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精病(精神病大战鬼畜小变态)——雁小北
雁小北  发于:2014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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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变态许久才道:“叔,我从来都不信命。我有今天,都是自己选的路,遇不着你,还会遇到别人。只是如今尚有心愿未了,不论赎罪还是解脱,我都想亲眼看着你成仙,我们回昆仑山吧。”

或许有些事怎么躲都躲不过去,我咬咬牙,道:“好。”

我打横抱着小变态,又一次回到昆仑山。

他倚在我怀里,虚弱地说:“其实我有爹,还有娘,只不过爹嫌我娘身份卑贱,配不起他的高高在上。”

过了一会,他又说:“他不知道我是他儿子,竟然还将我养大了。”

我蹙眉问:“后来呢?”

他自嘲道:“后来?他自知愧对我娘,当着我的面自杀了。可是昆仑山的神仙一口咬定,偏说是我杀了他,他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所以,我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顿了顿,小变态言语偏激也不是一时两刻了,我就当个故事听,继续向山上走。然后他就睡着了。

昆仑山的阶梯像一级一级的汉白玉天梯,山门牌坊高高在上,永远那么无情地耸立着。昆仑山的老仙祖胳膊窝里夹着拂尘,道骨仙风地等在那,他望着我俩,笑道:“二位想好了?”

我低头看了看小变态,他正不安地睡着,眼皮微微颤抖,我说:“想好了。”

老仙祖点点头,罕见地目光透着些仁慈,道:“跟我来吧。”

他带着我来到一座顶尖底圆的祭坛里,祭坛内画着各种符文法阵,密密麻麻,从中央的站台向四面八方延伸,直至头顶。

小变态醒了,有些出神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好半天才说:“叔,终于成仙了,我好想恭喜你,可是我也好难过,对不起……”

他眼眶通红,从我身上挣扎着下来站在地上,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犹如一根根无形的细线,牵连着我心脏上脆弱敏感的神经,心中绞痛。

老仙祖站在祭坛东南方,挥了挥手中拂尘。

一张泛着赫赫仙光的纸张飘到眼前,小变态向我解释:“这是仙契,签了它,你就正式入了仙籍,从此脱离五行,不入轮回,得以永生。”

老先祖朗声喧道:“跪!”

小变态笑了笑,和我一同跪了下去,然后捧起我的脸,一边淌眼泪,一边和我接吻,他说:“叔,我爱你。”

我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掉不下来。老仙祖在一旁道:“一纸仙契,是多少修行者求也求不来的,年轻人,莫要在仙门前犹豫徘徊,速速签了吧。”

小变态拉起我右手,将自己拇指伸进嘴里咬破,血珠染红了他原本有些苍白的唇线,他将带血的手指按在我拇指上,我嗓子眼里阵阵发干,抖着嘴唇干哑地说:“不、不……”

可我还是随着他的力道按下去了。

仙契瞬间华光四射,耀眼如同朝阳,仙光照亮了满地满屋的符文,它们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般,一层一层推进着泛起亮光。我死死盯着小变态,拉着他的手不放,他也拉着我的手,直到我不受控制地缓缓飞向中央祭台,他虚弱地拉不住了,才终于放了手。

我突然感到心如死水,成了仙,终于可以永生永世地活着,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见自己的身体飘在祭台上,散发着阵阵仙光,小变态从嘴里吐出一团蓝盈盈的光球,我认得出来,那就是我的元神。恰在此时,门口忽然又闯进两个人,正是长眉老道和长须老道,他们惊慌失措地跪在小变态跟前不住磕头,他只是面无表情,然后将手中元神一抛,蓝光扩散开,覆盖着我的身体,直到缓缓潜入消失。

老仙祖依然稳如泰山,站在东南方,竖起两指,神态安详地闭目念咒。

再然后,长须老道愤然而起,指着小变态怒骂,小变态双眼空洞而木然,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地上。长须老道越骂越气,竟然抽出长刀高高举起,从小变态后心狠狠扎了进去。

雪亮的刀刃从前胸透出半截,刺目的鲜血狰狞地汇成一股又一股,粘稠却无止境般向下淌。小变态丝毫不吃惊,目光透过仙光漫无目的的四处逡巡,可是他没有魂魄,看不见我。我想哭,却没有眼泪,想挣扎着跑过去,却没有身体,老仙祖依然在念咒,我从未感到过如此灭顶的绝望。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道:“年轻人,昆仑山许久不收妖物,是因为妖物太重感情,很多事想不开,也放不下,白白浪费了得之不易的仙籍。如你所见,这就是你脱胎换骨,得到仙格所要付出的代价,如今你已获得仙身,是时候魂魄归窍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老仙祖元神出窍,正俯瞰着一切,从今早起我就觉得,或许是我命硬,喜欢谁,就克谁。大妖王死后,我其实就不想活了,支撑着后半生唯一的信念就是成仙,可是现在忽然觉得做仙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我听见自己沙哑地说:“老仙祖,我要救他。”

老仙祖摇了摇头:“魂飞魄散,不值得啊!”

我说:“我要救他。不想成仙了,要救他。”

他目光悲天悯人地看着我:“你可想好了。”

我道:“想好了。”

老仙祖叹了口气:“玉疆,哎……傻孩子,那只魔倘若还有点良心,就该永远记着你。”

魔。

原来他是魔。

可是我意已决,心甘情愿地救他,不后悔。

我想,魂飞魄散,也不过如此吧。

我活了几千年,真死假死也死了好几次,这回终于可以死透了。

其实,仙,人,妖,不过就是一念之差,想通了,谁都可以成仙。

我自负修为高深,天庭不给我机会,是因为他们瞎了眼,如今回想一下,最初在海滩上,提点我修行的恩师说的话还真是一句金玉良言。

他说我一条大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当时我不懂,现在懂了。恩师才是一位真正的智者啊!

原来我的一生就是一个扣,我一直想解开,解着解着,才发现那是一个死结,我终于走进自己给自己编的牛角尖里,最后闷死了。

第四十六章:夺舍

世上有千千万万种死法,就有千千万万个活法。

有的妖采阴补阳,有的妖吃人元神,还有一种最夸张最神奇的,叫做夺舍。

夺舍,可谓千万种活法中,等级最高的一种,没有之一。

因为普通人或者妖的躯体承受能力有限,当宿体换了新的魂魄元神,两者之间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轻者肢体不协调,全身瘫痪,重者肉体消亡,魂飞魄散。所以夺舍非但要求抢夺者有很强大的意识和法力,更对宿体有严格的要求。

首先,被夺舍的躯体要足够强大,以此类推,最完美的当数超脱五行之外,长生不老的仙人之体。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寄主占了宿主的壳子,宿主必须要心甘情愿,满怀欣喜地让出来给他占。否则躯壳不满意新来的寄主,同样会产生排斥反应,最后生不如死。

让出肉体的魂魄最终只有两个结果,普通人或者妖受到五行限制,可以进入轮回往生,只是前世累积的功德修为从此付之一炬,若要继续修仙,只有从头再来;至于仙人,由于入了仙籍,超脱五行,假使让出躯体,就只有魂飞魄散的一个下场。

夺仙人的舍,更有个讲究,就是要抓准时机。

最佳时机,乃在仙人飞升之后,洗脱凡胎获得仙格和仙骨,灵魂尚未归窍之际。

综上所述,一次成功的夺舍,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伟大工程啊!

——摘自《天条序章·一百二十八回·夺舍目·天帝散文录之活着真不容易》

我缓缓合起书,觉得眼睛发干,闭目揉了揉双目之间的睛明穴。

钟玉上神坐在一旁,关切地问:“今日感觉怎么样?”

我笑了笑,不想说话。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死了,可惜没有,我竟然又没死,因为我是主角。

那日,我让出了我的壳子,魂飞魄散之际,老仙祖问了我一句话,他的声音带着疼痛:“玉疆,倘若他最初接近你,疼你爱你,不过就是为了现在这副壳子,你还是不后悔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

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他是喜欢我的。

真相这东西,往往不够美好。

钟玉上神拍拍我肩膀,以示安慰。我还是不想说话。

小变态最初找上我,都是因为地灵仙出卖了我,可最后救我的,又恰恰是他送给我的敛魂玉。地灵仙是个吝啬的小气鬼,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是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和思想挣扎,才忍痛割爱,决定将这块玉送给我。

你看,世界还是充满爱的!

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身份,都应该学会感恩。

如今我没有肉身,宿体就是这块小石头,魂魄暂留天庭,等待天帝召唤。没错,天帝他老人家不知吃错了哪口药,打算召见我。有时我还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实在蠢得太有新意,所以他才要召见我?

我留在天庭的这段日子里,反倒是钟玉上神和他的凡人男友常来看我。

把一个凡人弄到天庭来,不知要花多大的力气,重华上神转世的大芝麻脸师兄,依然一脸天真和不甘,对他这位莫名其妙的英俊追求者不理不睬。

看着他俩你来我往,不管大芝麻脸师兄如何折腾,钟玉上神都只会笑。生气了笑,失落了也笑,不开心了还在笑,高兴了就弯起眼睛笑,这份涵养气度,着实令人敬佩。

我越发觉得心中苦闷,打算出去走走。

天庭与昆仑山明显不同,除了似是而非的华丽楼阁,处处都是耀眼仙光,就如同令人羡艳的上仙,没有七情六欲,同时也显得冷漠而疏离。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南天门口,远远看见几位仙卿引着一个足踏七彩祥云的老头走来,忙躲到柱子后面偷看。

那个老头,竟然是满面春光的地灵仙!

南天门守门大将见了他,竟然拱手问好。一位领头的仙卿递上腰牌,郑重道:“这位是新上任的月下老人,将军看过腰牌无误,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守门大将朗声笑道:“当然无误,天庭此次降魔,不费一兵一卒,月下老人可是居功甚伟啊!”

地灵仙笑得嘴角恨不得裂到耳根:“哈哈哈哈哈,承蒙天帝抬举,才将我从地仙连升八级,直至上仙,今后出入天庭,还望将军多多关照。”

守门大将道:“那是自然,诸位请。”说罢手握长枪而立,另一只手向门内伸引。

我在柱子后一动不动,等他们走远了,才出来。

降魔,天庭。

好家伙,我以为我和小变态的关系,不过就是让出一副壳子这么简单的关系,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表面上这样简单。

我在天庭呆了许多日,都在将养魂魄,一口东西也没吃。天庭虽然没有人气,但各式各样的仙果仙兽随处可见,我馋得受不了,就顺手摘了一串葡萄边走边吃。

正当我随地乱扔葡萄皮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个人在喊我,吓得立时呛了一口果汁,咳得面红耳赤,脸都憋大了一圈。

那人追上来拍着我后背道:“小师弟,可找着你啦!我今天听说了一个秘密,哼!一定要第一个告诉你才行!”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大芝麻脸师兄,可我醒过来之后一直不想说话,于是严肃地点了点头,总算不咳了。

他开始梗着脖子,义愤填膺,唾沫横飞地说:“原来那个老仙祖去昆仑山,是天帝的旨意,名为接替原来昆仑山仙逝的正神,实则是去镇守啊!”他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嘛,昆仑山东南方,有片肉眼看不见的未知领域,叫做‘魔域’,几千年前昆仑山遭到血洗,正是这些魔所为,他们的魔王,就是……”

大师兄试探性地看了看我,见我没有反应,才继续道:“可是这件事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被天庭压了下来,当年所向披靡的魔王被打成重伤,几乎不治。元始天尊开创万事万物,魔域应运而生,所以无法从世间消除,天帝只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与魔谈条件。”

我感到身体猛地一沉,听大师兄说:“天帝答应魔王,赐他一副崭新的,长身不死的身体,条件是魔域永远与三界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天庭觉得自己身份高贵,赐给魔王的身体又必须是仙体,问题来了,这个仙体的仙阶不可以太高,太高了他们觉得没面子,又不能让魔王得到的太容易,太容易就不懂得珍惜,要是中间出了差错,得不到当然就更好了!所以……”

我觉得有五六七八九只爪子抓住我,同时向不同的方向拉扯,头痛欲裂,双眼发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无力,最后终于昏倒了。

醒过来的时候,钟玉上神和芝麻脸师兄正头挨着头盯着我看,我张了张嘴,说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怎么还没死呢?”

钟玉上神摸了摸我的头,微笑道:“你如今只是魂体,有敛魂玉撑着才没有飞散,天庭仙气太重,不可以乱吃东西的。”

我想起昏迷之前吃的那串葡萄,心中凄凉,连葡萄都不可以吃,还不如魂飞魄散了啊!

大芝麻脸师兄以为是他几句话将我说晕了,听见钟玉的解释,赶忙松了口气,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小师弟,对不起,是我说的太多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心想,你说的那些话,真乃句句诛心,我倒是真的不想往心里去。大师兄又道:“嗯……嗯……天帝怕你这样下去撑不住,所以召你觐见,快收拾收拾面圣去吧!”

我点点头,面圣之后,又该何去何从,真令人感到忧伤。

八位仙格极高的仙卿引着我上了凌霄宝殿,大殿无光自亮,仙雾霭霭,瑞气千条。最上首,坐着明袍加身,金冕紫绦的玉皇大帝。

仙卿将我引到,对玉帝福了福身,分两路退了下去,他们走动之时,带起脚边缭绕的仙气,分外出尘。我埋首跪在大殿中央,凌霄宝殿上,只剩下我与玉帝两人而已。

过了很久,一个威严又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你向前些,过来。”

我依言,跪着往前蹭了几尺,重新俯首趴好。那声音又道:“诶,再过来些。”

我只好又向前蹭了几尺,直到蹭至宝座之下的台阶前,他才满意地叫我停下,然后道:“你……抬起头来。”

我有些紧张,废话,一个无名小魂魄面见三界最大的官,你不怕呀!反正我怕。可玉帝老爷的圣旨谁敢不听,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立刻惊呆了!

玉帝半笑不笑地看着我,捋一捋发边明黄色的锦绸,问:“玉疆,你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实在太震惊,惊得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他这么问我,我还必须得说,于是点了点头。

玉帝和颜道:“那你说吧。”

我傻傻地问:“陛、陛陛陛下,您……难道……您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大哥吗!”

第四十七章:我有亲戚了!

玉皇大帝并未怪我失言,而是不无感慨地说:“算起来,你合该喊朕一声‘父皇’。”

这下我可真的傻了,我活了这么些年,从没想过能和天帝攀上亲戚,谁知我不和他攀,他倒主动来和我攀,这么说来,我是只王八,难道玉帝老爷也是王八吗?哈哈哈哈。

心中这么想,表面当然不会这么说,我只是诚惶诚恐地叩头道:“这、这……草民实在惶恐!”

玉帝点了点头,回忆道:“多年前,朕在瑶池小憩,被一只淘气调皮的喜鹊啄掉一根头发。”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不曾想,你掉落凡间,非但化成女子,竟然连魂魄也搞丢了,这一世,倒是给朕涨了点脸,可又投生了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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