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咬着牙吐出了这个词。
Hotch迅速地思考着，一边等着她平复心情，直到Mia的抽泣声逐渐停止，他才开口，“Mia，我需要你仔细想一想，你知不知道这么一个人。他和你差不多大，是个强壮的好孩子，平时骑自行车，喜欢玩棒球，不怎么合群，成绩不太好、特别是数学。他很崇拜他的母亲，总是和你们谈起他母亲，像是‘我妈妈说’或者‘妈妈教我的’一类……两三个月前，他可能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比如和女朋友分手了。”
Mia眯起眼睛思索很久，猛地抬起头，“不是他。”
Hotch皱眉，“谁”
“是她。”Mia纠正道，“你说的是Lindsey Bowden。”
第110章
“Lindsey Bowden？”
“Lindsey比我还小一岁，她数学是有些问题……老师说有学习障碍一类的。但她很强壮，是个非常好的棒球手。”Mia点点头，“她总是一个人，我们有时候有些怕她，她太奇怪了你明白吗，没有人喜欢在学校里谈论自己的父母，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这种感觉……很怪异。”
“Bowden……”Hotch皱了皱眉，“你们偷的是她父亲的车？”
“是的。她妈妈是Will的妹妹，他们两家离得很近，我们，我们当时慌不择路……”Mia有些慌乱，她侧过头看着Hotch，试图解释，“钥匙就在车上，我们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
“放松，Mia。”Hotch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没有人会追究那件事。呃，你刚刚说她和你们关系不太亲近，她知道你们发现的事情吗？”
“之前我们没人和她提起过。”Mia拧着自己的手指，回忆了一下，“可大概两三个月前，她去找过Tom，好像问起了这件事。”
“Tom告诉了她？”
Mia摇头，不太肯定地说，“我猜他说了。”
“两三个月前她遇到了什么麻烦？男朋友？”
“Lindsey？不，Lindsey没有男朋友，男孩子们不喜欢她。她父母离婚了。”Mia的眼神游移不定，“她妈妈走了。”
“什么？”Hotch有些吃惊，“走了？从镇上走了？”
“再也没有见过她，我问过妈妈……”Mia停了停，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妈妈说她去了大城市。”
Hotch犹豫了一阵，还是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让自己和她的视线齐平，几乎用了最温柔的声线，“Mia，告诉我，你和你的朋友们做过什么吗？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Mia的手抖了一下，咬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Hotch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姑娘身子一颤，扑上前抱紧了他，“对不起，那是错的，我们知道那不对，但，但……我们只是……很抱歉。”
“不是你们的错。”Hotch拍着她的背，低声重复，“不是你们的错。”
又过了一会，她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Hotch才放开她拉开了通往隔壁房间的门。
正在焦虑地走来走去的Baker冲过来，一眼看到正在抽泣的Mia，立即就想要和他动手。
而Hotch躲开他的拳头，拧住他的手腕按在墙上，凑到他耳边低语，“我建议你好好和自己的女儿谈谈，如果你不想在失去了妻子之后再失去她。”
没等他反应过来，Hotch已经扔下他走向被召集来的警方人员，“Lindsey Bowden。我们需要马上找到她。”
“Lindsey？为什么？”
“根据目前的信息来看，她极有可能是凶手。”Hotch靠在桌边，“她被父母宠爱，也很爱自己的母亲，而父母离婚，她母亲离开了她。我猜……你们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
一时间没有人答话，Hotch皱眉，眼神扫过在场的警察们。
“我给Bowden打电话。”Rogers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一抖，手忙脚乱的扑向电话。
“探员，那只是个小姑娘，你还记得我们查的是连环杀人案，并且受害者被性侵吧？”有人摇着头，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可以去确认Janet身体内部是否确实有暴力伤害痕迹。”Hotch看过去，“至于其他三位死者，有理由相信她们的性行为发生在遇见凶手之前。没有体|液，衣物也没有被破坏，那与性无关，那是愤怒。Lindsey是个出色的棒球手，她恨这里。”
“Hotchner探员，Bowden说Lindsey不见了。”Rogers猛地从电话交谈中抬起头。
“什么时候？”Hotch皱眉。
Rogers又说了几句，再次抬头看着他，“昨晚。他以为是去找他前妻了，没太在意……”
几个警察相互交流着眼神，有些不安。
“他前妻在哪里？通知当地警方，Lindsey现在完全处于绝望和愤怒中，她母亲会有危险。”
“明白。”Rogers马上再次拿起了电话。
“带上Bowden，我们去找她。”Hotch毫不客气地指挥其他人。
第111章
被拉上车的时候Bowden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紧张？我不觉得Lindsey失踪了……我昨晚回来是发现她不在、车被开走了，但她肯定是去找她妈妈了，虽然理论上来说她还不能独立驾驶，可Lindsey车开得不错，她不会有危险。”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她。”Hotch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男人，“我想最近你女儿经常很晚才回家。”
“她说棒球队训练很忙。”Bowden愣住片刻，转身看Rogers，对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Bowden突然反应过来，“她在说谎？等等，Rogers！你在怀疑她……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怀疑Lindsey，她是个好孩子！”
“我相信她是个好孩子。”Hotch叹气，“但你似乎并不是个好父亲。”
Bowden一时无语，正想反驳，Hotch已经继续问，“你和你前妻为什么会离婚？”
Bowden张了张嘴，最后无力地辩解道，“婚姻总会有很多问题，我们确实不够好，但我一直在尽力给她最好的……”
Hotch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打断道，“我不在乎你们的婚姻有什么问题，但我认为你女儿在乎，你们怎么对她解释你们为什么分开？”
“解释？我妻子扔下了我们！天知道我要怎样解释！”Bowden吼道，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愤怒，目光在车上的几个人之间徘徊了一阵，慢慢向后缩在座位上，叹气，“她说不能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她要离开这里。但是，拜托，是她把我拉进来的！你们想想，Will是她哥哥！我甚至试着不去追究他们是否曾经……”
他挥了挥手，“算了，都过去了。”
Hotch没有马上追问，而是看向窗外，过了一会才轻声说，“也许你应该去追究。”
Bowden不解的看了看他，继续道，“她当时甚至根本没有提过要带走Lindsey，也从来没回来看过她。我还能说什么，Lindsey很爱她，我只能告诉她，她妈妈有一份无法拒绝的新工作只能和我们分开。我知道Lindsey很伤心……她每个周末都希望妈妈回来，但她从来没有……甚至没有电话。Lindsey很受打击，她很晚回家，有时候会暴躁。”
Bowden叹气，“我无法责备她。”
“你联系过前妻了吗？”
“早上我试着给她打电话……转到了留言，我让她在Lindsey到了之后回给我，说实话，我没指望她会这么做。”Bowden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似乎下定决心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Lindsey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她会寄抚养费来，信上有地址，我没想到Lindsey真的会去找她——在那边。”Bowden指着窗外，他看到自己的车停在一栋公寓外。
周围没有警方车辆和任何骚乱，也就是说，无论Lindsey做了什么，至少她还没有引起骚动。
Bowden看着Hotch掏出枪来，条件反射一般去拦他，“不要。”
“我不会伤害她，我知道她没有枪，但我不确定你前妻会不会有。”Hotch皱眉，“让开，别浪费时间。如果你希望你前妻活着，希望你女儿不要继续错下去。”
“她不会的，她爱她。”
“那就是她为何危险的原因。”Hotch瞪了他一眼，带着警察匆匆上楼，按照地址找过去。
门虚掩着。
Hotch做了个手势，然后尽可能轻地推开了门。
地上倒着个女人，脸朝地面，看上去还有微弱的呼吸。一个少女在她身前举着棒球棒，手臂却在不断颤抖。
“Lindsey？”Hotch制止了身后想要拥上去的警察们，停在一段距离之外。
少女猛地转过身来，高举球棒退了两步，目光慌乱的在地上的女人和人群之间来回跳跃。
“Lindsey，别这么做，你并不真想这么做。”Hotch缓慢地放下手中的枪，“你知道你爱她。”
“她抛弃了我。”少女嘶吼着。
“不。”Hotch朝她靠近一步，“她只是想要从那样的处境里逃出来，你所了解的看到的那些，她和你一样憎恨那些事。”
“为什么她不带我走！”少女眼里溢出两条泪水，她努力眨了眨眼睛，试图将它们止住。
“她在害怕。”Hotch凝视着她，“Lindsey，帮帮你自己，你会后悔的。”
“我只是……只是……”Lindsey用力呼吸着，双腿不自觉地颤抖。
“Lindsey, 你知道她也爱你。”Hotch往前一步，这次Lindsey没有动，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她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最终，Lindsey扔下了球棒，蹲下去大哭起来。
第112章
Hotch望着在审讯室里仍然哭得一抽一抽的Lindsey Bowden，Rogers坐在他身边发呆，Bowden和前妻在门外争吵，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姑娘显然还不会说谎，而无论如何，她杀了四个人，Hotch没打算继续插手。
他不知道这个镇子会走向何方。
“Hotchner探员，你上司。”接电话的警察打断了他的思绪。
Hotch有点意外，他确实留言说已经解决了问题即将返程，但他没料到Gideon会打过来，至少他很清楚Gideon从来没有确认结果的习惯。
他满心疑惑地接过电话。
“我接到你的留言，已经解决了？”
“是。”Hotch不太明白他想做什么，他再次看了一眼审讯室，里面一切正常，“有什么问题？”
“不，处理得相当迅速。”Gideon在电话另一端笑了笑，“非常好。我只是确认一下。”
“什么？”
“如果你解决了……”Gideon停顿了几秒，仿佛仍在犹豫，但在Hotch发问之前他做了决定，“去Da vid那里。”
Hotch更加惊讶，“我以为他的案子不会很复杂。”
毕竟走之前Rossi看上去似乎毫无负担，Hotch也绝对相信他的能力。
“他早些时候问过我你什么时候能结束。”Gideon在另一端叹气，“虽然没有直说，但显然他想要你过去。我不太确定。但我猜如果你不想去，他也能解决。Aaron，我知道你最近很累，这并不是要求，事实上，我会建议你休息。”
“我没有问题。”Hotch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微微翘起了嘴角，“我会过去。”
Rossi的确遇到了些不算麻烦的麻烦。
一名他曾经调查的案件中幸存的受害人失踪了。
他们处理的那些糟糕的案子中，幸存的受害者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很少有人可以回到事情发生之前的生活中去。
这一点Rossi自问无能为力，可他很清楚的是，像他们这样的执法者频繁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除了一次次提醒对方发生了什么，几乎很少起到任何正面作用。
也因此，他几乎不会和受害者联络。
的确，幸存者可能陷入各种麻烦，药物、酒精，甚至性，但很少会有受害人再次陷入同样恶性的案件中，毕竟人不至于总是那么倒霉。
而这次的案子实在有些过于简单，近期也没有任何相似案件发生，住所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至少从现场证据来看，没有理由说她被再次掳走了。
甚至，很难说她是不是自己消失了。
Rossi仔细地回顾了之前的案子，那是一系列针对女大学生的案子，罪犯利用在校担任助教的身份约会刚进学校的大学生，将她们引诱到郊外的小木屋实施罪行。Rossi在他第五次作案时及时救下了这名受害人，现场抓捕，证据确凿，嫌犯也认了罪。
不存在任何疑问。
而这名犯罪者还在监狱继续他背叛的几百年牢狱生涯。
也就是说，严格来说，这是一起没有任何线索的失踪案。
如果不是这名受害人Emma McKain的父亲是一位在当地颇有名望的律师，而他坚持要求Rossi到场，当地警方可能不会考虑救助BAU。
“我知道请你来可能也没什么用。”McKain先生看上去有些忧伤，“可你救过她一次，也许你还能再救她一次。”
Rossi仔细探查着她的房间，当年的Emma只是个刚进学校的女大学生，社会关系单纯，要从中找出条理不算复杂。而现在的Emma……Rossi几乎不敢相信和当年的她是同一个人。
她显然陷入了酒精和药物的漩涡中，频繁地更换男友，始终没有稳定的工作，几次自杀未遂。如果说当年的她被卷入案件只是意外，现在的她失踪则完全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我知道这对Emma很难，我也试着帮她，心理医生、互助会……，只要她能感觉好一点，什么都行。”McKain叹气，“可我从未觉得她真的从那里回来了。”
Rossi拍了拍他，没说话。
然后他给Gideon留言——莫名地，他有些希望Hotch能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