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最近的工作突然变的繁忙起来。算着曾在历史书上学到的日期,这嘉靖年也没多少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大内住多久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看到月和皇甫阎,好像就快要到极限的地
步。
虽然每天两个人都笑着说无论我去什么地方都一定会留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并不能一味在要他们来随
着我的生活习惯了。
"等以后出了皇宫,阎想去什么地方?"
"你呢?"
"我想去有你的地方。"
我转过头,将头埋在他的胸间。曾经那一次次悸动我的有规律的跳动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皇甫阎的胸
膛,有股极度宁静的感觉。就如那平稳的水面,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浪。
"那我就呆在你存在的地方。"
低下头,皇甫阎在我脸上轻啄一下,发出淡淡的微笑的声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相信我就是他曾活着的时候所爱的那个人。即使是没有记忆,即使对我只
有熟悉的感觉。
或许是又一次重新爱上吧。
我坐在院子中,一脸笑容的泡着茶。然后看见香月一脸慌乱的跑了进来。
"姑娘怎么如此慌张?坐下来喝点茶。"
"公子怎么还能如此安心,现在时局不稳定,严大人可能要......"
香月做了个杀头的表情,脸上依然是惊慌。
"这天......恐怕要下雪了吧。"
抬头,望着冰凉的天空。我的周身,都是让我迷恋的冰凉。
笑容依旧挂在我的脸上。香月说的事情什么时候发生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又何必担心?我原本就
不是这一世的人,所以必须不着痕迹的活着。
"现在跟严家有关系的官员们都在慌乱中呢,公子还这样置之度外。要知道公子可是严大人力捧进宫
的呀。"
"姑娘如果不喝茶,就吃些果子吧。这果子可是宫中的贡品,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得到的。"
我将果碟端到了香月的面前,只见她一挥手,满碟的果子滚落到了地上。
"这又是何必呢?能逃的都可以逃的过,逃不过的即使到了天边也一样抓回来。可惜了这一碟的东西
。"
伸出手,想将地上跌落的东西捡起来,却被月拦了下来。看到他摇了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香
月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看你,都哭花了妆。我还一直对外说你漂亮,这样出去别人见了岂不是说我扯谎?"
掏出手帕,擦去了香月脸上的泪水。目光看向皇甫阎,有少少的嫉妒,不过转瞬即逝,然后嘴角扬起
理解的笑容。同样的,我也回给他一个笑容。
"月,送姑娘回房间休息下,最近她太累了。"
"是,主人!"
随着两个人的离去,院子突然变的空了。
渐渐的这个城也显得空了。
"不走吗?"
皇甫阎从身后搂住我,头放在我的肩上。
"走,怎么可能不走。等到该走的时候自然就走了。"
手抚上他的头发,柔软冰凉的感觉。
"如果现在有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一个人发神经。"
"恩?"
"其他人并看不到你呀!"
说完了,我变笑了两声。原本是句玩笑话,可突然觉得皇甫阎的身体变的僵硬。转过身,看到他失去
笑意的眼睛,有些悲伤。
"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了。"
"我也好想其他人可以看见我。"
我知道灵体这个事情对于皇甫阎来说算是一种禁忌。每次他看向月的眼神,多是一种羡慕。同为灵,
月可以以实体陪伴着我,而他永远只能是灵体。
"我不要!"
头靠在他怀中,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惊讶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般看着我。
"我只想一个人看着你,我不想要其他人看见你。"
腰间的手臂手紧,向上瞟去,我看见皇甫阎嘴角的笑容。
历史
嘉靖四十四年,三月。
严嵩削籍,籍没,子世蕃以谋反罪诛。
同年,十月。
海瑞力谏帝,下诏狱。
嘉靖四十五年,十月。
帝病重。
同年,十二月十四日。
病危,回大内乾清宫,卒,年六十。遗诏裕王可即皇帝位。
二十六日,裕王朱载垕即皇帝位。以明年为隆庆元年。
隆庆元年,九月。
俺答扰山西,京师戒严。
隆庆二年,三月。
立皇子翊钧为皇太子。
隆庆六年,五月。
病危,召大学士高拱、张居正、高仪受顾命。二十六日,卒于乾清宫。年三十六。遗诏皇太子嗣皇帝
位。张居正实施改革。
同年,六月。
初十日,皇太子朱翊钧即皇帝位。以明年为万历元年。
一轮又一轮的春夏秋冬交替着。
洁白的雪飘落,埋葬一段段悲痛的历史。然后是夏日的骄阳,蒸发着,所有腐败的气味。
整个朝代不断在最后的黑暗中寻求着那一点点的光明。伸手可及的光明,看上去,却又是如此的遥远
。没有人愿意伸出手,去打开那原本很近的幕帘。
清风扫过,有淡淡的曼佗罗的味道。我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轻轻将手中的花放下,这个属于那个
拥有率直笑容的女人的墓地。
看着墓碑,我仿佛还可以看见香月的笑容在面前晃过。我的生命中,她恐怕是唯一的女人了。
"走吧。"
"去哪?"
"我们只三个人,没有老弱病残,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香月葬在了漆黑之中。那么她那给人带去阳光的笑容,就由我来继承吧。
我发过誓要做光明,将皇甫阎最后的一点黑暗照亮。
"恩!"
我听到的,是我一直迷恋的声音。
并且将一生迷恋下去......
雪狼
面前,是漫天飞扬的缤纷大雪。凛冽的寒风吹着,如刀子般刮着我露在外面的肌肤。
"冷吗?"
皇甫阎走到我身边,拉紧我身上的皮裘,然后用双臂紧紧的搂住我。
"不冷。"
仰起头看着他微笑,其实脸上早就已经冻的没有知觉,是不是笑着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了。
"估计晚上又会有暴风雪,我们要找个地方先住下等风雪停了才能赶路。"
绕到前面看路的月走了回来,一脸的无奈。
看来在这白茫茫的天地中,想找到夜宿的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倒是没什么事,在月牙山住习惯了也不怕冷,到是苦了各位兵爷。"
转过头,视线放到我身后的马车旁。护送我的几个士兵早已冻的不知所云,迷失了方向。原定于三天
前到达的兵营今天还找不到地方。
"这边关大漠一到冬天就特别难熬,先进马车吧,往前走走再说。"
护送兵中的一个总兵拉开了马车的帘子,放上了凳子扶我上了车。虽然厚重的帘子遮住了外面的风雪
,但是马车中依然是如此的寒冷。
一个月前,原本在南方游玩的我被当今的皇帝找到,说是要去边关的兵营祈福。想来正好无事也就答
应了下来,毕竟我的身份还是皇家阴阳师。只要这大明朝一天不灭,我的身份一天都不会改变。
算算如今已经是万历十三年。我离开大内已经整整十三年了。
那天进京见到了皇帝,他还惊呼我果然是神仙下凡,这么些年不见外貌跟当初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也只能笑笑,说些奉承的话来讨好皇帝,不然又能怎样呢?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君王我可是杀头之罪。
死对我来说到是没什么,只不过我死了,依附于我的所有灵全部都要魂飞魄散。
"累吗?累了睡会。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皇甫阎将我搂入怀中,手试探的摸向我的额头。
笑着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说自己没什么事情。
说到体力,我还坚持的下去。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这风雪一日不停,我们就一日找不到正确的
路线。即使找到了,被风雪阻挡也有点寸步难行。
"你和月也是几日没休息了,称现在休息下吧。"
将月裹入皮裘中,成为实体的他是可以感觉得到外界天气的变化的。刚刚去打探了道路已经费去了很
多的灵力,现在只能变成狐狸的模样耷拉着头靠在我的怀中。
"让月睡会吧,这些日子一直照顾你确实累了。"
看到月进入我的皮裘,皇甫阎原本正面搂住我的身体微微移开,从侧面搂住我。
靠在他的肩上,我确实也有累的感觉了。
"这次祈福之后怎么办?"
"或许先留在兵营里吧。"
皇甫阎对我的回答有些诧异,转过头来看着我,回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走了说不定过段时候又被皇帝拉着去做这做那,不如留在兵营里到还落得清闲。偶尔给士兵们祈福
,安抚亡兵的灵魂,也不错。"
"那就依了你。"
马车中静了下来,听得到外面风雪的声音,还有马和人的鞋子踩压积雪的声音。自fdfd由33自ee在
我已经用灵气挡去了马车周围的风雪,在车外的士兵们不至于暴露在风雪中,不过那寒气我依然无法
遮住,所以还是感觉得到一阵阵的寒冷。
一个踉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掀起帘子,风雪中有一个身影。被风雪挡住有些模糊。
"怎么了?"
月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我,脸色还微微有些苍白,看来灵气还未恢复。
"没什么,你好些了吗?"
"身体还有些懒。"
月整理了下衣服,准备走出车子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等,我去吧。"
拦下了月,我走出车子。
面前的几个人骑着马挡住了车子的去路,看打扮并不是中原之人。难道我们误撞入了其他民族的地盘
?那看到我们是中原之人,恐怕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几位是......"
虽然不知道他们听不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我还是问了一句。还未说完,面前的几个人就开始叽里呱
啦的乱讲起来,用一种我完全不明白的语言。
头开始阵痛,几日来过度的疲倦在加上面前一堆我完全不懂语言的吵闹。看来我的体力果然是坚持不
住了。
"霙!"
阎走到我身边,似互住我般稍稍站在我的前方。眼神有些不善的望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几人突然有些征住了,又用那种我不懂的语言商讨着什么,然后一个人策马离开,其他几个依
然留守在我们面前。
"姬霙公子,要月公子带您离开。这些贼人我们来对付就好了。"
总兵走了过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
"不用了,似乎没什么恶意。"
既然对方似在等什么,那么我们也就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不多时,远处又有其他影子向这边奔来。然后刚刚离去的男人带着另一个男人来到我们面前。
显然,那男人的地位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华丽的服饰,连所骑的那匹马,都显得特别的高贵。
几人交谈了些什么后,那男人走下马来,移步到我面前。
看到男子过来,皇甫阎将我推到身后。
本来,应该是没有人看得见皇甫阎的。但是那男人嘴边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映着
皇甫阎的身影。
他竟然看得见,看得见身为灵体的皇甫阎。稍稍感受一下,并没有感觉到面前男子有任何灵媒的灵气
,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一个看得见灵体的普通人。也就是世人所称的具有阴阳眼的人
。
"多有得罪了。"
一句流利的中文从男人的口中冒出。
"并没有,不知是我们的车子挡住了几位的去路还是几位特地来找我们?"
终于找到可以随意交流的人了,刚刚的头痛稍微减轻了一些。
"实不相瞒,我们是居住在这附近的雪狼一族。"
雪狼?不是人类?我这才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皮裘遮住的头偶尔露出的一两根发丝在风中起舞,银
灰色的发。眼睛,依然也是银灰色,带着少许兽性的目光。
"那就是我们闯入了你们的地盘。"
微微一笑,我稍稍退后,拉起皇甫阎的手准备离开。
据我了解,狼的地盘观点是非常重的。一般不会饶恕闯入他们地盘的所有生物。不过既然这雪狼可以
幻化人型,那么毕竟就是带着人性的。我们离开了,应该就没什么事情。
"公子且慢。"
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有什么事?"
转过头,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退去。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将帽子吹了下来,甩开被风吹乱
的头发。一瞬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痴傻的表情。
"不知这位公子还有何事?"
重新将皮裘裹好,我微微的笑着。面前男人的这种表情,已经完全惹恼了我身旁的皇甫阎。可以清楚
的感觉得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怒气。
雪继续飘着,越来越大。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月说晚上会有暴风雪,恐怕就快要来了吧。
现在我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济了,恐怕等会暴风雪来了我没有办法抵挡的住吧。
面前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拱手道歉。
"还未介绍,在下单名远。是我族的帝王辅佐。公子是阴阳师姬霙吧?"
他竟然知道我?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公子去本族一趟安抚亡灵。"
"安抚亡灵?"
听到这个词,我有些诧异的笑了笑。动物也有安抚亡灵的想法?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
"这其中缘由公子到了就明白了。不过这些护卫不得进入我族的地盘。"
"今晚有暴风雪,如果任凭他们在雪中,恐怕性命不保。"
"我的手下会安排他们避风雪的地方。待公子完成之后,我自会派人为公子引去兵营之路。"
看来他们已经对我的底细调查的极为清楚,恐怕是在这里等我多时了。想不到我的名声竟会传的如此
之远,我完全没有想到。
脸上挂起嘲讽的表情,转身向总兵说明了缘由。此样的情景他们也不得不答应了。
重新坐上马车。月和皇甫阎一直以担忧的目光看着我,并不知道这一去到底是凶是吉。
也不知这些自称雪狼一族的人到底是真是假。
可能只是匈奴们打扮成这样故意拦住我的去路,来打乱中原的军心。
"等到了就知道了。"
我掀起帘子,望着外面的风雪。很猛烈,猛烈到蒙住一切视线。
许久,车外的风雪声已经无法听见了。我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停了下来。
"请公子下车,以下的路程有劳公子徒步了。"
走下车,皇甫阎小心的将我拥在怀中。连月都警戒的观察着周围。
车外,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根人类所居住的村子没有任何区别。
周围看到我们的人,全部俯首请安。看来那个叫远的男子身份果然高贵。
雪静静的飘着,如月牙山上的雪一样。很静很静,透着一股清灵的味道,到处都是如此的和谐,安详
。
抬头,我可以看见前方有座被白雪积满的山。山上,散发着浓重的灵气。借助那灵气,我的身体慢慢
恢复着,月的脸色不像刚刚那样壅慵懒苍白。
感觉得到兽的气息,这里果然是狼的群居地。
不过说是狼,不如说是狼精或是狼神到还比较确切。
走着,脚下的积雪有松软的感觉,并不感到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