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人心就是太好了!"说到这里,端木青倒是与她不谋而和的知道左庭的事,气愤的道:"要不是哥哥拦着,我定将这家伙......赶下山去都不解了我的气,我定是要砍他几刀才心安!"
"哎,咱们不说他了。"应玄琛叹了口气:"咱们后天去看梅,若是你觉得美了,再邀你的万俟大哥来也好。你这事儿包在嫂嫂身上,我去跟你哥哥说,让他给你作主!"
"嫂嫂!"端木青含羞的低下头去,却没半个不字。她年纪尚幼,于男女之事也不知一二,只是心中一直以万俟争为念,听得应玄琛一番话,便觉得她是要搓和自己与万俟争成婚了。成婚是个怎么回事,大抵上就是两个人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天天都能在一起。心思到此,不由得也是芳心暗喜。
22
应玄琛又与端木青扯了会儿闲话,便告辞了她退出房来。心中暗喜,一切都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初冬降雪,左庭正在院中习武。近日来勤加用攻,功力的回复倒是一日千里。纵不及原来的功力强劲,照比寻常的江湖角色,似乎也不相上下了。他回身收剑,正待换了自己平日里用惯的软鞭再习鞭法,猛然间一只红绫破空而来,钉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左庭回头去看,却是一只普通的钢镖系了条红布,上面打了个白纸结结在上面。依左庭的江湖经验,他是绝计不会先去拨镖,当下纵身提气向镖射来的方向奔了出去。奔得十余丈,只见应玄琛缓步走来,避是避不得,当下低头行礼道:"参见宫主夫人。"
应玄琛面带微笑的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道:"左护法这是去哪里啊?"
"左庭带病之身无法为宫主分忧,闲暇之余,只是四处走走。"
"看来左护法也是好心情得很,有此雅兴赏雪呢。我正要邀端木姑娘去赏雪,左护法要一起么?"
"啊。左庭不敢惊扰夫人雅兴。"左庭又施一礼,道:"只是......夫人经过来路时,可见到什么陌生之人么?"
"嗯?什么人?咱们这后院儿都是宫中首要人物居住,哪里来得什么外人了?怎么了左护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应玄琛问道。
"啊,没有什么。夫人请便。"
应玄琛点了点头,便细步娉婷的向端木青的住处走去。
左庭四下看看无人,便踱回自己院中,拨下那枚镖来,打开字条,只见上面一行字,笔法刚劲,字体混圆,似是武高手所书:辰时后山峰顶相见,事态紧急,只与贤弟相见商议,余人勿随。切记切记。
左庭将字条收在衣中,心中寻思是什么人给自己传镖留信,会称自己为贤弟的人却只有万俟争,这笔法看来又是出自武功高深的人之手,自己倒是没见过万俟争写字,但看来看却总想着可能是他......只是他上山一向自由,怎么忽然这样了?不过多想无用,即是接到这种信息,总是要去看一下,看看天色眼见就要到了时辰,当下便回房整理了下,带上防身软鞭,向后峰走去。
端木青与应玄琛来到峰顶。白雪便似鹅毛般片片飘落着。远处真的只有红梅,除了红梅,所有的树木都成了干枝,七零八落的遍布于峰顶。远处的几座假山似的巨石中,丛丛红梅争奇斗艳的盛开,二女兴冲冲的走了过去。
"有人。"端木青忽然拉住应玄琛的手臂,低声道:"还算是个高手,我们留意些。"应玄琛听言警觉得的看了看四周,端木青猛的身形一闪,人已跃出数丈开外,妖喝一声:"什么人?出来!"
当下只听得假山后兵刃声相交,似是二人打斗了起来。
应玄琛脸上露出了笑容,被她骗来的灵宵宫的使者现在带着百步夺魂丹来了,接下来就等君入瓮了。她急步走过去,在假山后向那边望去,等到二人旋斗之时,端木青背向她,她便向那变了装的使者点了点头,那使者看她示意,按她信中交待,万一上山联络的人出了事,自可以她为人质全身而退,不多生事端的约定,当下便一招虚出,逼退端木青,猛的纵到应玄琛身前,应玄琛假意抵当了一下,手中又无兵刃,便被拿了下。
"再来我杀了她。"那使者道。
"你是什么人!"端木青顾念嫂嫂安危,也不敢贸然上前:"敢来绝幕峰闹事!"
那使者一步步退到崖边。这时端木青才注意,原来这人早在崖边布了要下去时用的绳索系在崖边的假山之上。
应玄琛面色惨白,颤声道:"不要伤我!不要伤我......"。
那使者退倒崖边,眼见就要拿到绳索便跳下去,猛然间应玄琛袖里刀落下,反手一剌,一闪头由那人臂弯中退了开。
那使者面色惊异而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短刀叉在他下腹偏右的地方,眼见是不活了,见他指着应玄琛:"你......,你......"话都没说出来,倒仰倒在地上。
"嫂嫂,你要紧么?"端木青忙冲上前来,扶住应玄琛。
"嫂嫂不要紧。"应玄琛作势定了定神道:"看来这是内奸引上崖来的人。可能是在这里等接头,不然这人不会在这里,我们把他拖了起来,看看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来。"
"嫂嫂所言甚是。"当下与应玄琛拖了尸首藏于假山之后,二女亦自己寻隐蔽之处藏了起来。但见不多时,山顶小路走来一人,正是左庭。
23
端木青性子急,见得是左庭,心下甚怒,按着手中短剑便要冲过去,应玄琛按住她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妄动。二女武功都不弱,便秉气凝神,看着左庭。
左庭按纸条上所约,上得山来,左右盼顾,没见得什么人。
今天是初雪,雪地上没有什么积雪,刚刚应玄琛杀的那灵宵宫使者的血渍早就被她们用山土盖了盖,又飘上了些新雪,左庭看不出什么迹像,只是一心想着或许是万俟争有什么要事在此相约,便寻人来,四下无人,他便随处走走,心想着等等。
端木青见他便是一幅等人的样子,心下怒火一起,便走了出来,手中掌剑,冷声道:"左护法来此为何?"
"左庭参见端木姑娘,参见宫主夫人。"左庭见了二女,心下叫苦。心中想着可别一会儿万俟争这么来了,二女见他与万俟争在此,不知道端木无极又会发什么无名火来。
"刚刚我请左护法来看雪,你都不肯,怎么这会儿心情好了起来?"应玄琛气色平缓的道。
"左庭受朋友所约来这里赴约......"
"好大的胆子!"端木青怒喝一声道:"亏你还敢说?!今天我便手刃了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剑!"说着一冲而上,向着左庭便是杀招连连。
左庭大伤初愈,本是内力不济,而他又不敢真的与端木青动手,那可是宫主的妹妹,跟她打起来不成了反教了,是以只拨出腰间软鞭,并不挥鞭进招,只求防身。
端木青本就武功高强,剑法又得万俟争指点,自是占尽上风,左庭被罩于她剑气之下。
应玄琛在一旁可就开心了,这下倒好,不用自己动手,若是端木青产除了他,端木无极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二人缠斗了多时,左庭毕竟是江湖经验老练,端木青竟无法伤了他。
左庭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想杀自己,但凝神守命,也不敢开口说话。
"住手!"端木无极的声音响起时,他已青影一闪,隔在了端木青与左庭的中间。左庭气喘连连,端木青亦是气息不稳。应玄琛忙走到端木青身边,向端木无极施礼道:"夫君,我与妹妹今日见到了点可疑的事情......"。
端木无极向她一扬手,让她住口,面向端木青道:"青儿,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你今天是不能放过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手下容情,他可丝毫不记你的情义呢!"端木青气汹汹的由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的小瓶递给端木无极道:"嫂嫂认得的,这便是当日里你中的百日夺魂丹的药丸。"
端木无极接了过来,打开小瓶,苦涩间一点点清香之气,又有几分腥气,便知道是传说中的百日夺魂丹不假,便对端木青道:"与左护法何干?"
"便是他约了人上峰,在这里等着会面,拿这东西再来害人的!"端木青恨恨的一指左庭接着道:"前日里我与嫂嫂便约好今日来后峰观梅花。哪知上了峰便发现了歹人,我便与那人打了起来。那人功夫不弱,抓了嫂嫂要协,嫂嫂便用袖里刀乘他不备杀了他。我们在他身上搜出这东西,便想着他是与人有约,便藏在这里等,等来的便是左护法!"
端木无极看了看应玄琛,应玄琛点点头。又望向左庭的时候,面色已然冷俊,声音亦是冷冷的道:"左护法又怎么说?"
"左庭确是不知此事。"左庭忙单膝跪下。这跪法倒是幕宫中人对宫主说话的规举。
"那你来这里也是赏雪了?"端木青冷笑道:"我分明看得你上峰来便是寻人的样子!你骗得了我么?"
左庭便向端木无极讲了今日练功时飞镖传信的事,并把收在怀中的纸条拿了出来递给他。但他却不敢讲自己以为是万俟争,生怕端木无极再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
端木无极看了看纸上的字迹,冷笑道:"功力亦不在我之下的笔法,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人有这等功力、并有这等面子请得动我们左护法了吧?"
"大哥,你扯到什么上了!万俟大哥又怎么会有这等狠辣的毒?"端木青撇着嘴道:"你莫不是还想包庇他,便把事情推在别人身上?!"
端木无极也是盛怒,恨不得把左庭一掌打死似的,狠狠的盯着他。左庭面对二女与端木无极这般神情,又无从辩解,心中也是大乱方寸。
"大哥,你还不派人抄了他的房,看看还有些什么害人的把式?!"端木青道。
"此法也不妨一试。"应玄琛接口道:"若左护法是清白的,咱们也不能冤妄了他,宫中这种大事,总是要封抄一番的。"
"左护法以为呢?"端木无极问道。其实也不是问,简直就是一种逼迫。这是宫里对犯人的规举,犯了罪行总是要抄了家里的钱财及眷属来问罪,左庭即是没什么家人,房中也总要找出些证据来定罪。端木无极如此说法,显然便是认定了是他所为。
"属下被人陷害,但求宫主为左庭作主。"左庭又向他一拜,端木无极却一把扯起他,对二女道:"都随我来。"言辞间已是声色俱厉。
端木无极等人来到左庭住处,站在门外,便叫了宫中侍卫十余人,将房中翻了个底朝上,大到书柜矮几,小到杯皿砚墨,无一不是细细点检。
"秉宫主,此包药物在左护法房中花瓶中放置,请宫主过目。"一个娄罗双手呈上当日里应玄琛悄悄放进左庭房中的药包。
左庭莫明其妙的看着这包被称为这在自己房中拿出的东西,自己竟是一无所知。
端木无极边冷眼瞟着左庭,一边打开药包,应玄琛与端木青在一边,一见这白色的药粉,当日里左庭也曾给端木无极服过,端木无极便记得这味道与这色状,应玄琛身在灵宵宫,亦是百药有所见闻,当下二人同时叫出了一声:"解药!"
"统统给我退出去!"端木无极一声怒喝,众人便不再敢留,端木青见哥哥如此凶暴,也是不敢多留,悄悄扯了扯应玄琛的袖子,一起退了出去。
"左护法,你又要故技重施么?"端木无极一步步走向呆立在那里的左庭,冷冷的道:"你之前被蛊所控,我不怪你,今天你为的又是什么?冷无涯死都死了,你要为他报了仇是也不是?那看来在天山上我们的行踪,外人知道也不足为奇,我把你带在身边,别人想不知道都不行了。你好通天的本事啊!竟连我都瞒得过!"
左庭只是无力的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端木无极与发生的一切,颤声道:"我是冤枉的......宫主......我没有......我是冤枉的......"随着端木无极的一步步逼近,他一步步退着。
"你恨我杀了他么?"端木无极亦是笑容惨淡。
"我没有......"左庭无力的靠在身后抵上的墙壁,双目含泪的望着端木无极:"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端木无极厉声喝道:"难倒你去后山不是等人么?你等的人不是那被杀的人还有谁?你说来我听听!你不是说有人发了这镖约了你么?这人呢?只有那个人与青儿琛儿在!你告诉我他们三个你等谁?"端木无极怒不可抑的扯住左庭的领口,狠狠的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是也不是?!"
"我......"左庭终是恨自己不争气的落下泪来,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可以不爱他,可以不陪他,可以不为他想他的感受,可是到今天,他连对自己对他的感情都不曾给予肯定。
"我是冤枉的!无极!"左庭落泪,他这样对端木无极申诉着,让端木无极的心也揪痛着,于是他放开手。
"宫里的内奸没有查明之前,我不准你再走出你房间半步!"端木无极亦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冷声道:"现在你就进去,每天我命人给你送水米进来!"
"你终是不相信我......"
"你还要怎样?你给我一个和理的解释!"端木无极又是一声厉喝,双目充满愤恨的看着左庭。
左庭自己也无从解释,他低下头来,任凭落下的泪打在衣襟上。
端木无极站了一站,见他不再开口,也是愤愤的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次日里左庭在几乎被搬空了的房中醒来,便是一个侍女送来洗溂用品及早饭。左庭在她的看守下吃完,那侍女便收了碗筷,道:"宫主问左护法有没有什么要秉明他的。"
左庭先是一怔,随即想通了,原来端木无极关他这里,无非就是要他自己思过,向端木无极秉明他"犯下的罪状"。
左庭惨淡的笑了笑,摇摇头,那侍女便似怕惹上什么麻烦似的,不跟他说一句话,便退了下去。
左庭闲在房中无事,心中便会思及端木无极对自己的种种,心下难过,便练功打坐。每日如此,除了如厕,左庭都是在房中静坐练功,那侍女每日送早饭来都会问同一句话,其它两顿饭便一个字也不说,待左庭吃完收拾了东西便走。
如此一过四日,第五日里,来的是个新侍女,左庭在宫中倒是头一次见她。
这女子也如所有侍女一般青纱付面、黄缎底儿的袄子,但莫明的一鼓清秀气质。左庭见她面色哀怨,声音轻弱,便不似来投宫的女子,倒似往日里掳回来的姑娘,便问道:"你可是新来的侍人?"
那女子抬眼看了看左庭,又点了点头。左庭一低眼打量,见她手背一片於青,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摇摇头,双目含泪,绝口不提此事,只道:"宫主夫人命我此日起便在此照顾左护法起居,小女子便住在左护法院外的房间中,护法有事即可唤奴婢。奴婢名唤小婷。"
"你是何人掳进宫来的?"左庭也不再问是不是掳的了。看她这样子,跟每次下面贡上来给端木无极的姑娘是一般的。
小婷的泪珠便落了下来道:"一个膘形大汉,听别人都叫他河东霸王的......"边说边抽涕着。
"这伤......"左庭心知不错,这伤,定是端木无极弄的了。
"......宫主夫人急时救了我,只是点小伤。"小婷含泪的道:"夫人体恤我命苦,家人尽亡,便留我下来做侍女。"
"何人杀了你家人?不是那河东霸王么?"
"不是他。我家本是小富人家,我随哥哥进京,路上遇了盗人,本是索钱,又对我生了贼心,便杀伤我父兄长,掳了我去,又遇到那河东霸王,又将我掳了来......"小婷泪流满面,甚是凄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