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色————篱岛
篱岛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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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白给他吃。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趁我神思涣散之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发誓明天要把他的游戏机神不知鬼不觉的丢上垃圾车。
不过,每每在这个安全的怀抱中时,我也会感到阵阵悲哀。二哥其实并不喜欢青零,他喜欢的只是自己的成果。
我能一直维持女子般的瘦弱身形,离不开他所发明的药剂──那种阻止肌肉生长的药物。对他来说,这是他最伟大的发明,而我就是他最成功的实验品。
他只是一个恋物癖者,将我当作一件最完美的成品,就像是那些精工细作的艺术品一样,只是这件艺术品恰好有生命。
这是只有我才能明白的感情,他人根本无法理解。在家里我和二哥一直是最亲的,他的心思,从来只有我最明白。
他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但是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们依然是最好的兄弟。
既然如此,如此这般的沈醉下去也好。
直到我们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现在开心就行了。
何必把一切想的太沈重。
在嫋嫋的雾气里,意识渐渐沈沦,无论二哥怎麽呼唤,我都再没有气力答应。
到最後,还是他把我抱回卧室的。
今天真的好累,累的似乎不止身体。
朦胧中,我又想起宴会上那个青涩尴尬的身影。
鹿尧,鹿尧。
我在梦里,也笑著念出这个名字。
呵呵,你终於回来了。
没想到过了两年,你还是这副模样,气质高贵,可是傻傻呆呆的。
不过没关系,我陪你玩。
你,会陪我玩吗?
和浑身缠满锁链跳舞的我一起玩。
世上总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豔光四射的舞台上,我容光焕发,贵为药剂世家易家的唯一千金,易白零,众星捧月,骄傲无比。
退回生活,我是易家最小的少爷,生活无忧,天塌下来都有父母和两位哥哥顶著,是自由自在的易青零。
虚幻的白零,活泼的青零,我在两种身份之间来回转换,将其当作游戏,虚荣之心和玩乐之心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
唯一可惜的是,角色的转换,不能由我所决定。
而一旦游戏玩不下去,我也将被家庭毫不犹豫的抛弃。
这是一个刺激,有趣,但不能回头的游戏。
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游戏对象。
鹿尧。
"啪!"木制的教鞭敲在手背上,不至於疼的缩手,感觉却很鲜明。
我夸张的皱起眉头,露出哀怨的眼神望著打我的大哥。
常人被我这一望,早已受尽良心谴责连陪不是,可大哥墨零却无动於衷,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语气,跟他的眼镜一样没人情味。
"把刚才的那段再弹一遍。"
我满脸不快,却不敢抗命,乖乖的按动黑白琴键。
美妙的音符流泻出来,充满整个房间,我不敢再有闪失。
後腰忽然又给教鞭敲了一下。
"挺胸抬头。"
这下是真的难受了,白零是易家的大小姐,自然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现在坐在钢琴前的是白零不是青零,穿的衣服也得是白零的,裙装也就罢了,还弄个硬邦邦的束胸衣,说什麽塑形,天!我就算再怎麽窈窕怎麽像女人都不会有这里凹那里凸的线条哎!这也太折磨人了吧??天天穿的话还不给整成畸形?还有人性没??
我满腹怨言,却不敢发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骂大哥是变态。
好怀念以前被我整走的老师啊,虽然老了点愣了点,起码不会让我穿什麽怪衣服啊~
因为身体不好,我很久以前就不上学了,在家里由家庭教师讲课。普通的课程全由还在上大学的二哥包了,艺术课就专门请了老师,那时我还很调皮,总是喜欢恶作剧,像什麽故意在老头教师进门的时候脱衣服,或是趁老太教师午睡时用黑笔画上副墨镜,大哥几次警告没用之後,干脆辞了老师,亲自上阵。
他在学生时代是一个艺术爱好者,工作之後身边也不乏喜欢艺术的朋友,教我点基础自然很简单,可惜方法我实在不敢恭维。他是家规的卫道者,上课时教鞭不离手,说的最多的是"只有痛了才会记住。"
记住什麽?我可只记得痛。教的知识大概就你自己记住了吧?
4-5
好不容易一曲顺利弹完没出差错,我已经是一身冷汗。
大哥看了看墙上的大锺,走到门口打开门。
课快结束了,一般这个时候二哥总会在外面等我。
果然,他正百无聊赖的蹲在门口,抬头看著大哥:"完了没啊?我一个人好无聊,我们去踢球吧。"
踢球??!!!!!!
我兴奋的站了起来,胸口被衣服勒住,一阵吃疼。
"那就下课吧。" 大哥回头对我说,自己转身准备开始工作。
"喂喂,"二哥拽住他的裤管,"谁准你走了?一起去啊!"
"我还有工作,你们玩去吧。"
"骗谁?只要你愿意,还会被工作缠上?以为我刚跟你认识?"
二哥是家里唯一敢对大哥说话这麽随便的人,即使连我们的父母,和他说话时也带著些微恭敬疏远的语气,我看到他,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没办法,他太强,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二哥敢围在他身边。
"赤零,别闹了。"
"去吧去吧~~~~~~~墨~~~墨~~~~~~~"
房间里一片寂静。
二哥一脸作怪笑。
"去吧~?啊?"
大哥站著不动,表情依旧严肃,可看起来说不出的有趣。
我捂住嘴,闷笑到几乎内伤,胸口被挤的疼痛不已。
二哥喜欢叫我青青,叫大哥墨墨,我猜是因为他如果叫"赤赤"实在太难听,只好把愿望投注在他两个兄弟身上。
墨墨确实不错,甚至很好听,可是............
为什麽就觉得像在叫猫呢???
"去吧~~去吧~~~~~~"二哥开始发挥从我这里学来的粘人大法,还不怕死的继续蹲在地上,使劲拽著大哥的裤管左右摇晃,一双漂亮的凤眼眨呀眨的不停的放著电,不知道这样的情景给暗自迷恋她的千金大小姐们看到了,不知会有什麽反应。
"玩半个小时吧。"几秒锺後,大哥投降。
其实结局早就可以猜到,而且不会只玩半小时。在我印象中,大哥从来没有拒绝过二哥的任何要求,最後的赢家总会是二哥。
大哥宠溺他,非常宠溺。
原因我也知道。
二哥很聪明,是家里最聪明的,大哥喜欢聪明的人,所以他喜欢二哥远胜过喜欢我。
"耶~~~~~~~~~~~那你不许赖啊!!!!!!!!!青青我们快去换衣服!!!!!!!!!!"二哥从地上一跃而起,扛起我就要跑。
"啊!!!!!!!!!──────────"我一声惨叫,"放......放............下呀............"
"怎......怎麽了??????"二哥吓的赶紧放我立在地上。
"痛............痛死了......快点帮我脱............"我不停的扭动,刚才胸口撞到二哥的肩头,束胸衣猛的一磕,疼的眼泪哗哗直流。
肋骨没断吧??
二哥眼明手快,三两下就把我扯的只剩内裤,一边扯还一边不停的唠叨:"墨墨你个变态,给青青穿这种衣服,想害他畸形啊?"
赤零哥哥我爱你,只有你才懂劳动人民的心声。
我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
"不会的,这是特别订做............"
还没等大哥辩解完,二哥就重新扛起差不多全光的我,一溜烟跑了。
"10分锺後在大门口见啊!!!!!!!!!!~~~~~~~~~~~~~~~~~~~"二哥的大嗓门在走廊和我的耳朵里回荡。
大哥一个人被孤零零的留在门口,和一堆扯烂的衣服在一起。
公园。
阳光,汗水,草地。
只有在这里,我才感到自己是正值青春花季的十八岁阳光少年。
今天天气很好,正适合外出游玩,我们特地闲置了家里的花园,骑了自行车来到公共场合,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身体放松放松。
柔软的草地上,我和二哥相互配合,奔跑,不停的传球,企图迷惑大哥的视线,最後球落到二哥脚下,他一个凌空抽射,球剧烈旋转著向球门的右上角飞去。
大哥准确的判断出球的方向,颀长的身影一个潇洒的飞扑,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
"切!又败了!!"二哥不甘的一甩拳。
"你自己叫我来玩,就得做好必输的思想准备。"大哥抱著球走了过来,这家夥,连穿件运动衫出来玩都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扑完一个球气也不喘,汗都不流一滴,与他相比,二哥气势汹汹,我已经汗流浃背,两个人都狼狈不堪。
"必输?得了吧,偶尔赢一次有什麽了不起?我只是脚下一滑踢偏方向嘛,再来一次准赢!!!!!"
我站在一边听他们互相斗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喘不过气。
"你怎麽了?"大哥把脸转向我,看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伸手拍拍我的脸。
"有点累............"我僵硬的笑笑,"我哪比得上你们这麽好的体力啊?跑个两圈就累的不行。"
"那你去休息吧,慢慢走。"大哥知道我身体不好,也没多勉强。
"去擦个脸,然後看我怎麽打败这家夥!!!"二哥伸出麽指很不屑的指了指大哥。
"家夥?就凭你这麽没大没小的称呼,我也让你好好受点教训。"大哥神态自若,颇有大将风范,言语中却隐隐冒著火花。
"那就来呀!抢我的球!~"二哥一个盘带,一下子就跑远了。
大哥不甘示弱,追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我:"别走远啊,快点回来。"
我无奈一笑,转身去水池边洗脸。
自从我有了白零的身份,就失去了和哥哥们在玩乐中同场竞技的机会,偶尔出来玩一次,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我却从来撑不到最後。无论是踢足球,打篮球,网球,还是别的什麽体育运动,我都是第1个退出的,玩一会儿就累的不行,只能坐在一边,羡慕的看著两个哥哥精力充沛的你争我夺。我也很想舒舒服服的出一身汗,却力不从心。
有的时候,我也有点羡慕正常的男孩子,有强壮的体格和花不完的力气,可以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强大。
可我,已经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没有力气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只能由别人来保护我。
虽然从选择这条道路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早有觉悟,却依然不能完全看开。
不过我也知道,不管做怎样的选择,都会後悔。
完美的选择,本来就不存在。
如果我选择做一个普通的男孩,就无法再过著现在这样奢华安稳的生活。
泼上一把冰凉的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我甩掉手上的水滴,拿起干毛巾,把脸和头发擦干净,又在身上抹了一把,擦掉些汗。今天公园里游客很多,到处都热热闹闹的,茂密的树阴下也坐满了休息的人,带著宠物来玩的也不少,几只小猫小狗在草丛里不停的追逐打闹,十分可爱。我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想马上就走,侧身靠在池边,饶有兴趣的观赏猫狗打架。
小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坐著一个女孩,正低头抚摸著手里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动作很温柔,一副陶醉宠溺的样子。她的身边撑著一把小巧的绢布花阳伞,遮住阳光,正东摇西晃著,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我刚想过去提醒她,忽然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伞一下子飞起来,晃晃悠悠的朝我这边飞来,女孩惊叫著,站起身急匆匆的跑过来追伞,恰巧和我打了个照面。
她一心想著那把伞,并没有看见我,但是我看见了她,不禁吹了一声口哨。
这世上巧事可真多啊。
一头淡褐色的及腰卷发,娇小的身形,那脸,简直跟鹿尧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的双眼充满了睿智的灵气,看起来比鹿尧更聪明更活泼。
是他的妹妹。
我顺著她跑动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过来,稳稳的拉住了胡乱翻滚著的伞,交回女孩的手里,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还说了什麽,大概是怪她不够小心吧。真是一对幸福的好兄妹。
看见他们正走过来,我躲到水池後面,今天鹿尧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衫,不是名牌,身上也没有任何装饰物,丝毫看不出富贵少爷的派头,倒象是个老实巴交的乖宝宝,相比之下,他妹妹的洋装就华丽多了,一副娇俏的模样。
这对突如其来的兄妹,让我忽然兴奋起来,有了玩乐的念头。
我今天没有带女装,只好找出随身带的帽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仔细的把头发理顺塞进帽子里,又拉出几丝刘海,装成外出运动的模样,最後照了照镜子。
这样的脸,即使说是女孩也不会有人怀疑,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自信满满的走出去。
鹿尧正坐在长椅上,专心致志的看著心爱的妹妹用手指帮初生的小猫咪梳理白毛,丝毫没有发现有熟人正向他走过去。那张专注的脸,让我好几次都想笑的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才硬撑著装成淑女模样漫步到长凳边,遮住阳光。
那对兄妹发现头顶上暗了下来,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女孩子不认识我,露出疑惑的神色,鹿尧却是又惊又喜,忙不迭的站了起来。
"白零?"
"鹿先生真会套近乎,第2次见面就直呼人家的名字。"我挑起眉,歪过头,弯著嘴角看著他。
乖宝宝立刻红了脸,後退一步,浑身不自在起来。
"易小姐............"
我拼命忍住笑,摆了摆手:"我开玩笑呢,你怎麽称呼我都行。"
"这是我妹妹。"鹿尧慌张的把妹妹拖出来救急,女孩子倒是很大方,露出可爱的笑容,对我伸出手。
"我叫鹿舜。"
"言必称尧舜,真是好名字。"我拉了拉那只柔软的小手。
可爱的笑容里忽然掺上了一丝疑惑的眼神,还没等我辨别清楚,便一闪而过。
"哪里,名字不过是个称号嘛。"鹿舜淘气的晃了晃身子。
她不会看出来我是男的吧?有时候看起来纯洁的千金小姐敏感的可怕。
我心里暗想,脸上笑容不减,装做什麽也没察觉的样子。
鹿尧见我们处的好,也开心的笑起来。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以为我除了宴会哪里都不去?"我一看见他老实的样子就忍不住耍他,想看他窘迫的样子。
"那个............"果然脸又红起来。
这样的人真的会做生意吗?天。
"今天天气好,我跟哥哥们出来玩。"
算了,自己解围吧。
就算是玩乐,我也不能忘记自己的任务,既然这麽巧又见到尧少爷,自然不能错过机会,得让他和哥哥们见个面,或许在这样轻松的环境下,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进展。
虽然我到现在连鹿尧的价值究竟在哪里,家里人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麽都不知道。
"墨零也来了吗?"大少爷接上了我的话。看样子那天晚上的宴会大哥已经跟他混熟了。
"跟二哥踢球呢,"我拉起他的胳膊,明显感到他抖了一下,"过去一起玩吧。"
"啊......"
我偷偷看了一眼鹿舜,她站著没动,也没有要劝阻的意思,只是微微笑著。
一到正经事,我们兄弟之间从来都是心意相通的,也不用我解释,一看见我拉著鹿尧,大哥立刻露出"我什麽都知道了"的表情。
"你怎麽把人家硬扯过来?"他很有演技的皱皱眉,"难怪这麽久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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