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自己拖了那么半天才下班,自己家的私人酒会反倒迟到,还带着一脸的口水--他伸手摸摸脸上,最近真不知哪里得罪到这个"洒水车"了,于是走到花园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有纯净水池的,准备在那里擦把脸再说。
刚要把脸放进水里,却觉得眼前有一个人影,很熟悉。
好像,看到了什么......
他从池子里抬起脸--是弟弟邵堂,正对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站着,看那背影有些抽动,他熟悉的,是邵堂没有耐心时的表现,看他对面,似乎背靠着树站着一个人,看身形被邵堂遮得差不多了,一定是个瘦弱到风都能吹走的女人。
还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一句话传过来:
"我等了那么久,可不是想听你说‘不行'的!"
是邵堂的声音,而且已经相当的不耐烦甚至接近愤怒的边缘了,白玉堂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邵堂似乎永远都是那个嘻嘻笑着要有什么有什么的少爷,怎么还会被人拒绝?不过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哥哥也最好不要看现场,于是准备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时候回了一下头。
如果说人的一生总是会出现一些瞬间来改变整个生命,那么白玉堂相信,那就是改变自己生命的瞬间。
他回头,看到那个被弟弟遮住的人转身想要离开,但被邵堂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回去。
是他!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一直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看着昨天那个对着自己浅浅微笑,笑得好像冬天里的一丝暖阳般的男人此刻被邵堂锢在树上,满脸无可奈何还必须忍耐的表情。
"展昭,别挑战我的耐心!"
第 13 章
"邵堂!"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回头看时,却是白玉堂走了过来,虽然是自己的哥哥,却不知为什么让白邵堂在第一时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比较隐蔽,酒会上那些红红绿绿的光几乎照不进来,就算今天月色很好,但白玉堂是背对着月光走过来的,脸上一片阴霾,竟然一点表情都看不到,白邵堂不由自主地就放开了展昭的手腕。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这个从来就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的哥哥是与自己争抢来的。
怎么可能呢?
这个时候,白玉堂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微笑--好像之前那些阴影下的,也就是这样平和的微笑一般,他的声音也很温柔:"怎么在这里玩?那边好多客人,你过去招呼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到他身后:
"你朋友?"
这个被叫做展昭的男子还靠在树上,却是瞪大了眼睛几乎带着惊恐也是惊喜地表情看着他,幸好,他什么也没有说。
"嗯,是,是的。"白邵堂没有办法从哥哥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任何自己要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没有成功过,于是点头承认,竟顺着白玉堂的手势就这么转身向酒会那边走去。
而留下的两个人,从对方出现开始,目光就一直没有从对方的身上撤走过,此刻当然更不可能,但展昭还是很快的改变了表情--
"你--你好。"
白玉堂扯了扯唇角:"又见面了,我们。"
原本很苍白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瞬间红透了,好像昨天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白玉堂觉得有些冤枉,不该发生的事明明是刚刚,自己不小心偷看到的,怎么搞得现在好像自己在和他偷情。
偷情?
想到这两个字的白玉堂立刻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回去洗个冷水脸。
老天,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就在两人无言相对几乎陷入到了尴尬的环境中时,背后很幸运的传来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在白玉堂听来,宛如天籁!
"端端!"
回头一看,小家伙一手拿着一块蛋糕--不,是一块奶油,这家伙居然从蛋糕上捞了两块奶油下来,而且吃得满嘴都是,看他一颠一颠的走过来,白玉堂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这小家伙--不会又闹什么事出来吧?
面前这个叫展昭的男子也第一时间认出了昨天扑到自己怀里流着口水傻笑的小家伙,像是为了缓和一下两人之间那种微显尴尬的气氛,他蹲下身来冲端端拍拍手:"小朋友,来这里玩。"
然后,白玉堂眼睁睁的看着从来不让陌生人碰自己一下下的端端屁颠屁颠的扑了过去。
这小色狼!
白玉堂直翻白眼,又听到展昭似乎是顺口的问了一句:"你儿子?"
"不是--!"
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误会了,白玉堂立刻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大声说道,谁知低头一看,却看到端端眯着弯弯的笑眼,对准展昭弯起漂亮弧度的唇突然"嘬"了一下。
天地间安静下来。
展昭愣在那里动也不动,连白玉堂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呀--好--吃--"
他们不知端端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端端或许也不知道这两个石化的人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他很快乐又咯咯笑了两声,继续低下头去舔手上的奶油。
过了很久展昭才回过神似的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白玉堂已经一把拽过端端的小身子--
"你这个--"
"呀--色--狼--"
两个人又愣了,端端突然伸直两只小手臂,对准白玉堂的脸"啪啪"两声拍上去。
幸好白夫人发现为酒会准备的大蛋糕上多了两只小小的掌印,沿路找到了"凶案现场",不然展昭真担心自己一个人阻止不了白玉堂,他会不会在当晚把端端剥皮拆骨。
白夫人带走了还流着口水舔着手上奶油并且快乐傻笑的端端,留下原地的两个人,一个嘴上粘着端端"香吻"的遗留奶油,另一个则直接升级为圣诞老人,对望一眼都哭笑不得,还是白玉堂提议:"先去屋里清洗一下吧。"
两个人走回了别墅,因为今晚的酒会,所有的人都集到了花园,佣人也都到那边服务去了,所以诺大的屋内安静得有些异样,白玉堂把展昭带到了二楼的清洗间里,自己急忙埋下头到水池那里开足水龙头冲洗起来。
奇怪,脸上这么热,是被端端那个小王八蛋打的,身上这么热,头脑还这么热,是不是被气的?
他透过指缝看着镜子里,展昭没有像他那样用水清洗,反倒是很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
可恶--看不到他的脸。
白玉堂突然很大声地说道:"那个小王八蛋才不是我儿子呢!"
耳边立刻传来了笑声,低低的,有些压抑的笑声。
他满脸带着水的抬起头来看他,和那天看到他的第一眼一样,那么淡淡的笑着,比起那天的感觉,他似乎笑得更纯粹一些,几乎是一种很释怀的笑容。
同样贯穿着一种诱惑的气息。
不用任何眼神,不用任何举动,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诱惑--完美如斯。
"你就是邵堂的哥哥,白玉堂?"
"嗯。"
清洗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水龙头那里还有潺潺的水声,撩得人心慌意乱的,白玉堂伸手去要把水龙头关上,但关上水龙头了,花园那里又响起了音乐--轻轻的,好像在鼓动着什么。
白玉堂直觉的把目光投向镜子里去看自己。
展昭在他身边说:"我们,是不是以前还见过的?"
这句话响起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去,连同音乐,连同他自己的呼吸,连同展昭紊乱的心跳,白玉堂突然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想起了之前邵堂说的那句话:
展昭,别挑战我的耐心。
你是在勾引我!
第 14 章
白玉堂百无聊赖的拿着办公室投影电视的遥控器一阵乱按,转一个台,却又看见那个人,温温柔柔,笑得几乎人畜无害的在一群天真可爱的小朋友中间,带着他们轻轻的唱:
"长亭外,古道边......"
该死的人这么好看就算了,怎么声音还那么好听!
天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简直是生人勿近!
白玉堂无可奈何的看完这个广告,然后把电视闭上--已经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自己家的那个私人酒会上,四哥蒋平一看见被他带着走出来满脸微红的展昭,就立刻钦点他作孤儿院的形象代言人,而展昭,得知是为一个孤儿院拍摄公益广告,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可是,工作期间,包括广告拍摄完毕播出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两个人反倒好像就这么回归到陌生人的套路上了一样,白玉堂有些压抑自己不准去找他,而他,居然也一点也没有想过来找找自己!
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在考验自己的耐心还是怎么的?
拿着遥控器心烦意乱的就要丢出去,却看到办公室门被打开,不用说一定是蒋平,全公司敢不敲门直接进来的只有几位哥哥,大哥大嫂去国外甜蜜了,三哥据说是跟着二哥去夏威夷看美女,这两个路痴能在半年以后顺利回来也算是奇迹,那么现在能进来的除了留在公司的四哥别无他人。
果然,蒋平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笑着走了进来,看他一脸无聊的样子,把咖啡杯放到桌上:
"怎么一脸要死的样子?老婆还没找到?"
他长叹一口气,没有力气再回嘴,端起咖啡来搅了搅,有一种微苦但是让他无法拒绝的焦香冲进了鼻子,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四哥--"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爱上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办?"
蒋平藏在金边眼镜下的眉毛和眼睛都不自觉地挑了跳,再透过咖啡杯里升起来的蒸汽看着瘫在椅子上的这个五弟,一脸烟黑的憔悴,嘴角也跟着挑了起来。
"我一定要在上面!"
"噗--"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概说的应该是蒋平。白玉堂看着自己桌上那条长长的喷射状咖啡,头皮一阵发麻,再抬头看蒋平接近赖皮式的笑脸,哭笑不得:"四哥!"
还没来得及抱怨,又响起了敲门声,他立刻清清嗓子说进来,门开了,秘书包着一叠厚厚的传真夹本走了进来:"白总,蒋总。"
"什么事?"
本来想把传真夹本放到桌上,却看到那里一条长长的咖啡河,秘书很尴尬的继续抱在手里:"这是这个礼拜我们收到的传真--"
蒋平拿过一份来看:"环球唱片公司?他们要展昭的资料?"
"还有振亚影业,乔虹影业,众天影业,明大唱片......"
"行了行了!"白玉堂一手撑到了额头上,阻止了秘书抱怨式的复述--从广告刚开播,展昭立刻引起了业内的关注,然后公司的电话和传真机似乎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专用,数不清的唱片公司和影业公司向他们要展昭的资料,也有知名的经纪人找上门来想套信息,而白玉堂,几乎是赌气似的,统统压下。
但这些传真件和电话已经快把他原本迷人的小秘给逼疯了。
"那展昭呢?他有没有打过电话来联系我们?"
回答很简单:"没有。"
砰的一声,一拳捶到桌面上,办公室里其他两个人看到白玉堂几乎有些发青的脸,都在心中暗喜--终于有动静了!
"我去找他!我今天亲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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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展昭的资料,倒是很容易的找到了他的住所,一个很幽静的小区里,比较多的都是小户型的住房,适合单身人士居住,白玉堂有些暗喜的,但也有些赌气地,重重按下电梯的按钮,不过一会儿,已经到了十三楼。
他数着门牌号,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却在自己要找的那个门牌号那里,看见一扇大大敞开着的门,还有地上摔碎的茶杯和一地的茶水。
这样的场景,不用去细想也知道出事了。
展昭住的地方是标准的小户型住宅,门开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条比较长的走廊,尽头才是客厅,白玉堂急忙要往里面走,却在还没有走到客厅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传出来:
"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声音很低,很压抑,感觉上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有些变调,但毕竟是那么熟悉的,白玉堂一听就听出那是邵堂的声音。
邵堂出现在展昭的家里,门口又是那样的狼藉,白玉堂全身一个激灵,立刻感觉到了什么。
"两年了!整整两年我都没碰过你,我还以为你多干净,结果你--和我哥见过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一天两天?!你们他妈的就在那里搞上了!在我家搞上了!"
白玉堂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
他和展昭那天在清洗间里--居然被邵堂看到了!
"白邵堂,你至少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词。"
展昭的声音,还是很淡,淡得就跟自己喜欢往脸上淋的纯净水一样,即使邵堂的声音几乎已经到了愤怒的顶点,而他,却还是冷淡如初,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有些气喘,似乎呼吸并不顺畅。
他还想继续走进去,但脚却似乎麻木到生根,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那天突兀的吻上展昭唇角舔去那些奶油的时候,也像是现在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或许连邵堂都比自己清楚。c
"你要干什么?!"那个沉静的声音在沉默了短暂的时间后突然炸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两声闷响,接着是白邵堂吃痛低吼的声音。
"白邵堂!别让我后悔认识你!"
白玉堂还站在走廊里的恢复自己的心跳的时候,就看见邵堂带着眼角一块淤青气势汹汹的从客厅里冲了出来,他当然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在展昭的家里看到自己的哥哥,不过白玉堂觉得他并不是太意外,因为他的眼眸中的神色,吃惊立刻被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愤怒代替了。
陌生,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但始终是见过的。
白玉堂从来没有和弟弟争夺过什么东西,除了十岁那年,他用自己亲手挣来的第一笔钱买的那只晶莹剔透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猫。
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白玉堂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钟爱过一个物件。
但是偏偏,这只猫被弟弟邵堂看见了,缠着他向他要,那是第一次,白玉堂没有忍让,坚持拒绝了,他以为过一段时间总是会好,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在楼下的石板上,看到一地水晶碎渣,映着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个时候,他站在这一地星星点点旁边,抬头看向邵堂的房间,透过窗帘的缝隙,他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眼神,像现在这样,愤恨的,不顾一切的要毁灭。
他转身向客厅走去。
展昭--会是他们兄弟间的第二只猫?注定会被邵堂毁掉的猫?
客厅里,茶几和上面花瓶果盘的零乱显示出了刚刚这里经历过什么,展昭仰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横在脸上遮住顶灯的光,他身上穿着很舒适的雪纺睡衣,胸口上的两颗扣子被扯掉了,露出嶙峋的锁骨和一片蜜色的肌肤,被灯光映得有些耀眼。
白玉堂暗叹了口气,走过去。
他的动静惊得展昭一个激灵的坐起来,看到是他,似乎带着些喜色,但没有立刻表现出来,毕竟他现在的状况狼狈极了,有些疲惫的端坐起来。
白玉堂蹲到他面前,看着他额头上有一条红痕,渐渐的肿起来,伸手轻轻的拂过去,看他轻颤的睫毛知道有些痛,立刻缩手:"他打了你?"
展昭摇头:"他踹门,撞的。"
白玉堂把脸更近的凑了过去,展昭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丝毫没有退却,所以连他的呼吸都感觉得到,清晰的紊乱起来--
"那为什么不解释?"那天晚上,他们只是接了一个吻而已。
虽然两个人喝醉似的头靠头喘息了很久,但真的只是接了一个吻而已。
现在靠得那么近,很清楚的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又泛起一阵红和一层细汗,带着颤意的顿了顿,然后说:"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