风的额头。探了一探,方才转过身来:“非晨……宁兄?你几时回来的?不是说你去金陵了吗?”
  “我听府里人来报,说你们出事了,急忙赶了回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丰君无转过身去,轻轻握住萧翎风的手,把前因后果给我们娓娓道来。
  就在一个月前,丰君无掌握了徐州治下铜山县县令贪赃枉法的罪证,摘了他的乌纱帽。谁成想那个县令有后台,人家一纸文书告到皇帝老儿面前,说丰君无勾结魔教、败坏世风,给他捏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皇帝听了龙颜大怒,一边秘密派兵去捣了那蝶衣教的地盘,另一边把丰君无押上囚车,送京查办。
  “只怪我无能,没办法提前通知他,让那皇帝得了空,致使蝶衣教上下死伤无数……半年前家母的死就给我提了个醒,我乃朝廷命官,跟他一介武林中人在一起,迟早会让有心人落了口实,便想着趁早分了的好。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还是害了他。”丰君无轻轻给萧翎风擦去额上的冷汗,“明面上是说把我押解上京审问,我一介百无一用的书生,用得着暗地里纠集那么多官兵来送囚车么?还不是早把我当成了筹码,想趁机灭掉你?你聪明一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自去当你的逍遥教主,还来管我做甚?我用得着你来劫囚车么?你傻呀……”
  虽然他的口气是嫌弃的,可那偷偷滴在袖子上的眼泪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丰君无说萧翎风拼着身上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把他救了出来,逃到半路就晕了过去。走投无路的当口忽然想起来三儿在徐州城里,便冒死偷偷潜回去请他帮忙。几人坐了马车尽抄小路,多绕了好几天才赶到宁府。这几天不敢到医馆去请郎中,萧翎风的伤就一直拖着,一路昏迷到此。本想着趁夜才进府里,可他的气息已极弱,只怕再耽搁一晚就不妙了,只得仓促遮了脸,跟在三儿后头进来。昨晚萧翎风一会高烧一会低烧的尽说胡话,给他喝了好多药,忙到半夜他的状况总算才稳定下来。
  “我二人现在已是朝廷要犯了,本不想连累大家,因此之前的事也没让三儿跟你们报信。奈何实在没别的去处了,等他伤好了……”
  “休提这般傻话,你想走我都不会答应,都到这地步了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只要你一日当我是你大哥,我断不会眼睁睁看你受苦。 ”
  丰君无还想说些什么,忽听得身后一声呻吟,萧翎风悠悠睁开了眼。我们赶紧围上去,丰君无欣喜地握住他的手:“翎风,你醒了?觉得如何?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君……无,这是……在……哪?”萧翎风艰难地想起身,被丰君无轻轻压了回去。
  “这里是宁府,萧叔叔大可安心在这养伤。”我插嘴道。
  “多谢宁兄……”
  丰君无替他掖了掖被子:“你刚转醒,别说那么多了。你且躺着,我去把药端来……”
  萧翎风抓住他的衣袖:“别走,留在这……”
  我一看,不行啊,照这么演下去就得到你侬我侬的场景了。赶紧往床底下钻——寻块我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的好地儿当观众。后脖领被人揪住,给拖了出来。
  “给我出来!别这么没眼力价,这是你该待的地方吗!”
  没戏了,连房门都关了。难怪你这么胖,都是多事给多出来的!
  那之后几天,萧翎风的伤渐渐好转,只要不做太激烈的动作,应该过一个多月就可康复了。当然,这是大夫要求的,到底人家激烈没激烈我们就不知道了。
  他们那厢忙着养病,府里上上下下也没闲着。胖爹爹张罗着把在苏州的生意、店面、宅子都在暗地里转让了出去,又悄悄遣散了好多下人。我开始挺纳闷,后来一想,丰君无他们现在可是朝廷钦犯。纸包不住火,何况很多人都知道宁府向来跟徐州原知府交好,那些官兵迟早会搜到这里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七上八下的,隐隐觉得要出大事。但看到与岚跟冬生在院子里捕蝴蝶的身影,我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罢罢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晚上吃饭的时候,胖爹爹先问了萧翎风的伤,听他说有起色了,便开口道:“两位都是明白人,想必也都知道,现今这宁府并不是个安全的地儿。宁丰两家向来要好,朝廷早晚会查到这里来,我看也就这几天了。若是萧公子的身子撑得住,咱们明日便动身去往别处避避风头如何?我在荆州有处宅子,照我的思量,不如先到那安定下来……”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丰君无的意思非常明显,但凭萧翎风拿主意。喝!还真有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感觉。
  萧翎风向胖爹爹抱拳道:“叨扰府上多时已经过意不去了,怎可再给你们添麻烦?需知我等是朝廷要犯,万万不可拖累了各位。明日我二人便告辞吧,来日有缘再报宁兄的大恩大德。”
  美人娘拿手帕抹了抹嘴:“萧公子莫要见外。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仁义二字。现如今两位举步维艰,我们却做壁上观,这说出去都让列祖列宗蒙羞了。”
  “不要再推辞了,就这么办吧。一切等到了荆州再做打算。”
  最初确实是这么计划,可没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我的世界便已分崩离析。

  塌

  翌日,我们买了辆马车一匹马,偷偷从后门出发,出了苏州城。我在车窗里窥着宁府大门,心里好一阵唏嘘。不知道今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许是再也不能回来了也说不定。
  下人几乎全走光了,只剩下尽忠职守的老管家愿意跟着我们,还真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悲凉。管家在前面赶车,丰君无跟萧翎风共乘一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都是穿的粗布衣裳,丰君无他们俩还易了容,连马车都故意弄得破破烂烂的。
  一路遇到很多次盘查,都被胖爹爹花点路费外加天花乱坠地扯了过去。到后来看到很多地方都张贴着他二人的通缉令,我们也不敢托大了,尽量避着官道走。
  算着再有两日便到荆州了,大家都有些放下心来,决定到客栈休整休整。这几日餐风宿雨的,老弱妇幼都有些吃不消了。与岚说:“非晨,屁股痛。你都好久没帮人家吹了。”
  ……爆青筋。我从来就没帮你吹过,我谢谢你!
  第二天中午,众人吃过饭套上马车正要继续赶路,忽然拐角处一阵喧哗,一大队官差走了过来,我不禁心里暗骂晦气。
  “我等奉令搜查朝廷钦犯,任何人都必须接受盘查,违抗者收押。”一个小喽啰模样的差人走上前意思意思说了两句,之后所有人鱼贯而入,跟抢劫似的开始踹房门。
  我们几人站在客栈门口当然也逃不过搜查,早有官差拿了画像给我们一一进行对照。丰君无两人易了容倒也不怕他们,萧翎风还嬉皮笑脸地跟人家套话:“官差大哥,我们这一伙人都是做生意的本分人,肯定不敢窝藏要犯。不知通缉的是何等人物啊?啊差大哥,要不要买点茶叶回去?我们的茶叶那自是不必说,货色那是相当的好啊,保你饮了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那官差早被他念得不耐烦了,手一挥:“去去去!啰里八嗦的,快走快走!阻着你大爷我办正事,小心我先给你一刀子!”
  萧翎风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忙点头哈腰地招呼众人上马车:“是是是,差大哥您忙您的。小的们这就走,这就走。”
  绷紧的神经终于有点松了下来,大家赶紧爬上马车。正要扬鞭出发,冷不防后头一声低喝:“慢着!”
  我心道不妙,他人脸色也是一变。萧翎风皱皱眉头,下了马。他整个人显得很放松,但我看到他右手偷偷在袖子里捏紧了,只待有何变故便要出击。
  “这位大人有何吩咐?”
  那个出声的人好像是这些人的头头,似乎是武将出身。他坐在马上,手拿马鞭居高临下地指着胖爹爹:“你,出来。”
  见胖爹爹下了马车,那人从身旁人手里拿过画像对比了一会儿,眯起眼道:“阁下是那苏州首富宁富贵?”
  胖爹爹忙摆手:“大人说笑了,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怎可跟那等巨贾相比?大人看得仔细些,草民全身上下哪里有人家半分气质?巨富是我这般打扮的?”
  那人冷笑一声:“少给我装蒜!圣上有令:宁府私自窝藏逃犯,与逆臣贼子勾结,意图谋反,其心可诛,需速速捉拿归案。胆敢反抗者,杀无赦!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宁富贵,老子的原则就是宁可杀错,绝不放过。识相点就乖乖跟我走吧,也好少受些苦。”
  那些手下一听,也都拔出刀来,气氛一触即发。萧翎风对那些人笑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官爷们别动真呀。”
  变故在一刹那发生,我都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手,就见一阵烟雾升起,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挡住了。只听他大喊一声:“快走!”就看见胖爹爹被扔了上来,随即在马儿的嘶鸣声中跑出了包围圈。
  我们不敢走官道,由萧翎风在前面带着上了条小路,慌乱中也不知道这是通向哪里的。马车一路几乎是飞着跑的,人在里面坐都坐不住,全倒成了一堆。与岚趴在我怀里,紧紧抓着我衣襟。娘搂着冬生,跟爹爹两手交握。大家都没说话,这次能不能逃得过去谁都没底。
  我手臂被与岚压得发麻,正想换个姿势,突然一阵尖锐的兵器划地声响起,马车猛地摇晃了几下,“砰”的一声停下了。
  车外一阵刀剑打斗声传来,我挑起车帘一看,那个武将已经追上了我们,萧翎风正跟他打得不可开交,后面剩下的官差正在往这边赶来。
  胖爹爹放下车帘把我拉进去:“坐在车里不要下去,保护好你娘亲。”说完就下了马车,娘抱着冬生一脸不知所措。
  “娘,别怕,有我呢。”
  我边安慰她,边偷偷挑起车帘往外看。那些官差已经赶到了,胖爹爹手里也拿着不知从谁身上拔的大刀,胡乱地砍着。老管家原来也是有些身手的,跟萧翎风配合着攻击,已有好几个人死在他俩的剑下,现在正合力对抗那个武将。丰君无提心吊胆地坐在马上,好几次忍不住要下马去帮忙,都被萧翎风给喝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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