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还没说完,一个白裙女子走过来,猛的一扭他的耳朵。
「你说谁是硬死人的老树???人家好心借个树丫给你睡你敢给老娘嫌三嫌四…小心下次被小夜追杀的时候不借地方给你躲!」
众人汗…如此长著温婉秀丽的容颜,斯文的小个子女孩竟然说的这麽…
不过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因为她是四千年寿命以上的樱灵。
说是樱灵,而不是樱树妖,因为樱树原来的灵魂并不是她,她只是一个年多前死在樱树下的小女孩。
多得樱妖相救,两人便合二为一了,虽然从此变成双重人格的樱灵,但对花样年华的女孩来说没到阴间报到也是太幸运了。
虽然原来的樱妖因为做了这单「善事」被花妖们排斥,但…谁知道她怎麽想的呢?说不定又是一件人…不…是鬼妖浪漫恋爱呢。
眼看两「妖」吵的越来越幼稚,越来越离谱,月华决定带著他的「战利品」去睡觉,纯睡觉。
「呵…屋子还没整理好…你们要闹麻烦走远一点,我要睡这。累死了…」
没兴趣再看一狐一树的闹剧,月华冷漠地转身走了,不忘顺带把呆成木头的男子拐走当枕头。
「喂!!!那边的花妖!!!我叫廾离呀!房子搞好了记的叫我去住喔!」
远处传来狐妖的叫声,月华头也不回,累极了的就地倒下,趴在男子身上呼呼睡去。
反正迟早见面,报不报名字没所谓吧?
反正…他的名字不是真的…
男子无奈的看著天上圆圆的月,真正的祈月华化成的金绚蝶完成结界後,飞了回来,在主人的指示下,抱紧月华替他拢拢衣服,一夜无眠。
因为…花冢真的蛮冷的…
第九章
感觉好久没睡的这麽舒服了,梦里不再见到那张脸,也没有那把温柔的声音,连那双有力温暖的手也不再出现…
这些令自己怀念著的、所爱的感觉…同时也是深切地恨著。
困扰著他多时的梦,消失了。
睁开眼,入眼的是被浓密的树叶剪碎的阳光,淡淡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不热却…淡淡的痛。
半靠在身边那棵一夜花落叶生的樱树,看了看盖在身上的黑色外衣和别处仍然花瓣飞舞的樱树,心里清楚这单怪事是谁的杰作。
呵,名曰栖樱的小小樱灵,想必人类想要一个家的天性,还是比妖族天地为家的观念重吧。
拿起那件外套,走出樱树的冰凉的阴影,立在午间的烈阳之下,任由热辣刺眼的光卷上自己。
祁月华的脸孔在阳光下彷佛变得透明,一双浓黑的眼睛也变得像茶色水晶般晶透,只是…那双眸子中,瞳孔深处,仍然是比黑夜更深的黑。
那片黑暗的空间,存在於他的体内,冰冷阴暗,就连最炽烈的阳光,也会被那片黑暗所吞噬。
「属於黑夜的妖,竟然沐浴於烈日之下?不枯老受伤已是奇迹,不痛吗?」
阴影从身後袭来,仰头向後看,脸上露出了不由自主的微笑。
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便熟悉之极的男人。
「唷,早呀。」给了男人一个极媚的笑,就当是被他抱了一夜得以有个好梦的代价。
「不再叫我天涯了吗?」男人微笑地接过自己的外衣…穿上。
既然这只妖好像是不怕阳光的样子,他也无谓多事的照顾他。
「什麽天涯?」难得怔忡的月华回道,脑中闪过空白的脸,却对不上名字。
彷若从未问过似的,男人拉起祈月华的手,走向屋子。
握上的一刻,那只冰凉的手微乎其微的颤抖,好笑地摇摇头。
真是爱逞强的妖…明明会痛的吧?
属於黑夜的妖,应黑夜而生随白昼而灭,像世人所说的吸血鬼便是一种。
虽然植物类的妖没有那麽严重,少有的还可以在阳光下照个几小时,但大多数还是会慢慢枯萎或是受伤,甚至减寿或化为飞灰。
特别是花妖,天性属於阴性的花妖,只有极少数性喜阳。
像彼岸花这种阴中之最,属於阴间,彼岸那个世界的花,所诞生的妖,怕死阳光了。
就算有多深厚的妖力,照到阳光,身体会焚身的痛,无一幸免。
眼前这只妖,就算有天地同生的妖力,也抵不住那种痛,更何况他并不相信。
「没事…影主吩咐我,可以以明影的身份留在祈月华的身边,随主人的意思行事。」
有点无奈地说。
就算眼前人有著多美艳的脸容,就算自家主人成为这人的一只小小的蝶,他还是计较著主人死亡的事。
他,身为除魔三大家之一的主家影部下任影主,才不愿听从一只花妖。
可是,又不能让真相大白,不然悸小姐一旦抵不住那该死的岚华少爷夺位的阴谋,不旦不能一报主人被杀之仇,还要看著仇人坐上家主之位,服从於他。
与其这样,不如先利用这花妖,保住家主之位再说。
「哦,随这张脸行事吗。」祈月华清艳的脸带著男子所不熟悉的嘲笑看著他。
「那麽,属於这张脸的影,你的名字交付於名为月华的妖吧。」化身为祈月华的妖,坐於黑屋阳台的台阶上,却像坐於宝座一样,主人般看著眼前为难的男子。
告诉妖类名字,代表的意思是什麽,身为除魔家族一员的男子再清楚不过。
在主人的仇和把自己卖给一只妖的利害关系考虑了五秒钟後…
男子单膝跪下。
「我的名字…影晨沙。」
像歌唱又像呻吟,一瞬间回复成本来样貌的月华口中,再次响起那不属於万物的,既凄艳又清冷,非男非女彷似童音般的声音。
「在我们初相识的地方,立下以血烙成的凭证,籍吾之名凤月以汝之名影晨沙,立下远古的契约。在彼岸之花与白昼之日的见证下,约定成立!」
向前倾著,拥抱著低著头的男子,苍白的手抚上了男子的脸…
「你…属於我了…晨沙…」
========立下这契约,从此,你便属於我了。起码,身体是========
月都,月宫,邪魅的祈月家长子,正在大发脾气…
「这算什麽!为什麽!那个比我迟出生的贱人所生的孩子,凭什麽冠上华之名?凭什麽得到父亲的宠爱和长子的身份?再这样下去,家主的位子便是他的了!」
暴怒的岚华把屋内可以摔的都摔得支离破碎,一头偎入端庄的母亲怀里,平息著怒力。
「岚儿,我的儿子别生气,这次杀不死他,下一次,一定让他死无全尸。他送他的别墅不是用浸了油的木和藏著爆炸物的石所建的吗?过些天,雷家那帮人便潜入寻仇了,你趁机一把火把那烧了吧!」
岚华的母亲紫鸩,温柔地抱著怀里最爱的儿子,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一双美丽的青绿色眸子,也遮住了内里含著的狠辣。
风华绝代的美人,包藏著如其所名的心。
「母亲…为了父亲的宠爱…我抢了月都,也抢了可恨的弟弟的名字…对…我可以杀他一次…就可以杀他第二次…就算他再怎麽变…还是敌不过我的…」
岚华笑得一如其母的狠劲,却没紫鸩的内俭。
他轻吻了母亲的手一下,傲然地走回房间。
关上门,弹指一挥。
「影子。」
他邪邪地笑,看著眼前应声而出跪在脚前的清秀少年。
少年清秀的脸,瘦削嫩白,大大的像猫眼般的蓝眼睛,透明一如冰般的蓝。
一头冰蓝色的长发束成了发髻被长绳绑在脑後,充满弹性的皮肤白皙得像洋娃娃似的。
「取悦我。」
少年谦卑地站起,脱去一身黑色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岚华面前。
「是,我的主人。」
少年温驯地被岚华粗暴的压在床上,承受著近乎发泄般的行为。
良久,岚华沉沉睡去。
少年早就在完事时被赶下了床,也不顾私处火热的痛和一身的污浊,他穿上来时的黑衣,在岚华的耳边,以如冰晶碰撞的清脆声音说…
「我的名字是冰渡…主人。」
冰蓝色的人影离去,床上,黑暗中,岚华睁开了墨绿得近乎漆黑的眼睛,看著少年离去的窗外,那抹残缺的月。
第十章
我爱你,我得想杀了你。
把你撕吞入腹,感受著你在我肠赃中的蠕动…
至上的…快感。
只准你看著我,只准你想著我,只准你对我笑…
若是你犯了规则,那麽我就吃了你,你就永远属於我。
这就是妖魔的恋爱方式,不是吗?
我最爱的…父亲。
「月华,你有没有感觉到什麽?」
影晨沙把刚泡好的曼珠沙华茶放到月华的面前,风轻云淡的问。
「没什麽,一只乌鸦而已。」
月华冷冷一笑,看著暧昧的红色花瓣在茶水中散开。
「…是吗…」看著眼前这只刚和自己立下契约的妖喝下足以令普通人致命的曼珠沙华花毒,影晨沙不置可否地坐在旁边,喝自己那杯绿茶。
「为什麽不试试彼岸花的味道呢?很清甜的呢。」月华语带双关地笑说。
「有毒。」影晨沙注关到他的暗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吃掉他就直说嘛,用不著拐弯抹角的勾引他吧?
「放心…你没有事的…因为…你是彼岸花的…眷佑之人…」
含下一口茶,以不容反抗的力量拉过身边的男子,然後印上了他不设防的唇。
影晨沙再翻了个白眼。
神呀,有时候不要太灵行不行?
自动送上门的唇是很甜美不错,柔软清凉,比女孩子的还要好,虽然这是还是他的初吻。
不过,他也吸的太凶了吧?
虽然早就知道他一直想藉身体吸自己的生气,但是…也不是这种吸法呀!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变人乾的。
「味道不错吧?茶水。」月华含笑地抹去他唇边的淡红水迹,舔入自己口中。
「…我头晕。」他吸的太多了,一下子吸去三份一。
「这是附送的。」
强势地压倒身边还晕得不知方向的人,快促地吻上他无力拒绝的唇。
不是吧???又来?
像爱抚般的舔咬著他的唇,品嚐够了唇瓣後,用舌尖顶开了影晨沙的牙关,柔软粉色的舌没入他的口中,和他的缠在一起。
发现躲不了的影晨沙只好被动的任他在口中放肆,双眼茫然地看著那头金红色柔软发丝形成的发幕,和月华那双微启的金红色眸子。
为什麽?这个表情如此圣洁单纯,就像真的在疼爱什麽心爱的宝贝似的…
不知何时,影晨沙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也许,是口中的舌太馨香,就像刚才被迫喝下的曼珠沙华花茶。
终於,月华抬起头,看著微微喘气的影晨沙。
影晨沙看到,他平日苍白的唇因为这一吻变得绯红,金红色的绚丽眸子像在燃烧似的盯著他,脸上也有点微红。
「虽然很想就这样吃了你,不过我不得不去料理门外的小老鼠呢,下次继续。」
整理了一下头发,月华变成了祈月华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走出了房间。
「为什麽…这次没有吸我的生气呢?」
「而且…」
「你骗人,茶明明是苦的。」
淡淡的苦,虽有著泌人心肺的清香,却藏了一丝不细心察觉不出的愁。
「差点忘了…彼岸花…是没有结果的爱恋,怎麽可能会甜呢?」
影晨沙倒掉冷了的茶,追随著祈月华的身影而去。
身为他的影子,他必须留在他的身边,就像他一直所做的。
==========叛徒,逆子,出卖者,堕落之人,不祥之物=========
「爸爸,你觉得这样的我,美丽吗?」
美丽的白色身影,纯洁的,无瑕疵的,飘逸得有如一朵雪花,却带有燃烧的幻影。
「不…不要!…不要过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不要过来呀…」
「亲爱的爸爸,你在说什麽?我是你的儿子呀…你最疼爱的儿子…」
白色的皮肤,晶莹的脸,有著唯美弧度的微笑的绯色唇瓣。
「我没有生过你!你这个背叛了族人!背叛了主人的孽种!」
「爸爸…爸爸…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伸出的手,一如凝雪般的美丽,结在白色肌肤上的暗红色血块,组成了诡异的图案。
「不要碰我!你何时有过心?你根本就没有心!走开!走开!」
「果然是生我出来的爸爸。是的,未出生已经被预言会背叛、杀害族人的我,何曾有心?那种东西,早就已经消失了。」
纯白的发,纠缠著两人拥抱的身子,他笑得甜美悲伤。红色像花瓣,洒了两人一身。
「放开我…你杀了我的妻…我的儿…我的兄弟…我所有的族人…也是你的族人呀!你这个残忍的背叛者!」
「爸爸,你认为,我的族人,我的亲人,会一直一直伤害我吗?令我痛苦吗?他们拔光我的羽毛,撕裂我的羽翼时,又何曾有人说他们残忍?…不过,都不要紧了,只要剩下我和爸爸就好了,就让他们去死吧,只有我们就好了…」
妖性的眼眸,红色的眼瞳,不知道是被血染成的,还是天生就是这麽嗜血的红色。
「我不要…我的妻…我的家人…我唯独不要你!我恨你!你去死!…呃…」
「爸爸,为什麽,你从来都不看我呢?为什麽你的眼光看的总是妈妈呢?就连飞都飞不好的姐姐,也能得到你全心的宠爱。我明明,最爱爸爸了…唔…」
黑色的人影咬在白色的手上,从手上流出的血液,不是红色的,是种魅惑的紫。
「爸爸…不爱伊瞳吗…?」
「我恨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宁愿去陪族人都不爱你!」
银白的美丽刀刃,从那双白净的指尖伸出,轻轻地抓著黑色人影的喉咙。
「爸爸…我爱你…如果死是你的心愿…我会帮你达成…虽然我…很伤心…」
美丽的绯色唇瓣轻得如无物地印在黑色的之上,银白的刀刃没入黑色的身体,带出美丽的血红雨雾。
「爸爸…我爱你…」
在渐渐冰凉的黑色身体耳边呢喃,白色的,脸上有著两行粉紫色的泪。
==活下来,终於有了保护你霸占你的能力,你的心愿,却是离开我==
「报告大人!」黑色的阴差带著身後一连串黑压压的灵体,跪在少年的脚下。
「说。」有著通透却又深不见底的紫色眼眸的少年,合上了手中从不离身的命缘册,神色不变地看著多不胜数的灵体。
「妖族冥鸦一族在人间界下午六时正,被其中一只冥鸦在五分钟之内全部杀光。经调查,那只杀害族人的冥鸦并不是纯血统的冥鸦,所以冥鸦一族已经灭族。」
「连一只蛋也没有留吗?」白鳱翻开了命缘册,找寻著。
「没有。」
白鳱不再问话,一时间殿上只有他翻著书的声音。
他停了,紫眸停留在一页上。
「让冥鸦一族全部堕入畜牲道轮回成普通家畜。」
「是。」说罢阴差就要带走灵体。
「慢著,最後一只留下。」
「是,大人。」
瞬间,灵体像水似的流走,大殿只剩下一只黑色的乌鸦和白鳱。
「在出生前已经被你们的主人通知你所生的最後一枚蛋中,是一只白色的乌鸦,是不属於他的东西,所以你们就虐待他,直到今日,他用了所隐藏的力量,灭族。」
「是的…那个不祥之子…我真不应该让他从蛋中出来的,可是,为什麽主人要把他留下?大人,请告诉我。」
「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为了他而牺牲,就是你们存在的意义。」
「什麽?不,我不相信!他是复仇而已,只是因为复仇!」
「错了。不管你们怎麽对他,最後都只会是这个结果。」
「为什麽?」
「因为,那个孩子…太爱你了…」
============没有目的,只有唯一。因为爱,你杀了我============
「伊瞳?很少见你离开那群无良的家人喔。」
「樱灵,以後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呀?你终於决定脱离他们了?」
粉色的女孩高兴地围著白色身影舞动,伊瞳不置可否地笑笑。
「对了!有个很厉害的妖来了喔!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吧!对了,要吃茶点吗?」
「…不用了…我刚吃饱。」
伊瞳看著樱灵的背影,用手抽出口中一根,黑色的羽毛。
第十一章
「喂喂,这间别墅好诡异,三哥。」
「你管他诡不诡异,做完主上吩咐的就好了。」
比较高大的男人一马当先,走到别墅的边缘,摸摸黑色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