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赢家————梨花烟雨
梨花烟雨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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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晴绽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算如此,那又怎麽样?我情愿他不会为我做这种事,我情愿他不想占有我,这样我的父母就不会死,展展也不会过了十年的苦日子,这一切,与其说是冷空造成的,还不如说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当初我没有救下他,没有爱上他,没有令他爱上我,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他募然转头看向香枫,语气激动起来:"你知道我有多麽後悔吗?你知道这十年来,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得不到平静安息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宁愿我从来都......没有遇上他。"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了,舒晴。而时光也不可能倒流。"香枫将粥又推到他的面前:"你还是吃了吧,不要辜负帮主的一番情意......"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舒晴将那只大碗扫落到地上,大声道:"什麽情意?他所谓的情意只会令我的生活更加悲惨。"看到香枫为难的表情,他喘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激愤,淡淡道:"香枫,把这个收拾出去吧,我绝不可能吃一个害了我父母,十年後甫一重逢就强暴了我的凶手做的东西。"
萧翼和舒展呆呆的看著,虽然还有很多细节都不明白,但是从舒晴简单的几句话当中,就可以想象出他有一场多麽凄惨的恋爱。忽然舒晴转过头来,沈声吩咐道:"展展,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有他在的地方,我连一秒锺都不想多呆。"
"等等......"香枫急著想阻止,舒展和萧翼却已经不约而同的点头:"好的,我们马上就去办理。"说完转身就要出去,忽然门一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仔细一看正是冷空,还不等他们阻止,他已经来到舒晴的床边,使劲抓住他的身子,大声道:"不许,我不许你走,晴晴,我不许你离开我。"
舒展气的一脚就踹向他,正中冷空的背部,他怒愤之下,这一脚的力道著实不轻,,冷空却恍若未觉,只死死抓住舒晴,两只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大声的重复道:"不,不许你走,不许你离开我。"
舒晴冷漠的看著他,仿佛看著一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路人,他的声音也是冷淡的,就象冰山上的雪水:"冷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麽放我走,要麽留下我的尸体。"坚定的语气显示出他的决心。
"不......不要......"那双喷火的眼睛在掠过惊慌,愤怒,失望,绝望等种种色彩後,终於黯淡下来,冷空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软弱过,他颤著肩膀,拼命的扯住舒晴的衣角:"晴晴......不要走......不要......求求你不要走......"他的语气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哀求,双眼可怜巴巴的盯著舒晴。
"放开。"舒晴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不要说萧翼,就连舒展,都从来没有看过哥哥这样冷酷的一面,在他们的心里,舒晴永远是如水般的温柔,由此就可看出,冷空做了多麽猪狗不如的事情。
"不,我不放,我不放。"被舒晴离去的坚决态度打击到,冷空完全没有了强势的作风,他紧紧的扯住那一片衣角,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舒晴看著他,目中也不知是什麽样的感情,良久以後,他忽然脱下了那件病号服,冷冷的道:"既然你舍不得这件衣服,也好,就帮我还给医院吧。"话音落,萧翼早已脱下自己的外衣为他披上。再看一眼冷空,他正呆呆的捧著那件褪下来的衣服,仿佛捧著他们最终还是断开了的爱恋。
最後的一眼,舒晴回过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知道,即使是断开了所有的情感,这个人的一切,都将在自己的心里生根铭刻,再也抹不去了。他任萧翼抱起他缓慢而坚定的向走廊尽头走去,头也不回。
"晴晴......"募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了走廊的寂静,萧翼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怀中的舒晴,见他死咬著嘴唇却终於没有回头,他刚抬起脚步要继续离开的行程,便听到那个已经碎了心的男人在後面疯狂的大喊著:"要怎麽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是要我陪你一双腿吗?好,我就陪给你。"
舒晴霍然回头,却发现冷空手里不知道什麽时候多了一把手枪。"砰"的一声枪响淹没了他的尖叫,冷空倏然瘫倒在地上,即使隔了这麽远的距离,也可以看到他的腿上已经血流如注,可是那个男人,炙热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舒晴身上的男人,虽然脸孔已经痛得扭曲,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看著舒晴,大口的喘息著,嘶哑著嗓子喊道:"够吗晴晴?不对,当初我是打折了你两条腿,今天换我自己,怎麽可以偷工减料是不是?"随著他的话音,又一声枪响,他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另一条腿又开了一枪。
数声尖叫响起,香融和香枫早就拼命的扑到帮主身上,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的目光只望著舒晴,喃喃道:"晴晴,这样公平了吗?你......你能不能消消气,回到我......身边?回到......我的身边?"
"萧翼,回去,带我回去。"舒晴尖声命令著已经呆掉的萧翼,他这才如梦初醒的抱著舒晴奔到冷空身边,冷不防眼前已经受了重伤的男人一伸手,就把舒晴夺了过去,他紧紧的拥住爱人,语气里仍然充满了恐慌:"晴晴,我......我的腿也断了,你......你不会走了吧?你会......会留下照顾我的吧?"
心被狠狠的撞击著,一下又一下,舒晴再也忍不住源源不绝的眼泪,没有半丝犹豫的,他用最大的力气回拥住冷空,这个表面上呼风唤雨其实却只有自己的男人。看到他满是冷汗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然後把头埋进自己的怀里,就那麽......晕了过去。
手术室的红灯冷漠的亮著,舒晴呆呆的注视那两扇隔开了他和冷空的大门。萧翼和舒展不安的看著他,再望望手术室,他们两人的手紧紧握著,不明白冷空和舒晴究竟有一段什麽样的往事,为什麽他们的爱竟然会如此的......痛苦而决烈,他们现在只能庆幸,庆幸自己和爱人没有走到这一步。
香融和香枫两人站在一边,焦急的踱著步子,时不时用悲悯的眼神看舒晴一眼。终於,香融忍不住开口道:"真不知道帮主怎麽想的?那是自己的两条腿,是别的东西吗?竟然说开枪就开枪,他怎麽能下得了手,他也不想想,就算他打断自己的腿能挽回一切又怎麽样?他还怎麽照顾舒晴?难道要两个人一起坐著轮椅在晚霞中散步吗?我的天,光想象就一身的冷汗了。"她夸张的挥舞著双手,没有注意到舒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没有看见香枫不断向她使来的眼色。
所有人都任她在这里喋喋不休的幻想著各种可能,终於,那颗红灯无声无息的灭了,舒晴紧张的站起来,却在下一刻又重重的摔在椅子上,舒展和萧翼连忙扶住他,然後他们看到手术室的大门打开,香融和香枫都迎了上去,抓住一脸疲态的林晓阳,辟头问出舒晴最关心的事情:"晓阳,帮主的腿怎麽样了?还能......恢复过来吗?"
林晓阳艰难的支撑著疲惫的已经快晕倒的身子,满面怒气的道:"手术很成功,应该是可以恢复过来,虽然我恨不得拿手术刀把他的肌健韧带都割断,但是上帝保佑,本著医生的良心,我总算是保持住了理智。"他看向随後被推出来还在麻醉作用下昏睡著的男人,恨恨道:"发什麽神经,居然在医院的走廊里上演这麽惨烈的一幕。"说完他抬起头,对香融和香枫道:"不过也应该感谢是在这里了,总算抢救的及时,否则这两条腿究竟会怎麽样还真是不好说呢。"他看向舒晴,无奈的摇摇头:"哦,我不是强迫你,但是......可不可以请你看在他为你这麽鲁莽的份上,不要就这样扬长而去。"
"不行,他的腿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舒展警戒的挡在哥哥面前,这个冷空好恐怖,连自己的腿都下得去手,虽然说是为了哥哥,但谁敢保证哪一天他凶性大发起来不会杀掉哥哥,毕竟,哥哥的腿也是这个人打断的不是吗?舒展很不屑的看向冷空:"他根本不是一个懂得感情的人,无论是爱他还是被他爱上,都不会有好结局的。"
香融香枫和林晓阳全部沈默,不得不承认,舒展的话虽然有些过分,但却是不容置疑的真实。三道求救的目光看向舒晴,只见他一脸的平静,目光在冷空宛如睡著的孩子般柔和的面孔上流连著,看不出代表著什麽含义。正当三个人心中绝望的认为舒晴已经要彻底的被冷空吓跑时,却听他轻声但坚定的开口:"展展,让开。"
"哥哥。"舒展回过头恼怒的叫,他可不希望舒晴为了一个疯子将自己再度陷入危险中,目光一抬,看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萧翼:"你......抱著哥哥,我们走。"他凶巴巴的命令。
"展展,这是我们的事。"舒晴看向自己的弟弟,很多事情他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萧翼,你干什麽站在那里不动?"舒展更气愤了,哥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也是吗?这个白痴。他狠狠的上前摇了摇萧翼,却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展展,听舒大哥的吧。"他愕然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自从那次欺骗後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爱人。萧翼认真的脸色告诉他,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听舒晴的安排。
"你疯了......"刚说出这一句。他便被萧翼搂进怀中:"展展,我们什麽都不知道,应该尊重舒大哥的选择,他是个比大多数人都了解自己在做什麽的人。"话说完,他便把自己的手机塞在舒晴手里,然後拖著激动大叫著的舒展走开,远远的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舒大哥,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如果需要帮忙,尽管联系我,我和展展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来接你。"
看著不甘的挣扎却终於被萧翼拖走的弟弟,舒晴脸上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对展展而言,萧翼应该是一个好情人。那道坚毅的背影让舒晴相信,无论未来会发生什麽,他都可以作出正确的选择,都可以为了展展......奋不顾身。
相比於那样幸福的一对,自己和冷空......他叹了一口气,上天太残忍,竟然留给他这麽一道难题,不舍得离开,却又无法继续。不愿再去理心中那堆乱麻,他只能选择走一步算一步。看向冷空,却忽然看见他张开了嘴在喊著什麽,只是声音太低,没有人可以听清。当香融和香枫把耳朵凑近了他苍白的双唇後,下一刻,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舒晴。良久,香枫才呼出了一口气道:"帮主......在喊你。"
舒晴点点头,他知道的,即使他没有听见,他也知道这个男人必定在喊著自己的名字,看向林晓阳:"林医生,可以麻烦你给我一辆轮椅吗?我想回病房陪著他。"
雪白的床上,已经换了一个人躺著。舒晴认真的削著一个苹果,这是冷空最喜欢的水果,他希望在他一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将干净的苹果递到他的嘴边。
偶尔他也会停下目光,认真的,贪婪的看著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只有在这种时候,那冷硬的线条才会因为闭著的眼睛而变得软弱一些,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舒晴才可以短暂的忘记这个男人曾用那麽霸道的爱,伤的自己......体无完肤。
当圆圆的苹果终於只剩下顶端豆粒大小的一个旋涡时,冷空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的看著在床边温和的对他笑著的舒晴,然後视线中就多了一个干净的苹果。忽然之间,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十年以前,那个如天使般美丽的少年,在肮脏的角落里蹲在了自己身旁,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温和的对他说:"抢劫是不对的,不过看在我的包里只有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我叫舒晴,你呢?"
"怎麽不拿著?在想什麽呢?"舒晴耐心的举著苹果,看向冷空茫然的眼神以及那里面的一丝甜蜜,他想起了什麽?是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吗?他胡乱的猜测著。下一刻,手中的苹果被冷空夺去,他象一个孩子一样,在苹果上轻轻的舔著,让那甜美的味道滋润著自己的口腔,一边目不转睛的盯著舒晴,生怕自己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晴晴,我是在做梦吗?"他不确定的问,急切的拉住舒晴的手:"是不是当梦一醒来,你就会消失不见,我知道,你要离开我,那麽坚决,我知道我这一次留不下你的。"他渴望的望著舒晴的双眼,却看不出那平静的目光到底代表著什麽意义。
舒晴叹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因为麻药的力道还没有过去,他很轻易的就从冷空的掌控中脱离出来。垂下眼,他轻声但坚定的说道:"不,不是做梦,但是冷空,你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要走,这一次,除非你留下我的尸体。我已经决定了,决定......离开你。"感觉到冷空强烈的挣扎著想坐起身来,他连忙抬起头,按住他躁动的身子,微微一笑道:"冷空,我们......还有什麽回头路呢?即使你打断了自己的双腿,可那说明你仍如十年前一样冷酷外,还能说明什麽?不要说这是爱,没有一种爱会把伤害当作重新在一起的筹码,所以冷空......离开该是最好的决定,你就当作......就当作不知道我还活著的消息吧。"
"可是我知道了。"冷空终於坐起身来,双手虽然还是软弱无力,他却不顾一切的抓住舒晴:"晴晴,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活著,你让我还怎麽恢复到过去行尸走肉的生活。我......我向你发誓,我绝不再给你一丝的伤害,我会对你言听计从,我......我什麽都听你的,只要你能留下,哪怕你让我去死......"
舒晴抬起眼,严肃的看著他,目光中甚至带了一丝凌厉的光芒:"那样的人......不是冷空。"他一字一字的说,将自己的轮椅撤离床边三米开外,他移开了目光,轻轻的冷笑道:"不要再用死来威胁我,那不会对我们之间有任何帮助,只会让我更加的瞧不起你。"
"那你要我怎麽办?"醒悟到自己是怎麽都留不住舒晴的冷空,焦躁的大喊起来,想起横在两人心中最大的心结,他大吼道:"我知道你在怨恨我,可是晴晴,你的父母不是我逼死的,他们的车子......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他们......是被人谋杀的。"他看到舒晴霍然回头,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他已经来不及分析那眼神的涵义,只希望自己说出的这个秘密能成为挽救他们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谁?"舒晴瞪著冷空,虽然心中的震惊仍未过去,但他已经隐隐猜出了答案,可是答案只能令他更加绝望。
"是你的......你的二叔。"冷空看著舒晴,太好了,晴晴不肯再和自己在一起的理由就是他父母的死,如今他肯给自己这个机会说出真相,那麽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理由就再也不能成立。他欣喜的做著美梦。却在下一刻看见舒晴冷冷的看著自己,他连忙分辨道:"不是的晴晴,不是我不救他们,我也是後来经过调查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他话没说完,就听到舒晴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那又怎麽样?就算是我叔叔害了我的父母,就算不是你下的手,就算你是日後才知道这一切,那又能说明什麽?我爸妈的公司是不是被你逼到了绝境?如果不是你,他们怎麽会去银行,如果不去银行,二叔怎麽会有下手的机会?我爸妈死了,可是你知道真相後做了什麽?你没有去告发二叔,反而给了他一大笔钱将我爸妈公司的股票全数买下,用来作为威胁我的砝码,你......你今日还有什麽脸来告诉我所谓的真相......"他激动的再也说不下去,双手捂著脸,胸脯剧烈的起伏著,似乎是在努力的平静自己的情绪。良久,他才将脸孔从双手中抬起,面上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只是语气仍带著情绪失控後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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