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豪却只是看著他。
“……没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於把自己从於吝远疑惑的目光中拔出来，转过了头。
他知道，自己需要确定某个问题的答案。
越快越好。
“……”於吝远看著身旁人古怪的行径，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追问下去。
於是他们俩各怀心事，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都态度古怪而小心翼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於吝远直到走进家门前都没有找到问话的合适契机。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开口。
和父母简单问候之後於吝远就被拽到了二楼的阳台上。於豪伸出手，态度强硬。
“给我你的手机。”
於吝远虽然疑惑，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於豪轻车熟路地按到那个带锁文件夹的页面，对於吝远指了指弹出的密码框：“告诉我密码。”
“……做什麽？”於吝远有点迟疑。
“我想看一下里面的照片。”
“……没什麽好看的。”於吝远这麽说著，在於豪猝不及防之时从他手上拿回了手机，放进校服的口袋里。“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我们下楼吧。”
於豪看著不太自在的於吝远，心里的不安慢慢扩大。
如果那里面是我想象中的照片，你为什麽不肯给我看？
“看完再下去。”
於吝远惊讶地看著表情坚决的於豪，不明白他突然如此坚持的原因：“为什麽？”
“没为什麽。”某种不安和期待造成的压迫感让於豪的声线变得硬邦邦的，“我就是想看看。”
“……”於吝远皱了眉，一言不发就往下走。
於豪几步上前，拽住於吝远的手臂，强硬地把他拖向和阳台门相反的角落，同时伸手去口袋里拿他的手机。
“不要抢……哎……你干什麽……？”於吝远自然反应地挣扎起来，本能地用手护住口袋。於豪哪里管他，把面前的人死死控制在角落里，不停地掰开於吝远的双手，一心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於豪！我叫你住手！都几岁的人了……我不想因为这麽点事和你打架！”於吝远顾虑著楼下的父母，压低了声音警告於豪。但於豪却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仍然执著於抢夺那部手机。
於吝远慢慢地也开始感到愤怒。
莫名其妙！长这麽大还不明事理，难道这世上的东西是你想要就可以强抢的吗？他想著，便也和於豪较真起来。
两个人争来抢去，呼吸渐渐都开始有些许急促。正在难解难分的时刻，楼下突然传来母亲叫唤的声音：“开饭了！”
兄弟两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於吝远庆幸著终於能借由这个借口脱身，握紧手机高声回应著“就来了”向楼梯走去。怎料还没走几步，又被一股野蛮的力道拉回原地。
……与……你的距离……
困
还好是之前就写好的
整理整理很快
与你的距离 {29} 兄弟文 不喜勿入！
“於豪，你够了！没听见妈叫我们吃饭吗！”
於豪只是面无表情地重复著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看完再下去。”话音刚落，手又向於吝远的手机伸去。
单是保证手机不被抢走，於吝远就已经筋疲力尽，更加没有办法从死角里脱身。
“喂，你们两个！开饭了，还磨蹭什麽！”父亲往楼上走来的脚步声让於吝远稍微分了一下神，手机就被於豪从手心中轻易地抽了去。
“密码是多少？”於豪找到带锁文件夹，看於吝远毫无反应，又加上一句，“爸就要上来了，快点！”
脚步声的确是越来越近了，拖鞋的摩擦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里，听在於吝远耳中无端有种心虚的压迫感。他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暗示著，也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被於豪牵著鼻子走：“你的生日……”
於豪感到些微意外，迅速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文件夹。
所谓神秘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画质非常糟糕，看上去像是用手机把一张很老旧的相片部分照了下来。尽管照片的本色已经泛著烟熏黄，焦距也不是一般的模糊，但於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笑著靠在公园石凳上的两个小男孩。
那不是别人，正是幼年的於吝远和自己。
於豪突然觉得压在心头的重担一下子消失了，呼吸也重新变得顺畅。
“会相信那个混蛋的胡言乱语，我真是蠢到极点……”
於吝远没听清於豪在喃喃地叨念什麽，刚想开口询问，阳台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满脸不耐的父亲站在门口：“没听见叫你们吃饭吗？”
“这就下去。”於豪声音明快地回答，然後拖著疑惑重重的於吝远跟在父亲身後下了楼梯。
於吝远看著轻松地吹口哨的於豪，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是锈掉了。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晚餐时间就在於豪的轻松和於吝远的困惑中结束了。饭後於吝远照旧卷起袖子收拾餐盘，进厨房帮母亲洗碗。於豪却不知道为什麽也跟进来了，碍手碍脚地站在位置不大的厨房里动动蔬菜开开冰箱，也不管母亲频频投来疑惑的目光。
於吝远知道他有话要说，无奈地轻叹口气，放下手中沾满泡沫的盘子。
“妈，让於豪帮我洗就可以了，你去看电视吧。”
“哎？可是……”从来也没见过小豪做过家务啊……
“没事啦。”於吝远说著将她轻轻推出厨房，再把於豪拉到身边，“反正他也没事做。”
既然於吝远这麽说了，看於豪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被推到厨房门外的母亲就从善如流地走向客厅，不再坚持。
於豪刚想接过母亲的活继续刷锅，於吝远却制止了他：“你站一边去，帮我把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
不被信任的家夥忿忿地走到於吝远的左边摆弄他冲洗好的餐具。於吝远把最後一双筷子冲洗干净递给於豪，走到右侧的水槽继续捣鼓刷了一半的锅。
於豪关上消毒柜的门，慢慢蹭到於吝远身边，一言不发地看他洗涮。
“你跑进来做什麽？”
“……”於豪不回答。
“那张照片是小时候爸帮我们在公园照的……你可能不记得了吧。”於吝远知道他想问什麽，干脆先开口。“有一天妈拿出相册给我看以前的照片，我就用手机把它照下来了。”
於豪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唉……”於吝远想到什麽般低头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你多可爱，脸圆滚滚的……整天粘著我跑来跑去，一点都不像现在这麽叛逆……”
“……”
“我还记得当时准备照这张相片的时候，你其实是和妈在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入口排队买票。那天去公园的人特别多，买票的队伍长得恐怖。好不容易下一个就要轮到你们……结果你眼尖，一下子看到爸打算给我照相，马上就朝我们飞奔过来，硬要挤在我身边一起照。”於吝远笑著看了看表情有些别扭的於豪，“妈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所以也只好跟著你跑出来，结果你们白白排了大半天的队，最後还是没买到票。”
於吝远顿了顿，把水龙头打开冲著锅上的洗洁精泡沫。“後来妈笑你还是小屁孩就这麽臭美，某人还很大声地反驳她说：‘才不是！我是要和哥哥一起照才跑来的啦！’”
小时候做的傻事总是很容易让人脸红。於豪窘得想原地挖个洞活埋自己算了……
“就因为你这个粘人的习惯，我们小时候都几乎没有独照的相片。就算爸妈想帮你照单人相，说以後有机会找到你生母可以给她看你成长的每个瞬间……你也还是死都一定要回头揪住我一起，怎麽都说不听……”於吝远说著带了点遗憾的口吻，“果然还是以前比较可爱。”
“屁咧。”这麽丢脸的事他不可能不记得……
“不信你叫妈拿相册来看，”於吝远说著把洗好的锅放回炉灶上，湿漉漉的双手在布上擦了擦，“证据确凿。”
“切……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啊……”於豪决定抵死不认。
“你就是吃饱没事干。”於吝远说著转身正对他，“好端端的为什麽要抢我手机？”
“……好奇。”
於吝远沈下了脸。“我看你真是闲得可以。如果哪天你对戒烟糖也这麽好奇，我就不用每次回家都为帮你掩饰烟味的事头痛了。”
於豪被他严肃的目光盯著，莫名有点心虚。
“……谁让你连那种破照片都要上锁啊。我还以为里面是什麽咧……”
於吝远沈默了一会才开口：“这是我个人的自由吧。”
“那为什麽不肯把密码告诉我？”
於豪只不过顺著话问出这麽一句，於吝远却不大自在地转过头去，不再和他对视。
其实於豪大概猜得到其中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绝大部分都会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而彻底删除或损毁，到最後能留下的那些秘密，都是明知可能被发现却怎麽也舍不得删除的。
上锁的部分，其实就是上心的部分。
於豪看著於吝远四分之一的侧脸，觉得心里之前还很尖锐的某个部分像被熨烫过一样，温暖而服帖。
这个人是在乎他的。
他用手指拂起於吝远前额长长的留海，让他和自己对视：“你的头发该剪了吧？”
“……这两天就去。”不自在还残留在於吝远的脸上。
於豪看著他少见的表情，说话时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唇线潇洒分明……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
想更接近一点……直至两人的距离为零……
他慢慢地将脸贴近尚在反应外的於吝远，寻找他想亲吻的那个部分──
……与……你的距离……
副会长：正文接下来还有我的戏份麽？
眠殿下：如无意外是米了。
副会长：……难道我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麽？
眠殿下：很遗憾，米有。
副会长：好歹我也是个关键人物吧！你现在把我写成这副德行，番外还有人看麽？
眠殿下：嗯，我已经考虑到这点了，难道你没发现我一直都不敢有把你的名字公之於众麽？亲们大可以像看崭新的故事那样去看番外……
副会长：……
眠殿下：可怜的孩子（摸摸副会长乌青的眼圈）
与你的距离 {30} 兄弟文 不喜勿入！
“洗完了吗？我来帮忙吧～”母亲却在此时从厨房的门边探进半个身影，打断了於豪的意乱情迷。
“不用，都弄好了。”於吝远转头回答，走出厨房。於豪有些懊恼，不确定刚才那刻他是否明白自己的意图。
不过算了，还是慢慢来吧……反正来日方长，不是麽？
主意既定，於豪微微扬了下嘴角，也跟著走出了厨房。
如果於吝远倔著不肯表白，那就换他先说。
……与……你的距离……
日子比想象中更平常地向前走著，一星期弹指之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照例在放学後来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文书发现於吝远已经把整理好的文件都摆在她的办公桌上。地板还是刚拖的，在夕阳的照耀下氛围温暖；窗台上的绿色植物全都湿漉漉地，看上去滋润得很……而於吝远听见开门的声响，放下整理好的报夹，转头微笑地迎接她的到来。
文书有些呆愣地看著这一切：“会长……”
“我最後一节没课。”於吝远笑著拎起椅子上的书包，“文件都处理好了，在你桌上。接下来就辛苦你了……我先走一步。”
“哦……”文书点点头，转头看他轻快的步伐消失在铁门後，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会长最近果然心情很好。以前虽然也经常笑，但不像最近笑得如此放松。再加上他的工作效率一如往常，疲惫程度却轻了很多……难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想到这里，文书把目光投向副会长办公室。
或者是因为那个令他看不顺眼的副会长很久没出现的关系？
她走到窗边看著操场上於吝远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愉快，随即哼著歌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那些文件。
在文书离开窗口的瞬间，疾步向前的於吝远突然停下了脚步，掏出口袋不停震动的手机。
──哥，今天我有点事，不用等我。
於吝远微微笑了笑。这个星期以来於豪每天放学都驻扎在校门口，等於吝远处理完学生会的事一起回家。
和於豪关系的改变让他十分欣慰。过去的种种虽然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过，但是付出这些换来如今的和平共处，於吝远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他带著轻松的笑容迅速回复了那条短信。
──我今天不会直接回家，本想到校门再和你说……既然你也有事就去忙吧，记得早点回家吃饭。
於吝远点击发送後把手机插回口袋中，谁想还没等手从口袋中抽回，手机就又欢快地震动起来。於吝远只好再把手机拿出来，用另一手遮了明亮的光线看於豪回复的短信。
──为什麽你不直接回家？
於吝远孩子气地挑了挑眉，把手机放回口袋不再回复於豪，继续疾步而行。然而走到校门附近的花坛处，手机又不客气地震动起来。於吝远无奈地把手机解锁，看到短信的内容之後却变了脸上的表情，停下径直向前的脚步，身体转了个弯，反向学校的後墙处走去……
性急的於豪左等右等也不见於吝远回复，渐渐有些急躁，坐在花店的长椅上拿著手机用力地按来按去。直到花店小姐把包装好的物品递到面前，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掏出口袋里的钱包付账。
“……都不知道在搞什麽，这麽久都没反应。”於豪叨叨念著，同时把手中不轻的东西掂了掂。
他会不会喜欢这东西？……不管怎麽说，肯定会高兴的吧。小时候送他的那些破烂货他都会一样样视如珍宝地好好收起来……
买这个当作礼物对人告白会不会很奇怪？……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人笑。可是他长这麽大还没和人表白过，能想得这麽周到已经很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