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坑锵坑锵
坑锵坑锵  发于:2017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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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用最快的速度应变,但奈何距离太近,他又太过分心,利器刺入身体,虽不深,但有毒。
“哈哈哈,没想到第一杀手这般容易便栽在我的手里!”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身形当真也是差不多,眼前的人像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人,只不过那笑,委实让他听着烦躁。
他已没有弯月刀,不过从芸娘手中买下的一柄普通长剑。
“哼哼,我就不信你会对着这样的我下狠手!”
真是难听的声音。
“你,你……你已中毒,如此运气毒素侵入更快!”
真是难看的眸子。
“为,为什么……”
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脖子里喷涌出来的血花,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信什么?不信他会下得了手?若不说话不睁眼,倒还真是说不定。
“真吵。”他吐出口中一口残血,长剑一甩入鞘,竟未沾到半点血渍,然后转身离开,看都没看一眼。
简单处理了腹间的外伤,他运功逼毒,却未想那毒并不简单,沉淀在胃腹里,纠缠在肠脏之上,竟是逼不出的。
逼不出,便只好用内力压着,芸娘给的一些药物,也无法解毒,只好忍着。
毒素发作渐渐又被内力压下,胃腹里的灼痛也渐渐好了些。
他又直起了身子,看了眼食盒盖子上沾染着血迹的桂花糕,狠了狠心还是扔了。
那人的东西,洁白就好,沾不得污秽。
这一闹腾,哪里还有食欲,收拾好食盒,他又翻身上马,左手依旧按压在腹间,右手一拉缰绳,双腿一夹,便继续向鬼狼山前行。
行将不过半个时辰,便又遇上了麻烦。
对方一共三人,一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孩童,倒像是一家三口,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那孩童第一个说话,奶声奶气,却带着说不出的阴狠。
“……”莫无无言,眼前三人还是有些名气的,江湖上称“鬼三代”。
有鬼三代,遇之则败,若想不败,破其三代。
如此,自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江湖“好类”。
不过,现在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凛然一股正气,自也不会把自个儿当做邪门歪道。
莫无下马,撤去了按着腹间的左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破三代,便说的是要破了三人的默契,关键从哪里下手。
老人、女人、孩童各有弱点,看起来都不强大。
但他们在江湖中存活,他也是。
能存活,自是要有点本事的!
老者拿出了笛子,女人脱了衣物,孩童举起了弓弩。
不过一瞬间,三人同时动了,你会先看到什么?
女人。
正常的人都会看到女人,白花花的身子,丰盈的乳房,饱满柔软的小腹,勾人心魄的红唇。
耳边传来笛子的声音,带着深厚的内力,直直压迫着你的身子,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而与此同时,与你心猿意马、身子被禁锢的同时,小童的弩箭已经射到了面前!
如此,遇之则败。
叮——
弩箭碰上了长剑,应声落地。
破三代,是抉择,选错了,就算有挣扎,也是徒劳。
选女人者,为意志不坚者。
选老人者,为内力不强者。
选小童者,为……正确者!
为何?
因为只有小童发了话,场合中能说话的,通常是有地位之人。
三人中最厉害的应为老者,最坏事的应为女人,不过最动一发而牵全身的,定然是这个小童!
比快斗狠,谁也赢不了第一杀手莫无,更何况眼前三人,不过下三滥的借着人的弱点有些手段罢了。
他瞬间栖身到了小童的跟前,那股子狠厉的杀气铺头盖面,小童一个激灵,尿了。
笛声一下子暴涨,女人也不顾一切地跑过来要抱住他。
但,晚了。
小童倒下,睁着恐惧的眸子,喉管断了。
空中的笛声乱了,冲过来的女人呆了,莫无的唇边勾起嗜血的笑意。
三代破,因为他们不该招惹真正的鬼。
死人一地,鲜血横流,会如此在意的,应当是真的祖孙三代,死于一日,也算幸事。
莫无的剑上依旧没血,因为剑快,沾不上。
但他的口角边有血,他的左手又按住了腹部,微微弯下了腰,疼得有些受不住。
他用内力扛住了老者的内力,于是便压不住毒,如今腹内宛如战场厮杀,柔嫩的内腑仿若遭到铁蹄践踏,金戈戳戮,一阵赛过一阵,手下的痉挛抽搐清晰可感,就好像若不是他用力压着,定然是要冲破肌肉皮肤,冲将到身子外面来!
“呃……”污血随着痉挛的节奏从口中呕出,这毒应当是可以致使肠穿肚烂的毒,也不知这样捱着,能不能捱到鬼狼山。
不过这种受伤捱痛的日子他也早就习惯了。
踉踉跄跄地走到马儿边上,他看了看食盒,笑了笑,按了按胸口,那里面怀揣着什么。
这便是现实。
他游走于刀尖血口,那人拥坐着锦衣玉食。
黑与白,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何以这般贪恋,这般宵想?
他不知道。
不知道内心念念不舍的、魂萦梦牵的、死心塌地的究竟是什么。
只知道……
于那人,无论如何,放不下。
再次上马前行,伏趴着着身子,用剑柄死死抵着剧痛难当的腹部,加快了行程。
那些扰人的事情暂且不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回鬼狼山是为了找他师父。
他找师父,为两件事。
一是他的弯月刀断了,他遇到了师父口中的爹。
当初寻觅爹娘不过想要知道个被抛弃的理由,如今理由已知,对于他来说,爹娘是谁也就无甚关系,眼下,他更关心他的师父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知道他爹和他爹的剑。
另一件,是向师父讨要一本武功心法。
他的师父是个武痴,之所以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就是因为武功秘籍多,且贪练。相生也好,相克也罢,胡乱的内息纠结在他师父的身子里,走火入魔的事情几乎每年发生两到三次。他从不碰那些秘籍,即便是多么了不得的功夫,可这次,却有了例外……
“咳咳……”马背上的他轻咳,唇角落下一些殷红。
眼前又一字排开几人,他微微皱眉,觉得厌烦。
杀手,自然是有仇家的,不过彼时他的行踪不定,样貌不明,鲜有人敢来招惹,而如今赏金正义诱惑着人心,一茬茬跑来送死,倒像是赶不完的苍蝇。
他没有细数这一路杀了多少人,也没去管任何一个死在路边的横尸。
仇家越积越多,究竟是谁要杀谁已经不重要了,人们只看,最后死掉的是谁。
转瞬间又死了五人,五个拦路的人,五个蠢人。
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何必多管闲事,招来杀身之祸?
他再次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向鬼狼山继续前进,只留一地血腥,一片骂名。
杀,或者被杀,其实没有那般复杂。
他离开鬼狼山已经十五年,但他每年都会回山里一次,带些常用的物什和酒水,看看师父状况。这次距上一次入山已经有六个多月,上次去时师父正在闭关练功,如今也不知练得如何。
鬼狼山上,自是有狼的,他在山下弃了马,拿了食盒包袱,徒步入山。
山间阴风阵阵,湿气极重,他按压着腹部,脸色煞白,略显吃力地走着,从未觉得山路如此难行。
狼群嗅到腥气一个个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的唇角勾了勾,犹如没见着一般继续前行。
说来也怪,那些野狼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却没有任何该有的攻击,如此走着,倒有些护送的意味。
说怪也不怪,因为他是莫无,对于野狼来说,他不是猎物,他才是猎人,整座鬼狼山,其实唯有他一只鬼狼。
原本只要行将半个时辰的山路,他硬是走了近一个时辰,疼痛他可以忍耐,但忍耐消耗体力。
他在想,若是师父问起何以受伤,他该如何回答,若是那般荒唐可笑的答案,师父可会耻笑他一番?
第二十五回:师徒情谊
想着想着,他却先笑了,不知何故,分明是想着师父来着的,却忽然好像见到了那人又气又急牙尖嘴利豆腐心的模样。
如此这般想着,身子里的痛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等他终于熬到师父平日里住的一间木屋时,仿若归家的孩子松了心神,整个身子一软,便直直地栽倒在地上,食盒摔落地上,乳白色的糕点滚落出来,桂花的香味散开,淡淡的,甜甜的,他竭力伸了伸手,却是身子猛然一抽,双手死命地摁进翻搅剧痛的胃腹,双膝弯曲,蜷缩起来,咬牙拼命忍着。
他的师父,不在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很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昏昏沉沉间,唯有那桂花的香气带来一丝清明,忽然十分想念,想着那人在身侧喋喋不休,很吵也很温柔。
怎地,就生出这么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软弱来?
唇角带笑,他就这般缩着躺了一盏茶的功夫,强忍过那阵激烈的抽绞,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沾染了灰尘的桂花糕放回食盒,在药柜边上翻了翻,找到了可以解断肠毒药的药物,胡乱吞下,支撑着盘腿坐下,用内力帮助药物更快地起效。
“呃……”一大口污血从口中吐出,毒素排了大半,身子轻松了许多,剩下的痛只要不会殃及性命,他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用衣袖擦了擦额际的汗水和唇边的污渍,他已不去想中毒的事情,而是开始搜寻自己的师父。
木屋里微乱,桌上的酒壶斜倒着,还在滴着残余的酒水,说明师父离开并没有多久。
他走到门外,对于如何找到师父,还是有些心得的,通常情况下,不是在山洞里练武,便是在树林里劈树。
劈树,自然不是为了捡柴火,劈树是为了宣泄体力乱窜的气。
轰隆隆,果不其然,很快西边的林子便发出大树倒下的轰鸣。
他试了试自己的内息,尚可,身子里虽还有闷痛,但也完全可以忍耐,便提了腰间的剑,内息一起,向西边的林子冲将过去。
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健壮的身子,有力的四肢,锐利的眸子,疯癫的举止,这便是他的师父。
分明已过耳顺之年,可那脸色精神都当真好,至少比此刻的莫无好了许多。
“师父。”他唤了一声,却见对方还是一味胡乱拍打着大树,心中微微失望,这次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没有走火入魔的师父,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若是慢慢引导,还是可以知道一些有用的讯息,可如今不知又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这般双眼赤红,定然是走火入魔的情状。
他一边叹息,一边上前,却是到了跟前,忽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穆杰青!”他在老者身后一声大吼,不过投石问路,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这次运气当真好,好得差点死在师父手上。
“嗯?!”老者宣泄的身子陡然一僵,转身看向他,赤红的眼睛睁得老大,像是看着几辈子的仇人,“穆——杰——青——!!”
强大的内息从老者身子里激荡出来,吹鼓着白发飞舞,衣袖膨胀,莫无全身戒备,盯着老者的幽黑眸子猛然一沉,杀气肃然!
凶猛的一拳如期而至,夹带着巨大的内力,拳未到,力先行,拳风割着皮肤,阵阵刺痛。
躲,躲不过;接,接不了!
莫无沉着身子,内力已是在身子里充盈,他不躲也不接,他借!
借力使力,化为无力!
他的手碰上了老者的拳,一股巨力充斥而来,他的双脚点地弹起,借着那股巨力翻身而起,跃过老者的头顶,落于老者身后,便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化了这一拳,遭殃的是他身后不远处的树,毁了数棵。
师父真的知道!
莫无落下并未停顿,长剑已经抽出,毫不留情砍向老者的后背!老者转身也是极快,长剑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犹如落在了铁棍上,一股反弹力震在手上,莫无赶紧变招,双腿一抬,踢向老者胸口,借着对方的抗力,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弧度,落于地面时,拉了距离。
“我是穆杰青。”莫无稍有间隙便再次试探,他想要知道真相的心已经战胜了其他的一切!
“穆杰青!还我秘笈!!!”老者大怒,杀气四溢,一冲而上。
莫无不敢硬拼,凝神静气,只守不攻。
他的身形极快,甚至快过老者,他只防不攻,老者只攻不防,两人在林子里迅速移动,脚尖点地便起,影影绰绰,没有一刻定在哪怕一处,四周的树木在老者的内力下噼啪乱响,所剩无几的枯叶又纷纷落下。
那一刻的纯粹,无法言说。
老者的心是乱的,虽是乱的,却也是某种极致的专注。
莫无的心是静的,虽是静的,却也是某种极致的活跃。
比快,莫无终究略胜一筹。
“什么秘笈?!我拿了你的秘笈吗?!”略胜一筹,他便继续,追逐着那个隐隐而现的结果,几乎就要发狂!
“你答应我!你明明答应我的!我嫁了女儿于你,你便给我‘人刀合一’的秘笈!!”老者大吼着,陈年旧账,翻出太多愁苦。
佛曰人生八苦,其中一苦便是求不得,执念太多,怎地不生苦楚?!
咯噔一下,莫无乱了心神,不过一瞬,但脚步节奏已乱,想躲已是躲不开。
躲不开,只好接!
长剑被他扔了出去,对方用拳,他用掌,贴身战时,长剑反而碍事。
论速度,莫无或许略胜一筹,但论内力,他却差了一大截!他看得到那些拳,他出的掌甚至比那些拳要稍稍快一些,但没用!那些快弥补不了老者与他间天壤之别的内力,所以,他只能用快来躲!
可是,现在他已被对方缠上,无法脱身,无法闪躲,只能接,一拳拳,一脚脚,接不下来也得接!
掌与拳相交,腿与脚相撞,嘭嘭嘭!
对接无数次,身侧的树木枯叶被内力相撞带来的冲击,震得轰鸣,灰尘四起,看似平手,但莫无苦不堪言。
每接住一拳,就感觉有一股大力冲进身子里,像是只要下一刻,再多接哪怕一拳,他便会从内里四分五裂开来!
他咬牙坚持、再坚持,但心知绝坚持不了多久!
“你的……女儿是谁?谁娶了谁?!”莫无咬牙硬忍,想要喘息,就必须也打乱对方的节奏!
“我的女儿是……谁?”老者果然瞬间迷惑,压面的气势骤减,莫无不敢有半分耽搁,脚下点地抽身拔起,退去数丈,止不住大口喘息。
“我的女儿……”老者忽然间浑身一抖,仿佛又想明白了,凶神恶煞般再次冲来,“我的女儿还能是谁?!穆小子你娶了我女儿还在这边装什么装?!我就知道你想抵赖!!我女儿是陆远秋!别以为我忘了,我不会忘了的!”
“……”莫无站在那里,浑身颤抖,止不住内心的澎湃,原来他不是没有亲人!原来他还有一个亲人一直在他身边!!
“穆杰青!你不给我秘笈!你不得好死!!”老者哪里知道那么许多,根本杀红了眼!
只见他原地一声狂吼,震得天地变色,狂风大作,莫无只觉气血翻涌,心口窒痛!
眼见分明两人间还有一段距离,那老者双手向前猛然一拍,一股巨力直撞而来,莫无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随着那股巨力飞撞到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不!还没完!
“唔呃——”整个身子在撞击的剧痛中尚未缓过来,一击夹带着十成内力的拳头不偏不倚、毫不留情地挥进了他的身子里!
身后的树应声断开,莫无的身子也随着力道飞了出去,漫天血花从口中散开,这一击几乎击穿了他的身子!
落地时,他滚了几圈,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撑着地面,身子一震,连着呕了数口血,却未昏厥!
他的黑眸更黑更沉,好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拳头,将全身所有的内力集中在击打之处护着,否则此刻定是已经暴毙!
“啊啊啊!穆杰青!还我秘笈!还我秘笈!”老者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又吼叫着冲来,若是再来一拳,他万万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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