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虹(男男生子)————夏日雪倾
夏日雪倾  发于:2009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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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笑开了似的寻声找过去,阴影里,一双圆碌碌的豆豆眼惊慌闪烁,却没有丝毫躲逃的意思,就这样静静对视了一会儿。
"你这小东西......是饿了吧?"
展昭扁扁嘴,摊开双手摆了摆,"别看我,我连个馒头渣儿也变不出来。"
小东西哀怨的转转眼珠子,一付失望不屑的又趴在地上。
深深的长廊另端忽而咣当一下,发出锁链碰撞的轻微声响,正有气无力趴着的小东西一惊,支起耳朵听了片刻,倏而便窜进墙壁的罅隙中消失了。
利落的起身掸了掸灰尘,展昭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
来人是一个名叫曹嫣的女子。
她的故事,够得上全天下女人艳羡的传奇,身为名将之后,曹嫣十八岁即册为大宋皇后,曾经在宫闱政变之际临危不惧指挥若定,赵祯感佩之余,对曹氏一门也礼厚有加,更曾言与皇后死后同衾,不离不弃。
可是,听故事的人或许不知道,故事本身和传奇一样,也有湮灭暗淡的结局吧......

曹嫣拉下罩得严严实实的风帽,冲着面前磊落坦荡的身躯盈盈一拜,"展大人,本宫愧对你了。"
在洛霞庄听到管家描述的宫人模样,展昭便知晓她叫走曹野的目的,虽然早已猜到会有这种局面,他还是宽厚的躬身回礼,对于曹嫣,他有的更多是同情。
"皇后娘娘万勿如此,展昭......明白。"
曹嫣无子,赵祯宠幸的一直另有其人,几年前更有一场追册风波,皇上不顾朝野上下的阻拦,执意追封生前最受隆崇的张贵妃为温成皇后,一生一死两皇后,这一巴掌打得曹嫣无地自容,而深宫里,也因此更加变幻莫测。
"本宫此来,是替曙儿向展大人告罪,曙儿他......不知轻重,误信了潘大年方术之言,以为取了白玉堂心头血焙制增补,就可改变他的孱弱体质,本宫业已狠狠惩戒于他。好在白玉堂平安无恙,请展大人念在本宫情面,放开心胸宽容雅量。"
一霎时,曹嫣自责楚楚可怜的神情在展昭看来,尽成了极为厌恶的笑话。她口中的曙儿,乃若干年前收养的濮安懿王赵允让之子,因自幼身体嬴弱不被赵祯看重,不想却在今年八月间突然册立为皇太子,而这背后的盘算,无端的令人齿冷!
他竟不敢想,白玉堂当时若真的被他们如此加害......
展昭漆黑的眼半垂含怒,眼睫因为内心抑不住的起伏而颤动不已,曹嫣听他半晌没应答,便存了十分的心仔细瞧过去,烛光微火,那张春风清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得如同一张宣白薄纸。
她心头蓦然一紧,掌缝里便渗出了点点细密的冷汗。
许久,展昭向她勉强行了个礼,简短道:"展昭恭贺太子殿下荣膺东宫。"
他说这话不无冷意,曹嫣字字入耳,脸上阴晴不定的苦笑道,"展大人之心可昭日月,本宫今日承领了,日后......定为展大人一雪此冤。"
她看着展昭的面色和缓了许多,笑容微荡,"本宫只有定国侯这么一个兄弟,他向来顽劣不驯,不过呆在宫里,倒也令人放心的很,他嘴上不说,可心里日日都在念着你们呢。"
冷眼看她故作姿态,展昭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却是极淡极淡的倦意。

"皇后也去了?"赵祯端着天青釉碗的手抖了抖,"说了些什么?"
下跪的人不敢抬头,谨慎禀道,"微臣并没有跟进去,皇后娘娘大约不出一刻钟的时辰就离开了,看情形......"
赵祯只言未发,挟着杯盖在碗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磨,那人慌忙叩了头,又答道,"皇后娘娘出来的时候步子轻快不少。"
"下去吧。"他目光散了去,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句,但是声调中说不出的失望。
那人唯唯诺诺的应声退下,倒是一旁的陈公公,眼角瞟到赵祯的手势,立刻心领神会的追出去,"张大人,传官家旨意--对展昭,当适可而止着点儿才是!"
"这......"被唤作张大人的大理寺正卿张士郇迟疑了一下,紧赶着又故作了悟的点点头,"臣遵旨,臣会转告展护卫,圣上宅心仁厚对他诸多爱惜,劝他切莫要辜负圣恩。"
展昭有什么不明白的,要你去多此一举?
两人低低的对话从门外传进来,赵祯冷哼一声,将杯盏往案几上一撂,丁丁当当的陶瓷碰撞,再没有了品茗的心情。
他不是个嗜杀的君王,相反,在这个"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的朝代,赵祯自忖治化隆洽,并无什么失德之处,这在他继位的头十数年里,体现的是完美无缺,可是,故章献太后临终前的那句话,让他自见到展昭的那一日起,就冥冥中觉得有所缺憾......
--祯儿,母后最后叫一声你的名字,从今以后,这世上便只有天圣帝了。

赵祯茫然看向窗外,重楼飞檐,九曲回廊,仿佛有数不完的宫宇高墙,他的一生都被困在这里,年少时自由短暂的梦想,都随着一声声无尽的"万岁万岁万万岁"而翩飞不再。
他脑海中浮出第一次看到的展昭初进宫时的笑容。
纵横开阖的剑势发出嗡嗡波震,矫若游龙,在一泻而下的阳光中徜徉跳跃,起舞自在,却是他不可企及的广阔天涯梦。
他内心有团团的不解,待展昭上前拜过开口便问,"好端端的为何要放下江湖?"
赵祯不信,他一辈子都求不到的东西,会有人轻易就弃如敝屡,为了光耀门楣,还是金银财帛?他笑。
展昭一脸淡定的作答,"包大人说:江湖之大、庙堂之高,非身在其中而不知其苦,然侠义法度总有冲突,天道公理不是一人的出手惩戒,而在乎是非法断。展昭受教,愿意此生追随包大人,虽九死而无悔。"
"无悔么?"赵祯有片刻的失神,细细咀嚼了这个字眼,存了心要试探他,"那可是很难做到的。"
"除非包大人不再需要展昭。"展昭浅笑不失笃定。
看他一派清濯的样子,俊雅眉峰坦荡天成,他便扯了扯怀里蜷息的波斯猫,故意说道,"好!那朕就赐你‘御猫'之名,身巧灵动,气度雍容,果然非朕的猫儿不能比。"
展昭愕然望他。c
赵祯笑出来,帝王之气尽显无遗,"南侠展昭,图的也不是一个煌煌名号吧......"
而展昭果然当得起侠名,十年间赴火蹈刃、死不旋踵,即使面对他这九五帝尊,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无俦。
恨得也是他这份安然快意的淡笑模样。
曹嫣说,包拯一去,再没人能困得住这只江湖游侠猫儿了,你若留他......早晚也是块垫脚的石头。
他在心里打了个突,原本还犹疑不决的想法就这么生生滞住了。
难道......当真留不得了吗?
凡尘俗世,十丈软红,赵祯怔怔望着窗外半日,夕阳瑟索,雀鸟惊空一掠而过天际,应景似得嘲笑他的纠困无路。
终章(二)

天牢里寒意去了很多,出奇的亮堂如白昼,潘大年视线在牢房里来回扫过,嘴角挂着不以为然的讥笑。
不算宽敞的空间,几支大火把跳动的光芒注满了整间牢房,松木燃烧释放出的淡淡松香充斥在空气中,展昭背墙立在潘大年对面,从栅栏外、墙壁,明晃晃金红色的火光在他四周闪动,带着丝丝烟雾萦绕不定,照在他冷冷平静的表情上,令人难以轻忽的耀目。
但是细看之下,他的双脚间拖着一条沉重镣铐,铁链的边缘还挂着血色碎布,俨然是上面粗糙的钉刺儿扯下来的。
被火光拉得颀长的身影,在壁角折线中慢慢向前移动,潘大年惬意的看着,聆听和脚步声交错在一起的铁镣拖动,最后,在牢房正中间,展昭停下来面对着他,火焰在眼底簇生闪耀,是那种不为所动的轻蔑。
潘大年不自然的挺了挺背,脸上露出一个状似温和无害的笑容。
"展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多年,相信你也明白,本府也有不得已的苦处,如果你不是一定要为那白玉堂出头,又怎会落到如斯境地?"
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讽刺的味道,但是那个深刻入骨的名字,一下触动了展昭最温柔的心绪,他不得不正视他,等着对方说出那个完全不期待的阴谋。
"本府一向是得绕人处且饶人,奈何你得罪的是当朝太子,下一任的大宋君主......"
潘大年惋惜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略垂,"展大人,本府早提醒于你了,知好知歹莫要不通时务,你现下搞出如此轩然大波,就算圣上有心护你,怕也是无能为力了。更何况,对太子来说,白玉堂的心血,可是志在必得。"
"不用你费心,展某来的时候,便已经揣测到了。"
潘大年难以置信的愣了愣,朝展昭缓缓看过去。
展昭微微一偏头,既像是对他说,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先把定国侯引开,再将展某困在这里或者除去,就能如愿以偿了么?有没有问过展昭答不答应!"
他的目光在走廊上转了转,四名手握剑鞘身材高大的近侍不远不近的默然守立,人数不多,但是在无数看不到的背后或者阴影中,又隐藏了多少阴险的算计呢?
他最担心的是,倘若郝连鹏绊不住白玉堂......

潘大年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寒而栗,不是没领教过展昭的气势。想到此,他强笑了一声,给自己壮了底气的嘲讽道,"答不答应都是如此了,展大人,你铁血为国为大宋,即便是到了皇上那里,还怕不落个忠君为主的身后美名吗?"
他右手在空中一扬,比冰山还要阴冷的表情忽然诡谲不已,"来啊,给展大人赐酒。"
展昭恍若不闻的摇摇头,嘴角似笑非笑。
几乎是同时,走廊上身形待动的四名侍卫先后一僵,然后就各自扑扑栽倒在地上。
即便是在得意失态中,背对着这一幕的潘大年还是敏锐察觉到,身旁火光在一缕疾风中摇摆不定的晃动。
他飞快的转身退后,一道淡淡人影自他眼前一晃而现,霎时,一阵几乎窒息的疼痛卡在他的咽喉处,望上拎,直到他整个脊背都顶在湿寒坚硬的墙壁上。
"你以为,白爷爷家的猫儿,就这么乖乖的任由你们摆布么?!"
潘大年满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是那双惊恐的眼里,深深映着一张天火怒烧的俊美容颜。
噩梦......潘大年喉管里咯咯作响,放弃的不再挣扎。
而此时,牢房里另外一个人的眼底,只有这人华美纯亮的侧影,如同岁月打磨不去的记忆,他静静看着那凤目一挑的笑容,张狂、恣意,从火光和阴影中向他走来,带着他所熟悉的骄傲。
他心绪恍惚的一如幻觉。
"白、玉、堂!"
展昭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谁准你来这里的?!"
"有何不可?"
白玉堂劈手转了转手中画影,阴翳的眼窝里赫然烧着灼灼如红莲之火,很亮,很烈,正古怪的冲他汹汹怒燃,"还是你真如他说的那般打算......牺牲小我成全你的身后美名?"
"白玉堂你......你、混账!"
头一次这么声色俱厉的骂他,展昭清楚自己的心火并不全因为这句话,面前这人,一贯的我行我素,全然不把别人的担忧放在心坎里。
"那你就跟我走,出了这污水酱缸的汴梁城,我就信你!"
白玉堂半眯的眼眸闪烁着,剑刃弹出,横架在他的胸前,嘴唇仿佛了然的在说:是去是留,我还不了解你这死心眼的猫儿!
"玉堂......"
展昭低低的唤他,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咽在心里,却在脸上浮出温煦笑意,清冷流转的视线里,全是他一人的影子。

白玉堂没有理会,对面稳稳站着。
他一贯拿这猫儿的哀兵之计没辙,沉吟了少时便垂下眼,可目光触及到两人脚下,是一挂锈迹斑斑的乌黑锁链,沾着隐隐约约的暗红血块,他又恨得牙痒心痛,二话不说,起手翻转一剑,直砍向展昭两只脚踝正中。
展昭猝然一惊,他固然身手不凡,但此时动作起来却不太灵便,加之白玉堂一向出手不留余地,这一停滞的片刻,只见画影削薄的剑刃斫上镣铐,不等听到声响,便被手起刀落斩成两截,而这样白玉堂犹自不解气,抖起剑尖又向另一只镣扣挑去。
"够了!"
展昭错身拉开两人距离,伸手及时钳住身下毫不停歇的攻势,谁知白玉堂竟似算准了一般,勘勘一撒手弃了画影,掌风强劲向他左侧袭来,比方才的剑气更为浑厚。
"够不够、过得了五爷这关再来说!"
情知他犟在哪里,展昭面色无奈,却还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白玉堂虽然只恢复了半身功力,但他眼下只攻不守毫无顾忌,一来二去,竟是使出全部心力也奈何不了他。
如是拆了十几二十招,他两人知根知底,谁也没见占到上风,展昭担心他气力亏损,焦躁之余,边打边劝道,"玉堂你停停手,再这么耗下去......"
白玉堂显然不愿多听他废话,一手格开他的掌势,同时出腿疾扫,这步步紧逼的招式让展昭险些招架不住,揉身一动,他咬牙震开白玉堂的当胸一掌,但是双手却一刻未停,牢牢抓住那个即将被弹开的身体。

"展昭......断断走不得。"
听到这句不容反驳的话,白玉堂不意外的冷睃了他一眼,"试试看吧,南、侠、展、昭!"
两人都没有一丝妥协的心念,就这样,在火光和彼此的阴影中凛凛对峙。
"白玉堂!"展昭神色未变,一只手扣在他的肩上,慢慢把他拉近,温柔却不容抗拒。
"如果你要我以逃狱的方式走出去,那就随你。"
刹那间,白玉堂觉得眼前银光一晃,展昭把丢在地上的画影塞进他手中,"走吧,如果谁想要阻止,你尽管大开杀戒......"
白玉堂怔怔垂下双手,"......猫儿......"
展昭握住他的手,淡然一笑,"因为是你,展昭不觉得呆在这里有什么苦,这世上,远比你我苦难的大有人在,这些许磨难......实在不值一提。"
白玉堂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剑锋的寒芒折射在凛冽鲜明的脸庞上,宛如一道永不能痊愈的伤痕。
展昭心口洇染出凄厉的不忍,生生在痛。
他没有话说,一切都止于那天的纷飞落雪中,爱与别离,转眼就抛在这个风雪紧烈的季节。

"混帐话!"白玉堂一步挡在他面前,面容隐在光线的阴影中,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满不在乎的态度。
"别人苦不苦我管不到,可这皇朝大内里,若想借你这猫儿的脾性抹光他们的脸面,哼......"
说着他话音幽幽一转,眼神已然带了些悲伤,"我来的时候先去了包大人陵前,那几年在开封府,我白玉堂虽然不驯,但是这普天之下,肯令我俯首下跪的也只有大人一个......"
展昭不出声的听他说,只是从嘴角漾出了一个粲然的笑,慢慢的,在眉梢眼底轻缓展开,温和、安静,带着一丝会意的欣慰。
"青阳也去了,我没有能力保住她......"
此刻,白玉堂的声音多了几分空洞,"瞧见那混蛋没有?我若真想逼你,方才就狠心要了他的命......"
这话刚巧让展昭瞟了一下正蠕动的潘大年。
"扑"的一声,展昭隔空把他震出了栅栏外,若无其事地说,"碍眼!让他滚出去睡会儿。"
淡淡的凝重气氛一扫而尽,白玉堂莞尔一乐,学着他的口气笑骂道,"多事!怎么不见你一同滚出去?"
展昭知道他就爱跟自己抬杠,索性也不接茬,狠命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又从他身上摸索出一个不大的袋子,借着火光打开,是几个沾了芝麻杏仁的甜饼,不假思索,他放进口中几下吃完,这才慢悠悠一本正经的说道,"玉堂,我若是滚出这里,一定抱着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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