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吸血鬼的职业生涯————窠臼
窠臼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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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叹我现在放只手都左右为难,汗~人类果然是跟我们不同种类的生物。
大概我的手臂不知所措的一直动干扰到瑞的睡眠,他懒懒的睁开眼,看到我局促的处境,无声的笑了笑,很从善如流的把他的手搁到我的肩头,俯身亲了亲我额头,再度闭上眼睛。
感觉的到,瑞在睡梦中都带一丝笑意。
我看着他难得的轻松安详,心里忽然觉得微微的酸疼,不知道有什么事一直困扰着他,使得他终年面无表情,抑郁不乐。
记得战乱时,母亲为那些不得不弃置的金石字画心疼的掉眼泪,向来爱惜所藏如命的父亲却劝慰母亲,“汝笃信佛法,独不知放下耶!”
是不是身为血族的我们生命太过漫长,所以在没有尽头的永恒里,才不得不抓住些什么,来证明岁月不是虚空?
我把手搁在瑞的腰上,感受着瑞冰冷的气息,没多久就跟着睡去。
醒过来,是源于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感,手机屏幕的时间显示是半夜12点30分,陌生的号码。
我小心的把瑞的手搁到一边,想起公司的电话下班后都转接到手机上的,基于职业道德,我起身走到客厅按下接听键。
原来上午那票货祸不单行,集装箱的拖车司机打来电话说箱单上某个代码跟港区系统不符合,港区值班班长不允许柜子进港。
司机尝试了N次都过不去,已暂时把集装箱丢到堆场存放了,现在只是打个电话来告知我他的无能为力罢了。
靠,这货明天上午要报关,现在居然又丢回堆场了,我气得只想咬那司机的脖子,不过男人的血液不好喝,还是算了。
按捺住火气,我好言安抚司机,让他把那柜子赶快从堆场暂存处提出来,港区班长那边我自己去搞定。
瑞还是睡的很熟,看来他真的很累,我叹了口气,瞬移到公司,找出港区的联系电话,那见鬼的港区值班班长大概跟司机刚吵过一架,因此态度恶劣,更郁闷的是讲的一堆术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忍耐的听了半天,我最终发觉突发事件只能用非常手段解决,于是在电话里用了点魅惑之术,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电话线,效果打了折扣,那班长最终答应我出一份敲公章的保函了事,不过必须送到她那里。
从公司到港区,车程要40分钟,想想我能用瞬移,也就算了,我打电话让司机等30分钟,司机重新把箱子提出来也需要点时间,在电话里答应了我。
打印出保函,我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公章在财务室的保险柜里,财务室是上锁的,这个是没关系,穿门进去就是了,但是保险柜,汗个,这个技术上有点困难。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求助死人类,大半夜的闯进他家,他当然正在睡觉,说真的他要是坐在椅子上等我去找他,我估计一准吓得掉头就跑。
下午说的话,晚上就实现,我还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神。
但死人类的睡癖实在是不怎么好,我摇他的肩膀把他叫醒他要是破口大骂也就算了,毕竟是我有求于他,绝对可以暂时忍耐,但这家伙一见到我,趁我没反应过来就把我压在身下……
然后,就闭上眼继续睡觉了。
……
这个就太过分了吧,我辛辛苦苦跑来可不是当你床垫的,看他睡得这么理所当然,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呵呵!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微微笑,獠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仰起头,朝着死人类的脖子,轻轻的吸一口气。
相比一般有体味的人类男子,死人类应该算蛮干净的,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和刮胡水的味道,比起某些人类女子的脂粉味,闻起来要舒服得多。
死人类颈上的动脉血管微微的跳动,我伸出舌微微润一下唇,凑近他的脖子。
可惜这人的警惕心真的不弱,我的獠牙还没凑到他颈上的皮肤,他已经睁开眼睛,略带一丝困意,但也不失警觉。
知道他隔空丢物的可怕能力,我抓住他的双手手臂,眨一下眼,睫毛微颤的盯着他的眼眸,无语的引诱,来献祭吧,满足我的渴望,你也会很快乐的。
死人类的黑眸闪耀了一下,瞬间像是在挣扎,然后眼中明亮的光芒渐淡,染上迷茫,如同居室里昏黄的台灯发出的光,朦胧而暧昧。
我暗笑,呵呵,无往而不利的魅术。
死人类看着我,头渐渐低下来,真好,引颈就戮,全不费功夫,我很开心的凑上去。
咦!?
这个??
出了什么差错???
为什么我的獠牙没有定格在死人类的血管里,为什么我的唇没有在吮吸鲜美的血液?
等一下,舌头不要伸过来,我要吸的是甘甜的血液,不是口水啊,汗,抓着死人类的手臂好像比较失策,应该抓住他的手的,现在这家伙的手正贴着我的腿抚摸。
他的眼神专注而迷离,有一刹那,我几乎反过来被他迷惑的由他去了。
但是常年打雁的被雁啄到眼,引诱人的反被人引诱去,这也太丢脸了,所以好歹凭着吸血鬼的荣誉感,我还是及时清醒了过来,挣扎着推开死人类。
不幸这人蛮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我试了半天,他竟然动也不动,依旧细细的用他的薄唇描绘着我的唇形。
没办法,只好试试,我集中精神,盯着死人类的眼睛,心里重复了N遍,“放开我”,从没想到魅术有一天要用到让猎物远离上,世风日下啊,人类居然欺负吸血鬼,还有没有天理啊啊啊~
尝试了半天,被死人类占去便宜无数,他的眼眸才终于恢复清明。
看着他清亮的黑眸,我松了口气,可以放开我了吧?
死人类的表情有点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他压在身下,他还吻着我。但他的疑惑没多久,随即就似乎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很无所谓的继续吻下去。
我怒,这人明明清醒了,居然还如此肆意,横竖獠牙还没缩回去,我于是很不客气的朝他的上唇咬了下去。
死人类吃痛,终于放开了我。
我趁机闪到一边,戒慎的盯着他的手,决定他的手一有动作我就移个地方。
“宝贝,你咬我做什么?”死人类无辜的看着我,随即很反省的喃喃自语,“还是离开美国的金发妞太久,我的技术退化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结果讲了句废话,“不要拿我和那些低等的人类女人去比。”
话说出口我寒了一下,这话听来恶俗就算了,被风大小姐听到,估计下场会很凄惨。
果然,死人类低声的靠在床头笑了起来。
“那么宝贝,你是单纯睡不着来找我聊天的啦?”他边笑边说,“怎么我记得是你先用眼神诱惑我的。”
晕,居然到最后变成是我作茧自缚,怎么会这样???


估计再跟死人类纠缠下去正事就不用办了,我整了整衣服,收敛神色,言简意赅的道出来意。
没想到死人类听完后居然对我摇摇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盗窃保险柜是犯法的,他不做那种事。
……
我目瞪口呆,这小子的法制观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悍了?
结果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牡丹花下死,为了美人犯法也是值得的。”一面不忘对我作垂涎状。
寒,就说嘛,那时候不告而入的私闯魔法师和道士的居处,就没见他的道德心法制观发挥作用,这时候忽然作祟了一下,摆明了是消遣我。
算了,左右不过是一份工作,既不靠它衣食,更非赖以为生,我耸耸肩,预备放弃,回去继续补眠。
某些令人郁闷的情况发生太多次的时候,当事人如果不想在郁闷中灭亡,就很容易在沉默中爆发,所以当我的后领N度传来拉扯感的时候,尽管恍惚感还在,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对着家教不好专扯善良有礼的鄙人的领子的某人挥出一拳。
死人类促不及防,被我击中右眼,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放开了我的衬衫领子改而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很幸灾乐祸的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狼狈,正想哼着小曲庆祝报仇成功顺便闪人,死人类的左手已迅雷不及掩耳的伸过来揽住我的腰。
“跑不掉了吧?”死人类放下捂着眼睛的右手,双手抱着我,开心的拿脸蹭噌我的额头,然后悠闲的跟我打商量,“既然跑不掉了,那么宝贝,你要不要试试说服我帮帮你?”
我挣扎了一下,发现完全不起作用后,很无奈的叹口气,只好老实的问死人类,“要怎么试?”
他听到我的问题愣了一下,似乎他本身对于答案也很茫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试着,试着相信我,好吗?”
很专注很坚持的目光,几乎像是一种承诺,我受他的眼神蛊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死人类似乎颇觉安慰的松开手,没再有任何轻薄的举动,安静的穿上外套长裤。
拉着死人类瞬移到公司财务室,看着他手中瞬间多出来的公章,我忽然对于他每天加班加点忙业务产生一种荒谬的感觉。
我知道人类有种叫银行的机构,不知多少人对里面堆积的阿堵物产生过美妙的幻想,做梦都祈求着一夜暴富的实现,而眼前这个最有能力无声无息达成人类至高梦想的人却在辛苦的工作。
不知道是什么逻辑,不过想想瑞和莫里也同样工作狂,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一次,通常会匪夷所思的寻求答案,出现的频率高了,也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我拿着公章蘸上印泥在保函上盖章,死人类冷不防的开口:“小连,你为什么跑来工作?”
“问得好,真是贼喊做贼,我刚才也想到问你呢?代理行业这么无趣辛苦,明明你打劫银行既收入不匪,又无风险,为什么舍易就难?”我吹了吹保函上未干的印子,把纸张对折放进口袋。
死人类翻翻白眼:“什么叫贼喊做贼,那是心有灵犀才对,抢银行是犯法的,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做违法的事。”
我懒得提醒他自我认识他以来包括闯空门违章驾驶在内,这个人不知道做了多少跟法律抵触的事。办正事要紧。
走出财务室,我预备独自去港口处交保函,没想到死人类半夜不回去睡觉,居然以我不可过河拆桥为名,硬是跟着我跑去港区。
值班的班长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正昏沉沉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在窗口把保函递给她,她仅仅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把保函丢进抽屉,然后说了句下不为例,就继续维持她的半睡眠状态。
解决了,如蒙大赦一般我立刻打电话给司机,剩下的一切照常规处理,再搞不定的话司机也不用混了。
我走出港区值班室,死人类在门口不远处等我。
昏暗的路灯交织着月光照在他修长的身躯上,背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看起来颇有丝寂寥之意。
真不知道那么点路他非要跟来干什么,瞬移来回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见我走过来,死人类低头看着我的脚下。
是的,我没有影子,这黯淡的月光下,我忽然懒得凝聚意念制造出一个影子来,没有就是没有,我几乎带点笑意的看着死人类,等着他吓得夺路而逃。
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独自瞬移回去,等他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便会发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剩下他一个人。
可惜我太小觑了死人类的胆量,他刚才对着我的獠牙都能自在的吻下去,别说是没有影子之类的小事了。
死人类很随意的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脸同情的看了看我,又看看地上,很大方的说:“分你一个吧。”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两个影子有一个居然移到了我的脚下,还是死人类穿着西装的形状,随着月光的照射顺着我行走的方向前后左右的在地面四处移动着。
这这这这个,实在是太诡异了,结果被吓呆到差点夺路而逃的居然是我。
死人类双手放在西装裤口袋里,微笑的看我四处乱走,意图让那诡异的不属于我的影子离开却徒劳无功。
暴走了十来分钟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只好试着做出我自己的影子,希望能盖掉死人类的形状,无奈他老兄长得比我高,再加上西装的设计,我的影子几乎被他的形状覆得严严实实。
对着那大小重叠的影子,我有点欲哭无泪,这个样子明天要怎么去上班啊???
“喂,”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呼叫死人类,“随地丢垃圾把自己不要的多余东西强加给别人是可耻的行径,你要负责处理掉。”
兴味盎然的绕着重叠的影子走了两圈,死人类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我觉得这个挺有艺术气息的。”一幅打算袖手旁观的架势。
云层渐渐遮没了皎洁的月光,只余下星子不知寂寞的继续闪烁,晚风清凉而怡神,渐渐吹走了我的睡意。
死人类声称他要在今晚多欣赏一会儿这独特的行为艺术,欣赏够了才愿意心甘情愿的毁掉艺术杰作。
我就这样不得不陪着他在这荒郊野地里行走。
静谧的夜,公路上几乎没有人影,不时的有集装箱拖车呼啸而过,不知不觉,我和死人类竟然走到了在距离港口两站路的北郊动物园附近。
我想起一个月前那里还是彻夜狂欢的喧闹繁华,现在却这般的安静冷清,不由的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孩,小时候一定没去过动物园,长大了又不好意思去。”死人类误会了我的叹息声,就差没过来摸摸我的头表示安慰。
我心道:“废话,几百年前有动物园么?”
而且,谁规定动物园只有小孩子可以去的,虎精跟我聊天时说过白天带着小孩去的大人不知道多少。但他说到长大,就令我郁闷一下,就是永远都维持这个状态没来得及长高,影子才没办法盖住死人类的!
泪啊, 我忍不住再度叹了口气。
结果死人类继续误会,安抚的搭上我的肩,建议道:“虽然是晚上,但游人稀少,少了拥挤,我们进去逛逛也不错。”
……
算了,横竖这个晚上不陪他走个过瘾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去哪里还不都一样,我很认命的带着死人类穿过动物园把门的铁将军。
众精怪还在继续沉睡,整个动物园宁静而寥落,石子路上我和死人类的脚步声嗒嗒作响。
走过孔雀的笼子时,显然是守夜的孔雀族族人警惕的四下打量了我们几眼。
就这几眼惹来麻烦,死人类正兴致勃勃的眼光四处溜达,(我有点怀疑是他自己平日工作忙,又找不到朋友什么的陪他逛动物园,今天正好赶上了把我拖来的),见大半的动物都在睡眠中他可能觉得无趣,那孔雀族人以它原形的样子看着我们,原本对寻常人来说也没什么,但死人类不同,上次莫里来访,隔着门死人类都能感觉得到了,那孔雀族人放肆打量的目光自然不太可能被死人类忽略掉。
于是这好事之徒兴冲冲的三步并作两步就串到孔雀族的居所,隔着铁栏杆跟孔雀族守夜人大眼瞪小眼彼此对看了半天。
如果此刻有个游客或者管理员之类的正常人类路过,看到一个人和一只孔雀隔着笼子含情脉脉的互相凝望,一定会以为死人类是个疯子,尤其他和那孔雀对看了半晌后还作了个结论:“汝非凡俗之物。”
死人类的说话声很轻,接近喃喃自语,但此刻半夜三更万籁俱寂,在几米远的我都听得到他的话语,别提就和他一栏之隔的孔雀了。
那孔雀闻声立刻现出人形,略带敌意的看着我:“这个人类是谁?”然后开始责备我,“连穹,你怎么可以把我们在这里隐居的事透露给人类知道,万一给我们惹来麻烦,你们血族承担得起吗?”
死人类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啊!”
那孔雀族人一惊,我只得无奈的对它耸肩,以表示我的无辜,刚才那守卫的孔雀族人现形普通人类是压根儿看不到人影的,它跟我说的话也是用传音的方式,死人类对他的举动有反应,就表示他本身有这个能力。
“你是谁?”守卫警惕的看着死人类 。
死人类笑嘻嘻的回答:“我是穹的朋友,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对着守卫疑问的目光,我迫不得已点了点头,跟他并肩走来的,想撇清也很难。
孔雀族人对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见我确认,也就安心的回去它的王身边继续守卫了。
逛了一圈动物园,死人类在他感兴趣的几个地点停留了几分钟,终于走累了坐到石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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