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空对烛花红————幸福天
幸福天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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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我对那些过程没兴趣,我只问你到底还抓了谁?"刘先生粗暴的打断了宋大人绘声绘色的描述,著急的询问到。
"还抓了谁?别的人都没抓啊。这不是大人您吩咐的‘只要能抓到那个最要紧的,旁的人抓不抓都无所谓'吗,毕竟那也是王爷,我们把他最心爱的一个抓走了,其他的也就没去理会了。抓这一个应该就够了吧。"
"蠢货蠢货,瞧瞧你们抓的这都什麽人!?我要的人哪里是他!!小子,你是何人,在睿王府可认识王爷其他男妾,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少不了大刑伺候!"那刘先生气急败坏的质问著我,似乎想从我这里找出点蛛丝马迹。
我自然想好了应对之策。
"大人,大人,小人只是王爷府上微不足道的妾,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小人和王爷是两情相悦,又何来媚主惑上之说,至於淫乱风纪那更是大大的冤枉......"我跪在那里,答非所问的敷衍著,身体不住的战抖。这不是装的,因为我知道我的这番回答只会惹来更大的怒气,而我自己必然也不会落得什麽好果子吃。
"闭嘴!谁问你这些了,我是问你王爷府上其他的男妾情况,给我从实招来!!"
"大人,那些人小的怨恨还来不及,怎麽可能去打探他们的情况?只可恨他们分去了我的王爷不少注意,而这次你们却又只抓了我,不抓他们,小的不甘啊!!大人,既然要抓小的,那他们你也不能放过!!"
"他说的也对,刘先生,要不,咱兄弟几个再走一趟睿王府,把您要的人带回来?"一旁的宋大人听到我的哭喊反而是给了他提示,他谄媚的献出计谋。
"说你蠢,你还真不含糊!!!你们这次是奉了皇命去抓人,还有抓错了回去补抓的道理吗?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却......糊涂,糊涂啊!!"那刘先生仰天长叹,懊恼不已。"这下,太子那边是有恃无恐了,主人他的处境就非常......"
"那也是您没交代清楚不是......您就叫我们去抓王爷最在乎的那个,我们就给您抓回来啦,您又说不对。毕竟对方是王爷啊,我们可是不能开罪的,难道还真把人家府上的人都给你抓来啊......嫌我们做的不好,您怎麽不自己去......"一旁的宋大人似是也有满腹的委屈,小声的嘀咕著。
"我要是能亲自出面,还用得著找你们吗?真是愚蠢至极!现在我也只能先回去覆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们等著瞧,今天这事,主人定不会轻饶你们!"那刘先生一拂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牢房。
"哼,说到底咱兄弟又不是你的人,不过是瞧著有些好处才专门帮你去抓人,还冒了皇上的名先去查王爷家。结果辛苦带人回来还挨了骂,难道我们还怕什麽惩罚不成?虽然故意先去找了王爷的麻烦,犯了不敬之罪,但咱兄弟可总归都是按皇上的旨意办的事,你有什麽借口责罚我们......"瞧著刘先生出了牢房,那宋大人才骂骂咧咧的抱怨著,声音却怎麽也不敢放开,周围的衙役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这一阵忙活怎麽却换来一顿臭骂。
我却瞧著心喜,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我所预料般,看来我还是有点头脑,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嘛。
"大人,这人怎麽处置?"旁边的差役终於想起了我,开口问到。
"打,先给我重责五十!!"
看来这宋大人的一口怨气全要发泄在我身上了,我哭喊著,求饶著,痛哭著,却仍是顺从地任他们把我拉到一旁按倒在地,漠然的等待著那即将重重砸到身上的刑罚。
第一棍打到身上的时候,那疼痛还没有立即感受出来,我只是惊了一下,待第二棍又落了下来,那疼痛才慢慢从肌肤传至脑海中,随著差役们的棍子越落越重,背上臀上腿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我开始期期艾艾的惨叫起来,声音痛苦而凄凉,听起来甚为可怜。本想博取他们一点点的同情,却似乎没有任何效果,那一下一下落在身上的棍子在我身上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有些地方才被打过,还火辣辣的疼著,下一棍又落到伤处,那滋味真与活剐无二。
不知道罚到多少棍,我实在没了力气再也叫不出声,只能趴在地上哀哀的低吟著,神志已经开始模糊,整个後背几乎没有了知觉,只感觉血在细细的涌出,身体的热气儿也随之流失,开始感觉手脚冰冷,只背上有著灼人的热度。
还有多少下才能结束?要是干脆的晕过去,也许就感觉不到这麽痛苦了吧,可这眼前虽然视线模糊,对周围一切都反应迟钝,却始终没有失去意识,且背上的疼痛还越发清晰起来,我只能硬著头皮一下一下的承受著。
突然左边大腿传来锥心的疼痛,一记重重的敲击让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
"啊!"
我在拼尽全身力气大叫了一声後,终於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
我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可最终还是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我趴在干草堆上,闻著身下那腥气与臭气交杂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肮脏的环境难闻的气味,却正说明我还活著的事实。果然是贱草一般的生命力啊,居然这样都没死掉......我不由暗自佩服著自己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的顽强体质。
我尝试挪动身体,背上和腿上立刻产生剧烈的疼痛以示抗议。真疼啊,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从前虽然日子贫苦地位低下,但也没被人这般对待过。
我努力的想将上身撑起,可虚弱的身体却无法听从大脑的指挥,只能趴在地上,小小的移动著,想看清周围的情况。
"真行啊你,昏了一天居然还能醒。"外面忽然有人说话,我勉强将头抬高点,看到个模糊黑暗的影子立在外面,正弯腰往里面送著什麽东西。
"这是今天的饭食,本来不想给你派的,但既然你醒了,那就还是有你的一份。吃不吃的进去就看你的造化了。"狱卒将一只装著饭菜的破碗从监牢的栏杆缝隙里递了进来放在地上,提著桶子又转到别的隔间送饭去了。
还真的饿了。虽然一身都疼,尤其是腿,不但疼还肿的老高,但肚子饿就是肚子饿,仍然要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吃了饭才能吊著命,吃了饭才能等待陆大哥和太子殿下来救我的那一天。我拖著腿,一点一点挪到栏杆前,趴在地上,将那冷饭菜叶努力的往自己嘴里扒拉著。
一边吃著东西,我一边四处打量著。
这不大的监牢里的每个隔间里似乎都关著人,全是一些年轻且秀气的男性,有些坐在哪里哭,有些躺在那里睡,有些瘫在那里哎哟哎哟的叫著,更有那脾气暴躁的抓著栏杆拼命的向外叫喊著。
唉,这些人怎麽这麽好的精力?挨了20棍子还有叫的力气,我现在也就剩点吃的力气了。我努力的吞著饭,不去理会他人的事情。
後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有力气哭喊的人那20棍子根本没挨,不过使了点银子便让自己免去了皮肉之苦,但也有那可怜的,没钱或者没想著用钱解决,生生的挨了20棍子,加上身体本就虚弱,不几日就命归黄土了。而当看到那尸体被人抬出牢房的时候,叫的人叫的更大声,哭的人哭的更凄婉,而睡著的人也终於的睡不著,在牢房里来来回回的走著。
我也害怕。
我的身体虽然底子还算硬,但背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流脓发臭,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从那难闻的味道、钻心的疼痛就能知道情况肯定不乐观,虽然我将每日分发的一点清水尽量的节省了下来,将身上的衣服仅有的一块干净地方撕下来,沾著水勉强清洗了下伤口,让伤口至少得到简单的处理不至於恶化的更快,但作用却并不明显。背上的伤不容乐观,腿上的伤则是更加严重。骨头断了,我自己也没办法处理,就只能用一些布条把腿缠紧拖著它行动。缺少伤药加上周围环境恶劣,让我这一身的伤痛是根本没法好的,我只能尽力为自己做一点简单的包扎什麽的,想著能恶化的慢一点,也许,也许能熬到陆大哥他们来救我的时候。
但毕竟是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我自己也知道拖不了多少时候,只能过一日算一日,所以狱卒每次来巡监的时候总会特意绕到我这里来瞧一眼,而每次他看到我虽然虚弱苍白却仍浅浅的呼吸著的时候,他是既诧异又厌烦。他那充满愤懑厌恶的瞧著我的眼神仿佛总在说著:就快了,就快了。
不是就快获释,而是就快死了。
我不想死,我要努力活著。我还想看看王爷,我还想看看陆大哥,还有娘,我还没给她老人家上柱香,也没有请求她老人家原谅,死後我又怎麽有脸去见她?
我努力的吃,我知道只要吃东西就还能吊著一口气。隔壁的隔壁那位年轻公子,总是一脸愁容,什麽都吃不下,今天咯血了......
我努力的不去胡思乱想,因为想太多事情会让自己神经紧绷。对面旁边的那个暴躁公子,开始几日总是爱大声叫骂,这几日更甚,但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哭哭笑笑的,他已经疯了......
我不要和他们一样,拼著一口气,无论自己的结局如何,我也不能自己放弃自己,至少我得努力活下去......

28
"各位公子,今儿个晚上都早点歇息,明儿就有人来带各位上路去各自的军营报道了。"
今天的晚饭稍微丰富了点,多了肉,虽然是大块的肥膘但总算见了荤腥。我正觉得奇怪呢,那牢头便一脸怪笑的宣布这样一个消息。
没人能再吃的下去。
摔碗的、哭嚎的、哀求的、怒骂的,什麽声音都混杂在了一起,不大的牢房里闹哄哄的,牢头大声呵斥著,却没人理睬他。
今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吗?陆大哥终於还是没来得及救我......我半倚在地上,用手肘撑起身体,看著眼前的饭碗,丝毫没有食欲。
今天身上伤口的疼痛似乎减少了,只是感觉四肢开始麻木,身体发烫,眼睛看不清楚东西,耳朵里也嗡嗡的响,嗓子干涩,额头热的烫手,我想我是发烧了。背上恶化的伤口感染化脓,腿也肿大了几圈,这样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撑了这麽久,终於还是落得个充军的下场,虽然早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乍闻这样的消息终归是让人心里难受的。只是,我这样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去往那些苦寒之地吗?也许还不等出发呢,我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可无论是怎样的结果,王爷,果然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啊......
我端起碗,夹起里面的肉块,缓缓送进嘴里。这口肉,怎麽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努力咀嚼了两下,我方才吞咽下去,可久未沾油水的肚子却不争气,那一块肥肉竟让我闷在心里,阵阵恶心让我不住的干呕,却只吐出些酸水,整个人虚脱下来,无力的昏厥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那牢头大大的叹了口气:"终於还是死了,这麽重的伤居然拖了这麽久的日子,真成精怪了......"
唉,也许,我的死真的能让许多人解脱呢......
"小阳,你快给我醒来!!你真的愿意就这麽死去吗?!"
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就这样死去!
我努力的想要摆脱眼前的漆黑,我奋力的想要挣动仿佛被束缚住的手脚,循著声音我在黑暗中寻找著出路。
终於,眼前出现微弱的光亮。先是窄窄的缝隙透出细微的光芒,然後逐渐放大,那些模糊的色块也逐渐组合成具体的形状。桌椅,窗棂,卷轴,花瓶,还有一张焦急的脸庞。
好难得看到陆大哥这般的紧张,连声音都比平时来的大声,但刚才也多亏了他的大吼大叫这才把我从迷途中叫了回来,否则此时的我还得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徘徊。
"陆......大哥......"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几个支离破碎的字耗尽了我一身的力气。
"醒了醒了!快去通传!" 陆大哥瞧我醒来,急忙吩咐旁边立著的侍从,那人也机灵,得了吩咐应了一声後便飞快的出了门。
通传谁?会是,会是王爷吗......
"小阳!!你终於醒了!你可把大家急死了......"我正想著,陆大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这小家夥,平时胆子比老鼠还小,那时候你倒学会逞英雄啦,一个人去了那样的地方,能活著回来算你的运气!"
我只带著笑瞧著身侧陆大哥,并不搭话,也没有力气说再多的字。能活著真好,又看到这世间的一切,还看到了陆大哥,也许王爷也会......我想起身,瞧瞧外面是不是会有那个思念的身影出现。
陆大哥瞧我挣扎著身体,赶紧帮我坐起身来,在我背後垫了厚厚的裘被这才轻轻放我靠在上面,可钻心的疼痛依然从背上传来,唉,死了就不会疼,要活著就得忍受疼,可我还是想活啊......
陆大哥似乎是瞧见了我脸上痛苦的表情,忧心的说到:"小阳,你知道我是在什麽地方把你给救回来的吗?是坟地里啊!你差点就被他们给活埋了,幸好我收到消息赶紧带了人去阻拦,否则现在你就不在这世上了!!"
"坟地......?"
然後陆大哥就开始给我讲当时的情况是多麽的危急,我被几个衙役用席子裹了,抬到了坟场,他们挖了个坑,正准备把我丢下去时,陆大哥出现了,打跑了那些家夥,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
"小阳你知道你晕了多久了吗?整整两天两夜!我还以为,以为你熬不过去了......"
陆大哥将我一把搂在了怀了,脸埋在我的脖子里,声音闷闷的,似乎有点哽咽。
"我这不是活著嘛......"我拍著他的背,靠在他怀里小声的安慰著,背上扯著有点疼,可已经无关紧要了。
"活是活著,可你的背上烂成了那个样子,得花上好一阵子才能复元,而且那些伤痕肯定是去不掉了。但更严重的还是你的腿......"
"腿,腿怎麽了?"伤疤什麽的我不在乎,我是个男人,身上有几道疤倒也没什麽,况且那些伤在背上又不会吓著人,还是我一段辉煌经历的见证呢,只是这腿......
"你的腿被打断了,又没有及时处理断骨,我们把你抬回来後,御医诊治过,可他也只能尽力保住却没办法让它恢复成以前的样子......"陆大哥深深的瞧著我,眼睛里满是不忍与伤感。
"也就是说......"
"以後你的腿走路会有点跛,可能得借助拐杖方能成行......"
我瘸了。
"好了好了,小阳,别想那些了。那个,你两天没沾水米,定是又饿又渴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不用了,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
熟悉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难得的冬日骄阳在他背後投射出耀眼的光芒衬得他宛若神祗。。

29
我睁大眼睛,努力的看著,总觉得那个身影是如此的虚幻与飘渺。
是王爷啊,我日夜思念的王爷,仍然是那样的英俊挺拔,我屏住呼吸,心脏胡乱的跳动著。
"特意叫厨房熬的肉桂粥,多喝点,病才好的快。"
王爷从随他一并到达的小厮手中提著的食盒中取出一只小碗,亲自盛上了粥端到我的面前。
"子禺,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快回太子那里吧,你再不回去,我怕他会冲到我这里抓人。"
王爷伸手将我从陆大哥怀里捞回,不著痕迹的在我和他之间拉开距离。王爷搂著我,我有点恍惚,但仍是顺从的收回了靠在陆大哥肩上的头颅,投入了王爷的怀中。
"哼,王爷倒是周到,知道去取了粥食来给小阳吃。行了,我也不多加打扰了。小阳,今天陆大哥就先走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陆大哥说著话站起身来,径自朝门外走去。
"一直以来多谢你照顾小阳儿了。"看著陆大哥离去的背影,身旁的王爷突然开口说到。
"我该做的。不过比起我的照顾,我想他更需要的是王爷你的关怀。他为你牺牲许多,我想王爷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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