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玩呢。"秦天佩服自己的平静。
"噢,在鬼混呢。也别太晚,我后天回去。"
"知道了。"
"听声音好像不怎么开心,还是病了?"
"没。可能唱歌唱多了,有点哑。"
"嘿嘿,谁也没让你吼啊!那就快回去,身边钱带着?够不够叫车?"
"够。"
"那好,看你也懒得和我说话的样子,就这样吧,拜拜。"
"拜拜。"
把电话放回口袋,秦天掏出唯一的一块钱,习惯的向上一抛,接住。
"没利息?"秦天想起他来还自己钱的那次自己这么问来着,好像就是刚刚发生的事,为什么一转眼的工夫什么都变了?茫然的盯着手心里的一块钱,一滴泪水在硬币上砸碎。
又是一阵胃疼,秦天捂着胃蹲下。脸埋在手臂里,双肩开始止不住的一抖一抖,秦天拼命忍着,不要哭!不能哭!可越是这么想,眼泪越是不停的上涌。
"不就是个愚人节的玩笑吗?他妈的,有什么好哭的!"秦天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后,无法克制的放声大哭。陈竣炀陈竣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清脆的咣当声,硬币从松弛的手掌里滚落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秦天才回到家,冷的发抖的人什么都没吃就倒进床里。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睁着眼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今天是打工的日子。
除了少了点血色以外,镜子里的自己和以前一样,伸手去拿牙刷,手在2把牙刷前僵了一下,才狠狠地抽出自己的那把。
快28个小时颗粒未进,秦天的脚步都在虚浮。桌子上有钟点工做的昨天的晚饭,秦天看了眼还是没吃。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个台阶的下,到了最后一步台阶时,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力道撞上。
"对,对不起,走得太急,没看清楚。要,要紧吗?"男人的手不知所措的伸在半空,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拉一把被自己撞得倒在台阶上的人。
男人好像是楼下的,秦天依稀见过。
"没事。"
看秦天已经站起来,男人估计也没什么大碍,可还是问:"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为了让男人宽心,秦天开玩笑,"真不要紧,看你瘦肉型的,不见得有多大力气。"
被嘲笑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连说几声"对不起"之后,上楼去了。
活动了几下,好像手臂有点疼。眼看时间不早了,秦天不敢耽搁的朝车站去。
和每个人打过招呼,秦天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时间好像所有的力气都没了,只觉得晕晕的,使劲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深呼吸几下,秦天命令自己打气精神。
"秦天,帮我把这个拷贝3份。"这时候其他人都走了,只有陆成灏还在。
"好。"接过原稿,秦天站起来,却一下子倒了下去。
13
陈竣炀在家门口接到陆成灏的电话让他去医院,准备放了行李就走的人,脚步被饭桌上拉开了搭扣的记事本锁定,难道说他知道了?陈竣炀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本来就是预设好的结局,莫非是因为过早而来的原因?
"成灏,那天是你帮我去拿的?"?
"那天小雪感冒,我陪她去医院,所以我让秦天去拿的。"
"秦天?"
"是。有什么不对还是没拿到?"
"噢,不是。东西在我手上。"
"那你还磨蹭什么?"
"知道了,马上到。"
记事本陈竣炀在手里来回的捏搓,然后被锁进抽屉。
"终于来了,我也该走了,公司还有事。"陆成灏拿起一边的外套,准备走人。
看一眼睡觉的人。"怎么了?"
"又是烧又是胃疼的,没想到那么会折腾。现在应该好点了,就是懒床不肯起来。"
"你,一直都在?"陈竣炀走近点,坐了下来。
"从昨晚开始。你要是再不来,我只能让小雪过来,醒来身边总得有个人。"
"谢了。"
"我任务完成,先走了,有什么给我电话。"
"嗯。"
秦天动了下,陈竣炀以为他醒了,贴近着轻轻的叫了2声,没有回应。
静静的望着他,秦天,你都知道了吗?不错,这一天陈竣炀盼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也相信只有到了那一刻他陈竣炀才能找到心里要的那个平衡,只是现时现刻,陈竣炀却很希望秦天并没去看那个本子,这里除了陈竣炀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这个原因,也有无法解释的一点点恐惧。
心神不安的人出去给自己买了罐咖啡回来,不想推开门就见秦天无神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浮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立刻纠缠上陈竣炀的心头。
"醒了?"乘关门之机,陈竣炀背过身去。
秦天不再看那个人,抬起手臂压在脸上,是昨天还是前天的事?自己怎么在这里?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买。"
"你写的我看了。"秦天的声音有点哑。
"噢。"果然如此!陈竣炀有种如失负重的感觉。
沉默,还是沉默。
"不问为什么?"陈竣炀先开口。
"嘿嘿,你不都写清楚了? 这都看不懂,也太小看我的智商了。"
陈竣炀不见声色的暗下嘲笑自己的问题。
"那就不用我再解释了。"
"放了我。"
"什么?"
"目的都达到了,不是吗?"
"以后再说。"
"还留着我做什么?我已经尝到了你要我尝的滋味了,真的,还真他妈的难吃。"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陈竣炀需要时间去考虑,现在他任何决定都不会做。
"哈哈。"秦天放下手,转向陈竣扬,"你还真有意思。"秦天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任何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伤。
"不管如何,还是等好了再说,好不好?"陈竣炀的声音缓慢中带着轻柔,就好像他们刚才争论的只不过是诸如晚上该吃肉还是该吃鱼这样的小问题。
秦天看不懂,为什么明目张胆的欺骗还需要包装得那么温馨可人?
"你还记得那天我说过遇到你可能被你害死吗?看来我改行给人算命得了,没准能发财。神仙也没算那么准的。"
"秦天,既然做了,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理由?抛开航空公司的结论,就算是我爸的失误,你以为是他愿意的吗?你以为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走向死亡很爽是不是?"秦天睁大眼睛朝着天花板,喉结因为一次次的吞咽动作而急速地上下滑动,很快被子被秦天用力拉过头顶,然后就看到在那无声的被动的上下起伏。
像是预感到似的,秦天在陈竣炀的手要搭上被子时,用足力气喊道:"别碰我!"
收回只能抓到空气的手,陈竣炀留下一句话:"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的家人因为秦林山而死。",然后走了。
第2天,秦天被陈竣炀接回了家。
"你这是干什么?"
"拿我自己的东西,看不懂?"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
秦天停下手上的动作,"凭什么不能走?"
"不凭什么。只是在我答应以前,你不能走。"
"神经病!"秦天继续整理东西,陈竣炀也不再罗嗦,静静的靠在门框上看着。
秦天挟起包,走向堵在房门口的人:"请让一下。"
陈竣炀配合的侧身,秦天顺势穿过。
"说了不会让你走的。"
那天被撞伤的地方被陈竣炀用力抓着,秦天吃疼的"嘶!"出了声。
"放-手。"
"不放!" 陈竣炀决定了。虽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没有偏离自己的轨道,可最令人期待的谜底揭晓的一幕并不是自己亲手来实现的,这让陈竣炀的成就感大大的打了一个折扣,所以,暂时还要把他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只为陈竣炀觉得结束的一幕一定要自己来主演。
"脚-在-我-身-上。"
"如果觉得上一次的小打小闹不过瘾的话,我保证这次可以让你被学校除名,不信尽管去试。"陈竣炀低沉的说,抓着秦天的手上更用了一份力。
友情,亲情(即使它原本就不存在)和爱情,秦天在一天内几乎失去了所有,现在的秦天唯一可以寄托的就剩下学校,虽然从来不是什么太过勤奋的学生,虽然知道因为女人的一闹再次踏入校园的脚步会变得沉重,可秦天从没想过会放弃学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言,除名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包掉到地上,秦天一字一吸气:"陈-竣-炀,你-先-放-手。"
秦天疼得失去了焦距,陈竣炀却还是以为他说的是另一个放手。
"不。"
秦天人向前弓,"陈,陈竣炀,我-答应-你,疼-死-了,求-你,放-"
陈竣炀迟疑了一下,突然松开手,秦天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一个手支撑在地上,秦天咬着牙,被抓疼的那只手无力的垂着。
把衣服袖子推上去,陈竣炀看到红肿的肘部。
"为什么不说?"
秦天无心也无力理睬。
很快陈竣炀把人按倒在沙发上:"给我等着,我去买药。"
14
秦天并没有隔天就去学校,他需要时间来整理自己。这一躲就是3天,直到不同系的许艺雯来电话。
"秦天,你死哪去了?找了你几天了?"
"有事?"
"都一个个的喜欢说废话!"
"说,什么事?"
"后天我们要去一个酒吧试场子。"许艺雯和几个人搞了一个乐队。
"嗯,不错啊。"
"不错个啥啊,那个键盘家里出了点事回去了,估计这几天回不来。"
"喂,你不会是想...."秦天小时候倒是练过钢琴,可都好几年不碰了。"
"就是!不然我找你干什么。秦天,我找不别的人,拜托,这个忙一定要帮。"
"绕了我吧,都几年没碰过了,再说你们那些我都不熟。"
"练练不就熟了?又不是要你开独奏音乐会,最多也就是滥竽充数。"
秦天扭动下手臂,有点疼但看来不影响手指的活动。老实说秦天有一点点开心,虽然是种不得已的邀请,可被需要的感觉仍然让秦天为自己找回一点点信心。
"喂,你倒是发声音啊!秦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舍命偿还!"
"哈哈,倒想先听听你如何偿还法?"
"大不了以身相许,有什么啊。"
因为不同系,许艺雯可能还没有听到点什么,要是她知道了,还会这么说?秦天苦笑着问自己。
"喂,我的大少爷。"许艺雯不耐烦地催。
"搞砸了可别怨我。"
"哪能哪能。姐姐先谢了,限你一个小时内报道。"去你的,这时都不忘沾便宜,秦天对着电话骂。
再次跨进教室,没有秦天想的那么难,有点拘禁有点尴尬,但好在不至于全部都是冷眼。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虽是同一个屋檐,可2,3个星期来彼此照面的时间不会超过1个小时,陈竣炀也早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搬到了书房,2人成了100%的房客。
周五,走进公司的秦天不忘和每个人热情招呼, 自从那天在公司里昏倒,陆成灏对这个男孩多了一份注意,隐约的觉得他和好友之间发生了什么,却苦于无从问起,要不是后来被陆成灏撞见自己和阿霄在停车场的好事,陈竣炀怕是也不会主动交待。透过玻璃望过去,陆成灏总觉得秦天这样的笑和上次在洗手间看到的寂寞的眼神是牢牢的重叠在一起的。
等其他人都走了,陆成灏找到秦天提议说周末一起去自己父母的别墅玩,这其实也是甄雪的建议,他们夫妇俩因为立场的原因不能怪罪陈竣炀什么,就想着尽力给秦天一点力所能及的快乐。
周末的下午,车里的秦天话很多,从车外行人的后背上粘了一根草到远处母牛身上的花斑都是他谈话的资料。进了山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人烟,20分钟后才依稀看到几个屋顶。
车还没停稳,陆成灏就后悔今天来,因为他看到陈竣炀的车子停在那里。这个别墅陆成灏的父母自己几乎不来,都是陆成灏和他的朋友们在利用,作为陆家的挚友,陈竣炀也常常不打招呼的自由光顾。
"我先下。"秦天当然也看到陈竣炀的车子,不愿意也不能现在任性说回去。
陆成灏叫住他:"行李箱里的东西别忘了。"
听到汽车声走到床边的陈竣炀看着秦天下车,只一点点地惊异到他们开门进来时早被掩饰掉了。
"那么巧。"
"真巧。"
秦天绕过彼此打招呼的人,拎着大大地保温箱问:"放哪里?"
"吃的吗?这里这里!"一个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阿霄,过来帮忙搬进去。"
秦天不等那个阿霄出来,径直往里去。
"放桌子上。"阿霄甩了下还在滴水手说,"喝的放冰箱。"
阿霄半靠在冰箱门上,看着秦天把啤酒,果汁及一些冷冻食品装进去。
"你,做饭?"秦天问这个套着围裙的人。
"当然。打算做咖喱鸡饭,你们2个不速之客一来,恐怕咖喱油不够。"
"附近有卖?"
"也不看看这荒山野地的,鬼影子都没一个。"阿霄说着跑了出去,"陈竣炀,咖喱油怕不够,你下山去买。"
2个在窗前抽烟的男人异口同声问对方:"一起去?"
只有一层楼的别墅,秦天5分钟就逛完。没事可干的人又挤进厨房。
"有什么要帮忙?"
"削土豆皮,行?"
小看我?这有什么难的。
"给我!"秦天对付起那些形状各异的黑不溜秋的家伙。
"行行行!还是我来,总共也就没几个,让你都快削没了,一看就是从不做饭的。"阿霄救下秦天手上的土豆,埋怨道。
这倒是真的,小时候秦天是爸爸妈妈的宝贝疙瘩,后来跟外婆一起,虽然日子不那么舒心,但吃饭总还不用操心。
"嘿嘿。"
"大学生?"
"嗯。你呢,大几了?"秦天边洗手边搭话。
"还大几呢,也就勉强高中混出来。"
"噢,工作了,做哪行?"
"嘿嘿,保密。"阿霄对秦天作鬼脸,沾满泥的手指作了个缄口的动作,也让自己的鼻子黑了一圈。
陈竣炀他们还没回来,秦天和阿霄倒混熟了,一个说自己的厨龄有10年了,一个说10年也就是一削土豆机.......2人你来我往的,谁也不罢休。
晚饭当然是阿霄的咖喱鸡饭。
"喂,也不至于那么难吃吧?"阿霄气不过,另外2个都吃的津津有味一嘴黄腊腊的,怎么就这小子像小鸡啄米?
"10年就这手艺?"秦天故意气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我们不是带冷冻食品来的嘛,阿霄你去给他弄点。"陆成灏接口。
"不用。"
"切!要吃自己去弄。"阿霄倍受打击,怎么肯再劳动,忿忿然的把自己的盘子一推,往一旁的陈竣炀身上倒,发嗲,"你说,好不好吃?"
今天2人一直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都被彼此刻意回避,被阿霄这么一问,陈竣炀朝对面看看,秦天正一小口一小口的消灭盘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