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街上想要逃跑的话呢？”
“没那种机会。看到那些站在门口的可疑人员了吗？”
“是的，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我不确定他是讽刺还是真的注意到他们了。
“我通知了苏格兰场。”
“你居然放心让苏格兰场上街去逮罪犯？你真的成熟了，福尔摩斯！”
“拜托，华生，”我低吼，“看看窗户对面我们的旧起居室。让我看看这三年空白期是否真带走了我让你惊喜的能力。”
他凑近窗户，乖乖地看向我们的旧起居室。然后我今天第二次看到他脸上浮现出震惊到石化的表情。
“相当不错，不是吗？”
“天啊，福尔摩斯！太了不起了！那是什么？”
“半身像，蜡制的。我在法国时专门为今晚特制。哈德森太太和它在一起，每隔一段时间就改变一下它的位置什么的，所以当我们今晚的猎物误以为我在那边想要螳螂捕蝉的时候，我这只黄雀其实正在他背后等着他。”
当我想起莫兰和他那个上司对我和站在我身边这个人做过的事情时，我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起来。因为莫兰上校的缘故我被迫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了三年，直到他犯下这个错误。我发誓他会为此付出他的自由。我曾在1891年以他的自由为条件换取华生的安全——我和华生都为此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我看见华生正奇怪地看着我，希望这回他不是又看出我正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他对我之前所说的故事只是半信半疑，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向屋里瞥了一眼百叶窗上轻微移动的阴影。
突然，我们两个都听见楼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我料想的没错——莫兰到这里来了！
我们再次像曾经的那样——无须多言，默契而迅速地退回到那扇开着的门背后的阴影里。一如既往，他在里侧我在外侧。我听到一声沉闷的咔哒声，他给他手中的左轮手枪上了膛。
就在片刻之后，我听见莫兰的脚步声出现在客厅外。
我有些许吃惊——我居然在战栗，除了兴奋之外，我觉得自己在强压下对这个男人的怒火，他是我这三年流亡生活和华生深切悲痛的罪魁祸首。华生空闲的那只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让我尽力保持冷静。
我一平静下来，他就无言地把紧握在我肩上的手移开。又一个可以证明我们两个到底有多了解对方的证据。
莫兰进入了房间——无论在何处我都能认出他那张脸。他手上拿着一根看起来很高档的手杖——但我知道那是冯?赫德尔那把神奇气枪的主要组成部分。
我们屏住呼吸看着他装好他的武器上好弹药。然后他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看向221B的窗子。为了发挥这把枪的功效，他把枪缠了成了罕见的样式并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小心地瞄准窗户上映出的我的剪影。
我无声地摘下我的帽子并把手套塞进去，准备着他一旦动手就以最快速度拿下他。意识到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华生绅士地接过我的帽子，悄无声息地退后了一步。
轻微的砰地一声之后，我们听到贝克街窗子的玻璃哗啦一声碎掉了。下一瞬间，我的理智猛然绷断，全力猛扑向那个要对我的流亡生活负全责的人。
1891年4月当莫里亚蒂告诉我如果我不放弃这个案子他就会杀了华生时，我感受到的全部憎恨；我被迫逃离我们的——他的生活的所有日子；我对已故的教授和这个——他的心腹之人的所有愤怒和苦痛，突然全都涌上心头，令我毫不留情地攻击着上校。
结果我的攻击毫无章法。当华生来救我的时候，他已经把我顶在墙上，用枪管卡住了我的脖子。
莫兰看到他过来，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吼，然后准确有力的一击，直接把他撞到了角落。华生的手枪滑了出去，当我冲向莫兰的时候，他捡起了它。我对这个人的愤怒因为刚才他对华生出手而变得有增无减。
他把我扔了出去，我们两个互相瞪着对方，喘着粗气。这个时候他彻底认出我是谁了——不仅仅是刚才在黑暗中跃向他的无名人士，而是在1891年用华生的生命作为交换条件，给了他三年自由的那个人。那个已经回到英国为了正义准备永远剥夺他自由的人。
并且，他如今的仇恨令他比起从前强壮了十倍。
当他冲过来的时候，我刚刚挣扎着撑起身。他的双眼充满了杀气。我意识到太迟了，拼体力的话我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他用双手钳住我的喉咙准备掐死我——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拼命试图呼吸。突然所有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了。
谢天谢地，我大口喘着气，听见华生吹响了警笛——警笛？他从哪儿搞到那个东西的？我挣扎着直起身，伴着空气灌入肺部，我的视野迅速清晰起来。
华生刚刚搭着我的肩膀扶着我站起来，闻声赶来的苏格兰场的警察们就冲进了大厅和屋子。莫兰被他们拖过了地板，咆哮着咒骂，一块明显的淤青出现在他光秃秃的前额上，我推断一定是华生的左轮手枪造成的。
“福尔摩斯…先生？”消瘦而獐头鼠目的探长气喘吁吁地问。
“雷斯垂德，你好吗？”
“当我收到你的消息时，几乎不敢相信！但——真的是你，对不对，先生？”
华生站在我身旁对探长点点头。我盯着莫兰，愤怒无时无刻不在增长。这个男人正以利刃般锋锐的视线怒瞪着我和我最亲爱的朋友。华生对于这个男人曾经多么威胁到他的情况全然无知——据我所知，莫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盛怒之下，我对上校发表的指控越发激烈，今晚我差点第二次失控。华生放在我肩上坚实的手丝毫没能阻止我狂暴的怒火；雷斯垂德后退了一步，华生显得迷惑不解，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对这个莫里亚蒂最后的残党成员如此憎恶。
华生再次劝我，这时候我已经有足够的冷静地可以听他说话，并且稍微平静下来一点儿了。雷斯垂德饶有兴趣地听我讲述了莫兰是阿德尔一案的元凶，以及我希望该案件不要涉及我的名字等等事情。然后他命令把莫兰拘留。
在被警察拖走前，莫兰转过身面对我——站在一无所知的华生旁边的最后的胜利者。
“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两个，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管有没有教授的命令，”他咬牙切齿地说，“血债血偿，你懂的，福尔摩斯！教授本来打算这么做的！”
“尽管做，我绝对会眼都不眨地毙了你，莫兰。”我冷冷地发誓，心中因为对他所指之事的恐怖含义而感到一阵战栗。谢天谢地这家伙很快就会被扔到永远无法碰到华生一根头发的地方去了。
身旁的那人看着我，不理解我刚才那些冷酷而就事论事的宣言。可怜的华生。他不理解的事情还有许多。但是，一如既往的，我没有主动告诉他，而他也没开口询问。
但当我看着依然震惊不已的雷斯垂德拖着莫兰下了楼梯的时候，华生轻轻推了我一下，把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我的帽子和手套递给我，这一次，我没有粗鲁地甩掉他迟疑地放到我胳膊上的手。
当我再也听不到莫兰愤怒的呐喊，我们离开了这该死的房间，回到对面街那个更受欢迎的所在。

补充说明：关于第八章中北京土话的版本。我选择的是北京内城胡同串子的土话。伦敦和北京都是首都，所以伦敦的土话，我就只好用北京土话来对应。但是作者写的是“伦敦贫民窟的土话”，这个实际上和北京土话有很大差别，北京胡同里的土话，最早都是八旗子弟们说的，也就是所谓的贵族们的语言，但是实际上我个人觉得北京土话很痞，感觉不仅油腔滑调而且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地痞流氓劲儿——这大概和当初八旗子弟们的生活状态生活环境生活习惯有关。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土话我就这个熟（没有之一）orz。

为了不破坏文章的整体美感，吐槽版神马的就存在自家的窝里了：http://bulaoge.net/?podorat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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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2 05:32 PM | 显示全部帖子
第十章 只欠东风
我们步出卡姆顿私邸的大门，投身于贝克街沁人心脾的夜风中。从那座窄旧的老房子出来之后，一切都让人觉得格外的清晰而舒缓。我深吸了一口气穿过街道，华生紧随在我身后。
站在221B门外的台阶上，我停下来，看着后边的他。在朦胧的街灯下，我说不清他眼睛里闪烁的到底是激动的光芒还是晶莹的泪花。我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停下来，转过身，他跟着我站在身边的台阶上。
“准备好了吗？华生。”我问，就像今晚早些时候离开他的房子的时候问的那样。
“好了，福尔摩斯！”他的回答充满了雀跃的兴奋。
我把手放在了门把上刚准备开门——
我们亲爱的房东太太猛地把门拉开——用力过猛——我差点摔进了门厅。当我踉踉跄跄撞上了门内的墙时，我听见华生在背后相当不给面子地窃笑。
“小心最后一级台阶，福尔摩斯，它可是很长的一级。”他边说，边抛给我的——我希望很快就是我们的——沾沾自喜的房东太太一个祝贺的表情。我生气地皱起眉，当然只是开玩笑——这个时刻没有任何事情能真正让我皱眉的！
“华生医生，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先生。”她热情地说。
华生，永远的绅士，脱帽行了个礼。“您看上去依然美丽如昔，哈德森太太——即便是在福尔摩斯先生早些时候带给您的惊吓之后。”
我用手肘警告似的捅了华生一下。哈德森太太瞪了我一眼，然后转回身给我的朋友一个甜美而无辜的表情。
“我们能关上门吗？哈德森太太。”我问话的声音带着恼怒。
轻轻嗤了下鼻，我们的好太太关上了门，把我们两个单独留在走廊里。我把我的外套和帽子挂在架子上，然后把华生的也挂好。在楼梯前，我们互相凝视了对方一会儿。
“您先请，福尔摩斯先生。”他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逗弄。
“谢谢，华生医生。”我回答，艰难地保持着扑克脸——我们的生活一直像这样充满如此多纯粹的乐趣吗？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冷酷孤僻的性格真的随之改变了？
这个哲学问题还是留给其他时间去解决吧——例如正巧没有案子需要解决又碰上伦敦淫雨霏霏或浓雾重重的某天。至于现在，我正满心欢喜地和我最最亲爱的朋友踩着这些——多少来着？十七级？——台阶，它们直通向起居室，那个对于我们两人来说都是充满了千百回忆的中心所在。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达了楼梯顶上。
“十七。”我听见华生轻声在我背后说到。
“早知道你会数他们，我就应该抽掉一级。”我开玩笑地说，带着他走过我卧室的门来到紧闭的起居室门外。
我们在门口停下，我看着他。“多久了？”我问。
他的眼里笼上一层阴霾，想了一会儿：
“91年5月15日。”他最后低声说，“我回到英国一周后。因为并没有举行公开的追悼会，所以哈德森太太想举行一个私人性质的，她询问我，我主持的。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栋房子。”
“那，我亲爱的老朋友，”我轻声说，“可以吗？”
他点点头，眼中的悲伤转变成一种深深的激动。
我用力推开门，和华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哈德森太太已经升起了火——考虑到冷风会从被打破的窗子进来——这实在是太求之不得了，而且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片愉悦的明亮温暖中。我们两个就这样站在那儿足足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然后我们听见哈德森太太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福尔摩斯先生，拜托！你把门都堵住了！”
就像两个羞怯的小男孩，我们跌跌撞撞地一头栽进房间，给我们的好太太让开路——她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壶和两只茶碗。
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她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随手关上了门。
我盯着紧闭的门。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她也变了？我听见华生在旁边笑了起来。
“‘福尔摩斯先生，拜托！你把门都堵住了！’”他开心地笑着。
“我说，华生，她总都是这样吗？”
“是的，我亲爱的老朋友。”他向我保证，“你以前只是太自我中心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过。”
我转身看着他，他却装出一脸“我说了什么吗”的无辜表情。
我自嘲地笑了笑，把我的注意力转向窗边我那可怜的半身像头部的大洞。华生和我讨论起那把被我一起带回来的枪，我给他演示这把枪如何工作。他正在瞄准壁炉上的那幅画的时候，哈德森太太回来了。
“医生！别在房子里！”她尖叫道，“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掩盖对面墙上福尔摩斯先生杰作的办法呢！”
我们两个同时窘迫地红了脸，华生慌忙地把枪放在我的书桌上。我努力压抑着对哈德森太太激烈反应的窃笑，迅速用找那颗子弹的理由掩藏住我的表情。
哈德森太太看着依旧满满的茶壶，翻了下白眼，倒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走了其余的餐具。我在餐具柜周围乱摸的时候，她用托盘戳了戳我的背。
“福尔摩斯先生？”
“怎么了，哈德森太太？我实在是找不到那颗子弹了，华生，它一定在这儿的什么地方……”
“就一句话，可以吗？”我转回身，她猝不及防地把一托盘餐具塞了过来。我吃了一惊接过它们。我们的好太太在她的口袋里四处摸索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掏出了一小块难以辨认原形的铅块。
“它在这儿，我从地毯上捡起来的。”
“哈德森太太，您真是越来越不可或缺啊，”我说道，不带一丝讽刺。我为女士打开门，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我展示给华生看，并且给他解释如何才能做到用气枪发射左轮手枪的开花子弹，以便让追踪那个型号的步枪成为天方夜谭。
“看起来你对这枪了若指掌啊，福尔摩斯，”他说，“这个是不是就是我们离开伦敦前一晚当你关上我的百叶窗时说你担心的那把枪？”
“同一种，华生。你看到了它有多么精准，尤其是由教授最信任的参谋长瞄准的。帮个忙，华生，把M那册扔给我，可以吗？”
他转向我身后的储藏柜，搜寻着卷册，然后把它递给我。我给他看莫兰那页，名字旁边被我标注了“伦敦第二危险的男人”。
我们讨论着阿德尔案的凶手，当了解到华生对于凶手作案动机的观点和我自己的在各个方面都完全一样的时候，我觉得异常的高兴。我们4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这次，她没有拿茶，取而代之的是三杯香槟。华生和我看了看对方，笑了起来。然后他绕过长沙发，而我则从上面跳起来，来到我们的好太太面前。
当我们干杯，庆祝我复活并回家的时候，我觉得没有比这儿再美好的夜晚了。
在我们谢过这位好太太之后，她终于睡觉去了。当时钟敲响午夜时我看了它一眼。华生舒服地仰面躺在长沙发上，双手垫在头下望着我。
“累吗，福尔摩斯？”
“不，我自认为比很久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我回答，经历了漫长的白昼与难熬的夜晚——虽然大多数事情还是颇为愉快，我的神经依然在高速运转无法松弛。
华生把他的脚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如果哈德森太太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盯着我若有所思。
“那，福尔摩斯，西藏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瑞士一样漂亮？”
我盘腿坐在我的椅子里，开始给他细述我的旅行。在之后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无所不谈——我的离去，西藏，麦加，埃及，莫兰，冯?赫德尔，过去的案件——我们需要三年的交谈才能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