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欺负了薛涉几年,薛涉十四岁后个子超过燕兰泽,长相越发精致的同时亦添上了股浓重的戾气,某一天后他再没主动接近过燕兰泽,两人遇上便是擦肩而过,真正的交流,也不过是在两位师父定下的日常切磋时的兵器碰撞。
再四年,便有了燕兰泽杀薛涉收揽教中大权之事。他对薛涉做了那么多事,薛涉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不做任何改变。
“公子小时候竟也会使坏。”采之安静许久,忽然开口。
燕兰泽捏了捏采之的手指,想了一阵,低声叹道:“你不知,从前他那副小姑娘般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欺负。”
采之:“……公子恨薛教主吗?”
燕兰泽抿了唇,“我想杀他是真,恨他也是真,却不是因恨他才想杀他。”
如今的薛涉心计深重又阴狠毒辣,燕兰泽虽气他夺自己的教主之位,却是从来不觉得薛涉做错了,他懂成王败寇的道理,换做他是薛涉,早就在回教中重掌大权的那一日就将燕兰泽其人给杀了。
在燕兰泽眼中,薛涉唯二做错的,一是想尽办法让他雌伏于薛涉身下,但两次交合皆是他主动朝人打开了大腿,他也无法真说出口是薛涉错了。
二便是给他下了会不定期爆发的春药。
燕兰泽恨的是薛涉做错的这两件事,想杀薛涉却是因为薛涉存在一日,他就无法做回朝天教教主,薛涉不死,他便会死。
采之低低应了一声,片刻后慢慢站起身,朝着河边走了几步,燕兰泽坐在原地提醒了一句当心,他回过头,朝着燕兰泽笑了笑,道:“陪我放放花灯罢。”
燕兰泽弯眼笑,“好。”
他抱着怀中的物件跟着采之走到了河边,腾出一只手来帮采之扶着花灯,让采之将花灯上多余的物件拆下,露出可以投入河中漂流的部位来。
采之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手下的花灯,把花灯放在河水上后,他忽然回过头,在燕兰泽唇上亲了一口。
“真开心。”他双眼笑成弯月,在灯火幢幢的河边映得眸底尽是细碎光芒。
燕兰泽眼神深了些,他伸出手抬起采之的下巴,主动吻了回去,采之乖顺的回应着他的亲吻,在燕兰泽结束这个吻后,将头轻轻靠在燕兰泽怀里。
“我喜欢你。”
燕兰泽一愣,见采之又抬起头,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柔声重复:“我喜欢你。”
前所未有的欣喜似是在瞬间将燕兰泽淹没了,他看了采之许久,眼睛都在笑一样的,“采之,你不乖。”
采之眼睛睁大了些,“我不能喜欢你吗?”
“不是。”燕兰泽微微前倾,将自己的额头与采之的相抵,一双眼温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采之,你将我的话抢了,我怎么办?”
采之身子一僵,露出个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
“就说你也喜欢我。”他控制不住的抬高声音。
燕兰泽看他眼中湿润着闪着光,心里柔软的也好似要流出水来一样。
他捧了采之的脸,认真道:“采之,我也喜欢你。”
采之受不住的颤抖一下,将脸埋进膝间,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燕兰泽无奈的抚了抚他的背,说了好长一段安慰的话,才哄得他抬起头,露出两只红红的眼。
“果然哭了。”燕兰泽叹气。
采之抬手抹自己的脸,燕兰泽耐心的看着他丝毫不注意力道的动作,等他将整张脸都擦得红了,才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我有东西送你,不许再哭了。”
采之红着眼看他从袖里拿出一块玉佩来,递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我自小最宝贵的玉佩,我将它送给你。”燕兰泽拉着采之的手,在上面落了个吻,然后抬眼看采之,“采之,你可懂我的意思?”
采之垂眼看了眼手中的玉佩。
正巧一片乌云飘来遮住月亮,大片阴影遮掩而下,将采之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的脸色收入了黑暗之中。
十八、
沈妄推开门,走到桌前坐下,床前正呆坐着的薛涉望了他一眼,握着玉佩的手微微一颤,将玉佩收进了袖子里。
他动作小,却瞒不过沈妄,后者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开口:“藏什么呢?”
薛涉怔怔的看了沈妄一眼,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和燕兰泽回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对,过来看看你。”沈妄见他视线往外飘,便稍稍提了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扯回来,“他们都被我药倒了,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和你。”
沈妄外号鬼医,医毒之术江湖无人可比,武功虽不好,但若是对他没有防备,武功再高的人也会被他药倒。
薛涉当初被燕兰泽抛尸乱葬岗,若不是沈妄正巧路过缺个试药的,又见他还有可救之机将他拖回不归谷救了,这世上就不会再有薛涉了。
“燕兰泽送了我一块玉佩。”薛涉顿了顿,“正是我要寻的那一块。”
沈妄一乐,见他明明完成了任务却仍哭着一张脸,定然是有什么苦衷,便故意说:“你之前假扮成采之不就是为了从燕兰泽那里拿回这块玉佩,现在如愿了,怎么还一脸愁苦?”
薛涉摇摇头,“燕兰泽今日与我说,这是他自小宝贝的玉佩……我此前一直认定这是我的,但听他这样一说,我又觉得玉佩的主人可能不是我。”
“你之前不是说过这玉佩是你与燕兰泽打赌输给他的,他拿了你玉佩,以为是他自己的,从小宝贝着,也没有错。”
薛涉皱起眉。
“我今日想起来几个画面,总觉得不是如此……”
薛涉的记忆有问题。
四年前他死得只剩半口气,沈妄将他救回不归谷,治了他足足三个月才将他治好,途中他给薛涉吃了许多药,不知是哪一副触动了薛涉的记忆,让他隐隐约约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来。
这些事大多是他尚未习武前记忆。
他想起自己并不是前教主薛钊捡回来的孤儿,燕兰泽也不是。
薛钊杀掉他与燕兰泽两人的父亲,打晕了他二人带回无崖山,与宋蔺一人领了一个传授武功,接他们的班。
薛钊养了薛涉一年,发现薛涉年纪虽小,却已经开始记事,成日闹着要回家,还指着自己大叫凶手,就算打也不听话,丝毫不肯改,偏生薛涉习武天分极高,薛钊舍不得这个徒弟,便求来了一味药方,按着薛涉灌了一个月,洗掉了薛涉从前的记忆。
薛涉被迫服药的那一个月,燕兰泽时不时会来看望薛涉,他自上山后比薛涉安分许多,宋蔺要他喊师父他便喊,教他习武他也学,从未吵闹过要回家,乖得不得了。
但打从发现薛涉开始不认识他之后,燕兰泽的乖巧外皮掉了,宋蔺和薛钊发现燕兰泽胆大包天的带着薛涉逃跑后,将两人抓回山上,薛涉被关了禁闭,燕兰泽则被抽了足足三十鞭,扔进地牢里关起来,由宋蔺亲手灌了一个月相同的药。
再后来的事就和薛涉本就有的记忆接了轨,他与燕兰泽作为教主与圣教使的徒弟?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扇绽锉壤幢热ィご蠛蟮督O嘞颉?br /> 若不是沈妄误打误撞的解开了那些药的毒性,薛涉一辈子也不会记起来,他与燕兰泽小时候竟也曾那样亲密得相依相偎过。
只可惜他能记起来的事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让他着实拼凑不起来自己与燕兰泽原本的身份,他想起自己有块玉佩,是自打他被带上山的时就带在身上的,后来因为和燕兰泽打赌输给了燕兰泽。
他这次回来,一是朝燕兰泽复仇,二是要找回玉佩找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三是最重要的一件——他要将已经云游江湖渺无音讯的薛钊宋蔺二人找出来,一报杀父之仇。
可如今他的计划走了一半,却三件都遇到了瓶颈。
燕兰泽与他是发小,暂且不提他如今对燕兰泽又爱又恨,就是冲着从前燕兰泽护着被灌了药的他逃下无崖山的这份情谊,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燕兰泽。
玉佩拿回手中,雕刻纹饰与那位皇族中人的丁夫人手持的玉佩一模一样,他原以为自己应该就是丁夫人丢失多年的儿子,却迷迷糊糊的想起一些他与燕兰泽都佩戴过那玉佩的片段,他也不能确定这块玉佩究竟是谁人所有了。
至于第三件,朝天教教主在无下一任接班人前,向来非死不得撤换,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将燕兰泽踢下了教主的位置,薛钊与宋蔺却依然毫无消息。
薛涉愁的女人都不想扮了。
沈妄作为知晓薛涉情况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对薛涉如今的境况不由深表同情。“我知你现在脑子里乱,但接下来你准备如何走,你可要想清楚。”
薛涉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先将你在燕兰泽身上下的毒解了。”
沈妄大笑摆手,“现在还不到时候,你虽拿回了玉佩,但看你模样不像是准备让采之功成身退,想来你应是还要伪装一段时间。”
薛涉被看穿心思,视线一转,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沈妄接着说:“这药我暂时不解,日后等你被燕兰泽扒了皮,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薛涉操起床边的木椅就朝沈妄砸去,沈妄轻轻一躲,又坐回原处,换了个话题,“燕兰泽这事不解决,你该是没精力去查你的身世,这一点你可想过之后要怎么办?”
听他这样问,薛涉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玉佩,在知晓自己是被杀父仇人养大之后他曾迷茫过一段时间,遇到丁夫人之后他也迷茫过,丁夫人有可能是他的母亲,可他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想回到丁夫人身边,如今丁夫人也有可能不是他母亲了,他便越发迷茫了。
“等将燕兰泽之事解决完,再视情况而定。”
薛涉说完,摆摆手示意沈妄出去,沈妄起身朝门走了几步,忽然转头,一脸似笑非笑:“我想起有件事我还未与你说。”
薛涉抬眼看他。
沈妄道:“你日后若再以女子面貌与我说正事,还请你千万把你那故意憋出来的女人嗓音换回去。”
薛涉起身长手一勾,操了个椅子就朝沈妄砸了过去,沈妄唇角一翘,扭身再次躲过,转出门去。
青州城里逛过花灯节,第二日一行人再度出发,燕兰泽自打送了采之玉佩之后对采之越发温柔,甜的采之都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宝,成日被人捧在手心里,享受他从前从未想过的待遇。
一转脸对着沈妄,又转了一百八十度,晴空万里变为万里雪飘,只看得沈妄连连摇头,不由得开始担心薛涉这厮不会真装出什么毛病来。
这样过了近半月,几人距离洛阳已没有多远,采之黏燕兰泽黏的越发紧,燕兰泽甘之如饴,私底下却偷偷寻沈妄要了一样东西。
沈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将东西扔给了燕兰泽。
这一日入夜,燕兰泽一行人在入住客栈时遇见了恰巧同住此店的丁夫人,采之此刻一见丁夫人心绪便止不住的翻涌,便寻了个理由拉丁夫人到一旁说话。
燕兰泽在一侧听了许久,起身回了房间,已有许多日未与他说过话的顾一笑却也跟着他走了上去,采之不经意瞥见一眼,右眼皮不知为何忽然跳了一跳。
他设着套将想知道的消息从丁夫人话里套出来后,便告辞要回自己房间歇息,路过燕兰泽房门时他顿了一顿,鬼使神差的没有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便见燕兰泽抬起眼,唇角一翘,敛了先前阴暗的脸色。
采之心里猛然一跳。
燕兰泽朝他招招手,笑了一笑。
“你来的正好,”他轻轻说,“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十九、
燕兰泽下山之前,除了托顾一笑替他取出他藏在致宁苑里的东西外,还托顾一笑写了一封信给百晓阁,替他查一个人。
下山之后百晓阁一直没有来消息,燕兰泽也没了之前的探究心思,便将此事给忘了。不想这一日他们经过百晓阁所在地,百晓阁来了人寻到顾一笑,送上了他之前要的消息。
燕兰泽将采之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看采之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这个姿势是不是不舒服?”
采之一愣,连忙摇头:“不是,只是第一次这样坐在公子膝上,有些不习惯。”
燕兰泽闻言一笑,抬手捏了采之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与自己接吻,采之不自觉的挣了两挣,被他的手臂紧紧搂住,没能挣脱出去。
燕兰泽的动作有些用力,采之唇角被咬破一块,他委委屈屈的哼了两声,被吻得模糊不清的说:“疼、公子……疼……”
方才还在他口中肆虐的舌头收了回去,燕兰泽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就在采之耳边撩拨,“这样便疼了?日后可还有更疼的时候。”
察觉出燕兰泽话里的暗示,采之心下一沉,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他之前和陶醇说若是燕兰泽对他霸王硬上弓,他就骗燕兰泽说自己来了葵水,但眼下燕兰泽说的是日后,他总不能回一句公子你想上我的那一日我正好来葵水。
采之不说话,燕兰泽又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两声,原本捏了采之下巴的手往下一转,就要探进采之的衣领内。
一阵惊雷在采之耳边炸响,采之猛然往上一弹,要躲开燕兰泽的手顺便从他怀中挣脱,不想燕兰泽一条手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腰,让他只是朝上起了几寸,又被人按了回去。
不安的感觉席卷而来,采之勉强抵着燕兰泽的手,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要做什么?”
燕兰泽柔声道:“怎么这样害怕?你是我的姬妾,早该习惯我这样对你才对。”
采之右眼皮狠狠的跳了起来,脑子里开始高速组织敷衍燕兰泽的话,身子也用力的扭动了几下,道:“公子、公子,你听采之说……”
燕兰泽微弯着眼看他,“你说。”
“伺、伺候公子采之自然愿意,只是这几日不行。”采之努力的按着燕兰泽还要往自己领口里伸的手,恳切的回头看燕兰泽,“采之、采之葵水来、来了。”
“葵水?”燕兰泽眉头一皱。
采之连忙点头。
不料他刚松一口气,燕兰泽原本箍在他腰间的手突然朝下一抓,握住了他覆在衣下的性器。
采之顿时苍白了脸色。
“女子才会有的物什,”燕兰泽眼中浅薄的笑意退去,露出底下覆着的冰寒,“你也有?”
他终于在这一刻撤下了采之进门后所伪装出的温和,一双眼中冷光如凝实质,随着他缓缓放开采之站起身的动作,一道一道刮在了采之身上。
采之滑坐在床侧,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朝着燕兰泽走了一步。
燕兰泽知道他不是女人了,是顾一笑方才与他说的?他既然知道采之不是女人,那么他知不知道采之就是薛涉?
猜测不清情况,采之看着燕兰泽许久,也不敢先开口说一个字。
“没有话想说?”燕兰泽似是在隐忍怒气,“采之公子欺骗我这般久,看了我这样多的笑话,如今被识破了,一句想说的话都没有?”
“我没有看你笑话……”采之垂了眼,不敢再直视燕兰泽那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的眼神,“我是真喜欢你……”
燕兰泽嗤笑一声,“而我却如今才知你竟然是个男人。”
他短短几句话,没有一个字提到薛涉,甚至还称呼采之为采之公子,想来应是还不知晓采之的这一层身份。
采之心里有了猜测,便哽咽回道:“我能如何……我原本就是被作为女人送给你的,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可你却只将我关在聚兰苑里从不来看我,若不是后来被两位护法救出来,我这条命早就交代在聚兰苑里了。”
他稍稍抬高声音:“公子你倒是告诉我,自打我出了聚兰苑,我有什么机会与你说我本是个男子?有些事本就是一开始没有说出口,后来便愈难开口,公子是聪明人,这道理也是明白的吧?”
燕兰泽冷眼看他,一丝被采之说动的迹象都没有。
“我问你,你是谁派来的。”他拿了一把匕首,抵在采之的颈间,“这些日子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一副丝毫不顾念从前的架势,像是将采之当做最大的敌人一般对待。采之眼眶都红了,两道眼泪滑落下来,打在了横在颈间的匕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